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大雪下了連月,整個紫禁城都沒在了皚皚厚雪中,寒風如刀,滴水成冰,好容易開了日頭,胤礽與四貝勒、十三阿哥在東北角的校場跑馬後在一旁的亭子裏,隆冬白雪,煮酒啖肉,惬意暢快!
十三阿哥連飲數碗後,将酒碗往石桌上一頓,大呼痛快,見胤礽拿着小酒盅,一口一口的抿,就笑他:“二哥忒小家子氣,喝酒就得用碗才暢快。”說罷,提起桌邊的酒壇子又注上,白泠泠的杏花汾酒,又醇烈甘香又古樸雅致,自碗底濺起,頓生豪氣。
胤礽穿着雨過天晴藍的錦棉長袍,袍身暗繡海棠錦紋,領子袖口皆圍了厚厚的白狐腋子毛,顯得尊貴而勃勃生姿,他一指邊上的四貝勒,道:“他也用的酒盅,怎就單說我了。”
四貝勒笑而搖首道:“這可不一樣。”他仰頭喝完了杯中酒,對他道:“不在于皿而在于氣,二哥便是拿了那粗口海碗,也能喝出這般優雅秀致的氣派來。”他難得也說起玩笑,十三阿哥立即接上口:“兩個字兒,扭捏!”
這兩人連起來一頓埋汰,胤礽板起臉來,佯怒道:“沒大沒小,有這麽說哥哥的麽?”
四貝勒與十三阿哥一齊抿上嘴,相視一眼,眸中皆帶着淡淡笑意。卻無惱怒與收斂。胤礽繼續扭捏的使着酒盅,又過三巡,亭外揚起密密細細的鵝毛大雪來,邊上的三人的貼身太監生起了火,再烤禦膳房新送來的獐子肉,烤得油滋滋的獐子肉上撒上各種香料,亭裏亭外頓時肉香撲鼻。
“今兒是出不了宮了。”四貝勒看看天況,道。十三阿哥拿起削鐵如泥的匕首割開肉塊,分別分到兩位哥哥面前的白玉碟子裏,分罷,自己先就着酒吃了一塊,連連點頭,道:“還怕宮裏沒個地方住麽?蘇培盛手藝見長啊,明年再去木蘭秋彌,把他借我使使。”
四貝勒在阿哥所的居所已撥給十五阿哥了,而三貝勒的居所因榮妃娘娘暗中使人攔着,便還留着。胤礽想起這遭,轉眼去看四貝勒,見他面色如故的笑語:“借你是不成的,不過你跟緊了我,倒能得上點肉沫子。”胤礽微微起了點憐憫。
看看亭外的雪并無停下的跡象,便道:“肉沫子也忒寒酸了,晚上都去我那,好酒好肉不在話下。”
“好!”十三阿哥撫掌,笑着瞥向四貝勒,四貝勒聽了胤礽的話,嘴邊似乎有一抹深深的笑意,只一瞬間又斂了下來,轉開頭,輕呼了口氣,面容有剎那的濃郁凝滞,随即又如常的回過頭,對十三阿哥道:“聽聞你昨兒又給三哥臉色瞧了,是怎麽回事兒?”
