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飄嘛飄 (1)

“等着,等它離開。”

雷木起身,蓄勢待發。在一條蛇快要游到海蛋身邊時,他猛地探身,一把抓住蛇尾,再用力一甩,甩的那條蛇無法回轉蛇頭咬他,再抓緊蛇尾朝地上猛力一砸。

蛇被砸死。

雷木伸手又去抓第二條蛇,同時告知船錨可以把腳掌放下,并讓他向洞外跑。

那幾條蛇全都游向了洞內。

“小葉子,海蛋,醒醒。有蛇!至少還有五條。”雷木喊,順手抓起放在一邊的木棍。

“醒了。不用管我。”王葉後悔沒在洞內也點一個火堆,搞得現在兩眼摸黑,什麽都看不見。

而那些游進洞的蛇也沒有誰主觀上想要咬他,這導致他無法料敵先制。

王葉不解,他在洞裏撒了防蛇蟲的藥,為什麽還有蛇游進來?

“海蛋!”王葉捏住小孩鼻子,又用力推搡,小孩子最難叫起來了。

海蛋終于醒來,可醒來後仍舊迷迷糊糊,被王葉連喊了幾聲有毒蛇,才嗷的一嗓子叫出來,徹底清醒了。

“出去,到洞外,不要留在洞內。海蛋往左邊兩步,直行跑出去。小葉子你往右邊過來三步,然後別動。”雷木厲喝。

海蛋也遇到過毒蛇,聽到吩咐,很聽話地就照樣做了。

王葉握住木棍,往雷木靠近。

幸好船錨經驗豐富,沖向洞口,又拿着幾支火把沖了進來。

洞內一下變得明亮不少。

“白身黑頭,這是黑頭蛇!”船錨聲音滿含怒意和些微驚慌,他不怕蛇,但那只限于身邊只有一兩條蛇,可現在洞裏卻有五六條蛇。而且洞裏那麽暗,蛇躲在暗處,根本防不勝防。

“毒蛇?”王葉确認。

“對。這是島上一種常見毒蛇,毒得很,被咬到如果半天內不能服下解藥,之後再服下解藥也沒用。大家先出去,不要留在裏面。”船錨的建議和雷木一模一樣。

船錨還把兩支火把分給王葉和雷木,讓他們彎着腰在腳邊揮舞,這樣可以讓蛇避開。

“洞裏撒了驅蛇藥。”王葉道。

船錨一邊小心地上游走的毒蛇,一邊搖頭:“驅蛇藥也不是絕對,我們村就有不少人家在家裏撒了蛇藥,但還是會有蛇溜進來,有運氣不好的還有被咬的。”

“是嗎。”王葉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忽然問:“蝦子和他哥鯊魚會抓蛇嗎?”

船錨一愣:“島上毒蛇不少,大家基本都會一手抓蛇的本領,只不過有人強有人弱。你懷疑是蝦子放的蛇?”

船錨不等王葉回答,就搖頭道:“不可能。那小子雖然不幹好事,但我們都還在這裏,他沒這個膽子。”

“如果不是人為,怎麽可能在撒了蛇藥的情況下一下子游進來五六條毒蛇?是不是蝦子,查查就知道。”王葉冷聲道。

船錨還以為王葉是讓他們回村裏查,答應道:“好,等明天回村我就查查蝦子晚上是否在家。”

