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89只小蘇 (2)

開的行李箱底部拿出了一盞古舊的黃銅燈——正是她在旅行之前,最後放進行李箱的驅霧辟邪物。

手握黃銅燈的晏螢,蹑手蹑腳走出門。

出門前,她最後看了眼熟睡的小團子,眼神柔和。

“……晚安,女兒。”

雲琅古鎮東南角廢棄的城門,此刻已經被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覆蓋。

“石山,你什麽時候變成烏鴉嘴了?”蘇時川一腳把腳邊的石子踢出幾米開外,而那石子剛落入迷霧,就像是被某種深淵大口吞吸進去,一點回聲都沒有。

頗為詭異,令人毛骨悚然。

“啧。”

他眯起雙眼,打開手機,不出意外地發現,右上角已經沒有了信號格。

這個時間點,晏小蘇大概要睡覺了。

睡前見不到爸爸,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團子,會不會感到格外擔心?

還有晏螢,自己已經跟她說好,在晚上九點前就會回去。但現在——

“慢一點,石川,先冷靜觀察一下。”石山跟在他身後。

“冷靜觀察?都說了別叫我石……算了,總比叫弟弟好。”蘇時川面上不耐之色一閃而過。下一秒,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對着石山伸出手。

“拿過來。”蘇時川說。

石山不解:“拿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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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早知道來這裏會遇到迷霧,那麽,你身上應該帶着非凡道具吧。”蘇時川冷聲說。

石山注視着他空空如也的手心,眉頭緩緩蹙起。

“我跟身經百戰的你不一樣,不算是無限流玩家,怎麽可能有多餘的非凡道具?”他說,“要拿非凡道具的,應該是你才對。”

“這種事,我可沒聽說過。”蘇時川眉心緊鎖。

石山指了指蘇時川手中的手機:“在這次旅行前,我不就已經打電話預警你了嗎?”

話音落下,沉默如山般壓來。

圍繞在二人身邊的,是比周圍迷霧還要凝實的沉默。

“呵。誰知道你的預警,是真的預警?”蘇時川嗤笑一聲,雙臂環抱,“你明明知道,我從來不把你的話放心上,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石山:“……是麽。”

一個老大不小的成年人了,怎麽還能叛逆得這麽理直氣壯?

不過,他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弟弟居然從來都不把他的話放心上。

又過了一會兒,蘇時川見石山似乎确實拿不出東西,舌頭不耐煩地抵了抵臉側頰肌,啧了一聲。

“行吧,算我倒黴。”

蘇時川冷哼一聲,忽然單手攥拳,一拳向迷霧打過去。

嘭——!

明明是無實體的霧氣,在被人類的拳頭撞開時,卻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響。

當蘇時川收回拳頭,他指節表面血流如注,手指上的皮膚已經被霧氣蠶食出了五個血洞,看上去分外可怖。

但也正因他這一拳,周圍的霧氣像畏懼什麽一般,散開不少。

“石川,你……”

嘭、嘭、嘭——!

肉.體與堅硬物碰撞的聲音不斷響起,當蘇時川最後一次收回拳頭時,他五只手指血肉模糊,傷口處已隐約可見森森白骨。

這在尋常人眼裏十分嚴重、需要快點就醫的傷勢,對于蘇時川而言,完全不算什麽。

……不疼啊。

一點都不疼。

蘇時川一聲不吭,跟個沒事人一般,繼續用拳頭砸退迷霧。

“石川!”

直到一只青筋暴起的手從旁側伸來,制止了他近乎自虐的行為。

“不要這樣傷害你自己的身體,就算你沒有痛感,也別這麽做,”石山深吸一口氣,“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只是感知不到疼痛,并不意味着,傷勢對身體造成的損害不複存在。

蘇時川順勢收回了拳頭,冷笑一聲,譏諷道:“石司長可真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我告訴你,面對這種未成形的無限精怪,如果不早點破局,出事的可就不只是你我了。”

身為一名強大的前無限流玩家,他對于危險的感知極其敏銳。

直覺告訴蘇時川,在自己跟石山都未攜帶非凡道具的情況下,一旦不能早些離開此地,他們會面臨更大的麻煩。

因此,他看似毫無章法地出拳,實則每次都在試探迷霧的底線。

一切也正如蘇時川所料,迷霧在一寸寸地後退,眼見着就能找到回去的道路。

石山沉默片刻,沒有出聲。

他望着蘇時川血淋淋的拳頭,下定決心,右手忽然伸入衣兜,摸到一顆小石子:“其實,我準備了後——”

“噓……!”

