38 夢裏的村落

“不好意思。”

知道一直打量人不對，曾靜蘭很快回神道歉。

曾靜蘭是個長相秀麗的女人，與隊裏大部分不同的是她長得很白，身上有淡淡的書香氣息。

“娘，麻煩你擡張板凳給大夫坐。”

“好，我馬上去。”

朱大娘一聽馬上出去擡了張長板凳放在陸清妍面前，“陸大夫你坐，辛苦你幫我兒媳婦看看了。”

朱大娘是真的愁，兒媳婦懷前三個孫子時都沒事，這胎卻一直不太順利。

不知道她期盼很久的孫女兒還好不好。

“不辛苦，麻煩伸出手給我看看。”

曾靜蘭将手遞給陸清妍任她給自己把脈。

幾分鐘後，陸清妍收回自己的手。

“有先兆流産的跡象，好在并不嚴重，這段時間最好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等不流血了再下床。”

陸清妍拿出藥箱裏面的幾副藥遞給朱大娘，“這藥大娘熬給你兒媳婦吃，吃完就會好了。”

“謝謝陸大夫，多少藥費？”

朱大娘想從口袋裏拿出錢被曾靜蘭阻止，“娘，錢我這裏有，你先去幫我熬藥。”

“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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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娘朝着曾靜蘭點頭，這才離開。

“陸大夫，多少錢？”

“給我五毛吧。”

陸清妍合上藥箱，準備離開。

曾靜蘭拿出一個手帕，從裏面抽出五毛錢遞給陸清妍。

“陸大夫，你再坐會兒吧。”

“不用，時間不早了。”

“那我不留陸大夫了，陸大夫路上小心。”

陸清妍輕輕點頭這才離開。

曾靜蘭目送陸清妍離開，輕輕嘆了嘆氣。

她已經很久不曾想自己的過去，今日看到氣質不一般的陸清妍讓曾靜蘭突然回憶起來。

她是下鄉知青，深受家裏喜愛，幾乎沒受過苦。

五八年一腔熱血來到盛陽大隊當知青，原本以為會和家裏一樣，結果事實狠狠打了她的臉。

吃不飽穿不暖又遇到三年大災，承受不了那種苦，回城無望的她在六三年找了個愛慕自己的人嫁了。

本對未來沒有希望，好在嫁進來婆婆丈夫心疼自己，日子苦是苦了點倒也不委屈。

陸清妍走出朱大娘的房子，隐約還聽到朱大娘關切詢問曾靜蘭餓不餓的聲音。

若她沒猜錯的話曾靜蘭應該是知青，聽隊上的大娘提起過盛陽大隊以前來過十幾個知青。

這些來盛陽大隊的知青最長的已經有十多年。

多數人回城無望，只能選擇在盛陽大隊找個本地人結婚生子。

這是這個時代的苦和悲！

陸清妍胡思亂想間，竟不知不覺來到了二隊村中央。

她拍了拍額頭，哭笑不得轉身準備離去。

“狗子媽，看見我兒子了嗎？”

“兩個臭小子跑去田裏玩了，你去看看。”

熟悉的兩道聲音響起，陸清妍震驚看去。

兩個完全陌生又讓陸清妍感到熟悉的人，正站在自家門口說着話。

陸清妍目不轉睛看着，提着藥箱的手微松。

她的視線忍不住朝她們口中的田地看去。

一望無際的稻田，周遭的環境……熟悉的讓陸清妍心慌意亂。

這裏竟然是她夢裏曾經夢見過的地方！！

盛陽大隊生産二隊……陸清妍弟弟妹妹待的地方……

怎麽就那麽巧合？？

陸清妍雙腿無意識朝着村尾的方向走去。

“你這個死丫頭，你要氣死我是不是？”

一道俏麗的身影從一座房子裏面跑了出來，在她身後還有個氣急敗壞的女人。

“呸，氣的就是你。”

俏麗身影朝着追出來的人做了個鬼臉。

她大約十六歲的樣子，梳着兩條長長的麻花辮。

長相清秀靈動，衣服褲子到處都是補丁，好在洗得很幹淨。

“你個臭丫頭，有種你別回來。”

被俏麗身影氣急的人雙手叉腰，站在自家門口破口大罵。

“這是我家憑什麽不要我回來。你個老妖婆太惡毒了，我要告訴我奶。”

“你敢！！”

俏麗身影看老妖婆被自己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冷哼一聲，一邊吐舌一邊後退。

自從她爹娶了這個女人後，她家就亂成了一團。

繼母孫招娣開始對他們姐弟還算好，懷孕後整個人就變了。

不是對他們姐弟打就是罵，而她那個爹什麽都不管。

沈月捂住剛才不小心被孫招娣扯住的頭發，頭皮疼得她龇牙咧嘴。

陸清妍站在原地将這一切盡收眼底。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年代敢反抗不公的女孩兒，很讓人佩服。

沈月停下腳步，對上陸清妍的雙眼，眼睛一亮。

好……好漂亮的女同志啊！！

“沈月，給老娘滾回來。”

屋前孫招娣震耳欲聾的怒吼傳來，沈月鄙夷地哼了一聲，“誰回去誰是小狗。”

沈月？？

陸清妍一愣，仔細打量沈月，還真從她的面容看出點什麽來。

“老娘打死你。”

孫招娣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朝着沈月扔了過去。

沈月利落地躲過了一顆石頭。

孫招娣氣不過又從地上撿起一堆小石頭朝沈月扔過來。

沈月左右閃躲，心裏氣得咬牙。

“這位嬸子，如果你想去坐牢大可以再動手。到時候公安來，我會作證是你動的手。”

孫招娣手裏的石頭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最後抛下狠話，“看你回來老娘怎麽收拾你。”

說完孫招娣朝地上粗魯地吐口水，一扭腰回了屋。

等孫招娣回屋後，沈月大大方方走向陸清妍，“謝謝你啊，我叫沈月，你叫什麽？”

“陸清妍。”

沈月一聽名字又驚又喜，“好巧啊！我有個表姐也叫陸清妍，不過我和她好久沒聯系了。”

“是很巧。”

陸清妍喃喃低語，她還欠着‘陸清妍’一個人情。

原以為能輕易償還，看沈月彪悍的樣子感覺不太好實現。

該怎麽辦才好？

“你不是咱們二隊的人吧？你是知青？”

沈月摸着下巴猜測陸清妍的身份，低頭看着她手裏的藥箱，“你是醫生？縣裏醫院的嗎？”

“不是，我是一隊的人，剛來盛陽大隊不久。”

“啊，我知道了，你是小隊長說的一隊新來的女大夫。”

沈月恍然大悟，笑眯眯說道。

陸清妍點點頭，正要說什麽餘光看到一個跑過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