王葉有了照明就有了用武之地,看準一條毒蛇,施展【冤冤相報】,力氣變大,木棍頭飛快向蛇頭下方打去。

黑頭蛇七寸被打中。

打蛇捉蛇就要膽子大,只要膽子大、看得準、動作快,毒蛇并不比其他野獸可怕到哪裏。

王葉用腳踩住木棍,抄起一塊石頭就砸向蛇腦袋。

黑頭蛇的腦袋被砸得稀爛。

王葉丢下石頭,打開別人看不見的因果卷,挑起剛剛纏到他身上的因果線。

順着這條因果線找到那條蛇,再從那條蛇身上的因果線找到釋放蛇的人……如果有這個人的話。

因果卷告訴他,就是有這個人,還就是船錨口中認為沒這個膽子的蝦子。

船錨可不知道王葉有因果卷在手,凡是想害他的人再怎麽躲都沒用。

上輩子,就有人表面和王葉稱兄道弟,暗地裏則為了利益謀害他,可對方往往還沒把陰謀徹底完成就發現自己栽了。這些人到死都搞不清楚王葉是怎麽知道他們在害他。

王葉很生氣,不是因為蝦子敢用毒蛇來害他們,而是生氣自己的自大和輕敵。

雖然雷木提前發現了毒蛇,他也有因果卷能知道是誰在背後謀害他們。

但如果他和雷木的傷勢都還沒有好,今晚也沒有這麽多人守夜,最後會發生什麽事,誰能确定?

他怎麽敢就睡得那麽熟?怎麽敢全部依賴別人?而且除了防守的人,他怎麽敢其他什麽準備都沒做,就撒一點蛇藥和防蚊蟲的藥?

“啪!”王葉狠狠甩了自己一個耳光。

這是他重生以來打自己的第二個耳光。

重生後,就算沒說出來,但他的潛意識難免抱了幾分“自己是天選之子”的驕傲和得意。

都能重生了,不是天選之子又是什麽?

飄飄然,有。欣喜若狂,有。自得,有。

而他上輩子什麽時候敢這樣驕傲自大過?他哪怕成了別人口中的大佬,面對一個小混混都不敢大意,因為他自己就是從小混混爬上來的,最知道這種人能幹出什麽事。

他從不小瞧任何人,哪怕對方是嬰兒、是老人、是病弱殘疾。

可重生後呢?

他可以不把自己僞裝成一個真正的小孩,畢竟早熟早慧的孩子多得是,但他也不能真把自己當做老天爺的親兒子。

否則他這輩子指不定能死得比上輩子還早。

他死了沒關系,要是再次拖累木頭和師父,還有姑姑怎麽辦?

雷木和船錨都吓了一跳。

雷木怒,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好好地打自己幹什麽?”

王葉面無表情道:“因為爸爸沒有保護好你,爸爸自大了。”

雷木……嘴角抽了抽,都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船錨忍笑,打圓場:“好了好了,這不是沒事嗎?蛇還在呢,我們先出去。”

雷木也道:“先出去,抓蛇也等明天白天再說。”

雷木剛剛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那些游進來的蛇并沒有尋找溫暖的人體,而是游向了洞內的水池處,現在那些還活着的蛇都集中到了水池水眼那裏,團成一團就不動了。

動物總是比人對能量更敏感,也許它們一開始被人放進來的目的是害人,但這些蛇又沒有被控制,進來後發現讓它們感覺到舒服的能量,那還不一起投奔過去占領?

王葉打開因果卷,挑起他和蝦子之間的因果線。

放了毒蛇就想跑?做夢!

我讓你怎麽跑的,就怎麽給我回來。

【糾纏不清】和【自投羅網】同時發動。

蝦子正踩着石頭往下溜,他很想留下看看結果,但他也怕被人發現。

溜下石洞頂端,蝦子心裏得意洋洋,心想那麽多條毒蛇,又是晚上,不定就咬誰一口。

不管咬到誰,他都開心。

那幾個人都和他有仇。

蝦子原本沒想到石洞口晚上還有人守夜,當時看到海耀祖和海崖坐在那裏,還想着要不要放棄。

可沒想到海耀祖突然發現人蹤,跑到另一邊去了,海崖的注意力也被吸引。

蝦子狂喜,認定這是海神爺爺在幫助他。

可惜不能第一時間知道有誰被毒蛇咬傷,如果有人因此被毒死就好了。蝦子惡毒地想。

但沒關系,等到明天,他跟着村人一起過來看“熱鬧”就知道,無論是船錨還是那對“貴客”,被毒蛇咬可都是大事。

“哎呀!”蝦子突然感覺腳腕一緊,有什麽勒住了他的腳腕。

他想往前進,但有什麽古怪的力量拖着他往後拽。

蝦子那時一只腳踩在石頭上,一只腳踩在石頭和石頭的縫隙裏。

這麽一拽一絆,他壓根穩不住自己的身體,大叫一聲就倒了下來。

咔嚓。

“啊啊啊!”蝦子凄聲慘叫,他的腳踝好痛!

