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窮人當自強

海蛋奶奶出去了一趟，抱來一捆幹柴點燃。

洞裏的陰冷潮濕總算驅散了一點，也不再那麽昏暗。

海蛋奶奶不止抱來了幹柴，還背來一卷棕榈葉編織的席子和一個魚簍，魚簍裏還裝了一點療傷草藥、一個很大的果子、用樹葉兜着的一點鹽和一把石刀。

針和線也帶了，不過針是很粗的魚骨針，針尾磨出一個凹陷當鈎，可以勾住線。線則是很粗的麻線。

王葉想要用針線把雷木胸前傷口縫起來，但用這樣的針線顯然不行。

海蛋幫忙把席子鋪在火堆邊。

王葉和海蛋奶奶一起扶着青年躺下。

雖然條件簡陋，但兩人總算有了個可以安頓的窩。

海蛋奶奶幫着把一大一小的傷口都稍微處理了下。

海蛋就拿着火把驅趕洞裏的小生物，熏蚊蟲。

王葉認出了海蛋奶奶帶來的止血藥草，是紫珠葉，這種植物又叫裸花紫珠。葉片可以止血消炎，除了外傷，還能治療跌打傷、子宮出血、肺炎、支氣管炎、扁桃體炎和風濕等疾病，對他和雷木都有用處。

“這葉子你們用石頭砸爛了，哪裏流血就抹哪裏。咱們島上村民受傷了都用這個，效果很好。”海蛋奶奶對這種草藥非常推崇，在她口中，紫珠葉就是島上的萬能藥。不過島上不叫紫珠葉，就叫止血草。

王葉腦中迅速浮現幾個關于紫珠葉的藥方。外傷可以直接用鮮葉搗爛或幹葉磨碎敷上，有些內部的病就需要熬成湯汁服用，或者配其他藥草一起使用，效果會更好。也可以把紫珠葉做成藥丸。

他上輩子的師父精通一門提煉融合術，可以把藥材中需要的精華提煉出來，再和其他需要的草藥精華融合，煉制出效果特別好的藥丸或藥液。

王葉跟着這位師父，學的自然也是這一套。他打算等海蛋和他奶奶離開後，再重新提取這紫珠葉中的精華。

“這種藥草我知道，确實很有用，你們島上最好能多多保護這種植株，這種藥草不挑地，用扡插就可以繁育。”既然要大量取用這種藥草，那就欠了這藥草的。王葉雖然不在乎欠因果，但如果随口能了結因果，為什麽不多說一句？

海蛋奶奶對扡插不太了解，王葉就詳細說明了一番。

海蛋奶奶聽完，恍然大悟：“這麽簡單？只要用老掉的枝條插到地裏就能活？”

王葉點頭：“如果能在扡插前，把平時不要的魚骨、獸骨砸爛了埋到土裏，等來年再把枝條種在那片土地裏，枝條會長得更好。”

這簡單。海蛋奶奶表示她記住了。

可能因為王葉傳授了知識？海蛋奶奶對王葉和雷木的态度看着就更熱情起來，說話間也帶了一絲親厚的意味：

“看我，啰裏啰嗦說這麽多。你們都餓了吧？把這果子剖開，裏面的粉加點水煮熟就能吃，也能做成團團。可惜咱家就一口鍋，你要是想要鍋，就讓海蛋給你到海邊撿一塊凹陷的石頭先用着。葫蘆瓢也不能給你，咱家也只有這一個，島上沒有葫蘆，這還是我年輕那會兒過路的海船水手送給我的。你們可以用粉果殼做水瓢，要麽找塊木頭自己掏一個。”

