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44只小蘇 (3)
“女兒,是不是有點累了?爸爸帶你去我們的新屋子休息一下。”
他像是絲毫不在意眼前發生了什麽, 與晏螢配合得行雲流水、天衣無縫。
門外,攝像PD将鏡頭聚焦在晏小蘇懵懵的小臉上。
“可是媽媽跟姨姨……?”
小女孩水靈靈的眼睛睜大, 看起來完全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只茫然地在爸爸跟媽媽之間來回晃蕩。
在她身後, 散落一地的塔羅牌圍在晏螢跟斯黛拉腳邊;兩人一個訓斥一個被訓斥, 氣氛卻并不緊張, 詭異地帶給旁人一種“這兩人關系一定很好”的感覺。
此時,蘇時川坦然自若地伸出另一只空閑的手, 将攝像PD的鏡頭轉了轉。
“好了,我們回家喽。給媽媽一點空間。”
話音落下,他用腳将偏屋的門帶上。
鏡頭随之聚焦在緊閉的偏屋大門,隔斷了門內的任何談話聲。
直播間內,意想不到的轉折,讓實時追節目的觀衆炸開了鍋。
【woc,這個人不是星月斯黛拉老師嗎!我之前還抽中過她的免費塔羅咨詢,算得超準!】
【剛剛吓死了,還以為小蘇突然不見是出了什麽事】
【哈哈哈哈,斯黛拉老師的本名居然是小芳?有種反差萌[doge]】
【娃綜跟塔羅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吧,晏總是不是認識斯黛拉?總感覺有種次元壁破了的感覺……】
不得不說,晏小蘇一家向來自帶令糊咖欽羨的紅人體質,短短幾分鐘的片段,在營銷號跟自來水的轉發下,飛快擠進了文娛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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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并沒有在偏屋設置攝像頭,因此,觀衆們只能跟随主屋裏晏螢和蘇時川的視角移動。
最初發現晏小蘇突然消失後,兩人将主屋翻了個底朝天,通過回看攝像機內容才鎖定了自家女兒消失的位置;
接着他們闖進偏屋門,看到晏小蘇居然正跟網絡著名塔羅占蔔師——星月斯黛拉相對盤腿而坐,小孩子一臉怔忪地望着牌面繁複的塔羅牌,場面多少有些荒誕;
最後晏螢徑直走上前,不僅喊出了斯黛拉的真名“晏芳”,還帶着長輩的氣勢訓斥對方。
……奇妙的起承轉合。
相比于《萌娃一家親》其他五組家庭規規矩矩找房的流程,晏小蘇一家的直播完全是不走尋常路。
不少人感慨:真不愧是全網最火素人家庭。
每一幀都充滿意外,每一秒都自帶反轉,每一個鏡頭都配得上這一家飙升的熱度。
在某娛樂交流論壇上,沉寂已久的考據黨們嗅到了這些片段中可能蘊含的信息量,集體沸騰。
這可是晏螢!
是那個最初翻遍全網都找不到什麽有用信息、後來還能神奇地做到一秒撤熱搜的晏螢!
考據黨們蠢蠢欲動:不知道這一次,還能不能扒出類似Infinite Loop公司的大瓜?
因此,探讨晏螢跟斯黛拉關系的帖子以驚人的氣勢大量出現,每秒能刷新十幾個。
[NEW][星月斯黛拉兩年前的視頻已經初見端倪?!兩人關系竟是這樣……]
[NEW][曾撤掉全網熱搜的晏總,這次已經無法辯解]
[NEW][“是的,螢姐,我們是曾有過一段。”by星月斯黛拉]
标題比營銷號起得還誘人。
只可惜,都是樂子梗跟噱頭,還沒有人真的扒出什麽信息。
但随着時間流逝,不少網友不滿足于只玩梗,開始在斯黛拉曾發布的視頻中,尋找晏螢跟她相熟的證據——相比于上節目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晏螢,“星月斯黛拉”在網絡的知名度很高,社交賬號也很多,更容易尋找蛛絲馬跡。
結果,這一扒,還真讓網友扒出了東西。
“嗨,大家好,我是星月斯黛拉,S-T-E-L-L-A,stella。”
“今天先不算塔羅,回應一下粉絲們比較關心的資質問題。有人問,我憑什麽叫自己占蔔師?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我不是在自賣自誇?”