他的話語,驀地被蘇時川打斷:“看那邊,有光。”

有一盞散發着灼灼光華的提燈,正緩緩向兩人移動而來。在愈加濃重的迷霧之中,這從天而降的光芒,格外不同尋常。

提着它的人影隐匿在迷霧之中,看太不分明。

一步。

兩步。

那個未知的人,離他們越來越近。

石山眉頭一皺,剛想提醒蘇時川小心陷阱,卻兀地發現,對方的心情不知為何變得高亢明亮起來。

“老婆,你來了!我在這裏!!”

蘇時川一掃先前的陰郁肅穆,滿臉洋溢着驚喜無比的笑容。他揮舞着自己血淋淋的拳頭,歡呼一聲便向光亮奔去。

活像一只待在家裏無聊了一天,終于在晚上看到主人歸家的熱情大金毛。

“——老婆,老婆!!!”

一邊大聲喊着,一邊一拳打散一團迷霧。

血液四濺,蘇時川卻渾然不覺。導致場面熱血,卻又十分荒誕。

被他迅速遺忘在身後的石山,目瞪口呆:“……”

是錯覺嗎?

怎麽看都感覺,蘇時川這人背後似乎還有條隐形的大尾巴,在歡欣鼓舞地擺啊擺。第91章 91只小蘇

這之後, 手握黃銅提燈的晏螢,成功與蘇時川兩人彙合。

或許是感知到了在場之人都不是善茬,原本還遮天蓋地的迷霧,在極短時間內便如潮水般散去。

“等一等, 阿川, 你的手是怎麽回事?”

晏螢制止了蘇時川想要朝自己撲過來的動作,搶先一步抓住他血肉模糊的右手, 眉頭緊皺。

蘇時川臉上笑容一凝, 有些局促跟不知所措。

他知道,晏螢向來不贊成他随意對待自己的身體。見晏螢一直盯着他右手的傷口, 蘇時川想要轉移話題:“咳,阿螢, 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的?”

“陰陽眼。發現這邊的氣不對勁, ”晏螢言簡意赅,眉頭蹙起, “你的傷需要治療。”

蘇時川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一般,規規矩矩地點了頭。

“幸好我察覺到不對勁,帶了些應急用的紗布,現在就給你包紮。”晏螢說着, 從随身挎包中拿出一卷紗布。

垂眸看到晏螢認真的動作,蘇時川輕聲又甜蜜地開口:“嗯。”

這讓他回想起, 自己跟晏螢在無限副本中.共同戰鬥的經歷。那時候,晏螢也是像現在這樣, 格外關心他的傷口。

嗚嗚嗚, 又是更愛老婆的一天!

即使身體不疼, 心裏也格外熨帖跟溫暖。

“好了。”

初步處理完傷口後,蘇時川本來想要拉着晏螢一同回去, 卻發現,晏螢突然将目光投向了他身後。

“多謝,石司長。”

晏螢對着石山微微颔首。

聽到晏螢居然對着石山道謝,蘇時川眉頭一鎖,下意識脫口而出:“阿螢,你跟他道什麽謝?沒必要跟這個人多廢話。”

被忽略許久的石山,跟在二人身後,就像一道沉沉的影子。

此時聽到蘇時川毫不留情的話語,他眼神略微黯淡了下。

晏螢晃了晃手中的黃銅提燈:“沒有石司長的提醒,我不會拿這盞燈。如果沒有拿這盞燈,也不會這麽快就順利地找到你。”

哪怕在所有的無限副本中,迷霧都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分支,很少有人會随身攜帶克制迷霧的道具。

晏螢手中這盞名為“晨曦”的提燈,雖能天然地克制迷霧類生物,但在實際生活中優先級很低——如今還正值酷暑時分,尋常人怎麽會想得到防迷霧?

