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孟星靈都快急死了。

她無法想象如果富娜菲被帶走, 她會有多崩潰,如果真是被送到了救助站,能要回來都好一點, 那萬一小區負責人員是騙人的呢!

萬一他們根本就不會把這些貓狗送到救助站,而是直接找個地方扔了,或者是...打死,那可怎麽辦。

雖然她傻, 也覺得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可畢竟還是有壞人存在,她也不是沒有看過這類新聞, 光是想着她就覺得難以呼吸。

她哥以前常常告訴她, 不要高估了人性。

這種事完全有可能發生的。

她不知道怎麽辦, 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找程忌言。

兩個人總比一個強。

她飛快地跑到程忌言家門口, 瘋狂地按他的門鈴。

過了好一陣兒門才被打開。

程忌言穿着一身寬松的家居服,短袖, 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手臂。發型沒有打理過,比起以往來說少了些銳氣,多了點慵懶。

“怎麽找到這兒來了?”

孟星靈現在沒有心思仔細看他, 直入主題:“你怎麽不接電話啊,你知不知道富娜菲很可能被抓走了!他一下午都沒有回我家!”

程忌言眼中劃過一絲笑意,勾着唇角, 不慌不忙地開口:“被誰抓走了?”

孟星靈看着他絲毫不急的樣子, 被氣得牙癢癢,都什麽時候了,他還這麽淡定。

“我沒跟你開玩笑, 小區開展清理流浪貓狗的行動了, 我剛剛來的時候還給物業上打電話了, 也沒人接......”

“你快想想辦法吧!”孟星寧小腳一跺,都快急哭了,眼眶紅紅的,眼淚在打轉,欲墜不墜。

這個時候突然從程忌言身後探出來一個圓圓的腦袋,表情很驚訝地看着她。

孟星靈凝固在原地。

只有剛落下來的一滴熱淚能證明她還活着。

同時,也是這滴熱淚見證了她的蠢。

“他還在你家?”孟星靈聲音裏還帶着哭腔,鼻音很重,甕聲甕氣的,“你怎麽不早點說!”

程忌言聳聳肩表示無辜:“你也沒給我開口的機會解釋啊。”

孟星靈拼命地壓住火氣,繼續質問:“那你為什麽不接電話?”

“我們這一片停電了,手機信號很差。”說着他還側開身子,給她展示了一下自己家裏。

孟星靈瞟了一眼,他家的光線确實有點暗。

“那你也該早點跟我說啊,害得我那麽擔心...”

何止是擔心,都快吓死了好嗎,腦子裏甚至浮現過富娜菲在棍棒底下慘叫的樣子。

程忌言扯出一抹松散的笑,據理力争:“是他自己不想走的,我沒攔着。”

“而且,我也不喜歡打電話。”

他不喜歡打電話?這是什麽爛理由。孟星靈快被氣死了,她又說不過程忌言,直氣得她想哐哐撞大牆,氣得想把他這塊沉積岩打成變質岩。

孟星靈被氣得無話可說的時候,就看見他把手機伸到她面前,屏幕上亮着個微信二維碼,聲音也懶懶的。

“不如你加個我的微信。”

孟星靈直接扭過頭去不想看他:“誰想加你微信。”

程忌言嘴角續着那抹松散的笑:“你不加我怎麽給你彙報貓的行蹤,難道你想讓我每天給你打電話?”

孟星靈被氣糊塗了,并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每天”是什麽意思,只是對比了一下,比起來接到他的電話,那還不如收到他的微信呢。

她聲音小了幾分,扭過身子去打開掃碼界面,完事了身子也不轉回來,頭也不轉回來,眼睛也不看,就側着身子,手伸出去,以這樣一種別扭的方式憑空掃碼。

眼不見為淨。

她的嫌棄全表現在動作裏了。

“掃上沒有?”

“沒有,你再移上面一點。”

“掃上沒有?”

“下面一點。”

......

孟星靈最後還是轉了回來,端端正正地掃了碼。

小臉繃着,嘴裏還念着:“麻煩死了。”

“你早這樣就不麻煩了。”

“還不是你氣我。”

程忌言微頓片刻,語氣認真地問她:“你真生氣了?”

“我看起來像是假生氣?”

孟星靈無語。她都要氣成河豚了好嗎?

程忌言有點後悔了。

明明就是加個微信而已,被他搞得這麽複雜。

還把她吓着了。

他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想的,就是好幾天沒看到她,沒聽見她叽叽喳喳,有點不習慣。

雖然說他們好像總共也沒認識多久。

很多事情都是下意識做的,後來想起的時候,自己也摸不着頭腦,但已經做了,也來不及後悔。

今天也确實是趕巧了,沒想到真能碰上小區清理流浪貓狗這一事。沒想到會讓她如此擔心又生氣。

“正好到飯點了,我請你吃飯?”

