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我不靠近,你別後退了。”◎
魚兒在水中歡跳, 晚風拂過樹梢。
周遭全部的聲音灌入耳中,溫瓷怔怔地站在長廊下,只覺得心中很重要的一處, 正混着血肉從身體裏剝離。
明亮的瞳孔黯然失色, 一種從心裏湧出的惡心感沖上喉間, 溫瓷一把扶住圓柱, 呼吸急促。
長廊的動靜傳至涼亭。
盛驚瀾驀然回頭,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臉上的藐視與快感迅速褪去。
“溫瓷。”男人瞳孔猛收, 眸中閃過一絲驚愕與慌亂,沒有絲毫猶豫地邁出涼亭。
留下的盛憬言緩緩擡起視線,撕破沉靜的假面, 嘴角深深上揚。
他張開手指,一枚碧玉耳墜安靜地躺在掌心。
有魚餌, 才能引魚上鈎。
溫瓷沒有掉頭離開, 她就站在原地,等着那人的到來。
盛驚瀾下意識靠近, 眼前的人後撤避開。
手僵在半空中, 他聽見那道熟悉的聲音, 陌生的語氣:“不累了?”
“你什麽意思?”男人繃起唇線, 第一次看不透她臉上的表情。
“演戲,不累嗎?”溫瓷望着他的眼睛, 自顧自地笑了聲, “也對, 你最擅長逢場作戲, 只會樂在其中。”
“不管你聽到什麽, 我可以解釋。”他知道溫瓷不喜歡争執, 尚且能保持冷靜和理智。
Advertisement
溫瓷不管不顧地問:“是因為蕭嫣然嗎?”
她想起那晚在溫泉別墅聽到的傳聞,盛驚瀾在涼亭裏主動提起盛憬言“哄騙”蕭嫣然的事情,恰好驗證了三個人的感情糾纏。
她幾乎可以認定:“因為盛憬言搶走了蕭嫣然,所以你利用我報複他。”
“我說過不喜歡她。”盛驚瀾鎮定反駁。
“你還說過喜歡我。”可事實證明,盛驚瀾也會撒謊。
“這句是真的。”盛驚瀾凝視着她的眼睛。
溫瓷卻笑,複制他的語氣:“你覺得,我應該相信滿口胡言的男朋友,還是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像是被人赤.裸裸地扇了一巴掌,對盛憬言放話時多麽自傲,現在面對溫瓷就有多狼狽。
“寶貝……”
“別這樣叫。”溫瓷打斷他,那雙曾經裝滿愛意的眸子,全部填滿厭惡,“真的很惡心。”
怎麽會有人,口口聲聲喊着“寶貝”,卻将她當做随意争搶的玩物,一件打擊他人的戰利品。
“惡心?”兩個批判的字眼沖入耳間,盛驚瀾眸中閃過一片淩厲,“這七個月的相處,我花在你身上的時間和心思,你感受不到?”
“是,你當然會對我很好,不然怎麽進行你報複盛憬言的計劃。”
她臉上在笑,眸色蒼涼,“恭喜你啊盛驚瀾,你成功了。”
“我們都被你耍得團團轉。”
從蕭文琛到盛驚瀾,溫瓷突然就明白母親極端約束她多年的原因。
是她天真,才會相信絕情的浪子會為她回頭;是她蠢,才會一次又一次迷失在他精心鋪設的華麗陷進。
“溫瓷,你一定要這麽想我?”就因為聽到幾句違心之言,就把他幾個月的傾力付出全推翻。
到這一步,他還認為那些浮于表面的好,可以掩蓋醜陋的初衷。
溫瓷質問他:“盛憬言為什麽找我?”
“年前,他曾在國外見過你。”那個他不想用的詞,是一見鐘情。
“你在見到我的時候,就知道我是他要找的人了,對嗎?”
“是。”
掌心被掐得生疼,溫瓷強忍着鼻尖的酸澀,發出沙啞的聲音:“你問我要不要在一起的那天,是因為盛憬言的三通電話,對嗎?”