這時他根本顧不上會不會被人發現,這種疼痛正常人根本無法忍受。

海耀祖和海崖聽到聲音就跑了過來。

“蝦子,是你!”海耀祖舉着火把怒吼。

海崖直接撲過來,扭住不斷慘叫的蝦子。

蝦子不止是折斷的腳踝疼,他感到自己的靈魂像是被什麽撕扯了一樣,他想去某個地方,非常想去。

但那個地方是石洞內部,他本能的又不想去。

這種互相拉扯的精神折磨讓他頭疼如裂,抱住腦袋恨不得拿腦袋撞牆。

海耀祖和海崖都不知道蝦子發生了什麽事,但這不妨礙他們把蝦子拖回石洞前空地。

六個人圍住了蝦子。

蝦子來到石洞口,頭疼總算不那麽劇烈。

這時候他也有心思開始動腦筋,反正打死他都不會承認那些黑頭蛇是他放的。

船錨看到蝦子,醬色的臉氣成黑色。

雷木腳動,要給蝦子一個教訓。王葉抓住他的手,對他暗中搖搖頭,示意這種事就交給他們本村的人處置。

雷木越發覺得小葉子不像小孩子。

但轉眼王葉就做了小孩子才會做的事,他撿起幾塊石頭,用力往蝦子砸去,邊砸邊罵:“壞蛋!讓你害人!砸死你!”

蝦子被砸得破口大罵。這死孩子力氣賊大,砸得他疼死了。

海蛋也跳起來,用更大的嗓音指着蝦子罵:“蝦子,你偷人東西不算,得了教訓不知道收斂,你還敢過來害人?”

“滾你的蛋!”蝦子呸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我就過來轉轉,我什麽時候害人了?小逼崽子別随便冤枉人!”

海崖眼神變得陰冷。

“你才是小……”海蛋學不來那樣的髒話,氣得跳腳:“不是你還有誰?你身上還帶着一個空魚簍,不就是裝蛇的。被我們抓到了還不承認。”

“就不是我!你們這些癟犢子爛崽子小娘養的……”

王葉聽蝦子罵得難聽,又抓起幾塊石頭砸過去。

海蛋仗着他年齡也還小,跟着王葉一起砸。

蝦子被砸得不住慘叫,就這樣他還不忘威脅:“砸死我了,我的腳被砸斷了,我要找黑豬奶奶,趕緊送我回村找黑豬奶奶,否則我就告訴我哥,說你們砸斷我的腳也不給我治。我将來要是變成瘸子,你們就得管我一輩子!”

“呸!還管你一輩子,我砸死你,幫你埋坑裏好不好!”海蛋還要罵,海崖拉住他,上前就要揍蝦子。

船錨先一步走到蝦子身邊,肌肉虬結的手臂用力一揮。

蝦子被扇懵了,吐出一口血,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瞪向船錨,嘴裏還含糊道:“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這個畜生!竟然用毒蛇害人!”船錨面色陰沉,他以前就被人用毒物害過,最恨就是有人用這種下作手段害人。

以前蝦子在村裏偷雞摸狗,但也不敢做太過分的事,他看在鯊魚的份上,對蝦子只是小懲大誡,到底沒下狠手。

沒想到蝦子竟然發展到用毒蛇來害人的程度。

船錨不止想抽他,還想踹死他。

“走,先回村。要處理也要在村裏處理,帶上那些蛇,讓全村人都看看這畜生幹了什麽事。”海耀祖怒,同時也提醒船錨。

“我沒有我不是!你們冤枉人!你們根本沒證據!我要找我哥,啊啊啊,我的腿斷了,我牙齒掉了,我頭疼我渾身都疼,都是你們害的,我哥不會放過你們。”蝦子開始胡攪蠻纏,滿地打滾地亂喊。