在某個播放量數十萬的答疑視頻中,斯黛拉潇灑地捋了捋自己的一頭紅發:“确實,現在市面上對于塔羅占蔔并沒有明确的資格認定考試。”
緊接着,她眼神微微眯起,話鋒一轉。
“——不過呢,我是華國風水協會的認證會員。這是華國官方目前唯一認可的,玄學領域的資格證明。”
下一秒,一張泛黃的紙張在屏幕上閃過,需要暫停才能看清。
[XX女士,與XX溝通親和力優良,面對XX感知力優良,未曾開眼,總體資質優良,茲認定為華國風水協會正式會員,可在XX範圍內行使能力。]
除去被馬賽克掉的各種詞語外,右下角還有兩個篆章,其中有一個署名為“無限異常現象搜查司”,另一個則是內斂的鮮紅古體字印章,代表華國風水協會。
雖然當初因清晰度辨別不分明,但如今結合《萌娃一家親》一看……
很像是“晏”字。
“塔羅牌只是載體,因為我用起來比較熟練。最主要依靠的還是占蔔師自己的能力,”斯黛拉蓬松的紅發在鏡頭下上下搖晃,“總之,我問心無愧,靜待有緣人,這期視頻就到這裏,大家byebye啦~”
這個視頻發布已經有些年頭,當時星月斯黛拉名氣還不高,評論區粉黑混戰,稱得上是一片腥風血雨。
【這章是什麽野雞刻章?沒聽說過什麽無限blabla搜查司。】
【啧啧,臉皮厚的騙子。】
唇槍舌戰中,有粉絲自發在評論區聲援斯黛拉,科普華國風水協會。
【黑子都不長眼的嗎?華國風水協會根本不是什麽野雞協會!這是政府官網上能查到的社會團體,國家財政撥款、當地政府許可活動,甚至還有編制。】
【家父曾就生意上的事委托過風水協會,當初特別棘手的事最後得到了圓滿解決。協會總部在A省某個小鎮,會長奶奶人特別好、靈力超強,還是鎮長。】
【斯黛拉老師這麽年輕就能成為協會會員,好厲害。】
這些評論,如今都被《萌娃一家親》的考據觀衆們挖掘出來。
漸漸地,種種線索滴水成線,開始像珠子一樣串在一起。
該娛樂交流論壇上,一篇名為“某娃綜素人嘉賓還真是越扒越有”的熱帖,短短一小時內便突破了數千回複。
帖子甩出大量視頻截圖,又跟如今的《萌娃一家親》直播對照,點出蓍草鎮不僅位于A省,而且“晏宅”在一衆建築中鶴立雞群,很像是網友們提到的華國風水協會總部;再加上,斯黛拉本名晏芳,又很明顯跟晏螢熟識,還像是處于下位關系……
足以說明,晏螢的身份背景一定不簡單。
[不光開着會費幾百萬的旅游公司,還跟風水協會有聯系,甚至可能有官方背書。]
[只能點到這裏了,怕說得太透被删帖。不知有沒有人記得,就在一個月前,讨論晏螢IL公司的帖子一夜間全網消失?不知道請了什麽公關公司,效率太可怕。]
[現在看來,這組曾經被全網嘲的純素人家庭……才是最不素的那一個吧?!]
這篇帖子發出後,引來衆多讨論。
有人當真瓜來吃,認為帖子有理有據,足以說明晏螢的背景跟能量都大到驚人;還有人提出質疑,覺得都是陰謀論,說不定人家跟斯黛拉只是普通熟識。
輿論愈演愈烈,逐漸往離譜的方向靠近。
【不寒而栗的感覺,也許從最開始,晏小蘇一家參加《萌娃一家親》就有目的……】
【以後真的怕了素人,全網吹全網捧的素人誰見過?[呵呵]】
【早就想說了,節目把旅行地點定在這個不出名的小鎮子也很奇怪,怕不是跟這素人一家商量好了,就等着這時候曝出來蹭熱度呢】
【晏總這時候怎麽不删帖了[笑哭]不想紅的話,也跟上次一樣全網撤熱搜呗】
十分鐘後,B市。
曲詩柳掀開蒸汽眼罩,滿足地在床上打了個滾,像往常一樣,在日上樹頭的正中午,開啓自己嶄新的一天。
她眼睛還沒睜開,就一手摸起平板電腦,調整音量娴熟地開啓晏小蘇直播間;另一只手摸到床頭手機,打開微博,登陸自己“吃瓜美少女小蛐蛐”的賬號。
“嗯?”
