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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合力被罵的劈頭蓋臉,腦子都沒轉過彎來。
隋逸看他的眼神,就是在看垃圾,挑釁到極點。
隋逸不喜歡找事,但他是個麻煩體,總是容易被麻煩找上門,次數了,堅決不吃虧,就是他的人生信條。
高中論壇上癡迷他的女生無數,說他總是長着最乖的臉,說着最狠的話,做着最狠的事兒。
反差對比這麽強烈的男生,談戀愛了會是什麽樣子?
隋逸不發火的時候,是圓圓的貓眼,像是天生自帶眼線的美短,瞳孔極黑,人畜無害,誰見了都想誇一句無辜又可愛。
所以隋逸看人的時候,更喜歡把眼睛壓成平行的樣子,雙眼皮都被他壓的窄了幾分,猛地一看,兇。
像很厲害會咬人的狼狗,看誰都不爽,臉上寫着老子就是看不上你,不服就幹。
時間久了,效果還不錯,沒什麽爛桃花了,還樹敵一堆,
曹合力成功被挑釁到,撸起袖子就要幹,頭上幾搓精心漂染的黃毛,跟着他原地踮腳的動作,顫了幾顫,像是金黃的麥穗兒,被秋風搖曳。
隋逸腦子裏突然回旋起風吹麥浪,被他這麽正式的預備動作,一下逗笑了。
艹了。
笑點低能治嗎。
打架的時候笑場,真的很不尊重人。
果然,曹合力怒氣值飙升,麥穗被狂風席卷。
顧妄腿長,一層樓的臺階三兩步就跨過過去了,二十寸的行李箱,提在手裏像個電腦包。
楊弘樂扛着三十寸的行李箱,在二樓艱難演繹伏爾加河上的纖夫,嘴裏嘟囔着,“顧妄,你他媽真不是親哥!”
顧妄已經上四樓了,“本來就不是你親哥!”
是表哥。
楊弘樂咬牙切齒的往上走,行李箱的輪子,幾次都把樓道裏的牆皮給刮下來。
隋逸一定不在六樓住,不然以他那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瘦弱身板,肯定扛不上來。
等楊弘樂氣喘籲籲,推着箱子走到宿舍門口,驚訝的發現,顧妄已經和人打起來了。
怎麽會有人只是上樓快了兩步,就已經開始打架了啊?
是正常的人類嗎。
最抓馬的是,隋逸也在。
楊弘樂謹慎确定了好幾遍,是603的宿舍號碼牌。
這603格局雖好,但室內年久失修,本就顯得破舊,此刻亂成一團,三個長凳都是歪在地上的,還有個凳子還被踹的掉了倆腿。
打的這是有多激烈啊,隋逸甚至沒穿上衣。
楊弘樂一手按在行李箱把手上,站在門外看直了眼,他之前有一些誤解,在身材上,他和隋逸是有一定差距的,不光是膚色的問題。
那頭上有參差黃毛的男生卧倒在地,捂着胸口,起都起不來,牙龈出血了還要冷笑,滲人的不得了,他盯着隋逸說:“打不過就他媽找幫手,你也就這點能耐。”
隋逸褲腰帶兒開了,腰胯間耷拉着倆灰色小繩,他擡手就想系個蝴蝶結,但好像不太應景,就這麽一瞬間的思考,還沒反應呢,顧妄又沖上去要補兩拳。
楊弘樂連忙沖過來攔住他,“顧妄!你為什麽打架啊?”
顧妄正半蹲着,一手拎着曹合力的領子,正要打人臉,聞言,便轉頭問隋逸,“為什麽打架?”
顧妄的視線,若有似無的掃過隋逸上半身,隋逸一句“關你屁事”已經脫口而出。
顧妄一愣,低聲罵了一句,“艹。”
生的倒也不是隋逸的氣,他猛地撒開曹合力的領子,曹合力一個反應不過來,頭重重砸在書櫃門上。
連曹合力都覺得隋逸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就隋逸這種臭脾氣,以後在這個宿舍,絕對混不下去。
楊弘樂更摸不着頭腦了,扒拉了一下顧妄,“你先起來,不是,你連原因都不知道,就先打人了?”
