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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懷瑾低頭看着掌心的松子糖,極像哄小孩子之物,而他是那被哄的。
記得小時最愛給他糖的是大姐,倒不是讓他吃,而是讓他幫忙藏,母親不讓她吃,她便藏了糖在他這兒偷偷吃。
剝開外面的油紙,裏面的糖果晶瑩剔透,入口竟有股荔枝味兒。
程懷瑾看了眼手中的油紙,上面沒有商鋪字樣,他記得松子糖不是這個味道,且顏色也沒有這般透亮。
荔枝向來緊俏,何時已經做成糖賣入盛京了?
喬瑜見他吃了糖,問道:“好些沒?”
糖果是她在工具間裏找到的水果硬糖,她喜歡混合型水果硬糖,網購一般幾袋幾袋的屯,不過有時還沒開封就被閨蜜拿去警隊分了。
最新一次屯糖在穿越前,她沉浸工作時喜歡含一顆硬糖,因為簽了合同高興,這次屯了有一整箱,都還沒開封。
突然穿越讓她忘了這件事,去翻找孔雀羽毛才發現那放在角落沒開封的箱子。
糖紙外殼不便拿出來,她便拆了糖紙用油紙重新包過,想着下次遇到小柔柔逗孩子用。
喬瑜一共沒包幾顆糖,主要是油紙需要剪小了再将糖果包進去,油紙有些硬,而且小孩子不宜多吃糖,幾顆逗小孩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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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早食,下人上茶盅漱口。
去白塔寺祈福并不是所有人都去,往年就老太君和二公子去,今年多了一個喬瑜。
因要去七天,帶的仆從也多,光行李就裝了兩輛馬車。
二公子騎馬,喬瑜陪着老太君乘坐馬車。
白塔寺以山頂上一座七層白塔而聞名,據聞夜間那白塔頂端還會發出亮白的光。
馬車行了大約一個時辰,衆人到白塔寺山腳下,白塔寺一共分為下山廟、中山廟、上山廟,其中每廟都各有神仙菩薩供奉的殿羽,約有七殿、三樓、一法堂。
這些皆是柳嬷嬷告知喬瑜的,講完馬車剛好停在山下大門口。
在山腳下下了馬車,僧人領着衆人去往禪房,程家每年這個時候都來,在白塔寺也有固定禪房,還是一處不小的院子。
進了院子,喬瑜看了看院中的樹,“好高的樹,夏季,肯定,涼爽。”
紫萱将帶來的行李放好,聽喬瑜這話,接口道:“确實涼爽,據聞盛京不少人家每年夏季會着家眷來避暑。”
祈福流程不難,有高僧做法誦經,喬瑜只需要跟在老太君和二公子身旁,跪在蒲團上誠心禱告便是。
一上午過去喬瑜以為七日都如此,豈料下午手裏多了本佛經,需要她提筆抄經書,一篇經書內容不多,但需抄七遍,意為七七四十九往生經。
據說每天都如此,七天加起來一共誦讀七本經書,抄寫七篇經書。
聽僧人誦經這個喬瑜不怕,她耐得住性子,可抄佛經……
喬瑜現在懷疑二公子讓她練字是否早料到會這般?
開始抄佛經,喬瑜怕字跡被看到受批評,藏着掖着的。
直到抄完發現二公子一次也沒往她那邊看過來,白擔心了。
結果回了禪房,看到桌子上放着筆墨紙硯,喬瑜一愣:“這是?”
程懷瑾看了眼站在門邊的喬瑜,“過來,我教你練字。”
字帖給出去,程懷瑾以為這半月過去,她的字跡該有長進,豈料還是那般醜。
寫字坐姿也讓他見了難受,當着祖母僧人面不好訓她。
他懷疑她根本沒有練字,不然半月過去怎不見絲毫長進?
程懷瑾以往也給過府中堂弟字帖,七日便見成效。
不過到底是他疏忽了,新婦不是府中那些懼怕他的堂弟。
別看她平日膽小的很,見着人又慫又怕,可那般膽小害怕一人卻從未見她落過淚。
因着大姐的緣故,他知道有些女子雖外表看似柔弱,實則內心比誰都堅韌。
程懷瑾鋪開紙張用鎮紙鎮住,見她站在門邊遲遲不動,又道:“過來。”
喬瑜本來踏進禪房門的腳又縮了回去,她感覺二公子那句‘教她練字’,說的咬牙切齒,她不敢過去。
聽他又開口,喬瑜搖了搖頭,“可、可以,不練嗎?”
