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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大步走出禦書房,面對前方恢弘肅穆的漢白玉階,腳下微微一滞——他該将王鴻緒那老家夥趕走才是,怎的自己出來了?
這般一想,年輕的皇帝如雕塑般冷酷的面容更是嚴峻起來,垣暮跟在身後,心中已将要哭起來了,何時見過皇上這般光火的。垣暮戰戰兢兢的留神注意皇上的一舉一動與他龍顏每一瞬息輕微變化,由此揣摩他将往何處,又欲何為,他這小小的大總管也好提前妥善安排。
胤礽站了片刻,海水綠的缂絲薄紗錦袍随着高處的風吹而揚起一處衣角,身姿卻如雪中松柏般□□冷硬,他微微揚首,對着前方擡了擡下巴,低沉道:“去坤寧宮。”
垣暮精神一震,忙一招手,不遠處早已備下的明黃肩輿立即飛步過來。
到了坤寧宮,皇後娘娘卻恰好往毓慶宮瞧兩位阿哥去了,胤礽頓時面上一板,修長的眼睑驟然下搭,顯露出一種風雨滿樓的危險氣息。
滿殿伺候的宮女太監俱都顫顫垂首,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只恨不能化作這殿中的花花草草古董瓷器才好。垣暮口舌間苦得如同生嚼了黃連一般,偏生面上還不敢顯出半分,滿臉堆笑道:“可不巧了,萬歲爺不如飲盞茶歇一歇,奴才這就使人請娘娘回來。”語氣輕輕的,雖是陳述,卻又膽怯的含了詢問。
胤礽眉頭一簇,大手一揮,語氣淡薄道:“不必。”語罷便轉身往書房走去。
垣暮小心觑他隐散着怒氣的身形,心中極是惶恐,一面大步跟上,一面急急與身後的小順子使了個眼色,小順子立即便領會,忙趕往毓慶宮去。
不必小順子趕到,溪則便聽聞皇上在禦書房半日,忽然踢門出來,龍顏大怒,拂袖而去。只是這訊息方透出,禦書房中當差的又皆是口風嚴實的人,眼下還無人能說出其中因由來,只曉得皇上不知為何氣狠了。
弘晟眼中閃過些微疑惑,立即起身道:“倒不知朝上哪一樁能叫皇阿瑪如此生氣的,兒子想去禦書房瞧瞧,也尋思着可否給皇阿瑪解憂。”
溪則輕輕搖首,道:“先不忙去。”她語氣鎮定,攏在袖中的雙手卻重重的扭絞着帕子,加緊了再問,見真問不出什麽了,便一揮手,使那來回話的太監都退了下去。
弘晟抿了抿唇,并不反駁,正聲應了是。皇額娘說話,當時不給緣由,然之後,他總可自己追根尋底,明白她話中深意。
恰逢小順子來請。弘晟端正坐回到座上。溪則張口便問他:“快說,皇上怎會突然動氣?。”小順子支吾片刻,看了看溪則,又一瞧大阿哥,便不知當講不當講。腦中幾番掙紮,想到皇後娘娘再是賢德卻到底身在後宮,皇上政事何能置喙?他一面堅持不敢洩露,一面又想若是娘娘什麽都不知,過會見了皇上怕也無從安慰,事後說不準便遷罪于他,便小心謹慎的只說了因佟家與王鴻緒之由,再多卻如河蚌般緊閉了嘴,怎麽也不肯說了。
溪則輕瞥了他一眼,小順子心底一驚,忙跪地告罪,心中膽顫不已,他告罪半晌未聞回音,四周皆是靜悄悄的,那随從的宮娥內侍俱都靜然肅立,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大阿哥端坐側首的梨花木交椅上,修長的鳳眼與皇上的雙眸便如一個模子中刻的一般,波瀾不驚。
他跪了許久,小心擡頭看了一眼,卻見皇後面上似有笑意,不過剎那便是冷然的端莊,目視前方,那天威自成中偷着股漫不經心的氣質竟與皇上如出一轍,而眉心含着隐約可見的焦灼擔憂,十分為皇上着急。
小順子心頭一顫,忙收回眼,胸口擂鼓陣陣,莫名地便想起皇上在毓慶宮服侍的老人曾笑言這宮中萬不可得罪的先是皇後娘娘,其次才是萬歲爺,開罪了萬歲爺,宮規罰過一遍便得了,得罪了皇後娘娘,卻是皇後宮裏罰過一遍,萬歲爺知道了,定然還将重罰,加起來便是兩遍,那才叫一個有苦難言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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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想,他愈加惶然無措,又堅決自己所回之語無誤,既沒壞了規矩,又說了絲毫線索,到底沒将皇後娘娘開罪得很了。忐忑驚恐掙紮許久,方聽皇後半含嘆息的站起身,口氣微微急切道:“罷了!快回去,莫使皇上等得急了。”
小順子這才送了口氣,急忙謝恩起身跟着,弘晟恭送至門前,溪則拉住他的手,原想叮囑什麽,又因那廂事急,只輕拍了下他的手背便走了。
弘晟對着溪則離去的方向恭身拱手:“兒子恭送皇額娘。”直到漫長的鳳駕行至不見方直起身來。
先頭貼身服侍的哈哈珠子因家中有事請了恩典告假出宮去了,這新來的尚摸不準阿哥的脾性,又想趁此讨好,便試探道:“主子欲知曉禦書房的事,不如讓奴才去探聽探聽吧。”
弘晟回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生性溫厚,在先帝身邊養了多年,也養出了一副端正肅謹的性子來,又有胤礽與溪則小心慎重的教導,眼下溫敦的神色不變,眼中卻已散出厭惡來,轉開頭淡淡道:“天子大事,又涉朝堂,也是能任意私下打聽的?”
