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立冬 (1)

寒假,不出所料,許明澈回了許唐宣身邊。餘素意開始沒覺出什麽,越到後來越覺得丢了什麽一樣的失魂落魄。自己這樣很不對,但哪裏不對,一時又說不上來。那家夥借口信號不好,一直鮮少發短信,電話更少打。基本不上網,讓她找個宣洩口也找不着。

常安瀾最近感冒了,起先沒在意,後來越拖越嚴重。剛從醫院挂完藥回來,白轶甫做為同事和朋友,很是盡心盡責。接進送出。宋言妍也知道她感冒了,奈何手上有案子,正好排在這幾天開庭,晚上想過去又怕擾了她休息。真是又急又心疼。

常安瀾和白轶甫說了好一會話,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的,一醒來就不見人了。白板上有他的留言,好看的瘦金體。擁着毛毯坐在窗邊看雪花紛落,這屋裏有許明澈的氣息,淡淡的。一時莫名想念。

LAN:[偏宜雪時節,暗香夢裏來。恍恍惚惚尋覓,霾掩星空。惆悵小許。下雪了。你好嗎。]

發完信息常安瀾使勁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徹底燒糊塗了。這是在幹嗎?剛想說發錯了,卻有信息回了過來。

Star:[散滿天冬意,尖風薄雪驚人夢。點點揚花,片片鵝毛。紅爐暖閣,暖不好歸心一片。我很好。安瀾過年好。]

呆愣住。

正想問是不是許唐宣在逗她玩,門鈴響了。宋言妍一身白的站在門外拍雪,很顯然,沒找好停車位,也沒帶傘。“快進來。這麽大雪跑來做什麽。”“好不容易結了手裏的事,都到了年假了。這幾天給我急的。你快過去坐下,別忙了。”

脫了外套,宋言妍先去把湯熬上,打開冰箱一看,沉默的站了一會,這才過來探探常安瀾的額頭,果然還燒。一時軟弱,被攬入懷也沒意見,而是窩得暖暖的:“謝謝你過來。”“傻瓜,我還不過來你要被人搶走了。白轶甫吧,唉。”常安瀾沒回她這話,窩在她懷裏昏昏欲睡,手上卻抓着手機不放。

直到餘素意喊她喝湯,卻再也沒聽手機響過。兩人在床上都有些僵硬,真的,好久了,身邊這個溫度消失好久了。好了一會,常安瀾聽到宋言妍在她耳邊輕嘆了一聲,輕輕擁住她,說睡吧。

年初三,常安瀾在樓上和宋言妍煲電話粥。也不知為什麽,或許是那天的雪太冷,而宋言妍的懷抱很暖。過後兩人就自然而然的聯系越來越多,大有恢複到以前的趨勢。兩人正聊到以前一起吃過的一種小吃,樓下一陣熱鬧,有人叫她下樓。

不怎麽願意的扔了電話下樓,一時以為自己眼花,白轶甫端正的坐在那裏和老爺子有說有笑。一時有種被人堵了去路的恐慌。白轶甫一直是細心且妥貼的,先講明的來意:“錢總讓我過來湊牌局,我也一直想來拜會伯父伯母。安瀾,過年好。”“那我要講恭喜發財,紅包拿來嗎?”

她一調侃,白轶甫真的拿了個紅包出來遞到她面前,這讓她頓時窘住。好多年沒這待遇了。這是把她當孩子啊。

初八那天,漫天飛起鵝毛大雪,一個童話世界。飛機迫降別的機場,許明澈被同行的叔叔又帶着坐火車趕了半夜才到。常安瀾接到她時,她正吐得稀裏嘩啦。臉色慘白,好有将這白雪一比了。

接回家洗了個熱水澡,倒床就睡。常安瀾一直坐在床邊看她有沒有燒起來的跡象,最後幹脆睡在了她旁邊。一大早醒來,發現兩人發絲纏在一起有結住的跡象,她一動,扯痛了許明澈。兩人近在咫尺的看着對方,聽着彼此清晰的呼吸,都沒再亂動。

“餓了吧,我起床做早餐。”聲音裏帶出的些許壓抑讓常安瀾自己陌生。許明澈只笑着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動手解兩人纏在一起頭的頭發,慢慢坐起來,沒再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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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素意是在快中午時收到許明澈短信的,說已經到了。這讓她好一通悶火。說好了她去接的,到了才說,真是越想越覺得郁悶。哪裏不對,哪裏很不對。本來陪爸媽還有親戚吃飯,這會也沒胃口了,從吃飯的飯店出來,一時還真難打到車。