船錨一腳踹到蝦子身上。

蝦子被踹得不敢再胡亂喊叫,只敢小聲哔哔,說他們冤枉他,又說他哥能給他作證,他就是來這邊耍耍,說要處置他必須要當着他哥的面。

“當着你哥的面又怎樣?你以為你哥是誰?別說是你哥,就是你爺複活來說都沒用。”船錨恨聲道:“這次誰也別想庇護你,你哥要是連這事都護着你,那他也不必留在我們村了!”

“船錨你敢!”蝦子恨極,他現在最恨的人不是王葉,而是船錨了。同時他也害怕萬分,就怕被村規處罰,現在只有祈禱他哥能救他。

“你看我敢不敢。”船錨冷笑,又是一腳踹過去。

踹得蝦子再也不敢哔哔,眼淚鼻涕流了滿臉。

船錨喘氣平息怒火,對王葉和雷木滿臉歉意地道:“抱歉村裏出了這種人。放心,不管他想對你們幹什麽都別想得逞,村裏會處置他,如果你們不放心,可以跟過去看看。”

王葉沒興趣看蝦子和他哥表演,就懶懶地擺擺手:“不用了。你們也不用感到抱歉,哪個地方沒有壞人?這種二流子,該怎麽懲治就怎麽懲治。就是看他那樣子,做這種事恐怕不是第一次。你們村也許應該好好查查以前有多少人被毒蛇咬傷,又有哪些是得罪了蝦子和他哥的。”

船錨和其他人聽到這段話都像是被雷擊了一樣,大家全都不可置信地看向蝦子。

海溝村人不說生性質樸,但他們生活圈狹窄,平時極少有勾心鬥角的事發生,就是彼此有恩怨,也大多都是直來直往地抱怨和幹架,真的極少有人在背後玩陰的害人。

海崖陰沉着臉,他恨蝦子欺負過弟,恨鯊魚排擠過他哥,當場就說:“我就說這兩年村裏怎麽有好些人被蛇咬了,這次數可比往年都高得多。”

船錨臉黑成了炭,一指蝦子,怒喝:“我不管你哥是誰,只要你敢做,我就會全問出來!敢害人,就讓你償命!”

蝦子頓時吓得軟成一團,他的事可不經查。

蝦子被怒氣沖天的船錨和海耀祖帶走。

海崖和海蛋留下。海耀祖說好等會兒會送黑頭蛇的解藥過來,以防萬一。

王葉還跑到海耀祖說是發現有人的地方看了一圈。

他在那裏找到了幾個眼熟的鞋印。這次鞋底沒占東西,但踩到砂礫地上,還是留下了印記。

雷木跟過來,也蹲下看,看到鞋印就猜測道:“是那個住在藥泥洞的神秘人?”

王葉眯了眯眼睛,他之前還以為引開守夜人注意力的是鯊魚,但看蝦子被抓被打,鯊魚也沒出來,就知道不是了,這也是他特意跑來查探這邊的原因。

“九成是。而且這人很可能是個瘸子,有只腳踩得很重,沒辦法自控。地面還有些拖拽的痕跡。”

如果他推測沒錯,今晚一共來了兩個人,一個是神秘人,一個是蝦子。只不過王葉也不确定兩人同時來到是巧合,還是預謀。

不過他更傾向于兩人是分別行動,因為剛才只有蝦子和他之間有了因果關系,那神秘人并沒有對他們動手的意思。否則如果神秘人和蝦子聯合,兩人就是共謀,剛才他就能通過那條蛇找到蝦子、再找到和蝦子相關聯的神秘人。

