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黑巧榛果費南雪

晚上。

應櫻正縮在廚房裏準備拍視頻的食材, 忽然聽到門外別墅裏鬧哄哄的。

她剛疑惑着,小枝從後門進來,一溜煙鑽進廚房關緊門。

應櫻望着小枝激動又複雜的表情, 歪歪頭:“怎麽了?”

小枝壓着聲音走過來,急切地說:“出事了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 你慢慢說。”應櫻還以為是小枝遇到難事了,趕緊安慰:“有什麽困難一塊想辦法。”

“哎呀不是我。”小枝揮揮手,湊在她耳邊小聲說:“青竹夫人被長孫少爺趕出計家了。”

“長孫少爺發了好大的火。”

應櫻恍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驚了一下。

随後她料到是什麽事, 驚訝的神情又淡定下去。

她故作不知情,“啊?為什麽啊?”

“說出來別吓死你。”小枝拿腔拿調的,神情略帶怪異, “我聽椿院那邊的小姐妹們說,好像青竹犯了家規, 很嚴重那種。”

“你說計家好吃好喝供着她,她竟然敢做出對計三爺不忠的事…蕭惟少爺還在呢…你說這。”

小枝吐槽到一半,忽然看見應櫻摘了圍裙往外走, “哎!你幹嘛去!這節骨眼你別亂跑。”

“放心吧,我去個洗手間, ”應櫻回頭, 指了指烤箱,“裏面有蛋撻,你自己拿着吃。”

說完離開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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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一點都不驚訝呢…”小枝撓撓頭, 不過她沒想那麽多, 憨憨一笑就去拿蛋撻吃了。

應櫻小跑向藏風園。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 在小枝過來跟她八卦的時候, 聽到這些事。

她就突然有點想見計戍尋。

而且下意識非常篤定地認為他會在那兒。

明明按理說, 他現在應該在處理家事才對……

應櫻喘着細細的氣,腳步踏在鵝卵石小路上。

噠噠。

她停住腳步,擡頭。

連片的花樹圍着的那一片空地,有人就站在那黑色法式長椅旁邊,長身颀立。

聽到腳步聲,計戍尋偏眼過去。

兩人的眼神隔空對撞。

計戍尋側對着夜月,高挺的鼻梁投下一小片月光的陰影在右臉上,眼眸又黑又亮,像在蒼白月光映照下的黑曜石。

散發着鋒利卻不高調的光。

他身上的黑襯衫也在朦胧柔和的月光下順着身材線條發出若隐若現的面料光。

整個人站在那兒,顯得矜貴又脫俗。

他似乎沒想到她回來,對視上以後似有似無地挑了下眉頭。

剛剛還湧上頭腦的沖動在見到他的瞬間變得膽怯起來。

應櫻忽然邁不動步子了。

要走向他嗎?

走向他說什麽呢?誰沒事會大晚上跑來藏風園,還特地到他常來的這塊地方。

她要說些什麽呢……

就在她糾結猶豫的時候,遠處站着的人出了聲。

“過來。”他說。

應櫻稍稍垂了下目光,小步走上前。

立在鐵質長椅旁的木槿花從今夜也依舊叛逆地開着花,她看了一眼那綻放的木槿,擡頭看他,眨了眨眼。

睨着她這般懵懂又透着傻氣的眼神,計戍尋這大半天一直緊繃着的表情得到了放松,嗤笑一聲,“傻了?說話啊。”

她悄悄用舌尖舔了下嘴唇,“說什麽?”

“說說你幹嘛來了。”計戍尋長腿一伸,坐在了鐵質長椅的寬扶手上,整個人瞬間低了幾個度,将将與她平視。

“又來找貓?”

就算他半坐下,可依舊比應櫻高上一點點,他這麽一懶散地靠坐下,莫名将距離拉近。

應櫻心跳又快了幾步,将出汗的雙手背到身後。

她憋着快跳到嗓子眼的心髒,搖搖頭,悸畏道:“不,我來找你。”

似乎是聽到了順耳的答案,計戍尋浮于表面的笑意深了幾分,慢悠悠的:“哦?”

“找你…”應櫻腦子迅速轉動,胡編亂造一個理由:“我,我聽見傳聞你發落青竹了。”

“但是沒聽到關于計哲的事,他不會沒受到什麽懲罰吧。”她試探着看了一眼他。

結果被他一直凝視着的目光逮了個正着。

計戍尋微微俯身過去,湊近她,“就為了問這個?”