正是石山在旅行開始前打來的那一通電話,才讓晏螢順手拿上了“晨曦”。

在晏螢看來,她理應向對方表示感謝。

“……啧。”蘇時川垂下眼簾,不置可否。

三人一路無話,沿着來時的道路往回走。

蘇時川就算嘴上不說話,渾身也依然有無數活力需要釋放。他開始百無聊賴地踢起腳邊的石子。

咚、咚、咚。

這一次,石子落在地面上,傳來了切實的回響。昭示着那不詳的迷霧确實已經遠去。

直到面臨分叉口,要跟石山分別時,蘇時川才停下踢石子的動作,轉過身冷冷吐出一句話。

“我不會感謝你的,”他說,“你擁有過一切,又親手毀掉了一切。”

此刻月上中天,萬籁寂靜。更顯得蘇時川聲音擲地有聲。

石山黑衣的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他極輕地搖了下頭,艱澀道:“弟弟,你對我有誤解。”

此話一出,一旁的晏螢兀地睜大了雙眼。

弟弟?!

剎那間,無數思緒如游魚一般在她腦海翻騰:如果二人是兄弟的話,那麽——等一下,石山,時川……

石川。

此時,蘇時川擡頭,看了眼形狀格外圓滿漂亮的月亮。

“呵。”

他之前還沒注意到。

這居然……像是跟那一晚,一模一樣的月光。

蘇時川深吸一口氣,幾乎心平氣和地詢問:“誤解?那我只問你一個問題,那天晚上,蘇為霜身上插着的刀子,為什麽會握在你的手裏?”

蘇為霜,是他的母親。

也是石山的母親。

石山攥緊雙拳,皮膚表面青筋暴起:“我可以解釋!是母親她自己想解脫,我一時不察——”

話音未落,蘇時川已經果斷轉身,咬牙切齒道:“石山,收起你的鬼話連篇。”

“這不是謊話!”石山說着,從口袋裏摸索,掏出一袋被密封在塑料袋中的、沾着血跡的黑色頭發,“你看……”

蘇時川一臉厭倦,伸手攬住晏螢的肩膀,大步流星朝前方走去。

“老婆,我們走。”

“我不是在為自己辯解,只是,從你出生那時開始,母親就知道,她不該活在這世界上了!”

石山低吼,語氣有些悲涼:“這麽多年來,你沒有想過嗎?你體質這麽特殊,是因為她是未亡——”

他的聲音,随風消逝,漸漸聽不清晰。

因為蘇時川早已帶着晏螢走遠,身影消失在下一處拐角。

但在徹底走遠前,一直默默無言的晏螢,忽然轉頭看了眼石山。眸中帶着困惑跟不解。

未亡——?

他想說什麽?

只是兩人走得又快又急,再也聽不到石山後半句想要傳遞的信息。夜色已深,眼見着還有幾百米就能回到客棧,卻連一個工作人員的人影都看不到,只能大致窺見一樓院落裏擺放好的攝像機器。

“老婆,你聽我說……”

這時候,蘇時川略帶委屈的聲音,混合着兩人急促的腳步聲,在水泥路上響起。

沒等晏螢回話,蘇時川又讷讷開口:“我之前不是刻意瞞着你,只是,我從來沒把他當過我哥。真的。”

晏螢腳步一頓。

蘇時川跟着她停下,無措地抓耳撓腮:“你想知道什麽,我都會告訴你。不過、不過……”

過往家庭的記憶,對他而言太過沉重。

他想,老婆跟女兒應當也已經有所察覺。

因為自從蓍草鎮的旅行過後,晏小蘇明明知道了姥姥姥爺的存在,卻并不纏着蘇時川詢問“奶奶爺爺”。這是因為,最後離開蓍草鎮時,晏小蘇已經從他意外抽到了斯黛拉卡牌時的話語中得知,蘇時川的父母早已逝去。

小團子應該是私下裏悄悄給晏螢說了這件事,所以,自從蓍草鎮之旅過後,晏螢也從來都沒過問他的家庭情況。

此時此刻,夫妻倆并肩沉默站着,頭頂的月華灑下一層薄紗。

“是麽。覺得為難,就不用勉強自己說了。”面對着局促不安的蘇時川,晏螢忽然嘆了一口氣。

蘇時川躊躇:“我……”

“忽然想到了一句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晏螢說,“比如你跟石司長的關系,我完全沒有料到。”