“誰要跟你吃飯。”孟星靈擡腿欲走,走之前還留下一句狠話,“富娜菲今晚就留你這兒吧,明天也別叫他出門,我暫時不想看到這個小沒良心的。”

說完她就走了,走了沒幾步又氣鼓鼓地回來了。

吓得程忌言趕緊按熄手機屏幕。

他剛剛打的備注,“生氣小白兔”就完美地隐藏在了手機屏幕之下。

“生氣小白兔”在他面前站定,臉蛋依舊紅撲撲的,眼底的淚光也未消散幹淨,眼神飄忽着,大概是不願意正眼瞧他,但聲音卻洪亮了很多:“不吃白不吃。去哪兒吃?吃什麽?”

......

兩人把富娜菲送去她家後,就去了餐廳,點了單。

孟星靈發誓她絕對不是為了一頓飯而低的頭。

但一想到折騰了這麽久,回到家她還得做飯,她就有點嫌麻煩。

點外賣還得等,而且他們小區外賣不能送上門。

還不如跟他一起湊合一頓算了。

反正她大度。

程忌言也發現了這小姑娘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兒又開始對着手機傻笑,他問什麽她也會時不時地答上兩句。

“你離職前做什麽工作的?”

“在一家MCN做文案。”她語氣已經變得自然,好像氣已經消完了。

“為什麽要辭職?”

“狗公司不做人呗。本來招我的時候,說得可好聽了,就只用負責一個網紅的文案,開得工資也很高。結果進去之後天天加班,別人的工作也要我做,甚至到後面剪輯的事情也要我做,簡直離譜。”

她吐槽起人來興致十足,已經忘了對面這個人不久前才把她氣得想錘牆。

“加班就算了,關鍵是他還糊弄我。他讓我寫一些有文化的,有內涵的文案,結果最後又不用我的,跑去選一些又土又油的文案,最後還跟我說這樣才能吸引到網友。半年時間,你猜他用了幾條我的文案?”

程忌言沒有猜中。

“才兩條诶!”她憤憤不平,“我寫過幾百條,就被采用了兩條,我真的要被氣瘋了。”

“他們最後選的都是一些類似于‘你艾特誰誰就長十斤”這樣的文案。”

這段過往孟星靈每每想起一次就氣一次。

她本來也挺鹹魚的,在公司的時候也沒什麽上進心,就本本分分地做自己的工作,但就因為這樣,每次被糊弄的就是她。

每次都告訴她這次的文案一定要有文化要有意境,結果最後她摳破腦殼寫出來的文案被否決,轉頭用了個“被你艾特到的人胖十斤”。

如果一開始就定的是這樣的風格,她斷然不會有意見,可這樣那不就是把人當猴耍嗎。

也不看看自己的氛圍感視頻和那文案搭不搭。

她熬夜聽了無數首傷感歌曲,看了很多網抑雲評論,拼命地讓自己代入情境,最後卻得到這樣的結果。

程忌言點點頭:“确實挺離譜的。”

“算了,不說這些糟心事了,我就是有點心疼自己而已。”

她讀書算早的,所以在英國讀完一年研究生後也還不滿二十三。當初進這個公司,雖說不是抱着雄心壯志去的,但好歹也想踏踏實實地工作,讓她加班她也沒推辭過,每天還要面對奇葩同事。就這樣耗了大半年,最後沒積累到多少硬知識,倒是把職場的醜惡看了個遍。

程忌言很少聽別人發牢騷,實際上也不會有人和他發牢騷。

第一次聽她說這麽多和貓無關的事,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只能做個合格的傾聽者。

他也挺想聽聽小白兔勇敢闖入世俗的故事。

他也是才知道原來看起來無憂無慮的小白兔也會有煩惱。

他不會心疼人,直到現在也沒學會。

工作性質原因,叫他變成了這副樣子。

在劇組,特別是因為他拍的電影經常會取到偏遠地方取景,會有很多狀況,會有很多人不适應,會有人受不了而耍小脾氣。

也會有人受傷。

這樣的情況太多太多了,最後變成了再正常不過的現象。大家都很辛苦,如果人人都要他心疼,那他每天就不用幹其他事了。

受了傷的人,如果是不礙事的小碰小擦,那就處理一下繼續上。如果病得嚴重,那就去醫院,其他演員的戲份繼續。

整個劇組不會為誰而停留,永遠不會。

他記得有一次,他破格用了一沒什麽口碑的流量演員,演技沒有多出彩,拍戲外的演技倒是高超。有一次他擦破了道小口子,要求助理把他給傷口消毒的視頻給發出去,還買了個“心疼xxx”的熱搜。

那天程忌言也是閑來無事點進去看了,結果評論全是“心疼哥哥”“哥哥辛苦了”。

他看了之後冷笑一聲。

拿着別人可能一輩子也賺不到的片酬,擦破點皮,就被千千萬萬人心疼。

程忌言沒心疼,但眼睛看得疼。

有一年夏天在東南亞幾個國家輾轉取景,回來後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家裏人都說心疼他。

可他又有什麽好值得心疼的呢?

