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墜崖：從沒問過她的名字

無名居的門口，慕傾姒老遠就能看見一傅紅雪冷着臉靠在柱子上，手中依舊握着那把他不離身的刀，“傅紅雪，你在等我呀？”

傅紅雪點點頭，“找到他們了？”

“嗯。”慕傾姒拉着傅紅雪往裏走，一邊回應道，“沒什麽大礙，已經被接回萬馬堂了。”

傅紅雪突然停住了，他皺起眉，想到了什麽，“你給他治傷了？”

慕傾姒點頭，便聽傅紅雪道，“你不該這麽毫無戒心，若是被人知道，麻煩便會接踵而來。”

“葉開是個值得相信的人——”慕傾姒下意識地想要反駁。

“沒有人是值得相信的！”傅紅雪看着慕傾姒，一字一句地道，“沒有人是值得相信的，除了你自己，誰也不要信。”

“……”慕傾姒看着傅紅雪的眼睛，那裏面本該是盛滿了星光，此刻卻好似灌了墨，濃稠到化不開的沉重，傅紅雪，你到底是經歷了什麽啊，“不要！”

傅紅雪一愣，“什麽？”

“值得相信的人，有很多，值得我相信的人，雖然不算太多，但細數起來——詩音算一個，李尋歡算一個，葉開算一個，小書生算一個，還有——你，也算一個。”慕傾姒看着傅紅雪，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有五個呢。”

“你——”傅紅雪似乎對于慕傾姒這種不聽勸的行為很是不贊同，他想說什麽，但慕傾姒已經不想聽了。

“走啦走啦，我好餓的哦，我們去吃飯。”慕傾姒拉着傅紅雪往房間走，路上吩咐店小二送些吃食到房間。

“對了，這幾日，我們就待在無名居，我已經告訴葉開，讓他幫忙了。”飯菜吃了一半，慕傾姒突然想了起來，“他這個人最愛打聽那些家長裏短的事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你想要找的人了。”

話雖這麽說，然而傅紅雪并不是個能依靠別人的人，所以，一連幾天，慕傾姒都跟着傅紅雪在邊城的各條街上閑逛，打聽消息。

這一日，慕傾姒拉着傅紅雪在一處茶肆休息，突然，她察覺到什麽，小聲笑了起來，“瞧，釣着了幾條小魚。”

話音剛落，慕傾姒與傅紅雪同時躲閃開，“铮”的一聲，有利箭沒入一旁的柱子裏，而後，幾個無名居的舞女便執劍沖了出來，“傅紅雪，你殺我姐妹，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這幾個無名居的舞女很漂亮，但是功夫就不怎麽樣了，至少，對于慕傾姒和傅紅雪來說，僅是傅紅雪一個人就能打敗她們。

所以，慕傾姒坐在原地沒有動，欣賞着傅紅雪的英姿，“果然，武功好，人長得好看，打起架來也格外養眼。”

很快，一場戰鬥就結束了，傅紅雪甚至沒有拔出自己的刀，慕傾姒走到傅紅雪身邊，挽住他的胳膊，“無名居的舞女妹妹們，你們不行，還是別來自取其辱了。”

慕傾姒和傅紅雪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人攔住了路，慕傾姒笑看着她，“翠濃姑娘，你要為你的小姐妹們報仇嗎？”

“并不是，”翠濃搖了搖頭，看向傅紅雪，眼中似乎滿是愛意，但是，那膚淺的愛意中掩蓋着的又是層層冷漠，不過，她沒有惡意，她對傅紅雪說，“我知道馬空群在哪兒。”

傅紅雪有些意動，或者不能說有些，他願意相信一切有可能的真的假的消息。

翠濃瞥了慕傾姒一眼，複而看向傅紅雪，“但是，我只跟你說，只跟你一個人說。”

慕傾姒知道馬空群的消息對于傅紅雪來說有多重要，因此，她松開傅紅雪，後退了幾步，“可以。”

“跟我來，我帶你去。”翠濃帶着傅紅雪走遠了些，慕傾姒不遠不近地跟着，始終保持着一個能看到他們卻又不能聽着他們的談話的距離。

走了許久，翠濃才停下來，她前面是一處懸崖，深不可見底。

而後，不知道是翠濃說了什麽，慕傾姒看見傅紅雪閉上了眼，這樣的場景她見過，也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麽，于是她便轉過了頭。

可是，慕傾姒摸了摸心口，“好像有點不高興……”她從來不會委屈自己，于是她打算過去阻止他們兩個親親。

事情就發生在一瞬間，不過是慕傾姒偏過頭，又在下一刻因為不開心轉回來的這短短幾息，翠濃已經一刀刺入了傅紅雪胸口。

“傅紅雪！”慕傾姒朝着他們撲了過去，她離得不算遠，所以她來得及抓住傅紅雪，但她離得也不是很近，所以她只能和被翠濃打下懸崖的傅紅雪一起掉下去。

“只不過一會沒看着你，居然就變成這樣了……”慕傾姒抱怨了一句，同時手下不停地一使力把自己和傅紅雪的位置調換，讓自己在下面，而後一口咬住了傅紅雪的脖子，等她松開嘴，傅紅雪的傷已經轉到了她身上。

來不及說什麽別的話，他們便重重地落在了崖底，前後也不過六息時間。

慕傾姒受的重擊最大，一口血便噴了出來。

頓時，傅紅雪的臉上，衣服上全是血跡。

他被慕傾姒護着，沒受什麽重傷，只不過，他的腿好像斷了。

可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他不敢晃動慕傾姒，只把手放在她鼻腔下，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慕姑娘……”直到現在，傅紅雪才發現，他從來沒問過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