衆所周知,三中的顧妄不會說對不起,隋逸不會說謝謝,楊弘樂一點都不意外隋逸的冷漠态度,反倒是不能理解顧妄的熱心腸,“你都不知道原因,怎麽就知道該打哪邊呢?”
顧妄答不上來,煩躁的說,“看他不順眼,踹他兩腳怎麽了。”
曹合力不敢惹顧妄,顧妄是真的兇,和隋逸還是不一樣。
他從地上站起來,咳嗽幾聲,看着隋逸的背影說,“隋逸,來日方長,咱們走着瞧。”
沒一個人理他。
隋逸此刻正背對顧妄,蹲在那兒,從箱子裏扒拉新短袖,他的灰色運動褲的褲腰,因為蹲下的動作,往下落了一截,露出好看的腰窩。
又白又嫩,又勁瘦的腰。
顧妄一邊生悶氣,腦子裏一邊閃過“奪命的刀”四個字。
隋逸行李箱裏亂的像一鍋糖稀,終于被他找到一件白色短袖,把衣服用力從最下面拽出來,還翻帶出幾條新內褲。
隋逸不在意內褲就露在箱子最上面,也沒整理,簡單看了一下衣服的反正,就往頭上套。
穿衣服時,隋逸肩胛骨凸起的性感弧度,都是泛着紅的。
顧妄又想起隋逸在公交車上,單手攥着欄杆那一幕,清晰的指關節,白皙的手背上泛着青紫色血管的痕跡。
手好看,腰好看,肩胛骨好看。
顧妄摸了摸口袋裏的煙,轉身走出宿舍。
隋逸整理好儀表,才反應過來:顧妄沖進來就打人了,為什麽啊?
剛才曹合力咬着後槽牙,一拳揮過來的時候,他飛起一腳,直接把人踹到對面桌子那,連帶着上面的床都跟着晃了。
帥的不得了,憋了一天的火正好沒地兒發。
曹合力不死心,想學他也用腳踹,結果,就被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門口的顧妄沖進來,把曹合力按在地上打了一頓。
隋逸突然沒了用武之地,顧妄打的太猛,一時間,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攔一下。
事情發生的就是這麽突然,明明自己一個人也能打的過那家夥,這會兒還要被曹合力冤枉他單挑還要找幫手。
顧妄以為自己英雄救美,在隋逸那兒,是新仇添舊恨。
楊弘樂找到顧妄的時候,顧妄在天臺抽煙。
顧妄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剛才進門的時候,看到隋逸側踢的大長腿,彈跳力一級棒,好像能把右腳舉到頭頂。
楊弘樂小聲問,“這天臺明顯不讓人上,那地上弄壞了的鎖,是你幹的吧?”“……”
楊弘樂又小心翼翼追問了一句,“你剛才生隋逸的氣了沒?我吓得心都跳到嗓子眼裏了,真怕你倆之前三年都沒打過一次,大學開學第一天就交手了。”
“打的又不是你,你怕什麽。”顧妄是高三那年戒煙的,他以前成績不是特別好,腦子從來不用在學習上,有一天突然開竅了,想好好學了,第一步就把煙戒了。
高中一畢業,拿到錄取通知之後,昏天黑地的通宵了幾天,天天打游戲,就又開始抽煙了。
一年沒抽,熟練的還是像個老煙槍。
楊弘樂害羞的說,“隋逸是我偶像,你倆打架我肯定得拉偏架,可你好歹是我哥,我于心不忍。”
“十個你,也拉不了我的偏架。”天臺的圍牆有一米七高,顧妄很悠哉的抱着胳膊一邊抽煙,一邊遠望。
隋逸雖然沒和他選一個專業,可是竟然和他一個宿舍,說是偶然,顧妄不太信,只覺得好一招以退為進。
楊弘樂沒顧妄高,墊着腳尖往外探,看附近的樓是不是女生宿舍,“那隋逸說話那麽難聽,你怎麽沒生氣啊?你剛才,分明就是去幫他的吧。”
