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真成瞎子

與此同時，奈美西斯——

再度被關入不見天日的地牢後，傑戴特的思緒已經平複下來，甚至松了口氣——這裏雖然陰暗逼仄，但至少不需要與敵人虛與委蛇，小心翼翼地周旋算計。

——果然，還是黑暗的環境最易令他感到安心。

就在剛才，他被這顆星球名義上的主人：黑月的狄曼特王子召見。他能感受到那是一個同樣擁有不凡力量的神眷者，卻并未貿然點破。對方詢問了他一些關于地球和水手戰士們的情報，被他七分真三分假糊弄了過去，也不知道對方相信多少，但至少他活着從那裏離開了——只要活着，就還有希望。

地牢中另外一個臨時住客：水手火星火野麗先他一步被送了回來，看起來氣息奄奄，好在神智尚清醒。兩人打了個照面，确認了一下彼此的狀态後，不由相視苦笑。

兩人交換了彼此所知的情報，火野麗與之前一樣，是被抓去審問水手戰士相關的事情，她性格剛烈，無論如何都不開口，對方又需要她這個活口做誘餌，倒是沒對她做什麽，詢問未果就将人送了回來。

“審問我的還是那個叫做沙菲爾的黑月人，态度還算和氣，只是他那邊能量反應劇烈，壓力很大，去一次我全身的能量仿佛都被抽取幹淨了。”火野麗艱難靠坐在一塊隆起的石頭旁，只覺渾身無力，意識都變得散漫起來，“我能感覺到這是他有意為之，他似乎對我們的能量很感興趣，是個研究狂人。”

見火野麗狀态不對，傑戴特在她旁邊屈膝半跪，擔憂道：“你還好嗎？”

“實話說，不太好。”火野麗雙眸微垂，感覺意識即将陷入沉睡，“我可能會暈一段時間，能量消耗太大了，這裏又沒辦法恢複能量……好冷……”她說着忽然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下意識想要縮回手，耳邊卻傳來傑戴特的聲音：

“別亂動，我的能量分你一點，你狀态太差了。”

随着他的話語，一股渾厚溫暖的能量順着兩人相握的手掌傳遞過來，驅散了身上的冷意。火野麗只覺腦海中清明些許，不由打起幾分精神：“你的能量？”

傑戴特冷靜道：“我的能力以守為主，在這裏消散的較慢，多少能幫你一點。這裏情況不明，還是盡量保持清醒較好。”

“嗯……謝謝。”被異性握着手掌，盡管知道是事急從權，火野麗還是禁不住心跳加快，赧然地微撇過頭不敢看他。

也因此，她并未注意到對方看向她時，眼中一閃而逝的晦澀光芒。

……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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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絆了下腳，昆茨埃特略一踉跄後很快穩住身形，下意識揮動的手臂卻被另一人架住了。

是地場衛。

幫助他站穩後，地場衛不放心的皺起眉：“小心點，這裏的地面被破壞的太厲害，你這樣很容易受傷。”

“确實不太好走。”昆茨埃特也有些無奈，從走入廢墟區後，他就被絆了不知多少次了。他的感應能力可以在有能量的地方助他輕松“視物”，但這裏——自從進入30世紀的地球後，昆茨埃特只覺周遭荒廢的很，一點能量痕跡都沒有，單純凹凸不平的地面根本無法被他感知到，簡直寸步難行。

“這樣下去不行。”地場衛皺眉看了看前方的路面，轉頭道，“我背着你走吧！”

“萬萬不可。”昆茨埃特搖了搖頭，“多一個人在背上會影響您的感應能力，屬下小心一些便是。”

水手月亮欲言又止的看向他，再次想要拿出心月棒：“還是讓我幫你治療吧！你這樣不行的。”

昆茨埃特抿了抿唇：“公主，前路未蔔，您還是留着力量應對敵人較好。”

“不然換我背着你？”水手木星按了按自己的指節，“放心，我力氣大得很。”

“這倒不必。”昆茨埃特急忙拒絕，他想了想，看向地場衛：“不然這樣吧，主人，我在這裏等着你們，等你們到了水晶宮殿後，發出能量告訴我一聲，我直接以你們的能量為坐标瞬移過去，如何？”

地場衛也知道讓一個蒙着雙眼的人走在這種路上不太現實，而且他們趕着救人，不能将時間浪費在路上，略一思索後點頭同意：“只能這樣了，你自己留在這裏的話，千萬當心。”

“放心吧！”昆茨埃特頓住腳步，向着他們颔首，“你們也是，路上一定小心。”

擔心昆茨埃特一個人不安全，衆人幹脆尋了個半封閉的地方讓他稍待，這才告別了他，加快腳步趕往前方的中心區域——也就是水晶宮殿所在的位置。昆茨埃特則獨自一人站在原地，側耳聽着幾人的腳步聲越走越遠，直到聽不見了，才收回投注在他們那邊的注意力。

