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破局25
◎挑撥◎
下午三點, 烈日當頭,驕陽似火球一般炙烤着大地。
雖說雲陵市兩周前就立了秋,可這暑氣蒸騰, 吹來的風裹挾着熱浪。連林地邊緣的大樹都顯得無精打采, 樹葉低垂, 樹影縮成一團。
刑警總隊的警員們檢查好武器便向林地出發, 沒走幾分鐘便汗流浃背。
好在越往林地深處樹越多,陽光被茂密的樹梢打碎後穿透而下,形成斑駁的陰影。
有了樹蔭的遮擋, 總算是能讓飽受烈日摧殘的警員們稍喘口氣。
只是這口氣還沒松太久,警員們又發現了新的問題——茂密的植被将陽光遮擋的越嚴實,林地裏的能見度也越差。
周清傾只能把警員分成小組, 每組間隔一定的距離裝備好手電、對講機,而後繼續朝着旅游區方向地毯式搜索。
他們剛進入樹林的時候還能看見星星點點的生活垃圾, 到了樹林深處, 裏面幾乎沒有太多人為的痕跡。
刑警們一路追了三四個小時,終于看見不遠處有一棵樹的腳下扔着幾個礦泉水瓶、面包袋和幾個撕開的火腿腸包裝。
周清傾快步走過去, 戴上手套拿起這些垃圾仔細辨認食物殘渣的風幹程度, 說道:“嫌疑人剛離開不久, 我們應該距離他們很近了!追!”
天氣熱, 加上刑警們身上帶的水不多,這麽幾個小時下來大夥兒都有點虛脫。
她的這番話讓警員們看到了曙光, 大夥兒精神一振, 麻利地把地上的垃圾裝進證物袋, 快步向前繼續追蹤嫌疑人的腳步。
臨近傍晚, 天色越來越暗, 樹林裏只能勉強看見人的輪廓。
刑警們怕被嫌疑人察覺, 不敢開手電,在昏暗的樹林裏摸索着前進。
就這樣又追趕了約莫半個小時,衆人隐約聽見前方有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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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們下意識屏住呼吸,腳上加快步伐,悄然接近聲音來源處。
随着他們離前面兩人越來越近,終于聽清了他們交談的內容。
“平哥,我實在走不動了!”
“再堅持堅持,馬上就穿過景區了!”
“咱歇會兒吧?這荒郊野嶺的,那些警察不可能找來的這麽快吧……”
“跟你說了多少遍,要謹慎謹慎再謹慎!警察一個比一個狡猾,哪兒這麽好對付?”
“平哥你那兒還有水嗎?你容我喝口水再繼續走成嗎?”
“就你屁事兒多!”
前方停下了腳步,周清傾隐約看見一個高個子男人卸下肩上的背包,從裏面掏東西。
她本意是想趁着夜色悄悄繞過去将兩人包圍,就在她快接近兩人時,突然聽見“啪嗒”一聲,是一名警員不小心踩斷了一根枯樹枝。
枯樹枝斷裂的聲音在安靜的樹林中尤為刺耳,抱着背包取水的那名嫌疑人猛地擡頭,迅速反應過來把背包一扔,拽着另一名嫌疑人拔腿就跑。
刑偵總隊警員在他們身後玩命追。
“別跑!”
“站住!”
這時候不需要再隐藏,刑警們邊跑邊打開手電,兩名嫌疑人身上和周圍瞬間出現了好幾道白光。
周清傾一下午一口水都沒喝,哪怕身體已經出現了輕微脫水症狀,她依舊是沖在最前面的人。
周清傾很快追上其中一名嫌疑人,伸手鉗住對方的肩膀,狠狠踹向他腿窩處。
嫌疑人重心不穩跪在地上,她上前一步抓起對方兩只手腕擰到後方,膝蓋頂着他的後背,從腰間摸出手铐扣在他雙手手腕上。
制服了手上的嫌疑人,她胡亂擦了下額上的汗珠,轉過頭發現歐政也将另外一名嫌疑人摁在樹旁铐上了手铐。
……
刑偵總隊把兩名嫌疑人帶回省廳已經是晚上10點半了。
沈斯珩昨晚沒撬開吳強的嘴,今天幹脆也沒在吳強身上下功夫,一天都在查張子平第三個小弟,也就是周飛英的蹤跡。
晚上的時候他接到周清傾電話說套|牌|車找到了,還順便抓到了兩名嫌疑人。他立刻把手裏的工作交給陳最,帶着湯俊彥趕到省廳。
眼下沈斯珩正站在總隊辦公間門口的走廊裏和方啓明打電話,他擡眸瞥見周清傾的身影,快速對着手機說了幾句就挂掉電話,迎上去問:“剛電話裏沒來及細問,情況怎麽樣?”
“抓了倆,張子平和梁浩廣。”周清傾快步走進辦公室,猛地灌下一整杯水,“我懷疑這兩人就是故意把車開到一個偏僻無監控地段,準備棄車。”
跟着一起走進來的歐政冷哼一聲,語氣裏帶着濃濃的不滿,“張涞這孫子真夠狡猾!”
