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她乖嗎
婚宴最後, 新娘要抛捧花,好多女生都湧上了臺。周以汀這一桌都上去捧場了,她還在猶豫要不要去, 這去吧, 顯得她好像很期待把自己嫁出去似的, 她跟他現在微妙的關系,怕要讓人多想。可不去吧,好像她一點都不在意,她跟他現在微妙的關系, 怕要讓人多想。
周以汀陷入了死循環。
倒是江時烈看着臺上的熱鬧勁,問了她一句:“不去嗎?”
周以汀給自己找臺階下:“我沒這運氣。”
他飄來一眼:“不試試怎麽知道?”
她在最後一刻上去了, 站在最後頭。
“準備好了嗎?”前方師姐開始倒計時,“三、二、一!”
周以汀原本就是重在參與一下,連做做樣子去搶的姿勢都沒擺,然後, 捧花就從天而降, 落到了她面前, 她順手一接, 拿穩了。
場面一陣騷動, 司儀跑過來确認,一見是她, 先是一愣, 随後立馬發出情真意切的感慨:“這位小姐, 看來您真的要好事将近, 恭喜恭喜。”
“汀汀,你拿到了?”師姐提着裙擺走過來,言語裏滿是欣喜。
心美、珂人她們全都湊了過來, 一個個臉上全是暧昧,心美拿肩撞了撞她,小聲跟她咬耳朵:“你的時運到了呀。”
她不就是拿到一個捧花嗎,又不是直接砸了個新郎到她腦袋上。
周以汀拿着捧花走下臺階,神色平靜地回到座位上。
江時烈坐在位置上,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沖她鼓起掌:“運氣不錯。”
“……”
她艱澀地道了聲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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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們幾個,說不定還是汀汀動作最快。”小雪開起玩笑。
周以汀撥了撥玫瑰花瓣,随口開自己玩笑:“我哪裏嫁得掉。”
小雪不滿她的喪氣話:“你怎麽這麽說,也不看看誰就坐你旁邊。”
周以汀眼皮一跳,咬下嘴唇,克制住自己去看他的沖動,只是把捧花放到一邊。
哪怕他第二次說了喜歡,但她依然不敢異想天開那神聖的一步。
結束的時候,他們這一桌還沒散,新娘的同學好友等在最後,原本他們計劃一幫好久沒見的同門,一起找個地方聚聚,好在來賓手下留情,新郎沒被灌死,還保持着幾分清醒,新娘被保護得很好,也喝得不算太多。
大家來之前商議過,沈曼曼提意說去他們新房,但他們父母正好要回去休息,大家都不太好意思去叨擾。
正糾結去附近找地方,江時烈開口提意:“可以去我朋友那,他有個小院子可以玩。”
“不會很麻煩吧,我們一下子去那麽多人。”
“沒事,我去打個電話。”
江時烈出去打電話,小雪已經換下伴娘禮服,趁着江時烈出去的間隙,姐妹幾個湊到周以汀邊上。
“你們剛才出去幹嘛了?”
“你男人真的帥,你怎麽能住四年不跟他告白的?”
“周以汀,誰剛才說你們沒關系的?”
“你臉疼不,看我們一會不把你扒幹淨了。”
周以汀第一次在室友面前短了氣勢:“真不是那樣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江時烈走進來,比了個手勢:“可以了,現在出發?”
心美迫不及待地說:“走走走。”
最後,幾個師兄弟有事先離開,周以汀一個寝室的姐妹和師姐夫妻,一行九個人,分了兩輛車,前往江時烈朋友的餐廳。心美跟她男朋友上了周以汀的車,一坐上就開始往群裏發消息。
美美的:老大,你男人真的是窮得只剩車了。
這個典故,周以汀之前跟她們提起過。
大王:啧啧。
不經語:啧啧。
靜靜子愛奶茶:啧啧。
周以汀專心開車,沒來得及看到群裏的消息。她本來想開導航,不料江時烈說他來指路,像是對路況很熟悉。
周以汀有些奇怪:“你認路?”
江時烈系好安全帶,只說:“我給你領航,你是第一個有這待遇的人。”
能讓烈小爺甘願做副駕領航,她确實史無前例第一人。
車子開了半小時,終于來到一處胡同,餐廳就在裏頭,看起來不太好停車。
江時烈說:“旁邊有專屬停車位,我已經打過招呼。”
看來他沒少來這地。
果然,旁邊一塊停車區域,有三個車位被保留着,一位穿着制服的高個男人已經等在那處,見道江時烈下車,立馬跑上前問候:“烈小爺,好久沒見您了。”
“嗯,有段時間了。”
“今兒帶朋友來?”
“是。”
“夜哥都交代好了,跟我來。”
他們幾個跟着江時烈來到一處四合院,看到門口的招牌,珂人的男朋友馬凡忽然一聲:“原來是這家。上次我老板有個客戶特地選擇住在這,來喝下午茶需要預定。”
珂人好奇地張望了一圈:“這家很厲害嗎?”
馬凡贊嘆了一句:“老板牛逼,賊帥。”
江時烈聽見他們的讨論,回過頭說:“以後可以找我。”
馬凡很感興趣:“烈哥,你朋友是這裏的老板?”