王葉打量鞋印留下的方向,看向懸崖那條小路。

他猜也許那神秘人是想回去藥泥洞,他可能也感覺到那藥泥洞內的爛泥的好處,這也說明那個神秘人很可能受傷了。

接下來的半夜無風無波,很安靜地度過。中間海耀祖回來了一次,來了就沒走。

次日一大早村長就帶人過來。

昨晚村裏很多人都沒睡好。

船錨和村長等人連夜審問蝦子,蝦子一開始還抵賴,死活不承認蛇是他放的,還鬧着要見他哥。

船錨就把鯊魚帶來了……

村長到的時候,王葉和雷木正在烤蛇段,他們早上進洞把剩下的黑頭蛇都抓了。

雖說這些蛇也比較冤枉,但它們占着水眼不肯離開,兩人又不想和毒蛇共存,只能解決它們。

海崖、海蛋和海耀祖正在補眠,三人昨晚都沒睡好。

村長見到王葉和雷木的面,面色十分羞愧,不住賠禮道歉。

蝦子做的事太不可饒恕,這種行為已經踩過海溝村人能原諒的底線。

之前村長還懷疑蝦子是在打探藥泥的事,但質問他的時候并沒有提到藥泥,他怕他的多言反而會讓蝦子意識到那個藥泥洞的重要性。

所以他只斥責蝦子讓他不要騷擾村中貴客,否則就村規教訓。

誰想到蝦子當着他的面賭咒發誓說他不會找貴客的麻煩,結果晚上就帶着毒蛇去害人。

村長昨晚氣得想把蝦子直接打死。

蝦子的事還沒處理完,村裏打算公審,讓全村人來審判蝦子,繼而決定對蝦子的處置結果。鯊魚也同意了。

這時間被安排在後天。

村長有他的想法,他想等石灰燒出來後,讓村人看到王葉雷木兩人對村子的幫助,再處置蝦子。免得有些人就因為蝦子是村裏人,王葉和雷木是外來人,就想對蝦子重拿輕放。

村長邀請雷木王葉兩人到時去看處置結果。

雷木擺手,表示他們相信村裏的規矩,蝦子按照村規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他和王葉不會多管。

王葉也安撫村長,表示蝦子害人只是他的個人行為,和整個海溝村無關。又說什麽地方都有這樣的害群之馬,讓村長不用太介意。

村長見這兄弟倆如此大度,更加覺得對不起兩人。

“好了,多話不說,我們今天就用貝殼來燒石灰吧。”王葉岔開話題。

村長連聲道:“好好好,我們今天就燒石灰。”

跟來的村人也都在等待看那個外來的小家夥要怎麽把貝殼燒成石灰。

比起處置蝦子這樣的小事,村人們更關心能給他們帶來源源不斷利益的火窯和石灰。

以前海溝村人不知道貝殼能用,那貝殼都是随手扔,有一處不小的海灘上就全是他們扔的貝殼。

如果他們一直不動這些貝殼,也許再過個千八百年,這些貝殼就會在海浪沖刷下化作白色的砂礫,成為世間又一美景。

現在嘛,就見一隊海溝村人挑着籮筐過來,把這裏積累的大量貝殼往火窯點運。

這事動靜不小,到底沒能瞞住其他海溝村人。村長也沒想瞞,否則他那麽大張旗鼓幹什麽?

在衆人追問下,村長假裝迫不得已說出那外來兩兄弟對村子的幫助。

村民一聽那對外來兄弟竟然拿出了這麽多好處,紛紛嚷嚷要加入,還讓村長幾家不要把好處都給占了。

村長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說這事既然瞞不下去,那就找村老一起商量,看有多少人想要跟着學建造火窯和燒石灰、燒磚,乃至以後燒陶的本事。

村人一聽那外來兄弟倆竟然連燒陶都會,大嘩,全都坐不住了,都催着喊着讓村長趕緊召集村人共同商讨。

船錨出面,讓大家不要太貪心,說這是那對外來兄弟的本事,人家願意教誰就教誰。

村長就打圓場,說那對兄弟人極好,因為感念某些村人對他們的幫助和收留,完全不介意把這些本事傳授給更多村人。

村人們這才安心,知道海蛋家人和那對兄弟關系好,都跑過去和他們說好話,又請村長幫忙講情。

村長見此,在心裏哼了哼。白送上門的不值錢,他就是要讓村人自己出來争搶,否則加入進來都當白來的,幹活都不會賣力氣。

現在大家為了多占好處、多學點技能,那幹活還能不賣死力氣?

