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履行諾言4

◎上帝視角◎

夏瞳像是反應慢了半拍, 慢吞吞地側眸望了沈斯珩一眼，唇角跟着浮起淺淺笑意，又被她刻意壓了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 歉意地看向戴蕭：“抱歉啊, 執行公務期間不能聊私事兒, 我們隊長還在旁邊兒看着呢。”

馮莎莎趕緊拉過戴蕭, 小聲介紹：“這位是雲陵市文物犯罪偵查大隊的沈隊長，他和夏曈警官一起出來執行公務呢！”

戴蕭愣了幾秒，似乎是沒想到看着脾氣性格都挺軟萌的夏瞳居然會去當警察。

他手忙腳亂地收起手機和沈斯珩給的那張傳單, 不死心地追問：“那……你什麽時候執行完公務？”

沈斯珩扯了扯唇角，語氣不鹹不淡：“兄弟，這種機密少打聽, 為你好。”

馮莎莎也是個有眼色的主兒，見狀沒再多做寒暄, 随口找了一個理由拉着戴蕭走了。

馮莎莎邊走邊數落他：“你沒看見沈隊臉色多差啊？你居然還問人家夏瞳的聯系方式。”

戴蕭想起剛才那位長得過分好看的男人, 眉頭高高皺起，“那個沈隊是夏瞳的男朋友？”

“應該不是吧。”馮莎莎頓了下, 迅速改了口, “不過就算他暫時還不是, 估計很快就是了。你就別打夏瞳的主意了！”

就沖着他們兩人在古墓裏扮演情侶時的CP感, 和剛才戴蕭問夏瞳要聯系方式時沈隊那直沖雲霄的醋意，馮莎莎覺得他們兩人離在一起估計也不遠了。

……

馮莎莎和戴蕭走出了有一段距離, 夏瞳側過頭, 視線在沈斯珩身上打轉, “你怎麽還随身帶着反詐的宣傳單？”

“傅乾給我的樣品, 我放口袋裏一直沒拿出來。”沈斯珩朝着傅乾的位置看過去, 手指抵住她的肩膀後方輕輕往前推, “小湯和傅乾在那邊兒，走吧，過去繼續‘執行公務’了。”

夏瞳沒計較他的打趣，步伐輕快地往那兩人的方向走過去。

就沖沈斯珩剛才一臉不爽地阻止戴蕭加她微信，她無比确定沈斯珩肯定是喜歡她的。

糾結了一晚上的問題終于得到答案，她現在心情特別好，唇角一直高高揚起，看着周圍的一切都覺得五彩缤紛，連嘈雜的讨價還價聲似乎都變得悅耳動聽。

她知道沈斯珩喜歡她，沈斯珩卻不知道她也對他再次動了心。

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開了上帝視角，她能輕松的從對方舉手投足中窺探出他背後的想法，對方卻完全看不透她。

想想就很爽。

夏瞳在心裏不厚道的想：年少時期她暗戀過沈斯珩兩年，如今就讓他也嘗一嘗暗戀的滋味吧。

快要跟傅乾他們會合時，夏瞳背着手，腳尖微墊轉了個身，歪着頭笑意盈盈地問：“你剛才為什麽不讓戴學長加我微信？”

“他跟你都不是一個學校的吧，算哪門子的學長。”沈斯珩嗤了聲，挑起眉梢回答道，“我這人說話算數信守諾言，既然答應過夏叔叔幫他看着不讓別人拐走他的小白菜，就得做到才是。”

夏瞳打小就很招人喜歡，從小到大沒少收到過情書。

她父親對此大為警惕，嚴防死守生怕自家水靈靈的小白菜被人摘走，為此還特意囑咐沈斯珩讓他在校期間幫忙盯着點兒，別讓哪個不長眼的小男生打他家小白菜的主意。

好在夏瞳本人對談戀愛并沒有什麽興趣，有男生表白或遞情書她自己也會拒絕。一般來說只有遇到那些迷之自信、死纏爛打的男生，沈斯珩才會出面幫忙擊碎對方自信。

夏瞳白了他一眼，“少來，我早就過了早戀的年紀，我爸現在才不管我談不談戀愛呢！”