擡手将系在腦後的手帕結解開，昆茨埃特試着睜開雙眼，眼前血紅一片的狀況有所改善，然而視物仍舊模糊。只是稍微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環境，他的雙眼就因不堪重負再度脹痛，淡粉色的生理性淚水自眼角滑落，勉強滋潤着雙眼。

——啧，真成瞎子了！

無奈地放棄折騰自己的雙眼，昆茨埃特幹脆選了個還算平整的地方席地而坐，重新系上帕子，運行體內的能量試着緩解雙眼受到的傷害，同時思索起近期發生的種種事件。

首先想起的就是來之前他和地場衛之間那場只有他們兩個人參與的談話。

正如他對佐伊賽特二人所說，地場衛特地将他留下來是為了詢問卡拉貝拉絲相關，但這不是主因，他真正的目的是問責。

地場衛對昆茨埃特向來親厚，因為他最年長，且曾經伴随王子一同長大。平日裏兩人相處時，對方也很少如同對待其他下屬那般待他，而是以問詢為主，也很願意聽他的勸誡與建議。但這一次地場衛卻罕見地以帶有“質問”的語氣，詢問昆茨埃特之前為何阻攔他前去安撫小小兔，态度更是分外嚴肅。

昆茨埃特知曉他察覺到了自己仍舊隐藏在內心當中的、對于水手戰士們與小小兔的敵意。這股敵意很淡，旁人或許不易看出，但瞞不過擁有感應人心情緒能力的地場衛。

對于這一點，昆茨埃特并未避諱，直接承認了下來，順勢将卡拉貝拉絲所說的關于未來被女王統治之事告訴給了他。地場衛對黑月口中的“未來”也很是詫異，卻并不認可，至少在他看來，只要他還活着，就絕對不會讓地球變成黑月口中的“外星人殖民地”，除非他死了。

這一點昆茨埃特也很贊同，他們最了解自己的王子究竟是什麽人，他固然感性、心軟，地球卻是他的底線。誠然這位王子有些戀愛腦，不顧神谕愛上了地球的公主，但當前世所有地球人被貝利爾和梅塔利亞蠱惑洗腦，對着他刀劍相向時，他都不曾拔出佩劍應戰——因為他曾說過，所有地球人都是他的子民，他永遠不會對自己的子民舉起屠刀。

【“梅塔利亞、黑月之流固然不懷好意，但銀千年也是外來者，我們無法保證她們當真沒有其他的想法。”】

【“我與兔子在一起，固然是兩性之間相互吸引，但也因為理念相同，我們共同的目标就是守護好我們的家園：地球，月球，乃至整個太陽系。我不相信黑月所說的、未來銀千年會統治地球，奴役地球人，既然未來我們選擇共建銀千年而非黃金王國，且能維持長達千年的和平，就證明我的選擇沒有錯。”】

回想起他與地場衛當時所說的話語，昆茨埃特不由抿緊唇。因為未來的未知性，兩人并未就這個話題繼續争論，而是選擇了親眼看看未來。只有真正瞧見未來是什麽模樣，才能知道他們孰是孰非。

然而現在看來，無論對錯與否，目前未來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模樣可稱不上美好——在這種廢墟一般的環境中，他們該如何找到問題的答案？

除此之外，昆茨埃特在意的還有之前在隧道中的所見所聞。

那時他拼着雙眼受傷看到的幾個零碎的畫面裏，主人始終是與水手戰士們在一起的，這證明雙方很長一段時間內關系都很好。除了水手戰士們，在那些畫面裏還有其他各式各樣的人出現：有被蟲卵寄生的妖魔，奇怪的馬戲團，還有最讓他在意的那個主人被殺的畫面……這些畫面過于零碎，卻也透露出許多讓昆茨埃特不得不在意的訊息，尤其是主人的死亡，讓他完全無法接受。

這會兒他們剛從時空通道裏出來、記憶還算完整，昆茨埃特一遍遍在腦海中回放那些碎片畫面，艱難提取出其中有用的信息，回想着碎片裏的每一處環境與背景，力求牢記其中的每一處細節——如果這些都是将來會發生的事情，等他見到那些地點時，或許這些屬于未來的碎片将起到決定性作用。

不知回想了多久，昆茨埃特忽然敏銳察覺到遠處一股能量波動傳來，那是一種隐秘的、近乎于空間法則的能量，方向正是地場衛等人離開的那邊。他心中一凜，敏銳地察覺到不對，霍地站起身轉向那邊：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是黑月的人？”

思及此，昆茨埃特不再耽擱，循着那股能量傳來的方向，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第二部 有個好處：見過未來的景象後，昆哥他們應該就能徹底打消對銀千年的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