“溫瓷……”男人喉結一滾,如含砂礫般難以啓齒。
她顫巍地咬住唇瓣,面色決然:“回答我。”
舊事被揭穿,盛驚瀾無從辯駁,只能認罪:“是。”
不輕不重的一個“是”字砸在心頭,溫瓷踉跄後退,如斷翅的蝴蝶,從雲端跌落谷底。
昔日的甜蜜全部化作鋒利尖刀,剖開鮮血淋漓的傷口。
“溫瓷,你不能以偏概全。”盛驚瀾上前握住她胳膊,卻被溫瓷憤然揮開。
“別碰我!”
她聲音倏地變尖銳,如驚弓之鳥,警惕地盯獵人所在的方向。但凡對方有一絲舉動,她便倉皇失措,“別過來,求你。”
不要靠近,不要看見她滿身狼狽的樣子,給她曾經錯付的真心留下最後一絲尊嚴。
可盛驚瀾從不是甘心,他不顧溫瓷的抗拒,強勢逼近。
溫瓷驚慌逃離,身體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男人心尖一顫,向她投降:“好,我不靠近,你別後退了。”
盛驚瀾停下腳步,拳頭攥得發白。
她滿眼抗拒與防備,像見到憎惡不已的仇人。
她恨他。
盛驚瀾忽然就讀懂了那個眼神。
溫瓷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盛家的,交織胸前的雙手緊緊去抓外套,卻仍覺渾身冰涼。
好冷啊,怎麽也捂不熱。
一陣涼風吹來,枯敗的落葉從眼前飄落,溫瓷仰頭望向無際的深空,夜色猶如深淵,一點一點将站在燈光下的她吞噬。
淚水逐漸模糊了視線,溫瓷擡手擦拭,手腕上的玉镯映入視線。
她驀地摘下手镯,卻在揚起的瞬間停住動作,将镯子緊緊握在手掌,任由疼痛淩遲那顆輕信他人的心髒。
溫瓷回到公館,将摘下的镯子放到梳妝臺,視線所及之處,全是熟悉的畫面。
他們曾經多麽親密,才會在盛驚瀾的房間裏留下這麽多屬于自己的痕跡。
因為他說:“你在家裏能享受的,到我這裏自然也不能缺。”
所以她穿的、吃的、用的,比家裏提供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曾以為,這就是愛一個人的表現,現在才明白自己錯得多麽離譜。
衣櫃裏成排的旗袍刺痛她的雙眼,充滿回憶的空間令她感到窒息。溫瓷把盛驚瀾打來的電話統統挂斷,帶上只屬于自己的東西,關上那道門。
打過去的電話被拒接,盛驚瀾回到公館發現溫瓷已經離開,他找遍附近所有酒店,一無所獲。
他不得已聯系盛菲菲,讓她給溫瓷打電話。盛菲菲照做,卻跟他一樣被挂斷。
拳頭“砰”的一聲砸在方向盤上,男人臉色陰沉至極。
機場。
距離起飛的航班還有很久,溫瓷就一直坐在休息室等。
周圍的人昏昏欲睡,而她清醒無比。
溫瓷改了航班,在淩晨六點踏上回南城的飛機。
回到溫家第一件事,是把不屬于自己的一些東西全部打包,寄去了景城。
那些空掉的位置,正如她缺失的內心。
宋蘭芝因她提前回歸而感到欣喜,“舍得回來啦?”
“外婆。”她依戀地抱住老人,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發出哽咽的聲音。
“我的乖乖唷,這是怎麽了?”
“沒,就是……想你們了。”
老人輕輕拍撫着外孫女的背,滿是疼惜:“那以後就別離開家這麽久。”
“嗯。”她低聲回應,“不會了。”
跌倒很疼,一次就夠了。
她又去見了溫茹玉,溫茹玉說話從不拐彎抹角,直接就問:“不打算回玲珑閣了?”