那哈哈珠子頓知不好,自己竟弄巧成拙,忙跪下請罪:“奴才有罪,奴才糊塗,奴才鬼迷了心竅,主子念在奴才初犯的份兒上,饒過奴才這次吧,決沒有下回了。”
弘晟卻容不□邊有心思不正的人,冷着臉道:“自己去內務府另領差使吧,別再來了。”
“哎喲,娘娘您可來了。”垣暮見那浩浩蕩蕩的氣派儀仗,繃緊的面皮頓時一松,眉開眼笑地一面屈身迎上前,一面恭恭敬敬地打了個千:“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千歲。”
溪則疾步進來,草草擡了下手,道:“閑話莫說,皇上在哪?”
垣暮忙大步跟上,長話短說道:“這會兒正悶在書房呢,誰都不讓進去,奴才這心裏急的慌,才攪擾了娘娘。”言罷又利利落落的将早前禦書房中的事說了一遍,言語精煉,卻極是仔細,蘇努等人如何不平參劾大理寺與刑部,佟國維臉色如何難堪,又發作不得,皇上又是何等為難謹遵先帝遺命,之後王鴻緒口無遮攔一句話說得皇上顏面盡失。
溪則臉色逐漸沉下,嘴角抿得緊緊的,面容既是憤怒又兼心疼,臉都有點氣紅了:“這王鴻緒,太放肆了!”
垣暮低垂了腦袋,應和道:“可不是!”
身後的小順子聽得目瞪口呆,怎的,垣公公就自個兒倒出來了,皇上的政事,不是當,當三緘其口才是?
到了書房前,只見兩扇雕龍黃梨木門緊閉,內中沒有半點聲響,安安靜靜的,使人不安。溪則擡手示意衆人皆都退下,自己推門入內。
入門便是黃色琉璃照壁,她放輕了腳步,微微屏住呼吸,悄悄地走了進去。胤礽彎彎垮垮地坐在南窗下的通炕上,身子半靠着明黃繡寶藍祥雲的靠枕,手中捧書,既是惬意自在。
溪則見他這幅模樣,才真真正在的松懈下來,适才在毓慶宮聽了是佟家與王鴻緒惹了聖怒,她便猜出大約是沒事的。然而,即便已有八成的篤定他必是另有計較,心裏卻依舊有一抹愁雲,生怕他是真的遭受了打擊,真的氣得狠了。一路加緊了趕過來,自是怕自己露出馬腳壞了他的計劃,但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親眼看到他,确認自己所想是真。
胤礽轉過頭,便見照壁下站着的麗人,琉璃絢爛,映出她曼妙而端和的身形。胤礽心內歡喜,将書往一旁的矮幾上一擱,伸出手去,輕柔道:“過來。”
溪則上前幾步,将手放到她寬厚的掌心,笑着看他道:“就知道你是裝神弄鬼的。”
胤礽倒沒想過瞞住她,手上輕輕一使力,便将佳人抱了滿懷:“有沒有露餡兒?”
“沒有,我可急的回來了,路上人人都見我惶急趕路呢,還吓到了小順子。”
胤礽低聲悶笑,鑽進她細嫩柔香的頸間,道:“他這人機靈,倒也懂變通,只是心思委實執拗了些,要沒這缺點也不會在乾清宮多年還被打壓的只能做些灑掃的粗活了。你多吓他,吓好了日後使着才順心。”
他的鼻梁極英挺,在她的頸間一聳一聳的,濕熱的呼吸打在敏感細膩的肌膚上,溪則又癢又麻,側身去躲,偏生被他牢牢地固在臂間,怎麽也逃不脫。
逃不脫便幹脆與他同歡,嬉樂玩鬧逐漸變成了暧昧纏綿的唇齒相依,直到那嬌媚的□□聲抑制不住的溢出來,溪則才紅着臉輕輕推開他。
胤礽含笑望着她,脈脈的目光中,她嬌嫩的臉上團團紅霞如天際一抹最美的火燒雲,他微微紅腫的雙唇飽滿豐潤無比可愛,她那充滿了靈氣的雙眸含着一層薄薄的迷霧,如江南古鎮的水汽,缭繞在她周身,不顯神秘,卻是充滿了南方女子的溫婉如水。
在他的懷中,他的妻子,溫婉如水,人比花嬌。
作者有話要說:哇咔咔,到六十章了,豪開森~~
聽說會賣萌的孩紙有肉吃。。。但是作者君幾番嘗試,發現,我只會賣二,沒肉吃,好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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