家庭條件優越,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拍戲賺得也不少,沒什麽好心疼的。

他不會心疼自己,包括在年幼時,父母離婚,他跟了媽媽,改名為“程忌言”,被帶到美國的那些年裏,他也沒心疼過自己。

那些年裏媽媽忙着做自己的事,沒有人管他,他默默長大,每天一個人縮在被窩裏看電影,一個人回家,走在街上遇到槍.擊案的時候,也只能一個人抱着膝蓋躲在角落。

沒人保護他。

等他再大了一點後他和媽媽坦白,說他想回國讀書,媽媽同意了。他原以為回到故土,心裏的那種孤獨感會被沖淡一點,但實際上并沒有。

等他回國後發現,他和父親有多少年沒聯系,父親的生活就前進了多少年。

他結婚了,甚至連孩子都在讀小學了。

算起來的話,也就是他和媽媽走後一年左右,他就再娶,并且又很快地生了小孩。

那個時候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麽父親這些年很少主動聯系自己。

他也忽然懂了,原來走到哪裏他都是新客。

哪裏都容不下他。

就算有了這些經歷,他也不心疼自己。至少他身上實實在在地流着父親一半的血,在他自主賺錢之前,在物質上面沒有吃過苦。

拍電影有時候條件艱苦了點,但和最後的成就比起來,算不了什麽。

同樣,他也沒心疼過遇見的任何人。沒有人值得。

直到今天。

聽見孟星靈講訴她在職場上的遭遇,他忽然覺得心口酸酸脹脹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疼的感覺。

或許是吧。

因為他覺得,小白兔就應該在自己的窩裏開開心心地啃青菜和胡蘿蔔,而不是在外面被別人用爛掉的胡蘿蔔砸得眼淚汪汪。

“話說,你以前養過寵物嗎?”

兩人都沉默許久後,孟星靈先開了口。

程忌言攏回神,點頭:“嗯,養過小白兔。”

“沒看出來啊,你居然養過兔子。我還以為你養的是大型犬什麽的。”

程忌言沒有騙她,他在美國的時候确實養過一只兔子,只不過......

“只不過後來跑出去了,被別人吃了。”

“啊?!”

孟星靈覺得很悲傷,但腦子裏又莫名冒出來那句“怎麽可以吃兔兔”。

要不是她反應迅速,這句話就要從她腦子裏跳到嘴邊了。

“那你肯定很難過。”

“嗯。”程忌言低聲回應,輕描淡寫地帶過。

那個時候的他确實很難過,一個人的時候還偷偷哭了。

“我也是要吃兔肉的,但不會吃寵物,就是吃別人養的那種肉兔子,自己的寵物被吃掉,也太殘忍了。”孟星靈搖頭嘆氣,又問他,“你吃兔肉嗎?”

“吃,”程忌言想到什麽,稍微擡了下眉,直直撞上她的視線,輕輕笑了下,“也只吃別人養大的小白兔。”

......

回家之前,程忌言叫住她。

“有個事忘和你說了,我要去一趟外地,還沒有定哪天回來,定了之後會告訴你,在那之前你就不要讓富娜菲出門了,最近不安全。”

“哦。”孟星靈點點頭,又微微蹙眉,“那Green呢?”

“Green有人照顧,別擔心。”

“可是菲菲每天早上都會來叫我給他開門,不開就一直喊到給開為止,我怎麽關得住他。”

“沒事,我已經和他說過了,在我回來之前他不會吵着要出門了。”

程忌言一本正經地回答。

孟星靈卻聽得滿頭黑線。

“程忌言,我可能是不算特別聰明,但你也別把我當傻子吧,你覺得我會信?還是說你會貓語?”

他确定富娜菲能聽懂?

她怎麽不太相信呢。

“你不信明天你就試試。”

兩人道別。

孟星靈邊走邊在心裏嘀咕程忌言這個人有時候神神叨叨的。她就這樣一不小心走了神,被眼前突然冒出來的人影給吓了一跳。

“媽呀!”等她看清楚後,又叫了聲,“哥?”

“你怎麽在這兒?”孟星靈臉上慢慢露出欣喜,“你從廟裏回來啦?”

孟嶼沉着臉問她:“你剛剛和誰說話呢?你談戀愛了?”