當初,蘇時川選擇從無限異常現象搜查司離職時,給出的理由是,因為看石司長不順眼。先前晏螢只是單純地以為二人合不來,但她未曾想過,這種合不來,居然會是……

兄弟層面的合不來。

現在想來,蘇時川跟石山長相上是有些相像,但石山比蘇時川年長7歲,不茍言笑、雙鬓斑白;蘇時川則常年挂着笑容,陽光爽朗。

不了解情況的人乍看上去,絕不會将氣質迥異的兩人聯想到一起。

聽懂了晏螢的潛臺詞,蘇時川抿住嘴唇,伸出食指指節微曲,撓了一下眼角。

像是不知該怎麽回答。

“有一件事,我很想知道。蘇時川到底是不是你的本名?”晏螢默了默,又若有所思開口道,“你之前都不喜歡別人叫你‘時川’,是不是跟你本名有關?”

時川,石川。

僅僅一個字的變動,卻很難讓人覺察。

他嘆一口氣,餘光瞥到路邊行道樹下的一把長椅,低聲詢問道:“我會全部告訴你的。現在……阿螢,要跟我一起坐一會兒嗎?”

語氣低落,不太像是邀請。

更像是一種祈求。

晏螢點點頭,兩人默然無聲地坐在一起。

帶着熱氣的晚風吹拂過這嶄新的長椅,也柔柔地拂過長椅上的人。

古鎮地處西南偏僻地帶,因節目組包場,此刻又是深夜,四下靜得落針可聞。

而後,蘇時川率先開口,打破了此刻的沉靜:“我的确曾經是‘石川’,但在18歲那年,我自己去改了名字。遇到你的時候,我已經是‘蘇時川’了。”

晏螢在心中速算了下時間:“改名字的時候,正好是在你進無限副本之前?”

“嗯。是想紀念我媽,因為她那時候剛……死不久,”他又輕聲說,“我爸叫石啓明,我對他沒有印象,別人說他在我出生那年死于車禍事故;我媽叫蘇為霜,她是個很好、很溫柔的人,但——”

聲音忽然停頓,像是長長的嘆息。

“她一直躺在床上,大部分時間都不記得我。在她眼中唯一的兒子,只有石山。”

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了極其殘忍的話語。

聞言,晏螢轉頭,望向蘇時川的側臉。

——不知為什麽,他看起來似乎很迷茫。

那雙總是亮晶晶的笑眼,此刻卻愣神地望向虛空,找尋不到焦點。

“她經常把我關在房間裏,說不認識我,說自己明明只生過一個孩子。我呆在上鎖的房間裏,會聽到她哭着喊要找‘啓明’,”蘇時川喃喃道,“只有石山也在場的時候,我才能從房間裏走出來。因為在那時候,她才不會發狂。”

“……”

“當然,很偶爾的時候,她也會記得我。”蘇時川說。

母親會用那雙溫柔又哀傷的眼睛凝望着他,輕輕把他摟在懷中,連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啊,小川,對不起。”

——“你能原諒我嗎?因為媽媽這條命,自從被爸爸救回來之後,就已經不全是自己的了。”

——“也許有一天,媽媽會變成怪物。到時候,你一定要跑得遠遠的。”

當時,母親低聲念着意味不明的話語,現在的蘇時川也不怎麽明白。但母親的淚水滴落在他肩膀時,明明隔着一層衣服……

卻滾燙又灼熱。

一如現在晏螢忽然伸過來、與他緊緊交握住的手心。

蘇時川回過神來,微微低下頭——不知何時,晏螢鼓勵性地伸出手,默默攥住了他的拳頭,像是要給他力量。

“……”

他沒有絲毫猶豫,用自己完好無損的左手握住晏螢的手掌,将它抵在額間,動作如同神明最虔誠的信徒。

“有時候我看着你跟小蘇的睡臉,會想,或許那些灰暗的回憶,都只是為了現在。”

“為了擁有現在,為了讓我們……讓我、你跟小蘇成為真正的家人。”

蘇時川定聲重複道。

次日。

《萌娃一家親》節目組大清早便做足了準備,前往客棧二樓挨家挨戶敲門。

“各位,準備起床啦!”村長的聲音透過門板,劃破寧靜的清晨,“等會兒要去鎮上吃早飯,三十分鐘後請大家在樓下集合。”

晏小蘇聞聲,悠悠轉醒。

剛準備伸懶腰時,她的小手便在兩側碰到了障礙。

“唔啊……咦?”在看到睡在自己兩旁的晏螢跟蘇時川後,她吓了一跳,“媽媽,爸爸?!”