也不想回去拜托人送,往前走了一陣看能不能有車。一大早起冰凍了,雪被冰封,無比滑。一個不小心,眼看着就要摔個四腳朝天,卻被一個懷抱穩穩抱住。“還好嗎?”一聽這聲音,餘素意抖了一下,如果沒聽錯,這聲音她只在某些語文課上聽到過。

沒錯,是高秋爽。慢慢就着她的力道轉過來,勉強的扯了個笑容:“高老師好。謝謝你救了我。”本來平時也不算見得多,這會這麽近距離一看,有種重新認識的驚豔。

問清了餘素意要去哪裏,高秋爽笑着帶她走到一輛車前:“我送你回去。”餘素意猶豫了一下,又看看四周,只好硬着頭皮說謝謝。高秋爽似無意的撫過她的後腦,笑得親切:“傻孩子,我是你老師,老這麽客套生疏做什麽。”

坐在車上,餘素意感覺到了身邊這人的高興,怎麽說,就是那種,很奇怪的高興。原諒她形容不來,但她感知得到。想了一會還是應該說話:“高老師今天沒走親戚?”“我?我不是本地人,親戚已經走完了。我剛回學校,本來準備出來吃飯,就看到…”還沒吃飯?一想怪不好意思的,呃了一聲:“我也沒吃飯。我請你吃飯吧高老師,剛才的事,真謝謝你。”

高秋爽有些不信,明明從飯店出來的,沒吃飯?看出她在想什麽,餘素意唉了一聲:“老師認識許明澈的吧,我是聽說她回來了,急着去找她。本來要吃飯的,也沒吃。”“你們兩個,很好啊。”高秋爽意味深長的說完這句既不是疑問也不是陳述的句子,停車了。

她一停車餘素意愣了,扔半路?看她傻呼呼的,高秋爽忍不住的湊上前用手指輕捏了一下她的下巴:“不是說請吃飯?那下車吧。”餘素意哦的一聲反應過來,對旁邊一看,日料店?好吧。不過剛才高秋爽對她的那動作怎麽那麽像,調戲?唔,應該是想多了。老師親近學生是自然的。

她不自誇,功課好,特長一大把,想來老師應該都喜歡學習好的。兩人坐在包間裏默默無語。過了會餘素意感覺自己的嘴角被東西碰了一下,一擡頭,高秋爽笑吟吟的看着她,手指還伸在面前,上面沾着些許sauce。“嘴角沾上了。”高秋爽溫柔得低聲,餘素意腦子轟的一熱,臉上熱成了燒蝦。

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得高秋爽又說:“你很聰明。很多東西,懂,卻很低調。你,很吸引人。”對着那雙可以說是炙熱的眸子,餘素意感覺自己全身發軟,困惑的叫了她一聲:“老師…”高秋爽見她吓到的樣子,笑笑沒再說什麽。

過個年,餘素意憂郁了。這是同學們八卦時共同認知的一件事情。

這會同學們都在堆雪人,許明澈也在。餘素意沒像往常一樣吼她讓她不要沾邊,免得又感冒,而是站那看着,只是看着。蘇哲被這目光盯得發毛,抵了一下玩得忘乎所以的許明澈:“你們班長怎麽了,這樣子像失戀啊。”

許明澈啊的一聲,站了愣了一會,捏了團雪悄悄向餘素意走去。出其不意,雪團被正中扔在餘素意身上,本以為會換來追打,哪知道那人只是看了她一眼,轉身向教室走去。這确實太不對勁了。一個寒假就戀愛又失戀?這也太快了不是。

以前的模式還是沒變,只是餘素意總是在不經意間盯着她看,還時不時嘆氣。話也不多了,也不欺負她了,不吼她了。許明澈有點不習慣了,但也不敢問這是為什麽。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植樹節。學校組織活動種樹。

餘素意自己帶了一株樹苗,把許明澈帶得遠遠的,到了河邊。“挖坑。”聽到這指令許明澈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餘素意把鐵鍬遞她面前。挖就挖吧,挖個樹坑費不了多大力氣。等她挖好坑,餘素意把樹苗往裏一放:“埋土。”