右下角99+的紅點,頃刻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曲詩柳打開通知,發現在其中一個名為“小蘇寶貝的姐姐茶會”聊天群中,許多人正讨論着什麽,消息刷屏飛快。
【[鏈接]已經打不開了,熱搜也沒了!】
【晏總respect,滿足黑子的願望,删帖好迅速】
【有的人整天陰謀這陰謀那,一看就沒看過節目。寶貝一家明明是最不在意名利的那一個。】
【抱抱家人們,開心吸娃吧,節目組給孩子準備的新衣服超漂亮~】
曲詩柳心一驚。
發生了什麽?
她連忙滑動屏幕,認認真真把聊天記錄爬完,總算明白前因後果——小蘇一家只是跟某網絡知名塔羅師互動了一下,沒成想在網絡上激起滔天巨浪,引來許多居心叵測的議論。
真是人紅是非多。
但……幸好晏小蘇一家特別争氣!根本不給負面輿論發酵的時間跟空間。
“啊啊啊果然!我女兒的媽媽好帥!”
曲詩柳在床上翻滾幾圈,心裏給晏螢瘋狂豎大拇指。
她網絡沖浪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粉到如此省心的正主:完全不用粉絲操心,人家自己出手就能讓黑子閉麥。
但開心過後,曲詩柳心中還是有些忿忿不平:就算晏螢真的跟斯黛拉有關系,真的跟華國風水協會有關系又如何?人家根本沒想過炒熱度,還不是網友自己扒出來的。
總有捧不紅的糊咖眼紅,絞盡腦汁想給晏小蘇一家潑髒水。
“我還情願我女兒多點關系網呢,哼。”曲詩柳打開編輯微博界面,開始思索要如何陰陽怪氣反擊黑子言論。
要是晏小蘇一家能開個社交賬號就好了,自己一定會當熱評區常駐嘉賓。
這個想法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還沒等曲詩柳打下幾個字,手機上方突然彈出消息。
——是她曾經分享過小蘇拼圖視頻的好朋友,郭倪。
[蝈蝈:醒了嗎美少女?[送你一支玫瑰.jpg]]
[蝈蝈:簡直絕了,夢幻聯動!你還記得,我們團都很喜歡星月斯黛拉吧?就是給你看過的那個紅發飒姐。]
[蝈蝈:你女兒一家居然跟斯黛拉老師認識,有種不敢置信的感覺!]
看到郭倪發來的感嘆,曲詩柳心中的忿忿不平,登時消散了不少。
看吧,這才是正常人的第一反應!
[蛐蛐:驚喜嗎?喜歡嗎?嘿嘿,那等你生日給你買我女兒同款章魚寶寶睡衣。[小蘇揮揮.jpg]]
[蝈蝈:好呀好呀,等過了這段忙的時間,我也要開始吸娃~]
[蛐蛐:還在忙演唱會嗎?我們倪寶練舞辛苦啦[花花]]
[蝈蝈:是啊,嗚嗚嗚,好想讓斯黛拉老師來看我們團下個月的演唱會啊,我之前鼓起勇氣私信過她,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
又跟郭倪胡侃海聊了幾句後,曲詩柳心情平靜下來。
啊,有朋友有女兒(雲養),人生如此美好。
還是不要跟髒東西置氣了!有這時間,還不如多看看晏小蘇的漂亮小臉。
她放下手機,轉而拿起平板,将音量調高。
直播間內,換上了天藍色緞袍的晏小蘇轉了個圈,對着鏡頭露出能讓人心尖化成春水的笑臉,清透明澈的大眼睛彎成月牙形狀。
“是不是很好看哇?”
曲詩柳立刻化身尖叫雞,捂着嘴對着屏幕大喊。
“是是是!女兒你超級好看!!”