好奇怪,以往爸爸媽媽比她醒得早多了,晏小蘇根本不可能看到兩人的睡臉。

而且晏小蘇還記得,睡前的自己只有一個人,床側根本沒有晏螢和蘇時川的身影。但此刻不知為何,她不僅被爸爸媽媽抱住,身子還被兩人用手臂牢牢圈住,像是保護着什麽。

剛睡醒的腦袋瓜還不太清明,晏小蘇懵圈數秒後,才做出下一步動作。

“媽媽,起床啦?”

左推推。

“爸爸,起床啦!”

右推推。

人類幼崽的力氣并不大,卻足夠讓晏螢和蘇時川感受到重量。兩人漸漸睜開雙眼,眼白隐約可看見血絲,下眼睑青黑一片,有很明顯的黑眼圈。

像是熬了場大夜。

“唔嗯——早上好啊,女兒。”蘇時川揉揉眼睛,大大地打了個哈欠,有水霧凝結在眼中,他卻自然地笑了笑。

那包紮着潔白紗布的右手在窗外日光的照射下,分外顯眼。

“這是什麽呀。”

晏小蘇納罕地捧住蘇時川的手,對着那層厚厚的紗布一陣猛看:“爸爸,你受傷了?”

“噢,我沒事。只是半夜下床不小心摔着了。”蘇時川爽朗一笑。

笑容比今天古鎮的陽光還要明媚,沒有絲毫陰霾。

晏小蘇直覺有哪裏不對勁,但看着蘇時川跟往常別無二致的笑臉,又迷迷糊糊地被他說服。

“那爸爸要好好保護手手呀。呼——呼——”她鼓起臉頰,對着紗布吹了又吹,奶聲奶氣道。

“痛痛飛飛,痛痛飛飛啦。”

管家爺爺說過,這是一道古老的咒語,會讓人不再疼痛。

“好孩子。爸爸現在一點都不疼了。”蘇時川笑眼彎起,摸了摸女兒因剛起床而炸毛的小腦袋。

此刻,身後的晏螢适時将晏小蘇抱起,帶她來到洗手間:“小蘇,先刷牙洗臉。”

待一家三口全部梳洗過後,他們按集合時間來到一樓。

在一衆神清氣爽的大人中間,蘇時川手上層層包裹着的紗布格外紮眼,自然引發了衆多關注。

“兄弟,你怎麽把手弄成這樣的?沒傷到骨頭吧,”寧志遠湊過來,指着他包紮着紗布的右手,“這還能動嗎?”

蘇時川無所謂地動了動指尖,示意自己并非無法活動:“小傷,昨晚不小心摔下床了。這就是包紮得有點誇張,實際沒什麽事。”

見他這麽坦然,其他大人在短暫的驚詫過後,也接受了這一說法。

現在想想,昨天晚上安穩得很,沒聽到什麽大動靜。

要是蘇時川真的受了什麽傷筋動骨的傷,晚上就該驚動了節目組的醫療後備,吵得雞犬不寧。

由于受傷的當事人表現得十分淡定,在場也沒有人大驚小怪,圍着蘇時川噓寒問暖了幾句後,便将話題引向別處。

直播開啓後湧入直播間的大批觀衆,也非常淡定。

【這紗布包得很漂亮啊,打結還是個小蝴蝶結。】

【不會是小蘇在跟爸爸玩游戲吧?】

【有可能,就蘇爹這個寵娃的德行,估計就算小蘇在這大熱天讓他連綁三天紗布也願意[笑哭]】

人員在院落聚齊,趁着村長還在一旁準備的時候,蘇時川視線掃過工作人員組成的人堆。

不出意料,石山依然混跡在攝像堆裏——他穿着跟昨天如出一轍的黑色短袖,扛着通體漆黑的攝像機,乍看上去與普通工作人員無異。

蘇時川只瞥了他一眼,就把目光收回。

“還好麽。”旁邊晏螢注意到他銳利的視線,詢問道。

蘇時川明白她在問什麽,輕輕點了點頭,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沒關系。我就當看不見他。”

兩人又低聲交談了幾句,直到村長姍姍來遲方才停止交流。

“爸爸媽媽們,寶貝們,大家上午好。”他笑容可掬,脖子上不知為何挂了一圈紅紫相間的花環,手裏也挂着數個色彩各異的花環,引人注目。

“波波村長,早上好!”

