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狗不懂,你也不懂嗎

“小妹,咱們回去。”

魏虎終于反應過來,幾步護到魏卿卿跟前。

魏卿卿看他走幾步都疼得龇牙咧嘴,還一心想保護自己,眼角都泛起暖意。

“好。”魏卿卿忽略周遭的目光,上前自然的撿起了地上的油紙包,回頭笑着跟魏虎道:“裏邊兒幹幹淨淨的,咱們回去熱熱吃。”

魏虎眼眶發紅,他本想扔了算了,省得小妹再被這些人看不起,卻沒想到一向嬌滴滴的小妹竟如此坦然。

看着魏卿卿朝自己笑,魏虎心中柔軟不已,也更加堅定了要保護好小妹的心!

芸娘乃是京中名妓,何曾被人這般綿裏藏針的回怼後,又直接忽視?

一側丫環見芸娘暗露的不悅,立即朝魏卿卿兄妹嗤笑出聲:“魏家好歹是官家,怎麽府裏的公子小姐一個個都如此卑賤?莫不是死了娘沒人教養,連地上的髒東西也撿了往嘴裏塞,這髒東西,就是我們家的狗都不吃!”

“狗不吃,是因為狗不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狗不懂,你也不懂嗎?”

魏卿卿眸子一擡,冷淡看向她。

丫環喉嚨一噎,還要再說,卻被芸娘攔了下來。

芸娘早已收起之前的難堪之色,只盈盈望着魏卿卿道:“魏小姐說的是,我們婦道人家不曾讀過多少書,今兒受教了。二爺還等着我伺候,我便不多留了,日後定登門向魏小姐謝罪,畢竟說到底,你我都是要服侍二爺的人。”

魏卿卿眉梢一挑,芸娘這是拿自己與她相提并論,還是想借着自己的口,好妄想着從妓成為國公府的妾?

不論哪樣,魏卿卿都不屑:“姑娘所言甚是。想必姑娘還要忙着服侍人,我就不擋着姑娘的財路了。”

在場衆人具是一愣,芸娘的臉卻是瞬間白了個透。

說她忙着服侍人……是拿她跟那些幾兩銀錢就能被爺們摟着滾床單的下九流相比了嗎!

可是,她到底也只是個妓,她一時竟無從反駁魏卿卿這句話,尤其看魏卿卿這不卑不亢眉眼明亮的模樣,竟是半點看不出她是有心還是無意!

等芸娘再回過神來,魏卿卿早已随着魏虎一起走了。

玉香樓雅間內,小厮看着坐在窗邊攏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的容徹,有些發憷。

爺越是生氣的時候,看起來就越冷靜,尤其是現在……

“區區一個妓子,也敢往爺您身上攀附了,看來爺還是太縱着她了,依着奴才看,不如……”小厮提議,卻發現話未說完,一股殺意便襲來。

他瞬間會意過來,額間都沁出絲冷汗。他怎麽忘了,這個芸娘,可是已故丞相夫人的人。

“爺,奴才該死!”

“罷了。”

容徹淡淡睨了他一眼,外面已經傳來芸娘求見的聲音,容徹只覺得這繁華的夜也索然無味。

小厮看了看自家爺冷然的臉,會意,悄悄出去好聲好氣的把芸娘打發走了。

魏府……

糊弄過魏知縣,魏卿卿躺在略硬的床上,卻是沒了睡意。

今夜那刺客……到底是誰派來的?

魏知縣一個八百裏外的小知縣,多年不曾回京,在京城應該不至于有仇家才是。

難道與容二爺這樁婚事有關麽?

有可能,本該陷入污泥的她一下子飛上枝頭,勢必要招來妒忌。

如今看來,最好的法子要麽叫容徹退婚。要麽,就只能想辦法讓魏家擺脫目前窘境了。

銀子的事她自有辦法,手裏還有三千兩的本錢呢,至于魏知縣,此番入京述職,按常理來說,該是要提拔了才是。

心裏有了底,魏卿卿便不再多想,日子還長,事兒總要慢慢來。

可一入夢,那場無窮無盡的大火便燒了起來,燒盡所有的恩情……

“還真是水做的。”

夜深,容徹看着蜷縮在被窩裏流淚的魏卿卿,淡淡的戲谑聲輕輕掠過。

“爺,找到那刺客了,果真藏在魏府,像是丞相府的人。”暗影在外道。

“丞相府?”容徹鼻尖輕哼,暗罵了聲蠢貨,便轉身要走,卻剛走,衣袖便被人拽住了。他回頭,只聽見魏卿卿含含糊糊的說了兩字,「打劫」。

容徹狐貍似的長眼一眯,擡手就把魏卿卿藏在胸口的三千兩銀票給拿走了。

等到第二天魏卿卿聽到屋外魏虎挨打的聲音傳來,才揉揉眼半坐起了身子,卻一眼瞥見了放在床頭的血玉,及壓在底下的紙條。

“玉在人在,玉亡人亡!”

魏卿卿心底咯噔一下,立即伸手往胸口抹去,空空如也……

“小妹,救救我啊,爹爹瘋了!”

屋外魏虎的慘叫聲傳來。

魏卿卿癱倒在床上,望着破洞又發黃的簾帳,一聲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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