溫瓷望着眼前的母親。
如果曾經的溫茹玉是帶刺的玫瑰,那麽現在的溫茹玉更像荊棘叢,堅韌、鋒利,對試圖靠近的一切事物充滿防備。
她口喊了聲:“媽媽。”
溫茹玉一怔,下意識蹙眉,眼裏透出陌生的詫異。
長大以後,溫瓷很少這麽喊她。
“這些年辛苦你了。”遇到蕭文琛,她才知道當年母親懷着怎樣的心情把她帶來這個世界。
“怎麽突然說這些。”溫茹玉顯然有些不适應,臉色也變得不自然。
溫瓷搖頭,臉上擠出笑:“玲珑閣的經營理念跟我不合,我不會再插手玲珑閣的事。”
“但是您放心,我不會再因此跟你發生争執。”
“其他方面,我會盡量聽您的話,也請您以後多信任我一些,不要把我當做不明是非的小孩。”
女兒的反應和改變是溫茹玉萬萬沒想到的。
溫瓷離開這段時間,宋蘭芝多次敲打過她,她的确打算克制收斂一些,但沒想到,溫瓷會先向她低頭。
不,這不是低頭,是談判。
溫瓷要自由,這本就與她曾經的觀念相違背。
無論如何,溫茹玉過不去心裏那道坎,無法就這麽輕易松口。
溫茹并不介意,甚至主動上前擁抱住充滿矛盾的母親,輕喃道:“媽媽,謝謝你啊。”
謝謝你小心謹慎保護我這麽多年。
知道溫瓷回來,高興的不止外婆和母親,甚至還有程叔:“阿瓷小姐,你上次出門大半個月,這沒過多久又出去大半個月,我還真以為你跟你媽媽置氣,不肯回家了。”
溫瓷搖了搖頭:“怎麽會。”
傍晚,蘇禾苗跟大學朋友在外面聚餐回來,才曉得溫瓷回家的事。
“咦,阿瓷回來啦,正好。”蘇禾苗從購物袋拿出在商場購買的手工挂飾,跑去找溫瓷。
遠遠聽見院子裏傳來空靈鼓的聲音,蘇禾苗便知道是溫瓷,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以往她喜歡悠揚綿長的曲調,今晚聽起來卻讓人覺得難過。
走近了,蘇禾苗驚訝地發現,她在哭。
蘇禾苗慌張不已:“阿瓷,你怎麽哭了?”
溫瓷手持鼓槌,“沒事,剛剛看了一部很好哭的電影。”
“別哭了。”蘇禾苗拎起手裏的挂飾,“給你看個東西。”
那是兩枚用毛線鈎織的星星,上面嵌着黑色眼珠、粉線做腮紅,還有彎成一條弧的嘴,可愛又精致。
“這是我今天逛商場發現看到的,感覺很有意思,買了兩個,送你一個。”蘇禾苗把其中一個遞給她,“這個叫幸運星,祝你好運哦~”
溫瓷低頭看着手裏的幸運星。
她真的會迎來好運嗎?
“阿瓷,你在景城待這麽久,是不是在跟驚瀾哥談戀愛呀?”
聽到那個名字,溫瓷心頭仍是一震,不禁攥緊手裏的星星,胸口起伏加劇:“不是。”
“不是?哈,你休想騙我,菲菲說驚瀾哥都帶你去見家長了诶,見家長不就準備結婚了嗎?”蘇禾苗猜到這,誇張地捂嘴,“哇,你們不會真的要結婚了吧?”
溫瓷只覺得頭疼欲裂,心裏很累,“不是。”
別人見家長代表感情穩定,而她只是盛驚瀾報複他人的工具。
蘇禾苗對此全然不知,拱手憧憬着美好:“就算現在不是,估計也快了,上周宋老師悄悄跟我說,你肯定談戀愛了,我還替你保密。”
“下次她們再問,我是不是可以承認了?”