沈斯珩擡手按在她發頂上，故作滄桑地搖搖頭，“啧，小白菜長大開始叛逆了。”

“不想小白菜叛逆就對她好點兒，說話客氣點。”夏瞳故意激他，“小心小白菜長了腿自己跑去要別的帥哥微信。”

“呵，小沒良心的。”沈斯珩險些被她氣笑，手腕微微用力，故意使壞揉亂了她的頭發。

“啊啊你讨厭！我的頭發都亂了！”

夏瞳拍掉他的手，從斜挎包裏掏出一把木梳重新打理自己的頭發。

好在她今天是披肩發，稍微梳了兩下頭發就又重新回到了柔順的狀态。

夏瞳打理好頭發正準備訓斥沈斯珩幾句，耳旁響起湯俊彥的驚呼聲。

“沈哥，夏老師，你們來看看這個！”

夏瞳扭頭看過去，湯俊彥指了指傅乾手裏的粉彩瓷碗，朝他們一邊揮手一邊擠眉弄眼，意思是這件東西應該是對的。

傅乾手裏的這只瓷碗通體施白釉，口沿描金，外壁是兩個生動傳神形态各異的粉彩人物圖，一個人物旁邊寫着“李青蓮”，一個寫着“北地王劉谌”，兩個人物旁邊各有小楷寫的人物小傳，瓷碗的內壁貼着各種标簽。

夏瞳快步走上前，湯俊彥還不忘邀功，“夏老師，這東西是我發現的！”

夏瞳一眼看到碗內的标簽，頓時哭笑不得。

“這還用看嗎？這瓷碗裏面參展标簽、文物商店标簽都快貼滿了，傳承有序來路清晰，肯定是對的。”

湯俊彥撓撓後腦勺，“你可能覺得我是馬後炮，不過就算沒有這些标簽，我也覺得這瓷碗得是對的。”

瓷碗在傅乾手裏，夏瞳隔着湯俊彥看了幾眼瓷碗的外壁，說道：“這瓷碗年份還行，晚晴的物件兒，應該是同治時期民窯粉彩無雙譜瓷器。”

《無雙譜》是繪者金古良從漢代至宋1400多年間，一共挑選了40位具有舉世成就的傳奇英雄、文人雅士，将他們繪成繡像并題詩文記錄整理成冊，無雙譜瓷器就是将這些人物繪制在瓷器上。

道光年間鴉|片戰争爆發，百姓們飽受戰争的摧殘，無比期望能有英雄豪傑降世拯救他們。瓷器上的無雙譜人物正是表達了人們對英雄豪傑來拯救他們的願望和期盼。

因此無雙譜最早出現在康熙年間，到了道光年間才徹底流行。

傅乾把瓷碗反過來，露出底足的款識，礬紅彩寫隸書款“大清同治年制”。

他小心地把瓷碗遞給夏瞳，認同地點點頭：“從胎體和釉色來看，确實是民窯。”

夏瞳接過瓷碗，屈指輕叩碗壁，聲音略尖，似金屬銅聲。

她看着挺喜歡，朝着老板詢起價：“老板，這粉彩無雙譜您怎麽賣？”

攤主坐在馬紮上刷着短視頻，聞言收起手機伸手比了兩個數字，“一萬二。”

沈斯珩知道夏瞳喜歡收集無雙譜的瓷器，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瓷碗，開口講價：“您這口沿有沖線，一萬二貴了。”

他口中的“沖線”其實就是貫穿的線狀裂痕，分閉沖和開沖。

這瓷碗上的沖線就是閉沖，上面的裂痕線是閉合的，不透光線。

老板聽他們幾人的對話就知這是個懂行的，直言道，“那您開個價我聽聽。”

“沒沖線5000元能拿，有沖線……我最多出3000元。”沈斯珩繼續挑刺，“您這個胎體有些粗糙，釉色也不夠潤澤。”

“3000元不行，最低4000元，不能再少了。”