等見到火窯和石灰等實物,村人們又怎能不對拿出技術的王葉雷木兩兄弟心懷感激?

老謀深算的村長和扮黑臉的船錨暗中相視一笑。

用火窯燒貝殼,因為聚熱高,燒的速度很快。

一窯貝殼很快就燒好了。

這時火窯外聚集了半個村子的人,凡是沒事又能走得動的人全都來了。

五六百人幾乎把這個小山谷包圍起來。

王葉讓人打開窯門,從裏面把燒得酥脆的貝殼取出來,放到事先準備好的坑中,再在坑裏澆上清水。

水和石灰起了反應,原本還保持形狀的貝殼自動溶解,慢慢就變成了一團灰白色的泥狀物。

王葉看着坑內變化,又讓人加了一點水,等反應差不多,再人工攪拌一番。

“好了,這就是石灰。”王葉又跟大家解說了一番生石灰和熟石灰的區別,重點說明石灰的好處。

石灰有種種用途,只吸潮這一點就足夠讓海溝村人重視這東西。

更不要說石灰還有其他紛多好處,醫用上能殺蟲解毒、治療疽瘍癞疾、蝕瘡去腐等等。建築上可以刷牆增白去濕防蟲、和泥土攪拌做地基之類。種田上可以殺蟲、當肥料、給植株防寒保暖等。就是做食物,它也有用,清石灰水能讓果膠類食物凝固,還能去除一些食物的毒性。

而貝殼燒出來的石灰可以直接使用在食物中。

“這麽好的東西,這麽簡單就燒出來了?”好多村人不相信。

“再簡單,沒人告訴你,你也不知道啊。”

“是啊,誰能想到那些不能吃不能穿的貝殼竟然還有這麽一個用處。”

“這麽說以後我們也能随便燒石灰用了?”

“不但能自己用,我們還能帶到海草村去賣。”

海溝村人越說越興奮,似乎看到漫天的銅幣向他們砸過來。

【玩家隔壁小王主動向海溝村人指點貝殼燒石灰的方法,并說明石灰的各種用途,進一步提高了海溝村人的文明建設程度,并一定程度幫助海溝村脫貧致富,獎勵經驗值200點。】

王葉咧嘴笑。之前就因為他說了貝殼能燒石灰的事,游戲就獎勵了他三百點經驗值,如今指導他們實質燒出來,又獎勵了兩百點。也算回報豐厚。

最讓他高興的是接下來的通告。

【恭喜,玩家隔壁小王主動教授海溝村人燒制石灰,世界聲望值100,海溝村人對玩家的好感度達到尊敬。】

不枉他辛辛苦苦(?)刷好感度,總算把好感度刷到了尊敬。

那麽好感度達到尊敬會怎樣?