顧妄沒好氣道,“跟他沒關系,怪就只怪他是三中的,我怕三中出來的人挨揍,會丢我的臉。”
楊弘樂:得,惱羞成怒了。
這是英雄救美,結果被人嫌棄多管閑事了。
宿舍裏,曹合力噼裏啪啦收拾自己的東西,造出特別多的噪音,他的床在隋逸對面,他是2號,隋逸是3號。
1號床和4號床對着。
二三號床是靠着陽臺門的這邊,一四號床是靠着宿舍門的。
陽臺門這一面都是玻璃窗,冬天的時候肯定冷,宿舍唯一的一片暖氣片,在隋逸的桌子那兒。
而且空調就在隋逸的頭上,就這麽一個冬暖夏涼的好位置,都歸隋逸了。
不甘心。
隋逸壓根注意不到這些細節,還不知道睡在空調底下多痛苦,他帶着耳塞,也在上鋪給自己鋪床。
鋪的亂七八糟。
學校規定必須得用統一的被罩,隋逸把被子塞進被罩,之後就找不到四個角在哪裏了。
被子像一團硬了的面,扯不開,攤不勻。
隋逸躺在上面重重嘆了口氣,又被曹合力的噪音煩的不行,幾次開口想罵人,硬生生又憋回嗓子裏。
楊弘樂的行李箱還在他宿舍,隋逸坐起來,盯着地上兩個大箱子看半天,不确定剛才那倆進來一個打架一個勸架的,是不是他們宿舍的。
但他好像想起來了,顧妄不是什麽明星,而是他的校友。
很快,那校友說說笑笑的回來了,和新舍友好的像一個人似的,隋逸看的心裏發酸。
這個顧妄怎麽到哪兒,交朋友都交的這麽快,同樣開學第一天,他和舍友是好朋友,自己和舍友就是拳腳相向。
已經忘了顧妄也打過曹合力。
顧妄回來後,背着黑色背包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找到他的四號床位,把黑色背包往床上一扔,一直發出噪音的曹合力突然放輕了動作,不敢摔摔打打了。
顧妄跳上床,三兩下就把被褥收拾的特別整齊,被子疊的像行軍被一樣方正。
隋逸看的癡呆了。
顧妄的長相,是那種看起來會半夜給人發氣泡音的渣男,外表穿的光鮮亮麗,卧室裏一片狼藉,臭襪子能立在地上好幾天的那種,又痞又硬的直男。
也被稱gay圈天菜。
可現實的顧妄,動作幹淨利落,收拾的整整齊齊,就連他的白襪子,腳底都還是潔白的。
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顧妄收拾完,餘光裏覺得隋逸一直在看他。
嘴上說着關你屁事,結果視線追着他的背影看?
顧妄收拾完,懶散的往牆上一靠,拿出手機随便劃拉着什麽,突然,他擡起眼尾,很是慵懶又不經意的掀起眼皮,往隋逸方向一看。
果然,冷不丁的對視了。
隋逸在偷看他。
隋逸的貓眼也沒躲開自己的視線,反而問他:“你是不是顧妄?”
顧妄心說,心理素質真好,被我發現偷看,就迎難而上了。
“是,有事?”顧妄語氣很是敷衍。
隋逸搖搖頭,破天荒的解釋說,“感覺看着眼熟,三中的吧。”
也沒指望顧妄回答。
單純的問問,看看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顧妄想,呵,拙劣的搭讪借口。
只是看着眼熟嗎。
沒覺得我長得像你暗戀了三年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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