他撲面而來的氣息惹得應櫻又是一個心悸屏息,她撲扇着眼睫,偏開視線結巴道:“對,對,我怕那個…”

偏着視線,應櫻聽見面前的人似乎嘆了口氣,她回頭,看見計戍尋将放在椅子上的兩張紙遞給她。

應櫻接過,發現是計哲那天給她看的對母親的辭退合同。

她略瞪大眼睛,看向計戍尋。

“如今計家所有事都是我一手決策。”計戍尋揣兜,好整以暇地告訴她:“你母親不會再有事,這下放心了?”

管理權已經落到了計戍尋手上,計哲已經無法再威脅她了。

應櫻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大口氣,二話不說就把手裏的辭退書撕得稀碎。

計戍尋盯着她撕紙。

從這動作和聲音裏可見這事在她心裏壓了多久多累。

他笑她一句:“行了,是不是撕完還要都吃進肚子裏才解氣?”

“那個就不了,”應櫻把撕碎的紙握在手裏,感覺出自己有些失态:“肚子消化不了。”

計戍尋颔首,與她随口聊着:“你應該知道我選擇幫是你另有所圖。”

應櫻點頭。

他不過是借着青竹計哲偷情的事讓計哲不得已将手裏的部分權力心甘情願地交到他的手上。

“不生氣?”他唇角勾地更深,一絲慌張都未曾有過:“不覺得是我利用你?”

“不覺得。”這些事,應櫻還看得明白。

她擡眸,對着他坦然深邃的眼睛,“要說利用,那我也利用你了不是嗎?”

“凡事不是非黑即白。”

“你幫了我,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應櫻忽然笑了下,略露黠慧:“這叫雙贏。”

計戍尋眼神略有不同,他緩緩站起來,擡手在她腦後輕輕拍了拍。

小丫頭,确實跟以前不一樣了。

應櫻被這一猝不及防的摸頭搞傻了,她十分詫異。

就在這時,方子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看見應櫻就站在自己大哥面前,蒙了:“哎,她怎麽就在這…”

大哥讓他去叫這小姑娘過來,結果他人在柳苑找了三圈都沒找見人,回來竟然看見她就在藏風園。

計戍尋給他一個眼神,示意他閉嘴。

他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收回手:“回去吧,以後沒事了。”

應櫻攥着一把紙屑,點點頭,最後又看了他和方子一眼。

轉身離去。

她走出好幾步,忽然又回頭。

計戍尋還站在那,聽着方子小哥和他彙報事情。

但是隔得太遠了,她已經聽不見。

他深邃精致的眉眼落在她心底,剛剛被他摸過的頭發好似還留着那抹溫度,她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頭發,略有不舍地轉身離去。

事情平息,她和計戍尋臨時綁在一塊的利益關系正式解除。

明天過後他們二人又要各自忙碌,回到原本那幾乎沒有交界點的,身處雲泥兩個世界的關系。

不舍。

這種奇怪的情緒漫上應櫻的心頭,她意識到以後,只覺得荒唐。

又有些未知的惶恐。

翌日清晨。

柳苑的傭人們幫忙把行李箱放上越野車的後備箱。

放完行李,他們隔着貼着黑膜的玻璃往後座望了一眼,然後相伴着回到別墅裏。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

一夜之間,柳苑沒了主人,想當年柳苑的“柳”字還是計三爺計謙因為夫人和計老爺求的字。

所以計家的所有員工一提到柳苑,第一時間就會想到那位象征着柳竹清雅自潔的夫人。

嘭。

後備廂被關上。

計蕭惟臉色也不是很好,關上後備箱以後去到駕駛位,帶着青竹夫人驅車離開計家,将她送去金榭禦府之外的住處。

傭人們望着越野車離去的影子,唏噓道:“你說這,連個司機也不給夫人配。”

“長孫少爺發話了,誰敢幫她啊。”一個傭人心是向着柳苑的,說起計戍尋語氣不是很好,“你說青竹夫人再怎麽說也在這住了快二十年,犯再大的錯,至少該留點情分。”

這會兒,應櫻騎着她的小單車剛好經過。

她耳邊聽着傭人們或是唏噓或是不滿的八卦聲,面不改色地路過。

單車的鏈條成偶爾發出叮叮的輕響,她乘着清晨舒适薄涼的風騎往公車站。

車裏。

計蕭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座的母親。

青竹依舊穿着精致漂亮的旗袍,一夜未眠的臉色蒼白,眼睛也紅腫着。

一夜之間滄桑了許多。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眉宇間複雜又無奈,“媽,一會兒我公司有事,新請的保姆會去公寓給您做飯。”