江時烈笑了下:“都是兄弟。”
這處隐蔽在胡同深處的四合院,彌漫着悠遠寧靜的氣息,入門便是一方庭院,一潭水池,水汽缭繞,水邊古樹蒼勁,一葉知秋,若是到了深秋裏,一切都被染上金色,那美景只是稍加念想,都忍不住心馳神往。
“好漂亮。”
周以汀忍不住拿出相機,拍下這一處景。
小雪看了眼她手裏的相機說道:“你這寶貝相機還随身帶呢。”
周以汀一邊調整參數,一邊回道:“好些日子沒拍了。”
江時烈也停下腳步,站在一旁看她拍,目光落在她身上,便不再移開。
心美突然想到好笑的事,走過來跟江時烈說:“你知道我們怎麽發現你的嗎?那時候,我們用她的相機拍照,就不小心往前翻嘛,然後發現前面全是你的照片,我們當時吓了一跳,想說這是誰,她立馬把相機搶去了,就再也不借我們用了。”
江時烈聞言,漫不經心地笑了下:“是嗎,什麽時候偷拍的,我的肖像權呢。”
周以汀聽得明明白白,耳根子又開始泛紅,她放下相機,從水池邊退回來,頗為無奈:“你們別說了。”
心美捂着嘴巴笑個不停:“哎呀,替你高興嘛。我說你平時不是這麽個做派啊,酷得不行,今天怎麽回事。”
江時烈笑而不語,就打量着周以汀,小姑娘撐不住,推着他往前走:“你別看我。”
兩進式的四合院,前院已滿座,他們被帶到二進院,登上扶梯,後面連接着私密茶室,正是提前為他們準備的。
幾個女生趴在窗口,從這裏能俯瞰庭院深深,陽光瓦礫,還有個小門,出去就是天臺。
“這裏環境好棒。”
領頭的經理笑了下,禮貌回答:“這間房是不對外的,我們老板私人空間。”
“給我們這麽好的待遇,真要感謝烈哥了。”馬凡比較外向,已經一口一個烈哥叫上了。
這幫人都是周以汀同齡人,叫他一聲哥沒問題,江時烈欣然接受。
很快,經理帶人提着古樸食盒進來,一層一層揭開,一邊擺盤,一邊跟他們介紹:“這一套茶點名喚‘高山流水’,知音難覓,特地為各位準備。另外,茶水各位可根據自己的喜好挑選。”
他們一一入座,好些人剛才喝了酒,正好飲茶,醒醒酒,很快有茶藝師現場為他們泡茶,不多時,門口突然走進來一個人。
周以汀看去,竟是蔣夜,他還是跟昨天一樣的裝扮,高冷拽哥,進來後跟茶藝師說了一句:“交給我。”
茶藝師很快讓出位置,江時烈起身跟他握手,碰了碰肩:“你不用特地過來。”
蔣夜環視一周,挑眉:“你一夜之間,交了這麽多小朋友,特地交代我要把這裏空出來,我怎麽能不過來看看。各位好,我是蔣夜。”
江時烈替他補充了一句:“這裏的主理人。”
他的外表過分不羁,說他是開夜店的,也比說他開茶室的,更能叫人信服。
面對他們掩不住的震驚,蔣夜淨手,姿态從容地将公道杯中的茶湯依次分入品茗杯中,淡淡道:“喝吧。”
大家難得抽身忙碌的工作,畢業後第一次聚在一起,還有好茶甜點,偷得浮生半日閑,話匣子很快就打開了。
自畢業後,他們有些人留在京城,像小雪還在讀研,心美原計劃出國,最後為了男朋友,去了海市,珂人和男朋友在同一家公司認識的,師姐和姐夫讀書時分分合合,終于是在師姐畢業後,果斷結婚,給大家都有一個交代。這其中,就周以汀最特別,班上名列前茅,年年優秀學生,對外交流的機會也給了她,最後跑去開車了。
差一點把她導師氣出個好歹。
這話題繞了一圈,繞到了周以汀頭上。
小雪:“她以前從不翹課,但為了看比賽,翹了三次。我絕對不會數錯,每次都是我替你去頂人頭的。”
江時烈回頭看她:“看比賽?”
周以汀捧起茶杯,掩飾住尴尬:“我不記得了。”
小雪提醒她:“拉力賽啊,她大三大四的時候就打算轉行了,滿世界學車。”
沈曼曼也記起來了:“對,要交論文那次,我晚上給你打電話,你還在什麽義山。那時候最慘的絕對是小穹,天天跟着你當你苦力。”
心美連忙咽下桃花酥,笑道:“我們那時都以為你跟他是一對。”她頓了下,覺得這話有誤,趕緊跟江時烈解釋,“郁穹,都是我們的兄弟,跟汀汀關系不錯,別誤會啊,他們沒什麽的,喜歡不到一起去。”
這話說了還不如不說,周以汀鎮定着臉色喝茶。
旁邊江時烈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哦,郁穹,我認識。”
“你認識?”心美驚訝,“噢,他後來跟着以汀去了江城。”
江時烈不緊不慢地轉着茶杯,好像頗感興趣地問了句:“郁穹和你們不是一個學校吧?”
