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3）不堪回首

6.

她，夏殊嬈，天蠍座女子，人們常說天蠍座的人毒辣、狠心、記仇。可是他們似乎也忘了天蠍座也是十二星座用情最深的星座，雖不善于表達內心的真心，但若愛上一個便會傾盡所有的對一個人好。

她出生的地方很貧窮也很富饒，在這片似乎數之不盡的寶地上，有多少人發家致富了，又有多少人埋在了裏面永遠都出不來了。這富饒的土地下有可以讓人喪心病狂的礦産，那些人的精神世界裏只剩下了錢，一輩子活着的時候埋進錢裏，死了時候永睡塵土。

在7歲那年，她親眼目睹了整個煤礦坍塌過程，而裏面就這樣簡單的埋葬了她的爸爸，他進去的時候還輕輕地摸小殊嬈的頭，蹲下來說：“嬈嬈要乖，爸爸下班後就帶你去買彩筆，然後畫彩虹，好不好。”她微笑地點點頭，露出兩顆小虎牙，就這樣帶着渺小的願望坐在石階上，等啊等….

可是那個一臉總是黝黑卻會領她去買糖果的爸爸；那個別人看不起卻依然是她家頂梁柱的爸爸；那個會給她辮小辮買花裙的爸爸；那個不管在外有多辛苦都笑着回來看着她畫畫的爸爸，就這樣死了。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雨，電閃雷鳴。整個村子裏的狗此起彼伏的嚎叫，樹木在搖擺，天空在撕咬，大地放佛都在顫抖，河流發出“嘩嘩”的聲音向下流奔去，沒有任何喘息的餘地，從那以後她就總是覺得每一次下雨都有可能是生命的最後一次咆哮。

有挺着啤酒肚的領導塞給那個善良的媽媽一些錢，像打發一條狗一樣，臉上那層虛僞的皮不停地抖動，雙手握着女人的手一直不放，眼睛發出閃亮的顏色放佛要吃人一般，不停地說：“秀娟啊，以後有什麽困難我會幫忙的。”而女人什麽都不說只是默默地流淚，就這樣任那個男人的手在腰間拂動。

直到爸爸的遺像被小殊嬈一個“不小心”摔到了地上，兩只眼睛死死地盯住他們時，那男人蹭地站起來抹了一下頭發，是那麽明顯地看見他的額頭冒出了虛汗，李秀娟指責小殊嬈不小心趕緊給叔叔賠不是。男人就噓噓地說：“沒事沒事，小孩子還小。”

而她卻伸出手幽幽地拾起父親的遺像，拍了拍上面不小心沾染的灰塵，站在那個男人面前，一字一句地說：“叔叔，我不小了。7歲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說拿菜刀之類的。”

那個男人臉唰地就白了，然後一個勁兒地傻笑說：“小朋友真棒，那你以後要多照顧媽媽喲，叔叔先走了，有時間來看你們。”

小殊嬈等男人轉身而去後把門狠狠地關上，這所破舊的房子似乎都有些顫抖，李秀娟伸出手來想要抱她，卻被甩開了，于7歲的她而言，背叛爸爸的人就是背叛她的人，那時候比任何孩子都要早熟，懂得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自己。

自己打水燒水洗臉洗腳，然後便抱着爸爸的遺像一聲不響地鑽進被窩，一動不動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眼淚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流出，一滴兩滴三滴…..直到浸濕了枕套。

李秀娟伸出手要擦了擦她的小臉，身後輕輕地抱住因為哭泣而抖動的她，輕聲細語到：“殊嬈，你要是不願意，媽媽就不去找新爸爸；你要是讨厭這裏，咱們就離開這裏，但是你不要不理媽媽，好嗎？”

那天，在那樣死一般沉寂的夜裏，小殊嬈就這樣鑽進溫暖的懷抱，任由眼淚流淌，呼吸着那滲透整個童年的肥皂香味，逐漸飄入夢中，那裏有歡笑，有爸爸的懷抱，有媽媽的溫暖，有大院子裏的油菜花，還有夏天夜空裏飛舞的螢火蟲，而這些都成了以後成長疊加的夢，總是希望就這樣一輩子不要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