她剛想用鐵鍬掀土,卻被餘素意握住手:“我們用手來将它栽種吧。”“好。不過這是什麽樹啊素素。”“不知道。”…“不知道是什麽樹。等它長大了,長出什麽葉,開出什麽花,結出什麽果,就知道自己當初栽下的是棵什麽樹了。”…許明澈還是接不上話。這樣的餘素意,她有些心疼。一如那天義無反顧拉着她逃學的餘素意。

下午放半天假,同學們都在老師的組織下回去了,餘素意拉着許明澈不讓她走。等人都走了,餘素意把自己帶來的吉他拿了出來:“山邊有水,鋪十裏波光粼粼。好山好水,我唱歌給你聽吧。”說完也不等許明澈答話,試了幾下音,開始彈唱:

花兒流着淚會枯萎雖然美時光飛逝悄然抹去了香味

我們不再追 追着誰 拖着誰 只是年少輕狂留下的疲憊

風兒伴着月冷的夜 白的雪飲着曾今滄海歲月釀的醉

你的那個誰 我的誰 靠着誰 如今天涯海角成了誰的誰

一睜眼一眨眼轉身過了多少年

一段緣殘的緣纏繞無邊的思念

青春的顏色那是真情的顏色 風吹雨打仍舊燦爛着

我很害怕我們會分開。

那天走的時候,餘素意只說了這一句話。許明澈沒追問為什麽兩人會分開,爸爸說的話一直都記得。這世上,誰能陪誰一輩子。朋友,親人,還是愛人。亦或,都不能。不過這以後餘素意一下好了,恢複了以前,該怎麽樣怎麽樣,這讓許明澈松了口氣。

因為下半年開學就高三了,所以很多同學都在計劃要在這個暑假出去玩個夠本,再回來血拼高三。餘素意枕在許明澈的腿上,吃着她時不時喂過來的葡萄。兩人正在一個出題一個背題,這是她們經常複習的辦法,也很有效果。

公共圖書館環境很好,像她們這樣一對一對來享受空調和學習氛圍的學生很多,這裏永遠是學生比成人多。兩人背了會題,蘇哲過來搗亂了,一把搶過了許明澈身邊的葡萄:“餘素意,你成何體統!公共場合這樣摟摟抱抱。”“神經,你才摟摟抱抱。我是枕在她腿上好嘛。”“那比摟摟抱抱更不成體統。你們到底是來學習的還是來秀恩愛的!”

兩人被他的大嗓門說得有點臉紅,過往的行人一時都往她們這邊看過來,不得已,餘素意只好坐起來。起來就是一腳踹向蘇哲。

三人不知道怎麽就聊到旅游上面去了。這一聊,聚過來不少人,餘素意從中發現了幾個熟人。在實驗中學的郭昆竟然也在裏面,還有,歐一茗和柳語益都在。一行人推推搡搡打打鬧鬧到了科技館對門的肯德基。

有人說地點,話音落就有人否決,一時誰也說服不了誰。許明澈慢條斯理的喝着咖啡,一直沒說想去哪。柳語益拿紙巾給她手上擦了一下:“都滴到手背了,想什麽呢。你想去哪?”她這順心之舉被眼尖的人一陣起哄。

餘素意冷笑,不就是故意要這效果麽。許明澈見餘素意不高興了,離柳語益遠些才說話:“我沒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素素去哪我去哪。”剛起完哄的人聽完她這句話又起哄。孩子們對這種隐晦的喜歡有新鮮感,但誰也沒當真,只是開玩笑的打鬧。不說別的,畢竟許明澈還小。他們還不至于邪惡到此。郭昆聽她那麽一說,接話:“那素意想去哪裏?”

餘素意想了一會,偶然瞥到隔壁桌在看的旅游宣傳冊,笑了一聲:“我們要去布拉格。你們誰要跟去?”說完挑釁的對柳語益看了一眼,有本事就真追着許明澈去捷克。想來除了常安瀾好說服,極少有家長放心他們單獨去國外的。

許明澈也被驚着了,她的地理知識告訴她,布拉格是捷克共和國的首都好麽,跑去國外幹嘛。不如去西藏好了。雖然這是不現實的,她在平地都偶爾呼吸不暢,更別說去高原了。一行人冷場了,好一會都自顧自的吃吃喝喝。