青竹沒有回話,她盯着窗外,看着自己一點點離開計家,離開金榭禦府。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給你丢人了。”她忽然說,聲音極其沙啞,語氣委屈:“這麽多年,你一直不在國內。”

“計家龍潭虎穴,你不是不知道…”

“我一個沒男人的,如果不靠着點誰…我怎麽幫你把這些都守住。”

計蕭惟聽着這些話,眉頭夾得更緊,他開口打斷:“媽。”

車子裏再次陷入沉默。

計蕭惟叫出那一聲“媽”以後,沉吟很久,卻再沒能說出什麽。

攥着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緊。

……

生活歸于平淡。

一周後。

早上,她給陳叔發了短信,讓他跟計戍尋說以後可以不用接他。

這是她思考好幾天的結果。

應櫻自始至終都只是想保護好母親的安全,本就是求人幫忙的事,事情結束了,她不願意再欠計戍尋人情。

自己這麽大人了,保護好自己安全早就是應該有的本事。

大學生聯創比賽還有三天截止報名,報名階段結束以後,她的生活估計就要更加忙碌了。

應櫻坐上公車,她望着沿海街景,努力把這些天一直煩擾自己的那股情緒忘掉。

自那天藏風園以後,她也再沒見過計戍尋……

她一頓,發現自己又開始下意識地想有關他的事。

應櫻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吓得旁邊的乘客都紛紛看她。

“清醒點…”應櫻視線發直,嗫喏道。

到了學校,趁上午三四節課上課之前這一片空閑的時間,她趕去食堂找小組成員填表。

填完表,完成網絡報名就可以完事了。

她進入學生食堂,找到在角落坐了兩桌的同學們。

應櫻目光一掃,看到一個極不合時宜地存在。

計汝月也坐在其中,正和同學們有說有笑地交談着,她随意一偏頭,看見了她。

應櫻對上計汝月笑得很表面的神情。

有股不祥的預感。

她走過去,不看計汝月,問其他同學:“你們都報完了?”

同學們見她來了,有幾個的表情明顯僵硬了幾分。

計汝月這時候拿着手包和書本站起身,“我待會兒還有課,先走了,下次再聊。”

“好啊好啊,下次聊。”

“待會兒拉你進群啊汝月。”

“拜拜,拜拜。”

應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她問那個與自己關系不錯的女同學:“這是怎麽了?”

女同學看向她的表情也有些為難。

“應櫻,計汝月也加入進來了。”一個并不怎麽會看場合說話的同學十分高興,還沉浸在激動當中:“她跟我們說,她堂哥就是這次比賽的大投資方之一,只要參加比賽,不說後幾輪如何,過前面的篩選環節還是很輕松的。”

“如果項目成功入選,各個公司和賽方肯定會顧忌她堂哥的面子,給我們報的獎金和版權費會更高。”

應櫻沒想到計汝月竟然把計戍尋的名字搬出來讓他們帶她入局。

可是為什麽呢…

她還沒思考出結果,作為組長的那個同學就率先解答了她的疑惑。

組長有點遺憾和為難地告訴應櫻:“應櫻,不好意思啊。”

應櫻心裏一咯噔,“為什麽…不好意思?”

“計汝月她家裏能幫忙,讓咱們這個項目順利進行。”組長支支吾吾的,語氣猶豫,但是話卻是殘忍的:“但是她要求,不能帶你參加。”

“對不起了,應櫻。”

應櫻站在原地的身影冷不防地僵硬了,她看向所有人的眼神越來越冷,逐漸淡去。

她不知道計汝月這麽明目張膽地用計戍尋乃至計興集團的名字耀武揚威,是否經過了計戍尋的允許。

如果真的是…

女同學握住她的胳膊,有些擔憂:“應櫻,你是不是之前和她有過節啊?”

應櫻睨了一眼她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那女生被她的眼神吓到,悻悻收手。

應櫻輕笑了一聲,眼底劃過失望。

她掀眸,盯着組長那果決卻心虛的表情,語氣輕飄飄的:“沒事,那真是遺憾。”

“祝你們順利。”

應櫻轉身離去,氣得喉嚨都在發抖。

截止前兩天臨時踢她出局,這事還真是計汝月做得出來的。

她抓緊了背包的肩帶,應櫻咬緊了嘴唇。

越是被計汝月打壓,她心底那股不屈反叛的心理就越如瘋草一樣。

哪怕最後是一個人。

這個項目她也做定了。

作者有話說:

白白:別看應櫻外表軟,是有些倔脾氣在的!計戍尋!快來給應櫻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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