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十)
「哥......哥......」躺在孫策的床上, 孫權若有若無地呼喚著, 回想那天晚上那具光滑的身軀, 那雙紅潤光澤的唇, 幻想把那人壓在身下, 直到把欲望宣洩殆盡。
自孫策出戰以來, 已十多天了。在這十多天以來, 對孫權來說是種煎熬。孫權日間就在議事殿或在昌門等待著戰報, 他不想錯過孫策絲毫的消息。晚上則走到孫策的床上, 宣洩著欲望, 卻未能把思念掏空。輕嘆了一口氣, 孫權覺得自己很陌生,自己已變得不再是自己, 恐懼的感覺随之而來。他知道他愛上了一個人, 他卻不知道, 原來愛, 會讓人變得慌惶, 不知所措。他想做回自己, 那個冷靜睿智的自己。
回想起那天空地上的情景, 若果那時俯身吻了他, 他會有何反應?孫權不是害怕孫策知道自己的感覺, 反正他早晚也要得到孫策, 他不可能将這感情永遠放在心裏。但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魯莽沖動只會壞事。
躺在床上思量了些許時間, 聽到有門外有慌忙的腳步聲, 孫權坐起身子, 披了外衣走到門外。
「何事神色慌張?」孫權站在孫策房門外, 看著神色急忙的家丁問。家丁看到孫權, 臉上的神色才緩過來,走到孫權身邊:「二公子, 原來你在這, 小的在找你呢。」
「何事?」孫權僞裝著的笑容卸下了, 他吩咐過 家丁 , 若有戰報, 無論何時何刻, 也要立即向他通報。
「二公子, 軍營那邊通報傳來了戰報......」 家丁欲語還休, 孫權的心驀地跳了一下, 他害怕聽到任何有關孫策的壞消息:「說!」往日的溫和的表情不見了, 冷冰冰的看著著家丁。那人下意識縮了縮肩膀:「小的不清楚, 二公子還是趕往議事殿.....」語還未落下, 孫權就往議事殿奔去。
奔到議事殿, 只見太史慈已在。太史慈今夜在軍營值班, 收到戰報後立即通報。「孫權大人!」太史慈抱手向孫權行禮, 孫權忙伸手打斷:「有戰報嗎?」
「對, 孫權大人, 周都督在戰報中說我軍大獲全勝, 繳獲戰船六千馀艘。」孫權的心剛落下, 太史慈又說:「但......但周都督說孫策大人受了些傷, 但無大礙, 現已回程。」太史慈說到這輕皺著眉, 似乎是擔憂孫策的傷。
孫權也輕輕皺了眉, 聽到孫策受傷, 心裏有根木頭橫住, 鈍痛著,不知道傷勢如何。那人照顧別人周到得很, 就是不顧及自己。看著仍低頭皺眉的太史慈, 孫權的臉上又挂著溫和的笑:「子義兄辛苦了, 請先回軍營吧。」 但笑容沒有直達眼底, 眼直盯著太史慈。 想到那天晚上, 太史慈那暧昧神情以及孫策那慌亂的眼神, 孫權嘴邊勾起的弧度加深了。二人背地裏, 有著什麽呢......
「是, 孫權大人。」本是溫和的微笑, 太史慈卻被他看得心冷, 轉身離開議事殿, 在踏出門外那刻, 孫權叫住他:「子義兄!」太史慈回過頭, 看到孫權仍盯著自己:「孫權大人還有何吩咐。」太史慈敬重孫策, 立志終身追随著他。孫權乃孫策之弟, 出於對孫策的敬意與心裏不明的愛慕, 雖然較孫權年長許多, 但對孫權仍抱著謙恭之心。
「子義兄這是什麽話, 你比我哥還年長, 我怎會那麽不分尊卑。」孫權含笑走近太史慈:「只見半夜剛來, 一時三刻不會睡得下, 還是與子義兄到軍營巡視一下。」太史慈點點頭, 側過身讓孫權走在前頭離開議事殿。
黑暗中, 孫權不遠不近走在太史慈跟前, 太史慈默默走在後頭。孫權突然停下腳步, 但沒有回頭:「子義兄跟随哥哥已有數年吧!」太史慈嗯地應了聲。孫權點點頭, 續道:「子義兄乃忠義之士, 而哥哥素來欣賞知勇雙全, 忠肝義膽之人。哥哥也常道得子義兄, 乃吳國之福。」
太史慈雙手抱拳拱手躬身說:「孫權大人言重了, 能得孫策大人賞識, 是子義之福。子義定當為吳國灑熱血。」孫權聞言輕笑了一下, 終於過頭, 目光落在太史慈身上:「是嗎?那麽子義兄, 若果東吳是由別人當家, 那你還會灑熱血嗎?」
太史慈愣了愣, 擡眼看著笑得溫和的孫權:「子義不明白孫權大人的意思, 還請孫權大人明示。」太史慈心中了然, 或許自己的心思太明顯, 卻不明孫權為何把真相挑明, 但心中轉念, 孫權是孫策份屬兄弟, 不想讓別人影響兄長也是應份的。孫權俊秀的臉上仍挂著無害的笑容:「子義兄對我哥的心思, 我倒是看得清楚呢。」眼中寒光一閃, 與臉上的笑容毫不相稱。
雖已猜想到孫權的話, 但太史慈的臉卻剎地僵住了, 良久才緩過神來:「孫權大人......子義得孫策大人賞識及重用, 心中感激不已, 立誓追随孫策大人......」太史慈頓了一頓, 想著更合适的話來:「其他事......子義不敢想, 也不敢作逾矩之事。」只感到孫權的眼神, 随著自己的話語越發冷厲, 有如利刃劃過自己身上, 逼得他低頭回避著孫權的眼神。記憶所及, 孫權一向溫和待人, 從來沒有展露過這般眼神。
然而, 對孫策的愛慕, 非他所願, 非他所控制。太史慈皺皺眉, 孫策大人......孫策大人已知自己的心意, 但卻沒有回避, 也沒有接受, 只是只字不提, 像是沒有發生一樣......心中苦笑了一聲, 那晚不應喝醉的。
看到太史慈皺著眉頭沉思, 想道太史慈定想著孫策。孫權眼中寒意更深, 孫策是你等人可放在心裏想的嗎?「子義兄不必擔憂, 我沒有別的意思, 但我只想提醒子義兄......」說著與嘴邊笑容不符的話語:「 該你得到的, 不該你得到的, 可要分得清楚。有些人有些事不容得別人觊觎, 若不知好歹, 只會後果嚴重。」這是活生生的威脅, 太史慈擡起頭震驚地看著仍一臉笑容的孫權。 臉上笑容加深, 碧眸也彎了彎, 再道:「子義兄乃聰明人, 應當明白我的話。」
不再等太史慈答話, 孫權已獨自離開。孫權清楚太史慈, 他有十足把握今夜的對話, 不會有第三人知道。孫策視太史慈為知己, 要動手除去太史慈太難, 只好把話挑明, 讓太史慈知難而退, 不得再對孫策動心思。 若果太史慈冥頑不靈, 那就休怪他無情了。輕輕笑了, 這人不難對付。相反, 那個聰明絕頂的人才是最大困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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