但孩子們的話題總是很多,不一會就有人轉移了話題,說誰誰的演唱會正好在暑假。餘素意本就随口一說,但冷靜下來一想,真的和許明澈去一趟捷克也不錯啊。剛想完,一轉眼,避之不及,高秋爽坐在不遠處對她笑,剛才說的話,一定也被聽到了。那天過後,她就盡量避着這位老師,可是中間還是被叫出去吃了兩回中飯,雖然沒再發生什麽,但要哄騙許明澈的感覺不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拒絕,每次猶豫後還是去了。什麽事,黏糊不清了。

晚上常安瀾是被宋言妍送回來的,這讓許明澈愣了好一會。似是有些喝醉了。“我來照顧就好,你寫作業。”宋言妍說完這句就去忙了。許明澈站在常安瀾門口看了好一會,看宋言妍忙進忙出的幫她擦臉擦手,脫鞋擦腳。一轉頭看她還站那,唉了一聲:“聽話,去寫作業。她沒事的,就是喝多了些。”

許明澈這才轉身回房。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沒聽到有人開門出去的聲音。再次開門出去,常安瀾的門已經關了,裏面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她不清楚。一時愣在那裏,好半晌不知道該往哪走。

市裏宣傳布最近組織了場活動,各學校都出節目,關于教育事業一場晚會,所以和學校學生都脫不了幹系。餘素意被叫到班主任那裏要求出節目時,她很惱火。許明澈這兩天有點情緒不對,兩人像是約好了似的,一個人好了就輪到另一個人犯渾。怎麽問都不說,只說沒事。剛好不容易看她有要說話的跡象了,好吧,又被叫到這裏來了。

“老師,我不去。我學鋼琴那些一不想考試二不想掙錢三不想為人演出。學校組織活動當和同學同樂了,其他地方免談。我學東西向來只是想自娛自樂,陶冶性情,或者哄哄我身邊不開心的人。就這樣。我不去。”一臉倔強。這讓班主任有點惱火。大辦公室裏的老師一時都被她給驚着了。

雖然都知道這是餘局長的女兒,但還真不知道原來她脾性這麽硬。班主任眼看就要火,高秋爽走了過來,附在班主任耳邊說了幾句什麽,這才讓她強忍下了火氣。高秋爽對餘素意遞了個眼色,意思讓她先走。

餘素意和班主任鬧僵的事被另外在辦公室交作業的同學給傳了出來。許明澈拿着水杯站在樹下等,見她出來,趕緊走過去:“沒事吧?你幹嗎和她硬頂啊。”餘素意瞪了她一眼,沒說話,搶過她的水杯灌了一大口:“嗓子尖都是火。都是你惹的。”

說完又喝了一口,看沒了,把杯塞到她手裏:“打水去。對了,去布拉格那事你和瀾姐姐說了沒。我不是開玩笑的。”“還真去?”“去!你趕緊給瀾姐姐說,讓她給你辦護照那些。你再不聽話惹我,我就咬死你。”看來火氣真的很大,許明澈一時也不敢直接拒絕。國外麽,她暫時是不想去的。

這幾天常安瀾都回來得有點晚,而且身上都帶着酒氣。雖然沒像那一晚那麽醉得不醒人事,可看得出來,她忙,且心情不好。聽見開門聲,許明澈忙将廚房的醒酒湯端出來,她問了爸爸怎麽熬這湯。“安瀾。你又喝酒了。把湯喝了吧。”

過去扶着常安瀾到餐桌旁坐下,見人還不怎麽清醒,欲去浴室拿毛巾給她擦臉。沒想卻被一把抓住胳膊:“我不讓你進廚房的話你忘了嗎?燙了傷了怎麽辦?”還沒等許明澈回話,她又說:“這麽晚還不睡是在幹什麽,我說過,超過十點半,作業做不完就不要做了,我會給老師講。和素素聊天還是玩游戲?你怎麽越來越不聽話了?”許明澈的胳膊被她的酒勁捏得生疼,一時眼睛起了霧氣,可還是沒亂動。她知道常安瀾可能又醉了。

兩人僵持在那裏,或許是常安瀾的“功力”大了些,電燈一閃,屋子黑了。她撐着許明澈站起來,一個不穩抱住她:“扶我…”話沒說完,突然聽到許明澈挂在脖子上的耳機在響。“在聽什麽音樂?”說完捏起一個耳塞塞進自己耳朵裏,聽了幾秒,又把另一個塞進許明澈耳朵裏:“我們,來跳舞。好不好。”