“他是隔壁外國語的,他同學想追汀汀,都追到宿舍樓下了,他是那個通風報信的,沒想到最後他變成了汀汀兄弟。”
周以汀坐不住了,起來給這幾位盤裏都夾了點心,打算分散大家的注意力:“你們談點別的吧,說我不無聊啊。”
四口同聲:“不無聊。”
“……”
沈曼曼作為師姐,看自家師妹快要憋不住的小表情,出聲主持公道:“這樣吧,我們公平一點,玩牌,誰輸了,就自爆一個。”
珂人連忙舉手反對:“玩牌誰玩得過汀汀啊。”
周以汀趕緊投贊成票:“我同意。很好,很公平。”
心美突然問向江時烈:“烈哥會玩嗎?”
江時烈深藏不露地用指尖敲了敲桌面:“一般般吧。”
周以汀一愣……她差點忘了邊上這位大魔王。
“……你跟我一組嗎?”她主動發起邀請。
江時烈一臉正經:“這不太公平吧。”
他明擺着故意的!
服務生很快送來一副牌,出戰的四人也定好了,先是心美和他男友,加上周以汀、江時烈,其他幾人場外觀戰,蔣夜是裁判。
第一局,周以汀做好思想準備,被他們聯手合圍,不料江時烈叫了地主,并且在五分鐘內敗下陣來。
果然,跟他自己的評價一樣,一般般。
旁邊的蔣夜不動聲色地宣布地主落敗,其他人可以向落敗方提出一個問題。
她們讓周以汀提問,但商量了下,覺得老大估計沒這膽子。
江時烈:你們可太小看她了,她太有膽子了。
最後,派出心美發問,心美本着為自家姐妹争取福利的責任,開口就問:“你為什麽這四年,都沒來找我們汀汀表白?”
她們并不清楚這二人之間複雜的過往,單純覺得既然你喜歡這姑娘,為什麽要等四年呢?這傻丫頭,四年來心心念念一個人,她們慫恿她去表白,說什麽她都不肯,成天說對方不會喜歡自己,又要為他辯解,說他很好。她在任何事情上都很自信,唯獨在這一塊,自卑到讓人懷疑不是同一個人。
周以汀見他沉默了一會,心裏頭莫名忐忑,完全猜不出他會怎麽回答。
江時烈視線掃過每一張臉,最後落到他身旁的人,她也正看着他。
他看着她的眼睛,平靜地給出了回答:“她要是不喜歡我,我表白再多次,都是沒有用的。”
雖然剛才就有猜測,但得到本人印證後,姐妹幾個還是無法相信:“你完全不知道她喜歡你嗎?”
“這是下一個問題了。”江時烈指了指已經切好的牌。
胡心美摩拳擦掌:“趕緊第二局。”
周以汀在他回答的時候,心跳得厲害,當初是她說絕對不可能喜歡他,默認了一切結束,他這麽驕傲的人,不可能會來找他。
她思想開小差,錯過了叫地主,這回還是江時烈叫。
大家原以為很快能取得勝利,沒想到這一局,江時烈手氣極好,反制了她們。
贏了之後,他拱手客氣了一下:“運氣。”
胡心美有些懊惱地推開牌:“你問吧,問誰?”
江時烈指了指她,胡心美有些意外,她還以為江時烈會選擇周以汀。
“她在學校乖嗎?”
胡心美愣了愣,沒想到他會問這麽家長式的問題,不僅是她,周以汀也有點意外。
“我們老大在學校裏很低調,但無奈太優秀,遠近聞名。乖是很乖的,很多人追,但她一心學業,年年優秀。”
江時烈:“有好好吃飯,沒有生病嗎?”
周以汀捏着牌,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這個,她不太愛吃早飯,但都有吃。比較容易感冒,大三的時候為了練體能,把自己練到住院……啊,你這是兩個問題了,不行,要守規矩,第三局。”
江時烈沒繼續追問,擡手示意:“來吧。”
這一次,胡心美闖出來叫了地主。
小雪和珂人立馬過去當她的狗頭軍師,這姐妹心大,每次出牌都讓人膽戰心驚。
周以汀覺得這是一局沒什麽懸念的牌,他們這邊有她和江時烈在,怎麽可能輸?
五分鐘後,江時烈帶着歉意地微笑跟她說:“我看錯了一張牌。”
“……”
她很難不懷疑,從剛才開始,這人就在操盤吧!
胡心美旗開得勝,簡直眉飛色舞,她在牌局上,次次吃虧,難得翻身,手指來回在周以汀、江時烈,和她家男友身上游移。
周以汀指了指她男友,暗示她:“這麽好的機會,趕緊用。”
然而,胡心美壓根沒接收到她的信號,指着江時烈說:“就是你了。”
再次被點名的烈小爺,十分淡然:“請問。”
胡心美選他是有私心的,雖然她們剛才調侃了自家老大,但在大事面前,肯定是站自家姐妹。
“禮尚往來一下。你這四年談了幾段?一個個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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