孔越彬像是沒骨頭似的癱在工位上,有氣無力地吐槽:“所以這小子才這麽難抓啊。”
“不想這麽多了,今晚連夜對這倆人做預審吧。”周清傾中指揉着太陽穴,安排道,“沈斯珩跟我去審張子平,小湯負責記錄;歐政和裴天瑞去審梁浩廣,穎穎你做記錄。”
“是!”
衆人稍作休整,将兩名嫌疑人資料整理了一番,拿着文件分別走進訊問室。
張子平的心理防線比吳強還高,面對沈斯珩和周清傾的問題各種胡說八道,只交代了一些無關痛癢的信息,重要的線索閉口不談。
見三名警官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張子平皺了皺鼻子,混不吝地開口:“警官,我就是讓朋友做了一個套牌安在車上而已,這構不成刑事犯罪吧?頂多把我12分扣光吊銷了駕照,再罰點錢拘留兩天,犯不着把我帶到審訊室吧?”
“只是安了個套牌?”沈斯珩唇角微微上揚,眼神卻冷飕飕的沒有任何笑意,“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涉嫌古董詐騙和命案?”
“古董詐騙我認,命案可跟我沒關系啊!”張子平淡定如常,面不改色地聊起自己的罪行,“詐騙罪嘛,我懂,三年以下是吧,這罪我認了還不行嗎?但這命案我可不認啊!我早就從別墅搬走了,命案可跟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啊!”
“我從來沒有跟你提過命案的信息,為了不驚動你們,這起命案我們也沒有發過公告。”周清傾支着下颌,似笑非笑地看着張子平,“所以你是怎麽知道命案是在別墅發生的?”
張子平臉色僵了一瞬,沉默不語。
沈斯珩捕捉到他神色的變化,唇邊的笑意擴大了幾分,拿起文件不疾不徐地開口。
“再來說說你詐騙的這個事情……誰跟你說詐騙罪就是三年以下?詐騙公私財物價值三千元至一萬元以上,三年以下;三萬元至十萬元以上,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五十萬元以上就屬于數額特別巨大,得十年以上或無期。”(注1)
他慢條斯理地翻着文件,時不時擡頭掃他一眼,語氣冰冷又嘲諷,“說你是法盲吧,偏偏你還懂點兒;說你不是法盲吧,你又這麽天真可愛。就從我們現在所掌握的證據來看,你們涉案金額超過9位數,你自己猜猜你這屬于什麽量級?”
周清傾不給張子平思考的機會,緊接着說道:“我們在那輛寶馬X6上提取到了死者高屴和你的毛發、指紋,以及高屴的血跡。你說你在高屴死亡之前就從別墅搬走了,那車上為什麽會有高屴的血跡?”
張子平眼神閃爍,“這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他死之前留下的吧?”
他小幅度挪動了下屁股,又強調一遍,“反正人不是我殺的!”
沈斯珩沒說話,右手突然摁住耳機,眼睫微垂。
幾秒後,他擡起頭,幾乎用氣音低聲問身邊的周清傾,“他那邊兒都說了,我們這裏還用繼續嗎?”
周清傾看了眼張子平,眉梢輕挑,也同樣壓低聲音道:“要不別浪費時間了,直接按他說的去找周飛英?”
沈斯珩想了下,“也行。”
他一把合上桌上的文件,朝着湯俊彥擡了擡下巴,“小湯,你拿記錄給他簽字按手印吧。”
湯俊彥不理解為什麽突然不審了,他也不敢問,應了一聲後開始打印預審記錄。
他們這番舉動讓張子平徹底懵了。
訊問室剛才過于安靜,哪怕沈斯珩和周清傾刻意壓低聲音,他還是大概聽見了兩人的對話。
眼見湯俊彥在打印記錄,沈斯珩和周清傾作勢要走,張子平徹底坐不住了。
“等下!”
周清傾轉過頭,語氣裏帶着恰到好處的不耐煩,“還有什麽事兒?”
“我、人真的不是我殺的……”
“哦,是嗎?”周清傾敷衍了一句,而後說道,“沒別的事情你就把字簽了吧。”
沈斯珩站在一旁環着雙臂,望向他的目光帶着幸災樂禍和憐憫。
憐憫?
張子平意識到他目光所包含的情緒後身體一抖,脫口而出:“梁浩廣是不是告訴你人是我殺的?他在說謊!我跟殺人案無關!”
沈斯珩挑眉,“你拿水果刀捅過高屴和任南吧?”
沈斯珩這話明明是問句,在張子平耳裏卻變成了指控。
他想到了方才兩名警官似是而非的對話,心裏認定梁浩廣這不講武德的小子為了自保肯定是交代了不少,不然警方怎麽會知道他捅過高屴和任南?還知道周飛英的存在?
他來不及細想,趕忙為自己辯解:“他這是在故意誤導你們!我确實捅過高屴和任南……但是那是他倆死了之後我才捅的!那三人的死跟我都沒關系!”
作者有話說:
今天只有一更啦~明天争取多寫點-v-
揪10名小可愛發個小紅包~
(注1)《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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