海蛋奶奶風風火火說了一堆事，她沒有送王葉兩人多少東西，但她給了更寶貴的。

她告訴王葉附近哪裏能找到幹柴和引火的幹草，哪邊的林子裏有果物和野菜，療傷的藥草又長在哪一片，以及哪邊的林子有兇獸，哪邊的海水能下去，哪邊的海水不能下等等。

王葉又請海蛋奶奶幫忙，用木枝夾住自己的左臂骨折處，再用細藤蔓纏起來。

海島上沒什麽醫療條件，島民們生病受傷大多都要自己折騰，海蛋奶奶對于這種骨折傷勢也不陌生，她不會摸骨正骨，但簡單地綁木枝沒什麽問題，做起來又好又快。

王葉會正骨，手法還老練得很。也就是海蛋奶奶和海蛋見識不多，沒看出來。但雷木懂啊，再加上小孩對藥草不陌生的樣子，就猜測小孩會不會是藥師學徒。

“好了。看你年紀不大，比我家海蛋能幹多了。”海蛋奶奶揉了揉王葉的短頭毛。

王葉感到海蛋奶奶比他上輩子遇到的海溝村人要熱心得多。不過想想那時候的海溝村人都被囚犯島上逃出來的惡人們狠狠虐過，對外來者自然無比警惕和排斥。

雷木胸前的傷口比較麻煩，海蛋奶奶嘀咕說這種傷要麽去隔壁島找藥師，要麽就只能自己熬，熬過去就是命大。

雷木自己倒是很不在意，他受過比這還重的傷，只要能讓他吃飽喝足，說不定熬個十天半月就能慢慢痊愈。

其實王葉身上的傷不比雷木輕，但他表面看起來行動自如，又沒有疼痛難耐的模樣，別人就只當他受傷不重。海蛋奶奶之前給王葉骨折的左臂綁上木枝，還誇贊王葉能忍。

“隔壁島是對面那座島嗎？他們那裏有藥師？”王葉用小孩的好奇語氣問。

海蛋奶奶嘆口氣：“那邊是有藥師，但我們這邊如果不是真的非常嚴重的傷勢和病情，一般不會過去找他們。那邊的藥師收費不但非常貴，還不好說話。”

“那邊的藥師願意過來嗎？”

“那就要看你能付出多大的代價了。”海蛋奶奶可不覺得這落難兄弟倆能付出讓隔壁島藥師滿意的價錢。

但小的既然能拿出那樣一枚戒指，也許還藏了什麽好東西，海蛋奶奶也沒把話說死，可她也說明了：“想要請對面的藥師過來，你就得先請動島上的村民去對面，那代價也不小。別看我們兩座島離得近，但兩座島之間有一條海溝，暗流多，有怪物，很危險，想要過去得看時間和地點，要操船的老手才行。”

王葉索性把那個錢袋從破木桶裏掏出來，倒出裏面的所有硬幣：“您看這些夠嗎？”

海蛋奶奶看了看倒出來的所有硬幣，面有難色地道：“兩個銀幣應該能讓村裏人跑一趟，但想把那邊的藥師請過來，最少也要二十枚銀幣。”

王葉只好道：“島上有什麽能快速賺錢的方法嗎？”

海蛋奶奶笑起來：“我們島上的人都習慣有事自己做，做不了也會請同村的人。就算需要請人幫忙，你這麽個小孩子，還受着傷，能做什麽？”

我能做的事多着了，王葉暗想。

可恨他現在的模樣，海溝村人就算有事也不會找他，更不會信賴他。

海溝村人不找他幫忙也沒什麽，他對如何賺錢已經有眉目，但短期內肯定賺不了太多。

賺不到錢就請不到藥師，看來他只能自己想法給雷木治傷了。

好歹他師父也是有名的藥師，他後期雖然走的不是藥學之道，但前期他的基本功學得非常紮實，他師父考校他也異常嚴厲，哪怕他後來對做藥師沒興趣，也被逼着學了不少。

據他師父所說，他在藥學上非常有天賦——其實這跟他的鑒定術有關，但他師父不知道，因此對他異常重視，把他當做衣缽傳人，對他毫不藏私……

啪！王葉重重甩了自己一個耳光。

雷木、海蛋和海蛋奶奶全都驚訝地看向他。

王葉面無表情地道：“有蚊子。”

三人相信了，這時節正是蚊蟲最多的時候。海蛋奶奶還哎呀一聲說她應該再帶一點防蚊蟲的藥草給他們。

海蛋自告奮勇地說他知道哪些草能熏蚊子，把火把往水眼那裏一插，撒腿就往洞外跑。

“再帶幾根木棍，能打人的那種。”王葉喊。

海蛋擺擺手表示知道，很快就跑沒影。

海蛋奶奶聽王葉說要能打人的木棍，還點頭誇贊王葉想得周到。這倆兄弟大的不能動，小的那麽小，可不需要一些防身武器嗎？

海蛋奶奶看時間不早，就不等孫子了，對王葉兩人說道：“海蛋平時就愛瞎玩，你們要是有什麽事就找他。別看這些崽子小，島上的事情沒人比他們更清楚。對了，等會兒他回來，跟他說讓他在天黑前必須回家。我還得回去做飯，走了，明天我再來看你們。”

海蛋奶奶來得風風火火，走得也風風火火。她沒有留下給兩人做飯，因為她知道她孫子會留下來幫忙，十歲的孩子在島上除了不能上大船，在家裏基本什麽活都能上手。

這時節正是夏日，是海溝島日頭最長的季節，按照地球時間計算，天全黑下來要到晚上九點半左右。

現在大約是下午五點多，日頭還很亮。

洞口那裏就比較明亮，但裏面就很暗，點上火堆才能勉強看清周圍。

雷木靠在一塊石頭上環視四周，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發亮，但王葉正在考慮怎麽把那水眼擴大和聚水，就沒看見。

雷木看到水眼那裏，目光忽然頓住。

作者有話要說：

王葉：房子有了，還得裝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