王葉很快就體會到了。

村長給王葉兩人送來了大量新鮮肉食,其中就有海溝島特有的馴化黑豬肉,還有對于海溝村人都十分珍貴的小米。

小米還是去年的海草村大集,村長咬牙買的。

有粉果在,海溝島人就沒有再種植其他主食,像米面之類在外面大陸上常見的主食,在他們這裏只有到海草島去買。

這種外來的食物不管口味如何,價格都比較貴。他們村買來一般都用在婚嫁時充面子用,或者頂多給老人孩子買點嘗嘗味兒。

村長覺得王葉和雷木應該更習慣米面的味道,就把家裏剩下的小米都拎過來了。

不止村長,船錨、海蛋一家,還有其他人,幾乎海溝島大半人家都給王葉他們送來東西,不拘多少,一條鹹魚幾個貝殼也是他們的心意。

石洞內部還沒弄好,王葉不得不把這些東西另找了隔壁一個比較幹淨的石洞放起來。

村人見石洞還在改造中,能來幫忙的人都來了。不大的石洞,裏裏外外都是人。

人多還是有人多的好處的,石洞一天一個樣。

海蛋爺爺負責指揮,忙得滿頭汗。但海蛋爺爺忙得特別高興,有些王葉沒要求的,他也趁着人多好辦事,給王葉一起弄了。

改造石洞期間,海蛋爺爺邀請兩人到他家養傷,被兩人婉拒。

這天,吃過午飯沒多久,王葉就收到了游戲系統提示,兩個關于蝦子的任務完成了,他獲得了滿額兩百點經驗值的獎勵。

根據任務提示,蝦子被村子判處了死刑,其兄鯊魚也決定帶家人離開村子。

詳細經過王葉不曉得,對此很是好奇。他還以為蝦子頂多被打一頓,嚴重點就是廢掉一條胳膊或一條腿,要麽就被驅逐出村,沒想到竟被判了死刑這麽嚴重。

王葉的好奇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就有人來告訴他蝦子和鯊魚兩兄弟的處理結果。

村長和船錨都沒來,他們需要留在村裏處理後續的事,同時也要把藥泥的事透露給村裏一些關鍵人物,再商量這藥泥的具體保護和利益分配方法。

來的是海蛋爺爺,現在海蛋爺爺看王葉已經不止是順眼,和他說話也變得溫和無比。

“你不用擔心了,蝦子以後再也不會害人了。”說着,海蛋爺爺還摸了摸小孫子的腦袋。當初海蛋也受過蝦子的欺負,可因為鯊魚在裏面攪和,弄得他們家想教訓蝦子也不好出手,這次可算是出了這口氣。

“爺爺,蝦子和鯊魚怎樣了,快說快說。”海蛋催促他爺爺。

海蛋爺爺冷哼一聲:“沒什麽好說的,蝦子根子就長歪了,竟然用毒蛇害人。村裏這兩年死了兩個被黑頭蛇咬死的年輕人,現在查出來都是蝦子幹的,就因為他們發現蝦子欺負他們姐妹,說蝦子癡心妄想,還打過蝦子。”

