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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幕式憑券入場。
許澤南無需驗票,主辦方自然在不錯的視野位置給他留了座位,四個連號座位,坐了三個人,一大兩小,最右邊一個座位空着,趙覺坐在他們後排。
遲到的媽媽,不知道她還會不會來。
落座以後,兩個孩子先松了手,小繁坐在座椅上晃着腿,小手撐在椅背上,從口袋裏摸出塊巧克力咬着,姿勢閑淡舒适。
泡泡坐得端正,肩背挺直,目光一動不動地追随着舞臺。舞臺上的電子大屏幕正在追溯無人機發展史,從民用到商用,從軍工到農業領域......只是視頻的右上角始終挂着則安無人機的标識性logo。
許澤南半蜷着的掌心裏,殘留着兩個孩子握過的餘溫。牽過泡泡的那只手有些黏膩,他垂下眸,手心裏正卧着晶瑩光澤的水漬。
無人察覺之時,許澤南的眼尾微微上揚起,嘴角翹起個好看的弧度。他打開奚言給他準備的手提包,不算輕柔地扯開濕巾包裝,抽出一張濕紙巾,然後狀似無意地拖過兒子的手。
濕紙巾填入泡泡的掌心,他低頭替他擦拭汗水的動作又輕又緩。
兒子的手型與他的相似,瘦瘦的、長長的,像白蔥段一般筆直。
泡泡的注意力被轉移,卻在父子二人視線相觸的那一刻,一觸即離,閃躲着,他又看向舞臺去了。
許澤南的笑意就更明顯了。
他用同樣的方式給女兒也擦了下手。小繁貼心地摸出塊巧克力,說:“謝謝叔叔。”
許澤南:“......”
女兒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這個始終未得到認可的爸爸身份。還有,她的口袋裏到底藏了多少甜食?
随着主持人主持環節的不斷推進,開幕式高潮震撼疊起,歷屆比賽的精彩瞬間一幀一幀在熒幕上閃現,青少年專注于科技創新的剪影,汗水與榮譽,拼搏與淚水。
一架架無人機駛過頭頂,館內的燈一下子滅了個精光。只有在浩瀚的宇宙下,無人機列隊在表演蜿蜒起伏的藝術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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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無人機列隊,在高處的宇宙天幕下盛開呈現——【預祝第五屆全國青少年無人機大賽圓滿成功】這樣的字眼。
開幕式典禮落下帷幕。
各項細分賽陸續而又緊張地抽簽開展起來,觀衆漸漸離席,進入分賽場。
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泡泡仍一動不動地坐着。
許澤南也坐着,他靠在椅背上長腿屈起,把兒子拿捏得死死的:“怎麽樣,表演精彩嗎?”
泡泡誠實地連連點頭。
許澤南又偏頭看向女兒,等待着貼心小棉襖的贊溢之詞。
一旁的小繁卻撅着嘴,嘆了口氣:“叔叔,你想聽真話還是想聽讓你感覺到開心的話呀?”
許澤南已經對叔叔兩個字免疫了,他甚至能夠當成是和女兒之間的一個小樂趣了:“……乖,叔叔想聽真話。”
“小繁寶寶覺得還沒有舞臺劇好看呢。”
許澤南忍不住嗤笑一聲。
他自然地牽住兩個孩子的手,離開之前,他又看了看今天始終空着的那個座位,奚言她沒有來,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許澤南收起轉瞬即逝的情緒,笑着對女兒說:“行,下回帶小繁寶寶去看舞臺劇。”
“小繁要看綠野仙蹤哦。”
“好,就看綠野仙蹤。”
奚言按照吉時準點兒接了父親出院,一路上,父母都在想方設法地套她話,打聽那個男人是誰。
為了避免車子調頭重返醫院,奚言心一橫,選擇了裝聾作啞。
奚母、奚父也自己的想法,他倆心想,女兒這會兒不說,等會兒回了家,他們自己看不就行了嗎?那麽一個大活人,她還能藏得住、揶得住的?
結果——
三個人到家以後,老兩口的希望落了空,笑容逐漸消失在嘴角,因為,他們發現家裏沒人。別說男人了,連兩個孩子也不見了。
奚母沉下臉問:“我們家泡泡和小繁呢?”
奚言淡淡一笑:“看比賽去了呀。”
奚母的神色一緩:“是那個想給我家兩個孩子當後爹的男人帶去的?”
不等奚言回答,奚父和奚母他們像是默認了後爹這件事情一樣。奚父甚至隔着房間門,躺在床上扯着嗓子問:“那我們孩子的後爹今天什麽時候把孩子帶回來?我要不要出去買點菜招待一下孩子的後爹?”
“就你這樣癱着,買什麽菜?”奚母嫌棄地向卧室飄過去一個眼神:“我去買。”
奚父又扯着嗓子:“那讓他們早點回來,別讓我們家泡泡和小繁餓着了。”
奚母奚父這一番話倒是提醒奚言了。
等會兒比賽結束以後,許澤南是要把兩個孩子送回家來的,那麽......
父母是極有可能和他碰上面的。
這要是許澤南真是兩個孩子的後爹,那倒還好說,父母肯定客客氣氣地招待他,說不定他從此就成了她們家的坐上客。
可關鍵是,他不是孩子的後爹呀!
父母要是得知他是孩子的親爹……
奚言倒也不是怕別的——
主要是怕把她爸再折騰到醫院去。
退休老教師,教體育的,經不住這麽折騰的吧。
奚言這邊還在腦補呢,急性子行動派的奚母,這就要拿了包出門去菜場買菜了,被眼疾手快的奚言一把攔下:“那個,媽媽,爸爸,我先出去一趟。”
“啊?”奚母:“你剛才沒說要出去啊?”
