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她想起來了, 她當時痛得厲害，沒有力氣去開門，就直接把密碼告訴他了。

“沒事, 我回去就改了。”

“密碼有什麽特殊含義嗎？”程忌言問。

看起來像是兩個日期。

孟星靈搖頭：“你是說用生日當密碼之類的嗎？沒有，我從來不那樣設密碼，多容易被猜出來啊，不安全。”

“你這個密碼有三位數相同, 而且重複的還是1，前幾位也是102這種靠前的數字，也很容易被試出來。”

這麽說的話, 那她可太危險了。

她的手機密碼, 銀行卡密碼, 支付密碼都是這個。

因為要是設太多不同的密碼, 她壓根記不住。

她點點頭，“哦”了一聲：“知道了, 回去就改。”

她今天身體不舒服，程忌言也不想再像往常那樣和她鬥嘴。

他突然想到什麽。

“是因為我做的飯嗎？”程忌言問。

“啊？”孟星靈轉頭看着他，看着眉頭緊皺着的他, 才反應過來。

“哦，不是不是，不是因為你做的飯, 是因為......”

孟星靈說着說着聲音變得越來越小, 到最後幾乎聽不到了。

她要是告訴程忌言她吃了一盒過期三個月的自熱米飯，不得被他給笑死。

“是因為什麽？”

孟星靈心一橫，眼一閉, 一咬牙說了出來：“我吃了過期的東西。”

“過期了多久？”

“三...三個月...”

程忌言：......

孟星靈掀起眼皮來悄悄看了他一眼, 他不僅沒有笑自己, 表情好像還很嚴肅，一寸不移地死盯着她。

那一瞬間孟星靈仿佛看到了孟嶼，有了那種被她哥支配的恐懼感。

她每次犯了錯，她親哥也這樣，不需要任何語言，就那個下刀子般的眼神，就讓她乖乖閉嘴。

“過期三個月。”程忌言冷笑一聲，“你很能幹嘛。”

孟星靈：“還行吧。”

“你這樣的生活能力，自己一個人住還能長時間的平安無事，實在是稀奇。”

孟星靈本來想插一句嘴，想開玩笑說憑借她自己的一身正氣活到現在，結果程忌言先她一步開口了。

“全靠我們小區安保優秀。”

孟星靈：......

算了，他現在是自己的恩人，今晚他說什麽她都要帶着一顆感恩的心全盤收下。

她現在感覺好了許多，痛感減輕了很多，甚至都不困了。

她擡頭看看吊瓶，心想：如果今天輸完液後有所好轉，是不是明天就不用輸液了？

“你困不困？”程忌言別過頭來看着她，語氣溫柔了許多，“困了就睡會兒。”

“我還真不困，你困嗎？”

程忌言搖頭。

距離輸完液可能還有挺長一段時間，這漫漫長夜該怎麽度過。

程忌言從外套包裏掏出無線耳機來，遞了一只給孟星靈：“要看電影嗎？”

孟星靈點點頭，接了過來。

程忌言在搜索電影。

經過這幾天，他發現和孟星靈一起看電影，要選那種情節簡單，邏輯不通的爛片，這樣她不僅能夠看得懂，還能激起她吐槽的欲望，會讓她和自己說很多話。

他點開事先就做過功課的那部電影。

這裏沒有支架，也沒有其他可以架起手機的東西，只能靠程忌言用手舉着。

“我們一人拿一會兒吧。”孟星靈誠懇提議。

程忌言不說話，輕擡了下眉毛，眼神不着痕跡地落在了孟星靈紮着針的手背上。

孟星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挨着程忌言的這只手還紮着針，另外一只手繞過來舉手機也不太現實。

“那就辛苦你了。”孟星靈沖程忌言笑笑。

......

孟星靈還是第一次在醫院體驗沉浸式看電影，就是這電影實在是不太好看。

半個小時過去了，主線劇情一點沒有推進，反倒是兩個主角幹了不少傻事。

孟星靈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挺催眠的，她有點不想看了。

但她看見程忌言依舊緊盯着屏幕，以為他很喜歡看，也就不好直接讓他退出。

“程忌言。”她輕輕叫了聲他的名字，彎着唇，“手舉累了吧，休息會兒吧。”

休息一會兒，讓她暫時躲避一下爛片的折磨。

程忌言愣了兩三秒後，偏頭看看她，看她關切的微笑，心裏有處變得柔軟。

她還會心疼人了。

“好。”

程忌言收回手機，氣氛卻沒有如他想象中那樣變得活躍，反而兩人都沉默了。

最後是她先開的口：“程忌言，要不我們換個電影看吧。”

“怎麽了？”

“剛剛那個不怎麽好看。”

“行。”程忌言拿起手機，“你想看什麽？”

孟星靈埋下頭，努力地思考了一番，腦子裏終是沒有目标，她就嘆了口氣作罷。

“算了，不看電影了，你舉着手機也怪累的。來聊會兒天吧。”孟星靈說，“我突然想起來，你讓我幫你忙，我白天太忙了，忘了問是什麽忙？”

程忌言撇過頭看着她：“也沒什麽，就是平時挺無聊的，想問你周末有沒有空，帶我到處玩玩兒。”

孟星靈：...