聞着近在咫尺的酒味,許明澈沒法拒絕,而且常安瀾說話時的熱氣全撲在她耳朵上。一陣陣奇怪的感覺往身上蹿,更讓她不敢亂動。其實她不會跳舞,但這并不妨礙什麽。太極學得身體柔軟,常安瀾慢慢的帶,随着她的步伐走就是了。

常安瀾也只是抱着她慢慢的走着,踩着柔軟的地毯,兩人一路移到了陽臺邊。無路可退。陽臺上的花花草草是觀衆,窗外的霓虹是燈光,耳機裏的音樂是伴奏。借着陽臺上湖藍色的光,許明澈看到了常安瀾擡起的雙眸,那眼睛裏清澈無比,像個嬰兒,癡癡的。

未關窗的陽臺帶來了含着雨水和風的空氣,在斷了空調的房間裏讓人覺得異常舒服。本想說話,才微微啓齒,一道溫熱貼上了她的嘴唇,随即霸道而狂熱。

窗外有雨,有風。沒有雷。雷在許明澈的腦海裏,一道一道的炸開。

常安瀾像是在發洩什麽一般,吻裏面帶了力量的咬。在許明澈沒有發出呼痛之前,她整個人突然沒力氣般慢慢往下滑去。許明澈想抱住她,奈何真的沒那麽大勁,只能任她一路下滑。

最終,常安瀾的腦袋抵在了她的大腿上,好一會,她感覺自己的褲子被氲濕。大口大口的在那喘着氣,心裏一陣尖銳的疼。久違的疼痛感,仿佛要把她扯進無邊的黑暗裏。

醒來之後,常安瀾只覺得頭痛得要爆炸開來。她腦子裏一下過了很多事。一個多星期前,一個叫錢思沐的女人來找她,說是雜志社的編輯。本以為是和公司的事有關,哪知道,那個女人要和她談的,卻是宋言妍。她說,她和宋言妍好了四年。她說,她不懂宋言妍為什麽突然決絕的要和她分手,而且幹脆的離開。她說,她在見到她以後,這些都明白了。她說,她愛宋言妍,愛得可以舍掉生命,愛得生命裏絕對不能沒有她。她說,求她成全。

還有呢,哦,還有,前兩天不怎麽說話的老爺子突然發話,說不要在公司添亂了,早點結婚才是正經事,家裏又不缺她賺的那點錢。還有,前幾天酒會上和陳加易聊天,聊得有點久,就聽他說,丫頭好傻。就這一句話,突然間讓她覺得很崩潰。也不知道哪裏積贊的情緒,這麽容易崩塌。

還有呢。應該還有事。但是為什麽一下子想不起來了。頭真的痛,痛得無以複加。起床洗了個澡,出來卻看見餐桌上有一碗湯。

許明澈吃完早餐不收拾的情況很少,就算來不及,把碗放進洗碗池裏還是會的。看了一下時間,許明澈這會應該是在上第二節課了。有點奇怪的把湯倒掉,在洗碗池裏卻沒看見其他盤子。哪裏不對勁,一下真想不太清楚。

拿着烤好的面包坐那邊吃邊看雜志,電話響了好一會才接起。聽見宋言妍的聲音,有點疲憊的阻止她繼續往下說:“我需要冷靜。你也冷靜一下言妍。我真的什麽事也不想聽也不想思考。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讓我安靜一會吧。”說完挂了電話,然後把電話設為來電轉接到溫爾雅那裏。嘆了口氣,別人眼中再怎麽風光的人回到自己熟悉的圈子裏,也只能一地雞毛。生活,原本如此。

眼看就要考試了,班上的學習氛圍有點緊張。許明澈在那寫寫劃劃,餘素意以為她在記筆記,一側頭,吸了口氣。這孩子竟在畫迷宮玩。看她畫得差不多了,餘素意一把搶過去開始走,結果走了好幾遍走不通,有點奇怪。

再仔細看了幾遍,啪的把本子扔回給她,小聲而又氣惱的說:“你丫沒事畫走不出的迷宮幹嘛。好好聽課。”兩人的響動驚動了講臺上的化學老師,一擡手:“許明澈你上來做這道題。”餘素意突然有點緊張,身邊這人恍恍惚惚的根本沒聽課,可別站上面哭了。

好在她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許明澈就算夢游也能把那道題解了。老師挺無奈的,一時不知道講什麽好。說人家沒聽課吧,人家會做題。但這孩子确實沒聽課,一節課完全在走神,他看出來了。青春期的孩子啊,頭痛。