晏螢從偏屋中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自家女兒身穿蓍草鎮舊時傳統緞袍,在院子中央的藍莓樹旁興致勃勃地蹦跳,一邊蹦還一邊搖晃着絲綢寬袖,一副很新奇的樣子。
“好看嗎!”小團子中氣十足地喊。
蘇時川站在旁邊,含笑捧場跟鼓掌:“好看好看。”
“爸爸,我告訴你,這個衣服好舒服噢,滑滑的、涼涼的。”晏小蘇摸了摸衣袖。
明明是分外炎熱的天氣,可這身緞袍卻仿佛根本不會被熱氣侵襲一般。沁涼溫潤的觸感自指尖傳來,令晏小蘇更彎了彎自己月亮般的眼眸。
晏螢站在屋檐下靜靜看了一會兒,将手機放回自己衣兜裏。
在屏幕上,剛處理完網絡輿論的賽博複眼大蜘蛛,慢慢爬回了某個APP圖标內。第49章 49只小蘇
“老婆!你回來了。”蘇時川看到晏螢, 眼睛噌的一下亮起。
背後仿佛有個無形的尾巴,在對着她搖來搖去。
“啊,媽媽,”晏小蘇擡頭, 也一眼看到了從偏屋走出的晏螢, “媽媽,你跟姨姨聊完了嗎, 姨姨呢?”
在晏螢身後, 晏小蘇并沒有看到那一頭令人印象深刻的蓬松紅發。
“她有事先走了。”晏螢淡淡地說。
“走?”晏小蘇探頭探腦,看向緊閉的偏屋大門, “姨姨是從這個門走的嗎?可是,我剛剛好像沒有看到她。”
姨姨為什麽走這麽快?她還沒有跟姨姨告別呢。
雖然跟姨姨在屋裏的時候, 晏小蘇聽不太懂對方講的話, 但不知為什麽,她打心底裏對那個紅頭發姨姨很有好感。
晏螢蹲下身, 視線與晏小蘇平齊,漆黑明澈的眼眸湧動着些許複雜情緒:“以後我們還有機會跟小芳,咳,跟姨姨聊天的。你看過任務卡了嗎?”
任務卡?
“沒、沒有。還沒有看……”
晏小蘇笑容僵在臉上, 渾身一顫,聲音逐漸縮小成嗓子眼裏的咕哝。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晏小蘇, 最近唯一害怕的東西就是寫滿字的“任務卡”。
“沒事的,有媽媽和爸爸給你讀。”
晏螢啞然失笑, 牽起她的小手, 帶她來到主屋, 拿起櫃子上放置的任務卡。
“恭喜爸爸媽媽跟寶貝入住1號房,成為這次旅行中的房東。接下來, 請你們扮演好房東的角色,在旅途中,要監督其他家庭履行各自的義務。”晏螢一字一頓讀道。
晏小蘇眨眨眼睛。
喔……!她要監督大家。
這個“房東”角色,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今晚,扮演說書人的家庭将會給大家帶來驚喜。請你們拿出貯藏房裏的道具,将1號房院子布置成适合聽故事的格局。”
晏小蘇撐起一邊臉頰,肉肉跟着她握起的拳頭邊緣移動:“媽媽,這個意思是,其他小朋友們晚上會來我們的院子嗎?”
她不由得想起了在永裕古堡的時光。
當初跟小夥伴們一起在地下通道冒險的經歷,現在想來也十分難忘。
“嗯。”晏螢點頭。
晏小蘇開心點頭:“太好啦,這樣大家就又能來我家一起玩了。”
【是熱情好客的小房東一枚吖~】
【這最好的1號房還真就只能給小蘇寶貝,只有她家能産生這麽多有趣的化學反應。】
此時,蘇時川接過晏螢手中的任務卡,将紙張放回原處。
他拍了拍自己的肱二頭肌,扯開嘴角露出一口大白牙,自信滿滿開口:“院子的布置就交給我吧!貯藏房應該是東邊的舊柴房,我在裏面看見了長桌椅子。”
“我也要幫——”晏小蘇本想舉起手,忽然捂住嘴打了個哈欠,“哈啊……”
纖長濃密的睫毛下,一層薄薄的水霧盈住她的眼眶。
晏螢低頭望向自家女兒:“小蘇,你困了嗎?”
此時正午已過,正是一天中陽光最毒辣的時刻;春乏秋困夏打盹,午後一直都是小憩的好時機。
“不困不困!我也要幫爸爸一起收拾。”晏小蘇努力瞪大雙眼,擺出一副不困的樣子。
然而,在剛打完呵欠後才說出的這句話,實在是很沒有說服力。
這孩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還濕漉漉的呢。
晏螢淡淡地笑了笑,不由分說把晏小蘇從地上抱起。
“去睡吧。”
以往被晏螢抱起時,晏小蘇都十分乖順聽話,然而這次,她破天荒在晏螢懷裏扭來扭去,一副猶豫糾結的模樣。
“可是媽媽,晚上大家都要過來玩,一定要布置得超級、超級好才行!”晏小蘇認真地伸出白嫩小手,指向院子,“還有還有,藍莓樹在那裏,地方會不會有點小呀?媽媽,你要監督爸爸,讓他把椅子擺成能好好聽故事的樣子。”
絕對不能讓小夥伴們失望而歸!