夏瞳俯身把碗放下，同老板商量道：“這樣，咱倆各退一步，3500元行嗎？不行的話我們就走了。”

老板遲疑了一下，“3600吧，這個數好聽點。”

夏瞳指了下地攤上另外一只瓷碗，“要不這樣，這兩個粉彩無雙譜瓷碗我都要了，一共8500元，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她指的另一件粉彩無雙譜瓷碗全品無沖線，價格自然是要高出不少。

老板猶豫再三，還是點了頭，“那行吧，成交！”

夏瞳轉頭問湯俊彥和傅乾，“你們要嗎？”

兩人齊齊搖頭。

夏瞳沒再猶豫，沖老板微微點頭，“麻煩您幫我把這倆都包起來吧，我給您轉錢。”

她幹脆利落地給老板轉了8500元，拿起用錦盒包好的兩只瓷碗。

湯俊彥還沒回過神，跟在她身後懵頭懵腦地嘀咕：“我買個8塊5的菜都要猶豫半天，夏老師買個8500元的古董眼睛都不眨一下。啊，請問怎麽投胎才能跟夏老師一樣當一個富二代？”

“誰跟你說夏老師是富二代了？”沈斯珩拍拍傅乾的肩膀，“真正的富二代是你旁邊這位。”

傅乾雙手抱拳謙虛地說：“過獎過獎。”

湯俊彥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問：“所以夏老師是富一代？她的資産都是自己掙的？”

沈斯珩扯着唇，笑得有些欠揍，“人家夏老師祖上已經富了三四代吧，算下來她至少得是富五代？”

“這也太厲害了吧！”

湯俊彥倒吸一口涼氣，佩服得五體投地，脫口而出：“我本來還覺得沈哥你跟夏老師挺配的，這麽看你實屬有點配不上夏老師啊！”

沈斯珩唇角的笑容僵硬了幾分：“……？”

你敢再重複一遍嗎？

夏瞳難得看見沈斯珩吃癟，笑得前仰後合，還不忘逗一逗湯俊彥：“湯哥你也不怕你那小心眼的沈哥給你穿小鞋！”

湯俊彥當了真，小臉一白，趕緊跟沈斯珩解釋：“沈哥我開玩笑的，你配夏老師綽綽有餘！”

沈斯珩：“……要不你還是閉嘴吧？”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裏，傅乾和湯俊彥表現的還不錯。

傅乾的基本功更紮實了，湯俊彥也能對着贗品侃侃而談，說出幾處不對的地方。

到了中午12點大夥差不多逛累了，傅乾便主動提起請大家吃個午飯，主要是得好好感謝一下一直用心教他們的夏老師。

其他三人也沒意見，分頭上了車，驅車趕往傅乾定好的餐廳。

夏瞳今天無論是精神上還是物質上都收獲頗豐，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淡下來過。

兩人回到車上，沈斯珩啓動了汽車順口問道：“撿着兩只無雙譜瓷碗就這麽高興？”

“不只是這兩只無雙譜的瓷碗。”夏瞳食指放在唇邊，拖着長音神秘兮兮地說，“我還知道了一個小秘密。”

“什麽秘密？”

“你傻不傻？都說是秘密了，豈能随便告訴你？”

沈斯珩像是敗給了她似的，無奈地扯了扯唇，“行吧，不說就不說。”

他把車倒出停車位，一邊說道：“今天隊裏也沒別的事情，一會兒吃完午飯我送你回家。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帶你去游樂場玩。”

“好……”夏瞳“呀”字還沒說出口，驀地想起了她還在局裏停車場的車，“等下，我的車還在局裏呢，我先跟你們一塊回局裏再自己開車回去得了，也省得你還得多跑一趟送我回家。”

沈斯珩偏頭看了一眼左側倒車鏡，故作淡定的說道：“先停着吧，局裏的停車場又不要錢，周一我再過來一趟接你一起去上班不就得了？”

夏瞳笑盈盈地眨了眨眼，“你要是都不怕麻煩我還能有什麽意見？”

“那就這麽定了，明天早上9點我去接你，不見不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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