“不練,今日的晚食便沒有夫人的份兒。”
喬瑜:“……”把我的糖給我吐出來。
路上柳嬷嬷介紹白塔寺時,多次提及白塔寺的素齋,紫萱、紫檀也頻頻誇贊,中午那份她吃過,味道很不錯,下午因為一直抄佛經,又不像在府中可以食下午茶點心之類的,她就等着晚食了。
還有小半個時辰開飯,喬瑜抿了抿唇,到底擡腳邁過門檻走了進去,在二公子的對面坐下。
喬瑜伸手将托盤上的筆墨紙硯慢慢拉到自己面前,擡眸看向對面的人,“沒有,字帖。”
程懷瑾看着她的小動作并未阻止,“就寫下午抄的佛經。”
桌子上并沒有佛經,而喬瑜也沒有将佛經帶回禪房。
程懷瑾見她那茫然模樣便知她沒記住那篇佛經。
喬瑜還在想下午抄的佛經內容,忽的二公子已經到了她身後,“坐直了,形不正、心不正,如何寫好字。”
喬瑜下意識挺胸擡頭。
程懷瑾拿過凳子坐在她身旁,“練字不可逞一時之快,下筆要穩。”說着手覆在那小而白嫩的手上,看好,“左垂宜豎露,右直利懸針。捺似金刀勢,撇如犀角形……”
喬瑜眼睛落在那握着自己手的手上,手指骨節有力,掌心溫潤好似如玉一般。
下意識發現,這樣會不會太親密了些?
“手上有字嗎?看紙張。”
一聲帶威嚴的呵立,喬瑜趕緊端坐目光緊緊落在紙上。
喬瑜以前便不理解旁人的字為何那麽好看,那一撇一捺比印刷還規整,字跡也是大小均一。
當一篇佛經寫完,喬瑜驚了,佛經二公子竟是全默了下來,而且字跡相比起她自己寫的歪歪扭扭,間隔也不均等的字跡,這一章佛經寫的實在漂亮,不過要忽略其中某些格格不入的字後。
程懷瑾第一次發現讓人寫字這般難,“待從白塔寺回去,夫人用蟬翼紙先照着字跡描,每日描三十張,為夫要檢查。”
程懷瑾算是發現問題,握住她手控制筆力能寫,一旦脫手必然字跡歪扭,尤其寫字心不夠靜,且以往沒有好生練字,随心所欲寫,每個字都有各自的想法,東倒西歪,想要掰正得下一番功夫。
“三、三十張?”
喬瑜心裏不滿,可據理力争還沒開口她就知道争不過。
紫萱、紫檀早早把二公子用的物品放在了禪房。
不過這裏是寺廟,看得出來老太君很虔誠,這幾日又是公公婆婆祭日,喬瑜并不擔心會發生什麽,畢竟二公子是君子。
入夜,喬瑜将被子疊成長條放在床中間做分割線,争不過就抗議,要讓他知道自己的态度,三十張字怎麽也減些下來。
結果,當夜二公子陪老太君用了飯食便離了白塔寺,人根本沒再回禪房。
一日、兩日過去,也不見人回來。
倒是第四天,五姑娘來了,說是得了她二哥哥的命令來陪她這位二嫂的。
前三日的祈福過去,老太君見五姑娘來,便讓她們無事可在白塔寺玩玩,成日拘在禪房定是煩悶的很。
喬瑜到不覺得煩悶,因為她要練字。
早上誦經祈福是在巳時開始,若起的早能有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自己打發。
五姑娘來的次日也是祈福的第五日,早早起來叫上喬瑜說什麽去爬山看風景,這幾日白塔寺的紅楓最是紅豔之時,說是爬上白塔寺往下看可美了。
喬瑜不想去,五姑娘好說歹說去的早碰不到人,才說動她。
二人帶着下人從小道一路往上爬,路上确實沒有碰到其他人,白塔寺樹多氣溫低,林間藏着的不知名花朵飄來淡淡的幽香。
喬瑜宅慣了,突然這般爬山到山頂已是累的氣喘籲籲,五姑娘也好不到多少,卻精神奕奕,興致高昂,“嫂嫂快點,那邊亭子看紅楓最美了。”
“你、你先去,我,随後,到。”喬瑜實在是走不動了,打算歇會兒。
紫萱從仆從那兒拿出凳子和軟墊,扶着喬瑜坐下。
紫檀則拿出水壺倒了一杯水遞給喬瑜,“少夫人喝口水緩緩。”
喬瑜伸手接過茶杯,待氣息平穩了才喝水,看着其他人心不跳氣不喘,唯有她自己累死累活,而她還是最輕松的,除了兩個大丫鬟其他下人身上帶着好些東西。
歇息了一會兒,喬瑜臉上的紅暈稍稍散去些,起身往五姑娘說的亭子去。
亭子周圍便有楓樹,紅彤彤的楓樹葉似火一般極為好看,喬瑜撿起一片落葉仔細觀詳。
楓葉不是花,但顏色鮮明紅火,看着楓葉喬瑜想到了閨蜜,那風風火火的性子,給她做簪子便不适合用絨簪了,得用熱縮片,然後綁在頭上,不然定會被甩的不知掉到何處。
“讓開,白塔寺的亭子又不曾寫你陳家姑娘名字,你怎這般霸道?”
“你自己慢了一步怪我霸道?我還偏不讓你進。”
喬瑜腳下步子一頓,她好像聽見五姑娘的聲音了,聽語氣像是在與人吵架。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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