在對待小朋友時,晏小蘇總是會在奇奇怪怪的細節上用心。
晏螢輕撫小蘇背部,修長手指在絲滑微涼的緞袍上劃過,如同飛鳥低低掠過平靜的湖面。
留下一圈很快被抹平的漣漪。
“嗯,就交給爸爸媽媽吧。”
得到了晏螢的允諾,晏小蘇這才眉開眼笑。
“如果能讓大家玩得都開心,那就太好啦。對了,媽媽,我要告訴你,剛剛跟爸爸在院子裏玩的時候,我看到藍莓樹周圍好大一圈……”
小孩子奶聲奶氣,絮絮聒聒,聽起來卻不讓人厭煩。
晏螢安靜地聽着,雖少言寡語,卻不時點頭附和自家女兒的故事。她抱着晏小蘇走上二樓,木質樓梯在兩人足下吱吱嘎嘎。
如同綿長時光行進時,留下的腳步音。
室內已經提前安裝了隐藏攝像頭,所以負責晏小蘇一家的攝像PD并未進屋,而是跟在蘇時川身後,拍攝他前往貯藏房拿取道具的畫面。
在将晏小蘇帶入一間卧室後,晏螢把她放在了柔軟的床榻。
“累了就好好睡一覺,等布置好了,我跟爸爸會來叫你。”晏螢伸手撫摸孩子的小臉。
在晏螢刻意放輕的摩挲動作下,晏小蘇突然定定地看着晏螢,有些出神。
“媽媽……”
晏螢“嗯”了聲,語氣中有不易察覺的溫柔:“怎麽了?”
“媽媽的眼睛好漂亮,黑黑的,像一個大大的——大黑球,”晏小蘇從被子裏伸出短短的手指,肉乎乎的小手戳了戳晏螢的下眼睑,“跟姨姨好像噢。”
房間內布置的攝像頭藏在東牆角,從俯視的視角捕捉到這一幕。
聲音自然也被麥克風收錄。
直播間內,彈幕停頓一秒後,開始密集爆發。
【咱就是說,不會比喻可以不要比喻hhh】
【早知道自己不該指望孩子的文化水平,但大黑球是否還是有些離譜?】
【yiyi是什麽?小蘇不會有個玩具黑球叫yiyi吧。】
晏螢卻沒有笑。
她視線微微閃爍,并未回答。
過了一會兒,她輕輕俯下身子,撩開晏小蘇額前淩亂的碎發,在她額頭上落下蜻蜓點水的吻。
“小蘇,好夢。”
不知過了多久。
風吹過樹葉,嘩啦啦的響。有點遙遠跟朦胧。
晏小蘇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身處院子裏,在她面前,是那棵郁郁蔥蔥卻未曾結出果實的藍莓樹。
樹下站着一名身穿绛紫色緞袍的奶奶,正背着手看向眼前的樹木,背影透着說不出的蕭瑟。
“奶奶好!”晏小蘇不假思索開口。
她一眼就看出來啦。
——這是自己之前見到過的奶奶!
像是被孩子的聲音吓了一跳,老人一下子猛轉過頭,帶動身子一起大幅度扭轉;可以看到,老人右袖口仍然跟白天一樣空蕩蕩。
那雙深邃廖曠的漆黑眼眸如同能洞察萬物般,定定落在晏小蘇身上。
“你怎麽能在這裏?”她微微挑眉,露出毫不掩飾的驚訝之色。
晏小蘇向老人跑去。
在跑動過程中,晏小蘇奇異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特別輕盈。
像是在軟綿綿的雲朵裏行走,又像是有一道不知何處而來的好風借力,“倏”一下便送她來到了老奶奶身前。
“你……”老人凝神細窺晏小蘇的面容。
此時,身穿天藍色緞袍的晏小蘇,已經站在斷了手的紫袍老人身前,彎起了自己月亮似的眼眸。
“因為在院子裏看到了奶奶,所以就過來啦。”晏小蘇說。
……雖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睜眼就會在院子裏。
說起來,爸爸媽媽呢?他們應該在院子裏布置桌椅才對,為什麽這時候不見了人影?