“你認真的嗎？”

程忌言點了點頭。

醫院的燈光将他五官清晰照亮，襯得他的眉骨更加優越。

他懶懶笑笑：“我看起來不像是認真的嗎？”

孟星靈點頭。

“其實我一直蠻好奇的，你又不上班，又沒結婚，也沒女朋友，還這麽有錢。你到底是富二代，還是說你前幾年已經賺到了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錢然後就自由自在地生活？”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孟星靈還挺羨慕的。

雖然她哥也很有錢，但那畢竟是她哥，她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富二代，小時候也是普通家庭裏長大的孩子，特別是她哥現在還處處打壓她，她不争饅頭也要争口氣，不會放棄工作。

只是她一直沒什麽大的理想抱負，賺的錢夠用就行。所以說她才會羨慕那樣一種人生，在人生的某一階段賺夠了錢，之後想去哪裏玩兒就去哪裏玩兒，沒有任何束縛。

只是那樣太過理想主義了。

“你在想什麽呢？”程忌言忍不住笑笑，“錢這個東西，只會讓人越陷越深，很少有所謂的賺夠了錢就收手。”

程忌言咬字很輕，把嗓音磨得微沉，笑意淺淡：“你真的以為我不用賺錢啊，笨蛋。”

孟星靈：？？

她剛剛聽見了什麽？

程忌言叫她...笨蛋？

陪着他那慵懶帶笑的嗓音，聽着莫名的...暧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那你是做什麽的？”孟星靈假裝忘記那個“笨蛋”，雖然她臉頰的溫度一直在上升。

她想不到什麽工作是又賺錢，又有大把的空閑時間，還能一個人住着大豪宅。

除非是被富婆的小情人。

孟星靈被自己這個邪惡的念頭給吓到了。

再加上他一直不願意告訴自己他是幹什麽的，就更加可疑。

她轉頭看看程忌言。

不對，不可能是那樣的。

他這副皮囊确實是會招很多人喜歡，但是他的氣質太過貴氣，妥妥的一副富家子弟的皮囊，肯定不可能。

而且他身邊從未出現過什麽女人。

“算了，你忽略掉剛剛那個問題。”

“我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孟星靈自己都覺得她像是在搞采訪，所以她打算就此收尾，“你怎麽不談戀愛？”

他有時間，又有錢，還長得帥，這不是完美男友的标準嗎！

“之前沒遇到喜歡的人呗。不談戀愛不是很正常嗎，為什麽問這個問題？”程忌言反問。

“因為你很符合完美男友的标準啊。”孟星靈有什麽說什麽，很認真地幫他分析，“有的情侶因為現實問題分手，要不就是沒錢買車買房，要不就是工作太忙沒時間陪對方，而你什麽都有。作為你的朋友，我必須要說，你的性格絕對不讨女孩子的喜歡，但是家長應該挺喜歡你的，安排個相親什麽的，也很容易找到對象。”

孟星靈看看他，問：“你家裏人催你沒有？”

程忌言點頭。

“也不奇怪，我二十三歲我媽就開始催我找男朋友了，煩人。”孟星靈抱怨道。

“簡單。”程忌言懶懶勾唇，輕吐出兩個字，繼續說，“我們倆在一塊兒得了。”

孟星靈自然而然地以為他在開玩笑：“別開玩笑了，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說，如果十年後我未嫁你未娶我們就結婚？”

這句話她在網上看過很多遍了。

程忌言一直在觀察她的微表情。

剛剛自己和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表情一直沒什麽大的起伏，笑也是淡淡的笑，好像壓根沒把他的話放心上，認定了他是在開玩笑。

總結起來就是，她對自己沒意思。

一點也無。

她沒有注意到程忌言的表情變化，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困了，我眯一會兒。”

她是真困了，倒過去就秒睡着，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很乖。

程忌言忍不住伸手，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眼睫毛。

他的力度已經放到最輕，可是她還是輕輕地皺了下眉，睫毛輕顫了一下，像落在他手指的蝴蝶。

他松開了手，脫下了外套，輕輕地搭在她身上。

她睡得香甜，呼吸沉穩。

而他卻毫無困意。

眼看着，就要天亮了。

第二天早上，孟星靈請了半天假在家裏補覺。

她已經沒有任何不适，打算上午補完覺下午就去上班，就不去輸液了。

以前逃課，後來翹班，現在居然逃起了輸液。

說來她也覺得自己賤兮兮的，上班的時候想翹班，現在有機會請假，她居然想回去上班。

去公司的路上，她無意中刷到她的今日運勢，說她會有桃花。

鬼才信呢。

孟星靈沒把它當回事，把手機塞回包裏。

......