“不要再說了!”溫瓷打斷她自以為是的安排。
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把蘇禾苗吓得唇齒一顫,手指扣着幸運星收至下巴,茫然地盯着她。
手指插進發間,溫瓷從前往後撥了把頭發,壓低聲音跟她道歉:“對不起,我不該沖你發脾氣。”
“阿,阿瓷……”蘇禾苗從未見過她這樣,“你們兩個發生什麽事了嗎?”
溫瓷緊握着鼓槌,眉間隐忍克制:“我今天心情不好,晚點再告訴你,好嗎?”
很顯然,他們的感情遇到了問題。
蘇禾苗想問,見溫瓷不同往常的模樣,又不敢觸她眉頭,只好暫時收起好奇心,擔憂地望着她:“我,我不問,你要是有事,随時告訴我。”
“對不起啊。”蘇禾苗暗暗拍嘴,都怪她口無遮攔,明明感覺溫瓷情緒不對,還一個勁提到盛驚瀾。
溫瓷緩緩搖頭:“沒事,是我失态了。”
見她脆弱的神色,蘇禾苗變得小心翼翼,不知道說什麽,眼尖的發現溫瓷鎖骨那一團紅色痕跡,“阿瓷,你鎖骨那裏好像紅了。”
她今天穿的寬松蝙蝠袖,毛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頭,一般鎖骨露在外面。
溫瓷下意識擡手遮擋,摸到紅痕的位置,低沉道:“沒事。”
她一遍又一遍的對別人說着“沒事”,卻撫不平荒蕪空寂的內心。
蘇禾苗走後,溫瓷丢下空靈鼓回到房間。
門關上那刻,身體頓然脫力,順着牆壁一路下滑。
她坐在冰涼的地板上,一下又一下去蹭那粒紅痣的位置,像是要将曾經殘留的痕跡全部擦拭。
過往種種在腦海中清晰回放,是教訓,也是懲罰。
溫瓷提前返回南城,這件事出乎盛驚瀾的意料。
公館那堆東西還擺在原位,他本以為,溫瓷鬧一鬧、生完氣,再耐心哄一哄就能慢慢說通。沒想到她拒絕電話,屏蔽短信,一身灑脫回了南城。
盛驚瀾整夜未眠,隔天一大早又接到喻陽的電話:“禦錦園那邊給你安排妥當了,保準你們今晚度過一個浪漫之夜。”
因為溫瓷30下午要回南城,盛驚瀾打算提前到29號給她慶生。
“我就說你之前為什麽非要拍那10.1克拉的粉鑽,原來是等着給人生日驚喜。”喻陽感嘆,“以前可從沒見你對誰這麽上心,這回怕不是真栽了。”
先前還以為盛驚瀾砸錢是因為愧疚,後來喻陽逐漸發現,砸錢跟用心是兩碼事。
誰愧疚就把古董寶貝給人盛飯啊。
“也真是稀奇哈,你跟你哥總在同一個女人身上糾纏不清。”喻陽故意開玩笑,一副看熱鬧的口吻。
盛驚瀾只覺額頭突突地跳,齒尖擠出一聲低罵:“你能閉嘴嗎?”
溫瓷
都跑了,他過個屁的浪漫之夜。
盛驚瀾心裏煩躁,偏有一堆事情找上門。
老太太打電話說,在家裏給溫瓷備了禮物,讓他帶溫瓷回家吃飯,或是直接送過來。
應付完老太太,蕭文琛又聯系到他,欲言又止地表示聯系不上溫瓷,想借他的手送份禮。
不僅如此,連盛菲菲都來膈應他,“小叔,你到底做了什麽天大的錯事?居然把溫瓷姐氣到在家裏哭,禾苗都來問我情況了。”
“她哭了?”男人舉着手機,眉頭緊皺。
“那我怎麽知道,禾苗說的。”盛菲菲隔着屏幕嘆氣。
盛驚瀾把她電話挂了。
沒過一會兒,又主動給她打過去:“你去問問蘇禾苗,那邊什麽情況。”
盛菲菲嗤聲:“你怎麽不自己問?”