十三阿哥哼了一聲。
上回都勸好了,怎麽又不成?胤礽見十三阿哥容色極是不豫,也是理解,不說三貝勒是有心還是無意,到底是存了輕忽怠慢之心才會做出不敬之事,只是他一定也沒想到,皇阿瑪竟會狠罰,一氣降了他的爵位。
“日後不往來便是了,不過面上的功夫得過得去。”胤礽如是道。十三阿哥面色微霁,半壇子酒都飲盡了,生起萬丈豪情,起身上馬,在暖陽下飛天的大雪中奔馳起來,玄色的羽緞大氅在雪中飄揚,那挺拔的身姿灑脫如江湖豪客。
如此肆意潇灑,胤礽眼中微起羨慕,轉眼又都抹去,回頭對垣暮道:“去讨些姜湯來給十三爺備着。”
垣暮應了聲嗻,立即便去了。
四貝勒道:“十三弟身子骨好着呢。倒是二哥病了一回,可大好了?”他一手覆在膝上,一手端着酒盅,眸光深沉如碧綠潭水,仿佛洞悉一切。
Advertisement
四貝勒善謀,擅度勢,加之對歷史的警覺與戒備。每每二人單獨相處,胤礽便會不由自主的升起警惕,他盡力壓下這一警惕,笑答:“幾個月前的事了,早已大好。”他說着想起了什麽,反手解下腰間一塊玉佩遞給四貝勒:“弘晖可好些了?這玉是仁孝皇後所賜,請得道高僧開了光的,我自小帶着,就贈給弘晖,望能保他吉祥如意。”
四貝勒府上的大阿哥弘晖體弱多病,什麽辦法都試過了,就是不見他好,胤礽覺得贈藥也是徒勞,不如送這塊玉佩給他,取了吉祥的意頭,也顯誠心。
四貝勒倒沒推辭,伸手接過,放在手心端詳了一會兒,蟠龍羊脂玉,溫潤如脂,高貴安逸。四貝勒反掌握住,收進袖袋裏,道:“臣弟替弘晖謝過二哥。”
密密的鵝毛白雪中,那玄色的身影跑過了一圈,又一頭紮進雪中,胤礽收回目光,十三阿哥是真性情的人。
“臣弟前幾日見到淩普,”四貝勒想起一事,沉色道,“在寧天門的酒樓裏,偶然遇上,他呼朋喚友的包了整層,極是風光。”能讓一個天潢貴胄的貝勒稱風光,可見到了何種地步。
話說到此處便止住了。意味十分明顯,胤礽點頭道:“李嬷嬷與我的情分,淩普尊榮體面些,也在情理之中。”
四貝勒知他是着意了,便讓蘇培盛熄了火,将桌上多出的獐子肉賞了他們,等十三阿哥暢意揮汗的回來,三人同去毓慶宮繼續飲酒。
直到宮門下鑰,雪還沒見停,四貝勒就歇在了毓慶宮,十三阿哥見此,也不走了,鑽進暖閣悶頭就睡。
胤礽回去慶禧殿,溪則守着暖暖的參湯等他。青花翠玉竹節盅,裏頭是雲南來的白參,菇體質韌、滋補強身,還不上火,溪則每日都要胤礽喝上一盅。
胤礽胡亂喝了幾口就躺倒在榻上,唉聲嘆氣:“又好酒好肉的供他們了,也不知道回報能不能抵上投資。”其實重點是他覺得兄弟這麽多,他一個個應酬會很累,他怕過勞X。
溪則聽出他言下之意,掩嘴輕笑,躺在他身側道:“怎麽辦呢?我又不能幫你去招待他們。”胤礽轉頭看了她一眼,滑膩紅潤的小臉,秀麗明媚的容貌仿佛冬日裏的一輪暖陽,又如春日一江清麗精致的水,緩緩的流淌在他的心間,還有那俏皮的笑容,撓得他一顆心,暖暖的癢癢的。
胤礽翻身壓住她,嘆氣道:“如此花容玉貌,委實舍不得你去人前。”低頭欲吻,溪則輕笑地把臉一轉,只親到了軟軟的小臉。胤礽也不惱,孜孜不倦的去尋那嫣紅誘人的雙唇。
對胤礽而言,這世上沒有比這嬌軟明豔的身軀更美好的事物,因為喜愛一個人,連同她的身子,都變得無與倫比的誘惑香豔,哪怕一輩子都膩在一起什麽也不做也心甘情願。暖暖的燭光下,仿佛蘊藉了無限聖潔的光芒,胤礽虔誠的親吻她平坦緊致的小腹,這溫暖,這柔軟緊貼,讓他心神俱醉,一刻都舍不得放開。
外面是洋洋飄灑的白雪,裏面是芙蓉暖帳,白玉生輝。溪則眯着眼,小貓似的縮在胤礽的懷中。激~情之後忽然就睡不着了,胤礽把四貝勒的話說了一遍,而後道:“瞧在李嬷嬷的面上,不知與他敲打過幾次,卻沒半點長進。”
溪則翻個身,柔軟光滑的中衣再華貴又怎比得上她柔膩白皙的肌膚舒服?胤礽将手探進去,在她背上上下的婆娑。溪則不準,把他手拉出來,放在手心握緊了,才道:“李嬷嬷為人勤謹,客氣細致,且從不拿架子。”照理她是太子乳母,連溪則都得給她幾分體面,可她從無僭越,更遑論仗勢欺人。