到了公司，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她辦公桌上多了一束花，還是玫瑰花。

她走過去拿起那束花，問周圍的同事：“這是誰的花放錯了嗎？”

坐她對面的那位女同事笑得很微妙：“你看看卡片。”

孟星靈一臉懵，打開插在花裏的小卡片，打開來看，發現上面寫着酸不溜秋的一句話：

To小靈：今天你是我唯一的玫瑰。

署名：羅書鵬。

孟星靈：？？？

沒事吧沒事吧，這人是不是該吃點溜溜梅？

“這怎麽回事啊？”孟星靈皺眉。

“你來得正不巧，他剛好陪組長出去了。”對面那位同事姐姐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後，才朝孟星靈勾勾手，讓她過去聽悄悄話。

“我也是聽那些男同事說的，那個羅書鵬和他們說，你每天都會盯着他看，他懷疑你喜歡他，他對你也有意思，然後就...”

同事姐姐指了指那束花。

孟星靈：服了。

羅書鵬就是那個每天穿得花裏胡哨的“彩虹哥”。

孟星靈無語到了極點。

這男的怎麽這麽自戀啊！

她咬牙切齒，低聲吐槽他：“我看他只是因為他穿的穿衣風格比較奇特，誰喜歡他了。”

其實，這不是孟星靈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了。

以前上高中的時候，她走在路上，看到一個男生的發型非常的特別，她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還憋不住笑了。

然後她的這個舉動就讓那普信男誤會了，他們不是一個班的，孟星靈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哪個年級的的，就因為多看了這兩眼，那男的直接問到了她的班級，找人把她叫了出去，問她是不是喜歡他。

沒想到多年後又經歷了這種事情。

尴尬死了。

這就是運勢上說的“桃花”？

誰愛要誰要去。

孟星靈把花放在了她看不見的地方，想着眼不見心不煩，但是根本沒有用，她如坐針氈，尬得頭皮發麻。

這下至少他們組的同事都以為她喜歡羅書鵬了吧。

她一定要為自己辯白。

又不想鬧得太難看。

正當她發愁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是程忌言。

她接起。

“你去沒去輸液？”

熟悉的聲音落在耳邊，孟星靈卻聽得心虛。

“在輸呢在輸呢，”為了不讓他有提出來看她的機會，孟星靈還補充道：“我朋友陪着我呢。”

她這個人有點毛病，不太會撒謊，從聲音上就很能體會這一點，越說聲音越小。

“你不覺得你自己聲音底氣不足嗎？”程忌言沉聲，“下樓來，帶你去輸液。”

？？

驚訝片刻之後，孟星靈很快恢複了平靜。

他不就是這樣的個性嗎，喜歡直接殺到門口。

“可是我還在上班呢，要不晚上再去？”

“不行，”程忌言冷着嗓子，“你要是不下來，我就上去幫你請假。”

“別別別，我去請。”

孟星靈火速挂了電話，往領導辦公室那邊走。

走着走着她發現哪裏不對勁兒。

她為什麽這麽怕程忌言？

每次他像個長輩一樣對自己兇巴巴的時候，她就會不由自主地變得畏畏縮縮，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不對，他給自己使了什麽巫術？

她停下了腳步。

“我不去，我現在很忙，下班後自己去輸液，你回去吧。”

她要硬氣一回。

他又不是她哥，她難道還怕他不成？

不過回想起來，程忌言還陪她熬大夜挂水，她這樣冷漠是不是有點太沒良心了？

“這兩天确實很謝謝你，回頭我請你吃飯。”

發完她就把手機扔了回去。

她跑到窗子邊，往下看了看，樓層太高，不能完全看清，但是确實也能看到有一個很像程忌言的身影站在那裏。

她收回頭來。

反正樓下有保安攔着，無關人等沒有預約不得入內，他也進不來。

孟星靈回到工位上，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五分鐘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看門口，說有人找她。

孟星靈一擡頭，看見程忌言就站在門口，雙手抱胸，饒有興味地看着她。

她的心跳差點停止。

他還真上來逮她了。

下一秒，更加離譜的事情發生了。

羅書鵬也回來了。

程忌言站在門口，擋了一半的門，他還拍了拍程忌言，對他說：“兄弟，麻煩你讓一下。”

程忌言不耐煩地看他一眼。

他也不管程忌言了，直接擠了進來，直直地朝孟星靈走來。

孟星靈閉上了雙眼。

如果這個時候，有什麽咒語，能讓她原地消失就好了。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肥了點，碼得比較匆忙，後面會修修

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