“怎麽還不能和男生說話了嗎,不要那麽封建好不好,說句話就是我男朋友了?”

“進去說。”

兩人進門後,孟嶼坐着,孟星靈站着,乖乖等他開口。

“說吧,我不限制你談戀愛,但你也得說說他是誰吧,萬一是壞人呢?”孟嶼的語氣不算太好,有些嚴厲。

“你看你剛從廟裏進修回來火氣這麽大幹嘛,我又沒幹啥壞事。”孟星靈有個毛病,就是在氣場過于強大的人面前會不自覺地感到心虛,明明她什麽也沒幹,

剛開始面對程忌言也是這樣的。

她指了指在一邊睡覺的富娜菲:“喏,看到那只貓沒有,他是貓的主人。”

孟嶼眉頭皺得更深:“這貓不是被你領養了嗎?”

“是呀。”

“那為什麽他是貓的主人?”

“兩個人一起養呗,兩個人都是主人。”

孟嶼頓住。

他都懷疑是不是廟裏太過安靜了,耳朵長時間沒有大的工作量,失靈了,竟然聽到了這麽稀奇古怪的話。

“你和他什麽關系,和他養一只貓?”

孟星靈埋下頭邊思考邊說:“什麽關系啊......認識的關系?或者說應該是朋友...吧。”

“什麽叫應該?”

“他多少歲了?幹什麽的?你和他怎麽認識的?叫什麽名字?”

孟星靈緊閉着嘴,她壓根不敢說程忌言是個無業游民,他怕說出來孟嶼能把她家房頂給掀了。

“不說?”孟嶼有點生氣,語氣嚴肅,“我看你現在是翅膀硬得很了是吧?我給你說,能讓你獨居已經是慣着你了,你警惕性這麽弱,什麽人不了解清楚就來往,大晚上的還在外面說話,多大了還不長點心,你忘了......”

孟星靈知道他又扯陳年舊事了,趕緊在那之前制止他。

“停停停,你這大晚上過來就是來指責我的?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不可能不社交啊,和人來往也不能一上來就去查戶口吧,又不是相親。”

孟嶼不想和她扯,直接說:“其他的你不告訴我可以,把名字告訴我,我查一查。”

被一連串質問,孟星靈只覺得頭疼。

“我想想哈,叫李明還是叫李華來着?”

“別開玩笑。”

孟星靈倔勁上來了,他讓她幹什麽她就偏不幹什麽。

她就不告訴他名字。

她轉身向卧室走去,邊走邊說:“您還是回去吧,我不會告訴你的。”

“我看你這脾氣,清修效果不怎麽行啊,還得再回廟裏去待待。”

關上門後,她有些無奈。

她怎麽會不知道家人是為她好呢,可是能不能換種方式和她說話呀。

她已經二十三歲了,不是十三歲。

她會有自己的判斷的。

至少到目前為止,她覺得程忌言只是嘴巴毒了點,并不是壞人。

一個小時後,機場。

有一點,程忌言沒有告訴孟星靈:他是今晚的飛機。

想起來他也覺得挺瘋的,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在登機前不久還在和一小姑娘吃飯聊天。

明明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甚至,他的助理已經先他一班飛機飛走了。

瘋,真的蠻瘋的。

現在只剩他一個人,耳根子是清淨了,但心沒靜。他覺得自己有些浮躁,什麽都看不進去,就幹脆放下平板,戴上了耳機,閉眼休息。

他是随機點開了一個歌單,不知怎麽全給他推了些戀愛的歌,他換了個歌單,又全是些關于失戀的傷感歌曲。

總之,就是和戀愛過不去了是吧?

他扯下耳機,擡頭的時候,看見一女生站在自己面前,見她擡頭微笑着問他:“請問你是江別導演嗎?”

他立即搖頭。

“哦,不好意思,那我可能是認錯人了,打擾了。”

程忌言應該是圈裏最怪的導演之一,即使在商業營銷橫行的如今,他也很少出席各種活動,甚至連發布會都不去,領獎也是以有事為由讓人代領。

他只注重電影本身,其他的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所以關于他的信息很少,照片也很少,但總還是有的。偶爾他也會被人認出來,但他都否認了,也因為見過他的人很少,所以基本上不會被懷疑。

這種狀态還蠻自在的。

登機前不久,他難得地發了一條朋友圈:【起落平安。】

很快,他就有了一個點贊。

是孟星靈。

他笑笑,戳開她的主頁,發現她也發過朋友圈。

他加上她的時候,朋友圈一條內容都沒有,是僅三天可見。

她分享了一首歌,配文:晚安。

那首歌叫《香格裏拉》。

程忌言心跳一滞。

他有部電影也叫《香格裏拉》。

作者有話說:

沉積岩我勸你別想那麽多……怕你會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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