“……”盛驚瀾煩躁地扯開紐扣,“蘇禾苗不接我電話。”
溫家這兩天也很熱鬧。
今年打算在家給溫瓷慶生,程叔老早就安排廚房準備生日當天的家宴。
生日當天,溫瓷起得很早,一番梳洗打扮後,鏡子裏的女人面色紅潤,看起來十分精神。
一大早,她便收到宋蘭芝和溫茹玉送來的禮物,外婆還專門給她包了一封大紅包。
記得小時候,她跑去問外婆:“生日和國慶節同一天,我豈不是要少過一個節日?”
外婆聽了哈哈大笑:“那就給我們阿瓷加個紅包。”
承諾沿襲至今,宋蘭芝樂呵呵遞出紅包:“過了今天,阿瓷就二十五歲咯。”
家宴不止是溫家這些人,還有跟溫瓷交好多年的李照雪跟砂楚。
閑談間,蘇禾苗湊到溫瓷耳邊說:“唐琳琅來了。”
說來奇怪,唐琳琅回國後并沒有住進溫家,也很少出現在這邊。只要不去玲珑閣,幾乎碰不上面。
或許是最近接二連三遇到的惡人太多,她現在看到唐琳琅,也能做到心平氣和。
“阿瓷,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哦。”李照雪跟砂楚都看出她的失常。
“哪有啊。”溫瓷默默臉頰,沖她們笑。
知道真相的蘇禾苗在一旁嘆氣,把游戲裏的小人當做負心漢,一頓爆錘。
午餐時,廚師推進來一個大蛋糕,尊重儀式感的蘇禾苗點燃蠟燭讓壽星許願。
溫瓷拱手道:“願家人和朋友快樂平安。”
蘇禾苗問:“沒了嗎?”
溫瓷搖頭。
蘇禾苗驚:“你幹脆許願世界和平得了。”
溫瓷再次拱手:“那就,二願世界和平。”
“還有一個願望,許完別浪費。”
在朋友們的催促下,溫瓷閉上眼睛,心裏默念:三願……
腦海中,出現那張妖孽的臉。
溫瓷驀然睜眼,看到的是朋友們的笑顏。
從上午到下午,溫瓷跟朋友們待在一起說說笑笑,直到用過晚餐,才将客人陸續送走。
本以為今天到此結束,有人卻卡着時間出現在溫家附近。
“盛先生。”溫瓷看着眼前的一臉溫和的男人,心裏疲憊。
盛憬言微微一笑:“生日快樂,我來給你送一份禮物。”
溫瓷毫不猶豫道:“不用。”
“我想,這個東西你一定不會拒絕。”盛憬言當着他的面打開盒子,裏面裝的正是她遺失的玉耳墜。
溫瓷緩緩擡手,取出耳墜握在掌中,忽然開口:“你恨盛驚瀾嗎?”
盛憬言擡眸:“怎麽這麽問?”
溫瓷托起掌心,“這個東西,你很早就撿到了吧。”
沒有及時歸還,無非是因為他在等待時機,一個讓她跟盛驚瀾關系破裂的時機。
盛憬言垂下眼皮,只說:“我對你沒有惡意。”
“或許吧。”短短幾天,她看清了兩個男人肮髒的內心,一個是與她血脈相連的生父,一個是她付出真心去信賴的愛人。
此刻她充滿戒備,不再輕信任何人。
盛憬言遞出盒子:“所以這份禮物,溫小姐算是收下了?”
“謝謝。”無論如何,她找回了外婆送的東西。
兩人在橙黃的路燈下交接禮物,遠遠看去,身影密切相連。
不遠處,隐藏在夜色中的黑色轎車猶如蟄伏的野獸,随時可能奔襲而出。
“嘀嘀——”
車子鳴笛,朝前方射出兩道刺眼的光。
溫瓷擡手遮擋,只聽到車子行駛的聲音越來越近。
噪音戛然而止,虛晃的路燈下,一道熟悉的身影逐漸侵占她的視線,那顆平靜地心髒又開始隐隐作痛。
盛憬言不着痕跡擋在她身前,卻被盛驚瀾一把揮開:“離她遠點。”
盛憬言面露嘲諷:“你現在又是以什麽資格說這句話?”