“嗯,李嬷嬷是好的,”胤礽想了想道:“可也不能不管,讓淩普在外敗壞我的名聲。”他是胤礽乳公,犯了事,要說與胤礽沒半點關系,說出去誰都不會信。
“實在不成就尋機将他內務府總管的差事給撸了。”胤礽道。撸了給他辦事的老人的差事,那人又是他的乳公,難免有人說他薄情,這是最後無路可走的辦法。
溪則想了想,道:“人無疵不真。你如今幹淨的什麽把柄也沒有,這好是好,可太過完美,皇阿瑪未必高興。”要是什麽都好了,未免給人飄渺之感,最好有點無傷大雅的小毛病。這話說的沒頭沒腦,胤礽卻聽明白了,贊同道:“那就想個周全的法子。”
沒等胤礽想出周全的法子,開春就傳來策妄阿拉布坦率部衆掠搶牛羊,在邊境殺淫擄掠,作惡多端。策妄阿拉布坦是葛爾丹弟弟,早與葛爾丹成仇,占據博爾塔拉,葛爾丹被剿滅之時,并未援手,故而保全了下來。
消息傳進朝廷,康熙還沒來得及大怒,立時又有安北将軍長泰帶兵截殺,滅了策妄阿拉布坦中堅部衆的消息,康熙轉怒為喜,贊安北将軍“忠勇之将”,蔭封其幼子四品蔭職。
“舅舅這回是立大功了。”胤礽大喜過望,賞賜什麽的且不重要,如今最要緊的是聲望,赫舍裏氏有索額圖當權,外再有長泰威名,便可再興盛起來。
直郡王臉色又黑又沉,在他看來胤礽是天生的好運道,什麽都不做,自有人給捧上來。這樣的人,不過是外表強大,內裏,便如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可恨他沒有這般顯赫又人丁興旺的母家。
他怎麽想的,并不在胤礽的關心範圍之內,他親備了賀禮送去安北将軍府上,還順手将他小妻妹的三周歲生辰賀禮一道備下了。
冬果爾氏老蚌含珠,給弘昙生了個比他還小的小姨,取名溪珂。這名字,在胤礽眼裏很不咋的,不過取名是人阿瑪額娘的事,他是皇太子也不好多話,只暗下心思,日後他女兒的名字,是要好好的想一個又好聽又上口,寫出來不計漢字滿語都漂亮的。
那賀禮中有一只小巧精致的翡翠戒指。溪則瞧着甚是可愛,想到胤礽指節分明,修長白淨的手指,不論紅寶石綠寶石的戒指還是玉質翡翠的扳指,戴在他手上都很好看。
胤礽出去一趟回來換衣裳去乾清宮時,見溪則正翻箱倒櫃的找什麽,便随口問了花隐一句,花隐有些難以啓齒的回道:“太子妃想尋一只戒指,得在她手指上戴着好看的。”
胤礽了解的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淩普的事不能這麽爛着,胤礽與康熙說完政事,就叨起家常來。
“李嬷嬷奶大兒子,又在宮裏伺候了大半輩子,兒子不忍她就這麽在宮裏,與兒子丈夫隔開,就想送她出宮去,與家人團聚,頤養天年。”胤礽滿臉仁慈與對老人的關愛。康熙想到自己的乳母孫氏夫人與曹家的潑天富貴,十分贊同的道:“如此甚好,對下人不可過于苛刻,給他們恩典,他們心存感激,便能用心辦事。”曹寅作為他的密探在江寧織造的任上,鞠躬盡瘁,恪盡職守。
胤礽仿佛極高興見康熙也贊同他,欣然笑道:“正是。不過淩普領着內務府總管的差事,本是從前皇阿瑪心疼兒子,如今兒子大了,他這職銜不如改改,總不能老叫他占着。”內務府總管是個油膩膩的肥差,一直讓東宮的人占着,外人難免不滿,比如直郡王,早就想讓自己人頂上了。胤礽很擔憂,語氣是淡淡的不确定。
康熙聽他語氣和再觀其神色,心想胤礽對淩普差事當得如何怕是不了解,要改也成,不過淩普一無過錯,二暫無旁的合适差事予他:“他當得好好的,就不必改了。”
胤礽便放心的點頭,信賴的道:“聽皇阿瑪的。”
淩普做不做內務府總管都無妨,重點是在康熙那兒備上案。李嬷嬷是個清明的老人,将她送出宮,一則安享晚年,二則也能勸勸淩普,無事便罷,若真出了事,也有個說辭将胤礽與他撇清了。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是康熙三十九年了。
這文既定的是分四卷,前三卷正文,最後一卷是番外。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