想到這裏,晏小蘇好奇地探頭探腦、左顧右盼。
此時,她頭上傳來一道肅穆莊重的聲音,打斷了晏小蘇的動作。
“這裏不是院子,是我的夢境。晏小蘇,你是怎麽進來的?這是你第一次入夢麽?小螢知不知道這件事?”老人語氣冷淡,卻一連串問了許多問題。
從她身上傳來不容小觑的威壓,如同有形的利刃,能讓尋常人愣在原地、汗流浃背,恨不得把自己腦子裏所有的貨都倒出來自證清白。
然而,站在老人面前的并不是什麽尋常人士。
而是一只缺少常識的小團子,晏小蘇。
“好多問題啊,奶奶,我聽不太懂……”晏小蘇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耳朵,“但是,這裏是夢嗎?奶奶你怎麽知道我叫晏小蘇的呀?還有,奶奶你叫什麽名字?”
面對老人的提問,晏小蘇直接反客為主——不僅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還又提出了好幾個自己的問題。
在晏小蘇身前,老人面容一滞,頗為意外地挑起眉梢看着她。
……這孩子是裝傻,還是真傻?
從電視上看到時,還覺得這小孩心性純良好騙,現在看來,又好像不是那麽一回事。
良久,似有一陣微風拂過。
将身旁藍莓樹的樹葉吹得嘩啦啦作響,聲音卻不似先前一般空曠朦胧。
“是夢。我早在兩年前就知道你的名字,還有,我叫晏蓁。”老人再開口時,語氣不疾不徐,十分冷靜。
她竟然一一回答了晏小蘇的提問。
晏小蘇腦袋一歪,像小雞啄米般懵懵懂懂地點頭:“噢噢!原來是晏奶奶哇。”
這裏真的是夢?
不知為什麽,總感覺跟她以前做過的夢有一點不一樣。可具體有哪裏不同,晏小蘇也說不分明。
“唔……”晏小蘇小臉耷拉。
搞不明白。
明明剛剛是人類幼崽自己提出的數個問題,也都從老人身上得到了回答,可現在看起來,晏小蘇卻像是更犯迷糊的那一個。
不知是不是晏小蘇的錯覺,她看到眼前的老人似乎翹起了唇角,但又很快地壓了下去。
“回去吧。下次,有緣再見。”
晏蓁右臂一揮,如同将一塊巨石投入湖中,霎時間扭曲了周遭的所有景象。
院子、藍莓樹、包括晏蓁本人,都化作一道色彩迷蒙的虛影,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她消失得太快太快。
只留晏小蘇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幼圓……再見?”晏小蘇暗自琢磨着對方的話語,百思不得其解。
正糾結奇怪時,她聽到自己頭頂忽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稚嫩童聲。
童聲A:“晏小蘇,你怎麽這麽能睡啊?”
童聲B低語:“噓——不要吵醒小蘇妹妹。”
童聲C抱怨:“我都說過了,不要讓子沐哥哥進來,他只會調皮搗蛋。”
童聲A:“嘁,小橙子,你什麽時候跟洲洲站在同一邊了?”
童聲C擡高聲音:“誰跟他站在一邊?!我只跟小蘇妹妹站在一邊。”
童聲B語氣漸冷:“子沐,小橙子,你們都、別、吵、了。好麽?”
童聲A&童聲C:“噫,嗚哇……好、好的,洲洲哥哥。”
小夥伴們的嗓音由遠及近,愈來愈清晰。
仿佛有一雙溫柔的手,乘着這熱鬧卻并不嘈雜的聲音,将晏小蘇從空白蒼茫的天地間拽出,将她重又拉回塵世。
有光亮覆蓋在眼皮上,并不刺眼。
晏小蘇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手臂暈乎乎地搭在額前。
視覺圖像傳遞到大腦的一瞬間,晏小蘇看着房間內動作各異的三個小夥伴,下意識打招呼:“洲洲哥哥小橙子姐姐子沐哥哥——大家好哇。”
即使剛剛睡醒,人類幼崽的肺活量還是十分充足。
小橙子最先反應過來,撲到晏小蘇床前,歡欣鼓舞道:“小蘇妹妹,你醒啦。我是來叫你下去吃晚飯的……哇,你的衣服也好漂亮,我們兩個穿着的顏色好般配!”