剛回到坐位上,許明澈突然收到短信。

LAN:[中午和素素出來,我在校門口等]

下課的時候,餘素意扯住了許明澈:“聊聊。”“邊走邊聊,我上個廁所。安瀾在校門口等我們吃飯。”她說這話時,餘素意看到了她下嘴唇裏破的一道小口子,一時心驚:“你幹什麽了!”不明就裏。餘素意又發揮想像:“你被人強吻了?”許明澈瑟縮了一下:“說什麽呢。”“還不承認!你嘴唇都被人咬破了!是不是柳語益!王八蛋的我揍死她臭不臉的!你怎麽這麽沒出息!你學功夫幹嘛的!不是用來保護蘇哲那小白臉的!你要保護自己!”

許明澈一把捂住她的嘴,好在同學都走得差不多了。“你聽我說完啊,我吃東西不小心咬的。走神了。真的真的。我怎麽會讓她親呢,你得相信我。”她一臉真誠,餘素意冷靜下來審視她,好久才微微點頭:“諒你不敢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你要敢亂來,我第一個咬死你。走吧,去吃飯。不過你還真的笨得可以,吃飯也能咬到自己嘴唇。笨家夥。”

随餘素意一陣數落。在廁所呆了一會,發了會呆。不知道一會該怎麽面對常安瀾。一心覺得有點呼吸困難。餘素意又在外面叫她了,她只得趕緊出去。

越來越接近前面那個人,不點絲毫分心的注意着她臉上的神色。一切如常,沒有一丁半點的假裝與勉強。她,不記得了?長舒了一口氣。常安瀾見她一臉緊張又突然松懈,笑着摸摸她的頭:“幹嘛呢。”“她啊,這幾天不知道幹嘛,像是魂飛了。”餘素意揶揄了她一聲,拉開車門坐上去。

許明澈還是覺得自己浮在半空中,落不了地的感覺。常安瀾就坐在前面,她一直盯着她的背看。即使再明白不過她是喝醉酒了,可是還是沒辦法像平常一樣。那個畫面和感覺一直在閃擊她的腦子,覺得有點頭痛。“明澈你是不是不舒服?”常安瀾從後視鏡中看到了發呆的人,臉色确實不好。許明澈在餘素意的撞擊下才回過神來:“啊?哦。随便。”

這下兩人都知道了,許明澈确實不對勁。到餐廳點好菜,常安瀾一直在低頭輕聲詢問着她哪裏不舒服。也不發燒,也看不出來哪裏不對。就是精神恍惚。“素素,她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吧。”絕對開玩笑的口吻,卻讓兩孩子都呆住。許明澈趕緊搖頭:“沒有!”

餘素意若有所思的看着常安瀾笑笑:“怎麽會。她才十四歲。哪懂什麽叫喜歡。”常安瀾反應過來自己這玩笑開得有點過,唔了一聲不再說什麽。今兒點的菜多少帶辣椒,許明澈喝了碗湯,用湯泡了碗飯,吃了就說吃好了。餘素意反應過來,唉了一聲,想說什麽卻沒說出來。怎麽給忘了,嘴都破了還吃辣椒,不是找虐麽。點菜的時候她也不說話,真是個呆子。

常安瀾徹底覺得許明澈不對勁了。而且餘素意也有點不對勁。一個閃念從她腦子裏閃過。是啊,許明澈或許是還不大,但餘素意已十六七歲了。被這個念頭擾得有點慌神,忙找話題:“馬上期末考了,你們準備得怎麽樣?”“考試麽,又不是沒考過。還那樣,絕到不了第一,也絕落不了前五。對了瀾姐姐,和你商量個事。考完,我想和她去布拉格。你說好不好?”

餘素意把蔬菜從一小碗湯裏脫過再放到許明澈碗裏,讓她再多吃點飯。話說得淡淡的,卻似乎已經是決定了。不像是要來征求意見,而是通知。這的确讓常安瀾意外,她沒聽許明澈講過這件事。“捷克?你們要去嗎。明澈,你很想去那裏啊?”“其實,我現在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但我确實是喜歡旅游的。我想努力的快點念完書,快點工作。等能賺錢後,用我自己賺的錢,去丈量世界。我想,那樣會很有意義。”許明澈努力讓自己的情緒正回來,笑着回了這個問題。她一笑,常安瀾和餘素意愣了。

