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當然能。”陳瀚民領着他們姐弟倆去了他娘的屋裏。

他娘的身體情況确實不太好, 見他領着他們姐弟倆進屋,她想自己從床上坐起來都辦不到,最後是他把她扶起來的。

坐起來後, 精神頭倒是比往日好一些,大約是見到他們姐弟倆心裏高興。

他娘也姓楊,叫楊翠蘭,和他們姐弟倆的娘楊惠是老鄉,兩人早年一起從外地逃荒到他們大隊, 關系不是親姐妹, 勝似親姐妹。

可惜姐妹倆沒一個命好的。

楊惠自不用說,嫁到許家, 受盡磋磨,早早喪了命。

楊翠蘭嫁到陳家, 雖然沒人磋磨,但她丈夫早逝,自己一個人拉扯大一個孩子也不容易。

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了,自己的身體卻垮了,常年纏綿于病榻。

盡管自己都病得躺在床上起不來, 在見到許冬至的時候,她還是第一時間關心他的身體。

許冬至現在每天吃一顆炸雞結出來的蘋果, 身體雖然沒辦法徹底痊愈,但也沒再受病痛折磨, 基本與常人無異。

為了不讓她擔心, 他索性騙她說,自己的身體已經好了。

他現在看起來确實不似從前那般孱弱, 楊翠蘭沒有懷疑, 還挺為他高興的, 覺得他爹娘要是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之後,她又詢問了一番他們姐弟倆的近況,得知他們姐弟倆在軍區認了一門幹親,還和許老太太他們斷了親,她更高興了。

精神頭也更好了,甚至有種渾身一松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精神頭好了,她的話也跟着多了起來,和許新月他們姐弟倆絮絮叨叨說了不少。

許新月他們姐弟倆倒沒覺得不耐煩,就是許新月聞着他們端過來的那碗紅燒肉的香味,嘴巴有點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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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陳翠蘭的精力有限,只絮叨了十來分鐘就蔫巴了,主要是餓的,沒什麽力氣。

許冬至很貼心地讓陳瀚民先喂飯給她吃,還跑去廳裏把他們端過來的那碗紅燒肉端進來。

陳瀚民本來不想收的,但想到他娘的身體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到底還是收了。

不過,他也沒敢喂他娘吃多少,怕她久不沾葷腥,一下吃太多,腸胃會受不了。

他給他娘喂飯的時候,許新月他們姐弟倆沒有離開,一直等到他喂完飯,扶他娘躺下休息後,才和他一起離開。

離開他娘的房間,又聽他絮絮叨叨幾句,許新月他們姐弟倆終于可以回知青點了。

回去的路上,許冬至問許新月:“伯娘的身體怎麽樣?”

“不怎麽樣。”許新月說,“如果我們今天沒過來的話,她很可能活不了幾天。”

“你能救她?”許冬至問。

“你在懷疑什麽?”許新月睨了他一眼。

“沒懷疑。”許冬至會那麽問,完全是下意識,沒懷疑她的能力,“你剛是不是用異能給她續命了?”

“嗯。”許新月說,“我看她連說話都費勁,就用異能幫她治療一下。”

“像你之前給我治療那樣嗎?”許冬至想到她用異能給他治療時的感受,整個人仿佛重新活過來一般,身體前所未有的松快。

“對。”許新月點頭,“但只是稍微治療一下,讓她舒服一點,沒有徹底治愈她。”

“難怪。”難怪他看楊翠蘭的樣子,只是精神頭稍微好一點,并沒有像他當時那般,“你要救她嗎?”

“我能不救她嗎?”許新月不答反問。

“能。”許冬至說,“你有不救她的權力,但我希望你能救她。”

“怎麽救?”許新月問。

“我想想。”許冬至說完,就開始想是用異能救好,還是用蘋果救好。

楊翠蘭的情況和沈老爺子不同,她的身體目前具體如何,只有許新月知道,連在她身邊精心伺候的陳瀚民,都只能通過她的精神頭來判斷她的身體好與不好。

也就是說,接下來一段時間,如果她能吃好喝好,保持身心愉快的話,身體慢慢轉好,是不會有人懷疑到他們姐弟倆身上的。

當然,這個“人”并不包括沈老爺子和沈追司。

沈老爺子和沈追司要是知道原本病重的楊翠蘭,在他們姐弟倆去看望完她後,身體就日漸好轉,肯定會懷疑他們也給她吃了帶有治療效果的蘋果。

這是他們無論用不用帶有治療效果的蘋果都避免不了的結果。

他們不可能因為這個結果,就眼睜睜地看着楊翠蘭去死,所以,用異能救和用蘋果救其實沒什麽區別。

哦,還是有區別的。

區別就是要不要讓楊翠蘭和陳瀚民知道蘋果的存在。

可以選擇的話,當然是不要。

倒不是他不信任楊翠蘭和陳瀚民,是蘋果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已經犯過一次錯誤了,不能再犯第二次。