晏小蘇一如既往氣沉丹田,賣力喊道。

“咱們小蘇寶貝一大早就這麽有朝氣,真好,獎勵你一個花環。”村長将手中的一圈花環拿下,套在晏小蘇脖子上。

霎時間,還沾着露水的新鮮花朵釋放出撲鼻香氣,令晏小蘇嘴唇張成了大大的“O”型。

鏡頭移動,聚焦在晏小蘇白嫩的小臉上。

只見她東瞧瞧西看看,忽然伸出嫩生生的小手,蹭了蹭頸邊妍豔絢麗的花環,如同春天叢林裏的一只初生小熊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去好奇地逗弄第一次睜眼時看到的盛開鮮花。

有些慎重,有些好奇,又有些驚喜。

“村長,這個這個,超級——香!”

晏小蘇深吸一口花香,鼻翼翕動,眯起笑眼興奮地喊出聲。第92章 92只小蘇

這幅崽崽與花的和諧場景, 不出意外地引發了直播間內的山呼海嘯。

【啊啊啊小蘇寶貝快帶着你的花環來讓姐姐親親~】

【截圖、截圖、瘋狂截圖!!】

【節目組,你們下期節目封面已經有了,懂?】

【現編的花環已經有了,請問同款人類幼崽要去哪裏領[垂淚]】

現實中, 村長笑着對晏小蘇比了個大拇指。

“是啊, 這都是今早新摘下來的鮮花,”他一邊說着, 一邊将手中的花環分發給其他小朋友, “其他寶貝也不用着急,大家都有花環。”

在分發花環的過程中, 現場氣氛逐漸被炒熱。

“小蘇妹妹,我們兩個的花環很像呀。”小橙子興高采烈地指了指自己脖頸上的花環, 蹭到晏小蘇身邊。

晏小蘇擺弄自己的花環:“嗯嗯, 很像噠。”

“哼,晏小蘇, 我ze邊的花,要比你的花更大。”子沐揚起下巴,額頭上的小卷毛翹起。

晏小蘇繼續擺弄自己的花環:“嗯嗯,更大噠。”

“小蘇妹妹, 你是不是很喜歡這朵蘭花?”洲洲注意到她一直在撫弄同一朵蘭花,便從自己的花環上精挑細選下一朵黃心素蘭, “正好我這裏也有一模一樣的,我來幫你把它插到花環上吧, 好嗎?”

晏小蘇終于停下了擺弄的動作, 眼睛一亮:“嗯嗯, 好噠!”

她最喜歡這朵特別的黃色花朵了!

不過——

“為什麽這個黃色的花花,要叫‘藍’花呢?”晏小蘇注視着洲洲把黃心素蘭別到她脖頸旁, 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旁邊的哈莉湊了過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小蘇,這不是藍色的藍,而是蘭亭序的蘭。”

晏小蘇:“蘭……亭序?這個蘭是哪個蘭?”

哈莉:“木蘭的蘭。”

晏小蘇撓頭:“木蘭的蘭,是哪個蘭?”

哈莉:“蘭州的蘭。”

晏小蘇繼續撓頭:“蘭州的蘭,是哪個蘭?”

哈莉:“是英格蘭的……算了,過來我給你比劃。”

她拉過晏小蘇的手,在嫩白的手心上認真點了幾筆。

【哈哈哈,還想看看哈莉用“蘭”能組多少詞。】

【小蘇寶貝賺了啊,不光得到一朵新蘭花,還認識了一個新字!】

【這群帶着花環的小朋友們湊在一起,看上去就香噴噴的[哇]】

趁着哈莉正在教晏小蘇識字時,村長繼續開口。

“說到花,大家應該注意到了,雲琅古鎮遍地都是花朵,咱們今天的出行方式,也與花有關。不過,準備好的交通工具還需要等一會兒才能到達,在此之前,大家先來吃早飯吧。”

話音剛落,程萌已經舉起了手,示意自己有問題要問。

“村長,什麽叫‘交通工具等一會兒才能到達’?”她問。

村長神秘一笑,賣關子一般伸出食指左右搖了搖:“等吃過了早餐,大家就能知道了。需要提醒大家的是,今早的早餐,要用昨天大家在問答競拍中賺得的萌娃幣來支付噢。”

這時,旁邊有工作人員擡上來六個小桌板,上面擺放了諸如餌塊、米線、涼面之類的當地特色美食,色澤油亮,讓人食指大動。

咕——

不知道是哪個小朋友的肚子叫了起來。

“一組家庭一個桌子,僅需五塊萌娃幣,”村長煽動性地高聲喊道,“心動不如行動,快來搶購吧!”