王葉挑挑眉,竟然被他胡謅謅對了。

“蝦子承認了?”海崖不解。

“他當然不會承認。是他哥鯊魚……”海蛋爺爺忽然嘆了口氣,臉上表情很複雜,說不清是生氣是失望還是可惜。

“你快說啊,吞吞吐吐的,早知我也回村去看看了。”海蛋奶奶怒拍海蛋爺爺。

海蛋爺爺扛不過老伴,就把村裏公開審判中發生的事詳細跟幾人說了。

原來那些黑頭蛇竟然是鯊魚捕捉來送給他弟蝦子的,就因為蝦子說吃毒蛇可以補身體。

蝦子手腕被王葉劃傷,流了不少血。

鯊魚聽了這個借口,雖然不認為毒蛇能補身體,但他向來心疼這唯一的弟弟,就給他去抓了不少黑頭蛇。

鯊魚還擔心弟弟被毒蛇咬傷,還給他準備了黑頭蛇毒的解藥。

而給蝦子抓捕毒蛇補身體的事,對于鯊魚來說并不是第一次。他弟以前也這麽要求過。

有些事真的經不起查,鯊魚回想以前給他弟抓蛇的時間,再想到村裏幾個被蛇咬傷的人的時間,怎麽也說不出為弟弟辯解的話。

如此,兩年下來,蝦子用黑頭蛇連續害了不少人,其中有兩名年輕人,一人因為沒有随身攜帶蛇藥,一人帶的蛇藥被蝦子偷走,最後都死在蛇毒下。

蝦子雖然不承認這兩人是他害的,但他哥鯊魚其實早有懷疑,只是蝦子是他親弟弟,也是唯一的弟弟,他不可能主動把蝦子幹的壞事暴露出去,就沉默了下來。

可今天的公開審判,這兩年被毒蛇咬傷的人竟然有七成都是曾經和蝦子有過矛盾的人。而且有幾次村人被毒蛇咬傷,有人看到蝦子也在附近。

當那兩個被毒死的年輕人的家人哭着大罵蝦子不是人時,良知尚在的鯊魚終于抵不住良心的譴責,讓他弟弟閉嘴,說出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

鯊魚沒有別的請求,他只求村裏看在他以往對村子的貢獻的份上,讓他親手處置蝦子。

村子同意了。

鯊魚按照村規,把蝦子按在海水裏淹死。

淹死蝦子後,鯊魚說他要帶家人離開村子,并永遠不會提他出自海溝島。

村裏也同意了,給了他一艘小船。

以鯊魚的操船本領,只要海上沒有大的風暴,他就能帶着家人乘坐小船前往海草島,再從海草島那裏去往其他地方生活。

聽完海蛋爺爺的敘述,衆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鯊魚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海蛋恨恨道。

“算了,這事到此就了結了。”海蛋爺爺拍拍孫子的腦袋,叮囑幾個孫子:“以後鯊魚和蝦子的事在村裏就不要提了,過去就過去了。”

海蛋爺爺又看向王葉和雷木,他過來說這事也是村長的意思。村長不好意思過來,覺得他們家和小葉子更親近,就讓他們來說。

村長的意思,海蛋爺爺也明白,村裏處置了蝦子,但鯊魚卻不太好處置,畢竟鯊魚沒有犯過大錯,又對村裏有功勞,處置他也會傷了村裏人的心,說不定還會讓村人對王葉和雷木産生排斥感。

王葉往雷木身上一倒,“哥,沒事了,我們不用再擔心有人暗中謀害我們,也不用擔心有人把藥泥的事洩露出去。”

雷木很懂,他作為大人,說話就犀利多了:“蝦子到底沒能害到我們,害的都是你們村自己人,你們怎麽處置都行,這事就此過去。”

海蛋爺爺松了口氣的同時也禁不住苦笑。人這話說得真沒錯,他們村只是在處置自己村的害群之馬,憑什麽讓人感激?村人又憑什麽因此排斥他們?

海蛋爺爺當天就把這話在村人中傳開,讓村人知道那對外來兄弟的大度。也讓某些覺得對蝦子和鯊魚處置太狠的人頭腦清醒過來,沒錯,蝦子害人當然要償命,而且害的都是他們村自己人,跟人家兩個客人有什麽關系?

而鯊魚……如果不是他包庇,蝦子又怎麽可能膽子越來越大,之後更發展到用毒蛇來害人的程度?

村人想明白了,對王葉和雷木兩人沒有了任何意見,反而越發尊重這兩個只會給村子送好處,卻不會摻和村內事的外人。

而村人對兩人尊重的體現,就是給他們送東西,來幫他們修建改造石洞。

在衆人齊心合力的努力下,石洞很快就改造完畢,能真正入住了。

石洞朝南的洞壁多了一個長寬約一米左右的方形窗洞,窗洞上安裝了可以推開的木窗,還挂了一個棕榈葉簾子。白天打開,通風又敞亮。

水池那邊多了一個朝外的排水溝和排水孔,可以讓髒水順着排水溝流出洞外。另外還弄了大小兩個水池,大水池可以洗澡,小水池用來沖洗東西。

竈臺也砌上了,不過不是王葉認為的常見老式竈臺,而是用石頭壘建起來的火塘。石頭下方是空心,可以放木柴進入燒火,石頭上面可以架鍋,也可以架烤架。

最讓王葉滿意的是,石洞裏多了一張床。

雖然是一塊被人合力擡進來的平整大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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