奚言:“現在要了。”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接了孩子就回來。”
哦。原來是去接孩子。
奚母順口一問:“孩子他後爹一起回來嗎?”
奚言順口一答:“不。”
走出電梯廳,下了樓,奚言才反應過來。
什麽孩子後爹?她是不是太順口了一點?
奚言并沒有立刻去學校科技館接孩子。
主要是因為她要是去了,就得和許澤南一塊兒站兩孩子身邊,落在同事眼裏倒真成了一家四口的溫馨畫面了。
況且,現場他們公司的員工也有不少在場,她不想成為争議的焦點。
奚言準備在快要閉館的時候去接孩子回家。
這樣就不會發生父母和許澤南見上面這種事兒了。
突然感覺到自己閑下來了,奚言一條直道開到了林周的宿舍。說是宿舍,也就是酒吧,隔了個loft。
這會兒酒吧不開門。
林周在卧室裏大睡特睡。
奚言打不通她的電話,直接掏鑰匙開了門。
遮光窗簾拉得嚴絲合縫,客廳裏光線很暗,奚言踩到個酒瓶,腳下一滑,差點兒摔倒。還好她反應快,及時扶着沙發才把自己穩住。
奚言摸上牆壁上的燈,摁開。
這一看客廳裏,驚得她頭皮發麻。
這女人最近過的是什麽日子?
到處亂丢的髒衣服,酒瓶子,外賣盒飯,泡面零食,還有壓在圓幾上的打火機、煙和零錢。
一個人獨居也不能把家住成這樣。
奚言深吸了口氣,拉開窗簾給她收拾起客廳來。
髒衣服丢到洗衣機,垃圾袋下樓送了三趟才丢幹淨。
洗衣機運行,奚言脫了外套拖地。
等客廳裏收拾得差不多幹淨了,林周也穿個吊帶人字拖從樓上下來了。
她二話不說,就從背後抱住了奚言,吸着鼻音道:“奚老師,有你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嗎?這個家已經有兩周沒有人打掃過了。”
奚言擡手拍了拍她圈在脖子上的手臂,以示安撫:“你最近怎麽了?怎麽把家裏搞成這樣?”
林周松開奚言,徑直走到沙發邊坐下,翹起伶仃細長的腿,敲支煙銜在嘴邊,點燃渡一口,才故作深沉地說:“我失戀了啊。”
因為失戀,所以打掃衛生的人走了。
林周換男人的速度堪比男人換衣服的速度,奚言對此見怪不怪:“……這次是跟誰失的戀?”
“就那個樂隊主唱啊。”
奚言對酒吧的樂隊主唱還有點印象,她點了點頭:“那你這分了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之後還怎麽一起共事了?”
“我找了新的樂隊主唱啊。”林周輕飄飄的:“把他給辭了。”
“嗯?”奚言眨眨眼:“也行。”
林周突然掐了煙,眯着眼笑起來:“我告訴你,奚老師,新來的樂隊主唱賊帥,唱歌賊好聽。”
奚言杏眼瞪了瞪,蜜桃色的唇輕啓。
她該……該不會又跟新來的主唱交往上了吧?
“沒呢。”林周往沙發靠墊上一靠,揉揉後頸:“那小朋友悶得很,根本不給我調戲的機會。”
“你呢?”說完自己的近況,林周打着呵欠關心起自己的姐妹來:“這段時間沒來酒吧,也沒給我打電話,忙什麽去了?還在忙三年級那幫小屁孩的學習呢?”
不全是。
回憶起這段時間的忙碌,那簡直就不是人過的日子,奚言拖把一扔,蹬掉拖鞋,盤腿也坐在了沙發上。
她抓了個靠枕抱在懷裏,把最近發生的事情給林周講了一遍,重點強調了父親是怎麽有驚無險地動了手術的,而一語帶過了前男友帶孩子的事情。
可好姐妹林周這人輕重不分,聽後先鼓起了掌,然後泡泡附體:“哇哦,哇哦。”
“我們奚老師是要和前男友複合了哦。”
“沒想到我們奚老師愛炒冷飯呢?”
“沒要複合。”奚言被她打趣得臉熱慚愧:“我就是覺得也沒理由不讓他見孩子。”
诶,等等。
重點是這個嗎?
重點是她爸動了個手術好不好?
這女人關注的點都在哪裏?能不能理解一下,她作為女兒對父親的憂心之情啊?
“叔叔沒事。”林周順手掰開罐無糖氣泡水遞過去,垂下眼:“叔叔要真有事,你不會現在才告訴我。”
她低着眼,眼中的情緒叫誰都看不見:“時禮哥,他也不會不來江城。”
見她突然提到了哥哥,奚言有些擔心:“周周,你……”
林周噗呲一笑:“草原那麽大,騎着馬兒的弟弟們那麽可愛,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在奚時禮那一棵老木頭上吊死吧?”
奚言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麽,但最終也沒再說話。她躺下去,抱枕枕在腦後,她空空地望着天花板。
半個小時後——
奚言聽到林周躺在她身邊,說:“孩子給男人帶帶也好,男人就應該帶孩子。”
奚言點點頭。
不得不說,自從許澤南開始帶孩子以後。
她确實輕松了不少,輕松中還有一些小小的惬意,比如躺在這裏和林周拿氣泡水碰杯。
這在以前,得是多麽奢侈的一件事情啊?
以後要多安排一下這樣的姐妹生活。
奚言這麽想着,腦中不斷構建和諧美好的姐妹時光,忽然聽到林周在她耳邊幽幽地問:“但男人帶孩子,你都不要在旁邊看着的嗎?”
“你就這麽放心,把孩子單獨交給男人帶?”
作者有話說:
然後32-37章前50個2分評論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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