【節目組是不是針對小蘇一家?明知道寶貝昨天買房把小錢錢都花光了】

【連子沐身上都還剩下5塊錢呢……】

【可惡,網友們送的小紅花能不能折算成萌娃幣?不能讓寶貝餓着肚子啊啊啊】

就在大家都把錢包拿出來,想數數自己還有多少萌娃幣時,哈莉媽媽突然站了出來。

“六組家庭,一共30塊是吧?給,我來付。”她早已準備好了錢包,爽快地從裏面裏拿出萌娃幣,遞給村長。

村長一愣:“嗯?”

哈莉媽媽指了指自己的萌娃幣:“現在就只有我們家有三位數的錢,其他家庭昨天買完房間,都沒剩下多少錢了。反正這頓早餐也不貴,我來請大家吃。”

正如她所言,除了哈莉家還有135塊萌娃幣巨款外,其餘衆人大多只剩下5塊、15塊。

其中還有晏小蘇這個全款買房後,已經身無分文的0元戶。

村長糾結地蹙起眉頭,看了眼手中的任務卡:“這……”

節目組精心準備了萌娃幣購買環節,就是想看大家沒錢時的窘境,跟彼此間碰撞出的化學反應。

甚至,游戲組還設計了一個“倒立劈叉”的游戲環節,專門讓沒錢吃飯的家庭參與來賺取萌娃幣。

可沒想到……

這還沒引入正題,各組家庭就開始互幫互助起來了?!

不行不行,這可不行。

事到如今,村長轉一轉眼珠,就有人猜得到他在打什麽主意。于是,趁村長還沒反應過來要如何應對時,寧志遠充分發揮自己優秀的身體素質,一個箭步跑上前,先搶占了一個桌板。

緊接着,他老母雞護崽一般伸展開雙臂,将左右兩個桌板都納入臂彎:“來來來,大家都快來吃,別讓節目組整幺蛾子。”

主打的就是一個迅猛!

村長:“等等,大家先……”

話音未落,他身旁已經卷起一陣旋風。

妙奇爸爸三兩步上前,學着寧志遠的動作,護住了剩下的三個桌板:“妙妙,奇奇,快來快來!”

不顧村長無力的阻止,其餘衆人也迅速落座。大家将六個桌板拼湊在一起,樂呵呵地坐在一起吃飯。

“反正給錢了,為什麽不能吃飯?”

“這個餌塊挺有嚼勁,真不錯。”

“小蘇妹妹,你有什麽想吃的嗎?我給你夾菜。”

霎時間,一頓原本應當各自為營的早餐,在衆人的摻和下,變成了其樂融融的大鍋飯。

見此,村長跟場外設計游戲的工作人員都傻眼了。

——糟糕。

提前準備好的游戲環節,居然完全沒有派上用場!

【第三季的家庭都好剛哈哈哈】

【眼見着他們一次比一次放得開,沒想到這次還能反客為主??】

【雖然無人care,但拼桌時的小蘇爸媽行動好迅速……還沒看清動作人家就已經拼完了】

原本準備好的游戲方案作廢,節目組也無計可施,畢竟,他們總不可能逼着大家把吃進肚子裏的飯再吐出來。

所幸這只是一個小環節,節目組準備的重頭戲還在後面。

在大家吃飯時,村長只在旁邊站着待了一會兒,便腳步匆匆地朝門外走去。

“村藏去哪裏了?”子沐第一個注意到了村長的消失,咧着漏風的嘴詢問自家爸爸。

謝陽不在意地聳聳肩,把一匙湯送到他唇邊:“是去洗手間了吧。來,子沐,吃點不用牙齒的。”

在六組家庭吃飽喝足後,院落外忽然傳來一陣奇特的聲音。

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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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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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