“用異能吧!”他說。

“好。”許新月無可無不可地應下。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每天都會抽空帶一些吃食去看望她,陪她聊聊天,讓她吃好喝好,保持身心愉快。你不需要每天跟我一起過去幫她治療,隔個幾天過去一趟就行。”

“這樣不管是她自己,還是瀚民哥,都會以為是她這段時間吃好喝好,身心愉快,身體自己慢慢轉好的,不會懷疑到你身上。”許冬至說。

“可以。”許新月颔首。

兩人到知青點的時候,陸白炒的西葫蘆剛好出鍋。

嗯,陳山他媳婦和陳瀚民都拿了西葫蘆過來,他就沒炒土豆絲,改炒西葫蘆。

見他們姐弟二人回來,他便讓他們洗手準備吃飯。

等他們姐弟倆洗完手時,他已經把飯菜,連同碗筷都拿到廳裏的桌上。

胡勝利的窩窩頭已經吃完了,但并沒有離開,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陸白放在桌上的飯菜,時不時還吞咽一下口水,就差沒把“想吃”二字直接寫在臉上。

等陸白他們都落座後,他還把自己幾乎黏在飯菜上的目光硬摳下來,轉而落在陸白身上,滿是渴求道:“請我吃點吧!”

陸白見不得他那滿是渴求的目光。

于是,他閉上了眼,盲吃。

胡勝利:“……”

胡勝利默默把他那滿是渴求的目光移到許冬至身上。

許冬至側過身去,假裝沒看見。

胡勝利不能把他的身體掰過來,只能把那滿是渴求的目光又移到許新月身上。

許新月眼裏只有紅燒肉,對紅燒肉以外的東西視而不見。

“我要的不多,就嘗嘗味,求求了。”胡勝利不是個為了五鬥米折腰的人,只要給他一碗,他就能把自己對折擰成麻花。

“分他一點吧!”說這話的是許新月。

聲音有些不耐,聽在胡勝利耳朵裏,卻仿佛天籁。

許新月的眼睛可以無視他的存在,但耳朵不行,他太吵了。

為了自己的食欲不受影響,她決定犧牲一點食物堵住他的嘴。

她一說要分他一點,胡勝利果然安靜了,像只等待主人投喂的狗子似的看着睜開了眼的陸白。

陸白:“……”

陸白沒有他這只狗子。

“拿碗去。”指望他喂他不成。

“好嘞!”胡勝利麻利地起身跑去廚房拿碗,然後,發現廚房裏沒碗。

在物資匮乏的年代,碗也是有限的。

不過,沒有碗并不能難倒想吃飯的他,他拿了個盆。

“你怎麽不把鍋拿過來?”陸白看着他手裏拿着的比他的臉還大的盆,有些無語。

“沒碗了。”胡勝利說,“将就着用吧!”用什麽盛飯不重要,重要的是飯。

“盛多少?”這話陸白問的是許新月。

許新月說:“最多兩塊。”

然後,陸白就給胡勝利盛了一塊紅燒肉,兩勺米飯,三塊西葫蘆。

“她不是說兩塊嗎?怎麽就盛了一塊。”胡勝利看着盤子裏的紅燒肉,恨不得自己上手盛。

“你還說你就嘗嘗味呢!”陸白冷漠臉。

“一塊不夠嘗嘗味。”胡勝利說。

“那就別嘗了。”陸白作勢要把盆裏的紅燒肉夾走。

胡勝利見了,趕忙把盆搶過去。

心想,一塊就一塊吧,總比一塊都沒有強。

大不了他把一塊分成兩塊吃。

陸白的肉切的不算小,分成兩塊也挺大的,完全夠下一口飯,兩塊肉下兩口飯剛好,就是三塊西葫蘆有點逼死強迫症。

“再給我一塊西葫蘆。”他說。

西葫蘆不是什麽稀罕物,陸白很大方地又給他盛了一塊。

胡勝利把四塊西葫蘆也分成兩份後,才開始享受他的美食。

一口下去,好吃到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吞下去,把飯菜永遠留在嘴裏。

額,這個想法好像有點可怖。

算了,不重要。

重要的是,好吃,太好吃了。

雖然光聞着味,他就知道味道不會差,但也沒想到能好吃到這種程度,更沒想到這居然是陸白做的。

難怪陸白自從吃過一次他做的窩窩頭後,就不和他一起吃了,換作他有這手藝也看不上他做的窩窩頭。

“我宣布,從今往後,你們就是我的親哥哥,親嫂子,親弟弟。”他發現了,跟着他們仨有肉吃。

“你想得美。”

“少攀親戚。”

“滾你丫的。”

陸白和許新月、許冬至三臉嫌棄。

吃飽喝足,休息了一會兒後,又到了上工的時間。

胡勝利艱難地從椅子上起來,準備去上工。

見陸白還坐着,他問:“你不去上工嗎?”