盛驚瀾微眯起眸。
盛憬言這幅小人得志的樣子,真跟從前一模一樣。
小時候,盛憬言牽着阮琴的手,用這樣的眼神看着站在對面的他。
後來,盛憬言攬着蕭嫣然,也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
盛驚瀾只覺渾身煩躁,扯松領帶,推高衣袖,“我再說最後一次,離她遠點。”
盛憬言巋然不動,慢條斯理去解袖扣,盛驚瀾耐心耗盡,一拳揮下。
淩厲的風拂過發梢。
溫瓷驀然想起,曾有個夜晚,盛驚瀾也是這樣沖出來,教訓那個羞辱她的人。
而現在,他變成了惡人。
溫瓷擡眸望着他,四目相對的剎那,男人眼底閃過一絲慌意。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收回拳。
“這麽喜歡打架嗎?”溫瓷靜靜地看着那張曾在心裏描摹過無數遍的臉,此刻卻覺得無比陌生。
“我不會傷害你。”即使像剛才那樣,盛憬言故意躲開,他的拳頭也絕對不會落在溫瓷身上。
盛憬言側身而立,撣掉袖扣并不存在的灰塵,端着一副教育的口吻:“驚瀾,你這暴躁的脾氣趁早改改,傷到溫小姐就不好了。”
“艹。”盛驚瀾齒間擠一聲氣音,臉色差點極點。
這要是擱以前,他早就不管不顧跟盛憬言打起來。但現在,他眼前站住溫瓷。
今天是溫瓷生日,他不想當着她的面惹事。
盛驚瀾壓住怒火,去牽溫瓷的手,感受到她的掙紮,他心一橫,直接把人拽上車。
盛憬言沒有阻攔。
就像在涼亭那天,他自動給兩人騰出空間。
吵吧,鬧吧,他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盛驚瀾失去一切的憤慨模樣。
“放開!”溫瓷使勁兒掙紮,卻怎麽也抵不男人的力氣,“你這是綁架。”
“綁架?”盛驚瀾鎖上車門,“我陪自己女朋友過生日,不是理所應當?”
溫瓷冷漠地望着他:“我們已經分手了。”
“寶貝,別說這些我不愛聽的話。”男人壓着內心的火,去摸她臉頰。
溫瓷撇頭避開。
手落空,他不由得想起剛才,溫瓷平靜地跟盛憬言站在一起,非但沒有排斥,還接受了對方的東西。
路燈下的畫面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盛驚瀾眼中閃爍着難以克制的怒火,“剛才盛憬言給了你什麽東西?”
“和你有關系嗎?”
“溫瓷,不要故意激怒我。”
溫瓷撇開臉,“我只是在敘述一個事實。”
男人冷哼一聲,面色鐵青道:“事實是我不同意分手,你也別想跟我劃清界限。”
“還不夠嗎?”溫瓷深吸一口氣,“你還想利用我達到什麽目的?”
盛驚瀾心裏燃起火:“溫瓷,你非得這樣看我?”
“那你還來找我做什麽?”
哦,她想起來了,每次盛驚瀾出現在南城,他們總會發生肢體上的糾纏。
她側過頭,擡眸望進男人那雙棕色眼眸,冰冷的語氣,猶如淩遲:“做.愛嗎?”
這是她曾經難以啓齒的詞語,如今卻用這樣平淡冷漠的聲音說出來。
[看下作話呀]
作者有話說:
【本文已進入征文決賽圈,快被趕超了,危險危險危險!麻煩寶貝們點進文案頁綠色小字給盛狐貍和瓷瓷投一票哦(只需要投一次,幾秒鐘就搞定),之前投過的寶貝可以忽視,愛你們~】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