或許是看出了常安瀾突然情緒不對,餘素意接了她的話:“那就是說,你不想和我一起出去玩?”“哪有。我替我爸省錢啦,他在那黃土漫漫的地方不容易。現在我還小麽,國內玩玩也行。要不你說地方我跟你去?”“就布拉格。不去拉倒,哪也別去了。”她倆僵住了。

常安瀾不明顯的低落了語氣調解:“去哪我都能替明澈負擔,可我擔心你們兩個孩子單獨出去會有危險。特別是明澈身體不太好。這樣吧,我好像要去德國那邊出個差,到時候,我帶你們玩。”餘素意一聽yahoo了一聲,這下沒理由再推了吧。許明澈挺無奈的,她吃住在這邊本來就給常安瀾添了不少負擔,還讓她負擔她的旅費,這太不合适了。看來事情已定,只能向老爸去開口了。

回學校的路上,餘素意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使勁的暗笑。許明澈欸了一聲:“你吃到瘋牛病的牛肉了?正常點好吧。”“你才不正常呢。這幾天游魂似的。我是突然想到了一個神字幕,捷克斯洛伐克。你看過的。”“不純潔!少看點亂七八糟的東西。以後也不要傳給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哎呦,小姑娘臉紅了。好啦,知道你還小。但是就是要從小荼毒你才能讓你清醒的認識到這世界是多麽亂七八糟。讓你趁早防備啦。”

神邏輯。許明澈不再搭話,任她一個人在那瘋。被餘素意這麽一鬧,許明澈心情舒朗多了,也從半空中落到了地上。沒什麽,果然沒什麽。什麽事只要不要自己一個人糾結,就什麽都沒事。

最後一節課,餘素意接到餘局長的短信,說放學跟他們去親戚家吃酒席。唉嘆一聲,把這事告訴了許明澈,再三交代她放學別和蘇哲混,早點回家。周五沒晚自習,最容易出問題了。許明澈被她揉着腦袋,差點喊老師救命。感覺手機震動了一下,拿出來一看,常安瀾發來的信息。

LAN:[晚上沒自習,我帶你們去聽音樂會]

Star:[素素晚上有事忙。我想去同學家玩]

常安瀾好一會沒回,許明澈以為她默許了懶得回。過了好一會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LAN:[和我一起吧。你躲我?]

許明澈愣了一下,感覺餘素意要瞄她手上的手機,于是收了起來。等她去聽課了才拿出來繼續回。

Star:[為什麽?]

LAN:[感覺。那你告訴我,是嗎?又為什麽]

許明澈一下想不到要回什麽好,幹脆不回。放學後餘素意就走了,臨走不放心的要扯着許明澈一起去,吓得她趕緊往後跑:“別瘋了,趕緊去吧。我回家了。”餘素意上車後,許明澈接到蘇哲的電話說去吃完飯打球,打乒乓。想了一會還是答應了。

相比籃球和羽毛球,乒乓運動量相對小一些,打一會應該沒什麽事。兩人約在校門口見,蘇哲老師拖堂,還沒出來。在蘇哲跑出來一把攬住許明澈時,許明澈也看到了常安瀾。倚在車門上,抱着手,也不招手,一直看着她。看着蘇哲攬着她。有些不自在,拿下了蘇哲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我,過去一下。你等我。”說完就向常安瀾跑去了。

見她過來,常安瀾這才放下環抱的手,伸手牽住了她的手。她盯着許明澈看就是想看許明澈會不會回避,回避就是有事瞞她。果然,沒頂過兩秒便避開了。“要和他做什麽去?”“約好打乒乓球。”“在學校?”“學校應該有住宿的同學在玩,去外面吧。”“好。一起,我也好久沒運動了。不過要先回家吃飯換身衣服吧,讓他也回去換身衣服吧。告訴他,會館見。”

見許明澈聽話的就要過去,常安瀾一把拉住她:“傻瓜,打電話就好了,來回跑幹什麽。”許明澈還是不敢看她的眼睛,給蘇哲說了以後就想拉後面的車門。上次凱迪拉克前擋風玻璃被人一棒球棍KO後就換了路虎。常安瀾還是攔住了她開門:“坐副駕駛,我好和你說話。”其實才幾分鐘啊,許明澈有點暈。這幾分鐘有什麽好說的。

許明澈感覺常安瀾今天有點不對勁,老是對她看,害她得有點緊張。兩人吃飯時還對她看,這讓她實在不自在了:“安瀾,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唔,在想今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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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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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