“不,我請假。”陸白這幾天要忙着幫許新月他們姐弟倆搞新房子,沒空去上工。

“你堕落了。”胡勝利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你已經不是昨天那個吃苦耐勞的陸同志了。”

“嗯,我是今天吃肉的陸白。”陸白說,“昨天那個吃苦耐勞的胡同志,你再不去上工,要遲到了。”

遲到是要扣公分的。

胡勝利總共沒幾個公分,要是再被扣了,那就等着喝西北風吧!

為了不喝西北風,他沒再管吃肉的陸白,一臉苦大仇深地離開知青點上工去。

他走後,陸白他們仨也沒閑着,繼續規劃他們的新房子。

這一規劃,就是一下午。

一下午後,他們的新房子終于有了雛形。

晚上再完善一下,明天就可以安排動工了。

第二天早上,許冬至本來想等許新月起來,和她一起帶着他們昨天晚上完善過後的設計圖去找陳山,結果許新月還沒起來,沈追司先過來了。

看到沈追司的時候,許冬至下意識脫口而出一句:“你怎麽又來了?”

“不歡迎我?”沈追司不答反問。

“不明顯嗎?”許冬至又下意識脫口而出,完了,覺得這麽說似乎不太好,他馬上找補道,“我是說,不是約好了等你們家老爺子蘋果吃完的時候,你再過來。”

沈追司假裝沒有聽到他前面脫口而出那句話,說:“我今天來,是來看看你們在知青點住得習不習慣,順便給你們送點糧食。”其實是背信棄義,良心過意不去。

“挺習慣的。”許冬至說,“糧食我們不缺,你不用給我們送。”他們上次去鎮上雖然沒買多少糧食,但許新月可是植物系異能者,只要有種子,糧食分分鐘就有了。

“不缺就留着慢慢吃,都是些耐儲存的糧食,短時間內壞不了。”沈追司道,“你姐呢?還在睡覺?”

“對。”許冬至點頭,“但估計又被吵醒了。你帶肉了嗎?”

“沒有,肉不好買。”昨天那四斤肉都是他讓他的戰友們把他們這個月的份額借給他,才搞來的,不然,只憑他一個人的份額,根本沒辦法一下搞來四斤肉,哪怕他有足夠的錢和肉票也沒辦法。

“那你等着挨罵吧!”許冬至說,“或者,趁她還沒起來,趕緊走。”

沈追司:“……”

沈追司不怕挨罵。

于是,他留下來了,并且很快就受到了來自許新月六親不認的起床氣攻擊。

差點就沒抗住。

好在許新月的起床氣雖然六親不認,但認陸白和他做的飯。

陸白把早飯給她端到桌子上後,她就放過沈追司洗漱去了。

見她走了,沈追司心裏暗松了一口氣同時,還不忘告誡自己,下次別再早上過來,改下午過來。

“你姐有睡午覺的習慣嗎?”他問。

“沒有。”許冬至搖頭,“只偶爾無聊才會睡。”

“那就好。”這樣他下午過來就不怕吵到她睡午覺。

“你吃過早飯了嗎?”陸白盛好他和許新月他們姐弟倆的早飯,問沈追司。

“沒。”沈追司離開家的時候很早,家裏還沒做早飯。

“哦,那當我沒問。”他不知道他要來,根本沒有做他那份。

沈追司:“???”

沈追司以為他會給他也盛一碗,結果他給他來了這麽一句,把他都整不會了。

“不知道你要來,沒有做你的份。”陸白解釋道,“你要是實在餓的話,我去給你拿顆蘋果墊墊。”

“你也有蘋果?”沈追司挑眉。

“月牙之前給的,我沒吃完,還剩一些。”陸白說。

“普通的,還是帶有治療效果的?”沈追司又問。

“普通的。”陸白道,“我的身體很好,不需要帶有治療效果的蘋果。”

“那給我來一顆吧!”沈追司本來不餓的,聞到他做的食物的香氣後,突然就餓了。

陸白去他屋裏給他拿蘋果出來的時候,許新月剛好洗漱完。

見他拿了一顆蘋果給沈追司吃,她什麽都沒說,直接在桌子前坐下吃她的早飯。

沈追司看着桌上的早飯,咬了一口蘋果,味道一如既往的好,但一顆下肚後,他非但沒覺得飽,還更餓了,特別是看着桌上那色香味……道不知道怎麽樣的早飯的時候。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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