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紅樓之林家

在江南，你可以不知道當地知府姓甚名誰，但是你絕對不能不知道姑蘇林家的存在。姑蘇林家系世祿之家，亦是書香之族，其門生遍布天下。更令人啧啧稱贊的則是，從林家走出來的官員無疑不是為民着想的好官。

只是令百姓惋惜的是，林家嫡系幾代單傳，子嗣少的可憐，并且每一代的子嗣都是在不惑之年甚至知天命之年出生。林家嫡系每一輩卻是癡情之人，伉俪情深，縱使拼着絕嗣，也絕不納妾。無數女子都以嫁入林家為願，若是成功，那麽就以為着她婚後的輕松。公婆均是知書達理之人，也沒有亂糟糟的後宅女人，甚至實現“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美望。

“哥哥，母親叫你過去。”青晨轉過頭，看着來人，十一二歲的少年，卻已有寬博包容之态，對得起這具身體的父親給他取的名——海。

青晨說道：“弟弟，怎麽是你來叫，派個小厮來便是了。”

“反正我閑來無事，來找你又不費什麽勁。”林海看着明明只比自己大了三歲，卻撐起一整個家的兄長，只覺得自己比不得其萬分之一。

青晨拍拍林海的肩膀，說：“你也不要一直呆在書房裏念書，多出來走走，對身體好。”

“知道了，我這不就是出來走走了嗎？”

“嗯，你自己多注意，母親那邊我會幫你解釋的。”

……

“阿清，你可知我叫你來是為了什麽事嗎？”

“不知，還請母親明說。”

“阿清，你也将近十六了，是時候考慮婚事了。”

“母親，廣德大師曾說過林家子不宜早婚。”

“我知道，但我也沒說讓你今年成家，只希望你定下一個好人家的姑娘。過多幾年，再行禮也不遲。”

“我又何必耽誤清白的姑娘家呢？”青晨見婦人張口欲言，便接着說，“縱使世間女子都想進林家門，但那個對象未必會是我。在我步入商行之時，便已打算此生孤寡一人。”

婦人聽着青晨自賤的語氣，心下悲涼，臉上也帶出一兩分。在天下人的母親眼裏，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更何況，青晨的優秀，她這個做母親的看得最是分明。自兒時，青晨便是早慧聰敏，更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可是，可是……

要不是她當父母的不争氣，也不會導致兒子淪落賤業。她在聚會上一說大兒子的婚事，要麽是閉口不談，要麽是阿谀奉承。前者是一些門當戶對的，後者則是想着攀高枝的。

看着婦人眼眶紅紅準備抹眼淚的樣子，青晨嘆氣，他就知道是這樣。但是不提的話，她又不會轉移注意力的。“母親，我并不覺得委屈。子嗣傳承方面，不是還有阿海在嗎？”

好說歹說，婦人總算是收了眼淚，青晨誇張地松了一口氣，引得婦人無奈至極。

“母親，您不要總拘着弟弟在書房裏。”青晨想着婦人總是把林海關在書房裏看書，看書再看書，即使知道婦人是望子成龍之心切，但也不甚贊同。

古人，青晨苦笑，他現在也是古人一枚啊！古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理論連他這個幾千年後的人都知道，而他的弟弟作為這萬千學子中的一個，也是需要經歷那殘酷的科舉制度。上一世，他作為皇子，還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皇子，這些事務他根本不需要去了解。而真正生活在這個時代，青晨才能明白以往在書面上的描寫是多麽的蒼白無力。

“你已經這樣了，阿海他必須去科舉，重拾書香門第的門風。”婦人一說起這個，面上的神情也跟着嚴肅起來，她絕對不允許林家在她手上落魄。

青晨的頭有些疼，古人在繼承這方面總是重視得他這個假貨感到沉重，“我并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覺得弟弟整天在書房裏讀書，會很容易生病的。”

看着婦人臉上的表情有些松動，青晨趁熱打鐵，“母親，您也是熟讀經書子集的，還不知道那些為了讀書費盡心血，虛耗而死的士子有多少嗎？你也不想阿海成為那裏面的一個吧！況且，我們林家祖上可是馬背上的英雄人物，還是祖上卸甲歸田之後，才決定捧起書本詩書傳家的。”

“你說的也在理。這樣吧，每天抽出一個時辰讓阿海去練一下騎射。”

“這樣才對嘛！騎射還是君子六藝之一呢，我會讓大管家安排一下的。”