她指的是晏小蘇身上的緞袍。
此時,小橙子正穿着一身水紅色的緞袍,領口袖口都有草木花紋;兩個小女孩一紅一藍,衣服漂亮精致,人又可愛精神,看起來讓人恨不得從屏幕裏拽出來吸禿。
【可惡啊室內為什麽是固定機位!攝像PD能不能進來給孩子們拍個全景?】
【這身絲綢衣服在哪裏賣?質量好好。】
【+1,小蘇睡了這麽久,居然都不起褶,太好奇了。求鏈接!】
晏小蘇起身下床,赤.裸的雙腳踩在地板上,天藍色緞袍随着她的動作自然下垂:“對了,哈莉姐姐、妙妙姐姐跟奇奇弟弟呢?”
“他們都在外面。哈莉一家是‘說書人’,今晚要準備講故事;妙奇一家是‘廚子’,負責給大家做晚飯。”洲洲溫聲解釋道,忽然低下身子。
他拿起床邊散落的兩只涼鞋,放在晏小蘇腳邊,規規矩矩地排好。
“小蘇妹妹,小心不要着涼。”
晏小蘇這才意識到自己赤足踩在地上,連忙縮回腳:“真的有點涼。”
“嗯,所以要穿上鞋才行。你會系鞋帶嗎,要不要我來幫你?”洲洲又不假思索詢問。
一旁的子沐聞言,露出了一個龇牙咧嘴,仿佛被酸到的怪相:“喂,洲洲,她都四歲半了,怎麽可能不會系鞋帶。晏小蘇,你趕緊穿好鞋下樓,我肚子都快餓死了,大家都在等着你!”
洲洲根本沒分給子沐眼神,琥珀色的眼眸仍然耐心地望向晏小蘇,等待她的回答:“可以讓我幫你嗎?”
小橙子見狀,不甘落後地舉手:“等一下,我也會系鞋帶,小蘇妹妹!我也可以幫你的。”
【嗚嗚嗚我也想給寶貝系鞋帶,親親寶貝的小白jiojio~】
【目瞪口呆了,小朋友們為什麽這麽喜歡晏小蘇?】
【小孩子憑直覺行事,單純得很,當然會喜歡活潑開朗又大方可愛的小妹妹啦。】
【知道的是在系鞋帶,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争寵戲碼[笑哭]】
“沒關系噠,嘿咻……好啦!”晏小蘇蹲下,自己将涼鞋的魔術貼貼好。
她活力滿滿地在原地跳了幾下,左手拽住洲洲跟子沐,右手拉住小橙子,開心地往門口走去。
“走吧!我們一起下樓。”
驟然被晏小蘇攬住一只手臂,子沐別別扭扭地抗拒了幾下:“幹嘛啊?都幾歲了,還要跟人手拉手,真幼稚——”
話音未落,洲洲已經幹脆利落地将他的手從小蘇手中撥開,自己一人獨占晏小蘇的左手:“同意,這樣是很幼稚。所以你不要拉手了。”
子沐:“……?”
不不不,自己只是慣常傲嬌一下而已!
他看着自己瞬間變得空空蕩蕩的手心,還沒回過神來,就見晏小蘇帶着左右兩人揚長而去。
三個小朋友身穿當地緞袍,如同從古畫中走出,背影看上去分外和諧。
“對了,洲洲哥哥,小橙子姐姐,你們的家都住在哪裏呀?”晏小蘇熱情詢問。
唯一被落在身後的子沐:“…………”
可惡啊!
晏小蘇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團子,前腳還熱熱絡絡地喊着他“子沐哥哥”,下一秒就能無情地抛下他離開。
子沐臉色漲紅,氣急敗壞,頭上的小卷毛都蔫蔫地落在一邊:晏小蘇、晏小蘇她——
自己再也不要跟她一起玩了!
只是心裏雖這樣想,他嘴上說出口的,卻是相反的話語。
“哎呀,你們走那麽快幹什麽?晏小蘇,你等等我!”
子沐高高揚起下巴,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地跟上三人的腳步。
直播間內,觀衆們笑作一團,彈幕一排排五顏六色的“哈哈哈”。
【同情子沐一秒[蠟燭]】
【笑不活了,見證了這娃一瞬間的懷疑人生。】
【有沒有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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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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