這個話題一結束，兩母子就相對無言，還是青晨說有公務處理，先出去了。

婦人看着漸行漸遠的青晨，明明身量還沒有張開，就承擔起整個林家的生計，還為了不讓書香世家的名號受到玷污，把族長之位交給弟弟，明明那個位置應該是他的。甚至…甚至現在想要找到一門好的親事都難，想着聚會上那些貴婦人的推托之詞，婦人心酸得幾乎滴出淚來。而一旁的大丫鬟顯然清楚婦人的想法，連忙輕聲安慰。

……

回到書房的青晨在處理完例行公務之後，就往後花園走去。後花園這個名字聽起來就是後宅女人的根據地，事實上，也的确如此。林家的後花園無一處不精致，因着林家歷代家主的清貴品味，這裏面多是梅蘭竹菊，像是牡丹這種極受時人追捧的的花不是沒有，只是比例較小罷了。而現在林家的後宅真正算起來，也就只有林家夫人一個，就是青晨名義上的母親。

看着修剪得喜人的花花草草，青晨呼出一口郁氣。

他在為玄霄凝聚出那一刻珠子并跟夙瑤交代清楚之後，意識就模糊了過去。他以為那是魂飛魄散的前兆，沒想到還有醒過來的一天。

而意識恢複過來之後，卻睜不開眼，只覺得全身軟軟的沒有力氣。那個時候，青晨還以為記憶出錯了，他不是應該神魂俱滅了嗎？

經過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青晨才敢肯定自己僥幸地存活了下來。再經過一個月的收集分析資料之後，青晨敢肯定自己絕對不是在先前那個有修真、有神魔妖的世界。不能否認的是，青晨的确因為不能再見到玄霄而感到沮喪，甚至一度找不到生活下去的理由。

在他下定決心要補償玄霄的時候，兩人卻天人永隔。在生無可戀，死亦何歡的情緒下，青晨甚至連為什麽他還活着這個藏着很大貓膩的問題都沒有去細想。這種頹廢的情緒直到弟弟林海的出生，才漸漸化解，就像是當初剛到那個玄幻陌生的世界一樣，和當初他把對自己弟弟的思念和喜愛轉移到玄霄一樣，他把對玄霄的愧疚想念都轉嫁到了剛出生的林海身上。

而在五歲的時候，他在上課的時候，就聽見一個聲音：“宿主測試通過，開始綁定……”

他呆了一瞬，還是強自鎮定下來，維持臉上的笑容上完課。直到關上房門，青晨才沉下臉，現在的他才想起他上一世的死貌似，不，是真的有很多問題潛藏在水面下啊！

青晨可以确定，那個聲音只有他聽得到，不然授課的夫子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還對他的走神表示極大的不滿。要不是看在青晨素日裏表現良好，也不會那麽輕易地揭過去。

沒等青晨想個明白，那個只有他才聽得見的聲音又開始說話了：

“本系統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是你的權限不足，不足以讓你得到你想要知道的答案。而本系統也只是一個數據收集器，只負責收集數據，其餘一概不知。”

“那麽那個宿主測試是怎麽回事？”青晨平時溫潤柔和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裏回蕩，顯得有些詭異。

“你可以在心裏問出你的問題，本系統可以聽得見。你還記得你在穿越前，是的，有人把你這種時空旅行叫做穿越，你最強烈的想法是什麽嗎？”

“難道你會讀心？”至于他最強烈的的想法嗎……

“當然不是，本系統充分尊重宿主的*，在需要本系統的時候，你可以在心裏呼喚本系統。否則，本系統都處于自動收集數據的狀态。另外，重複先前的一個問題，你還記得你穿越前最強烈的想法是什麽嗎？”

“最強烈的想法？那部就是我死前嗎？我記得…那個時候我想…只要弟弟沒事，我可以付出一切！”

“是的，而你幸運地被抽中成為數據被采集者的候選人之一。至于被選中的原因……”

“是什麽？”

“抱歉，宿主權限不足，無權得知。”

青晨被噎了一下，“然後呢？”

“你們這些候選人就會被投放到不同的世界中開始測試，你們死亡的那一刻便是你們測試結束的時候。測試結束之後，便會有上面的人為你們的‘考卷’打分。在根據你們的成績來決定你們的測試是否通過。”

“你們？”這是一個複數，而不是單數，就是說那個什麽勞什子候選人不止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