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好事不“城雙”

“傅紅雪！”慕傾姒奪了傅紅雪手中的刀去劈鐵鏈，卻察覺到身後勁風襲來，她回身舉刀格擋，擋住了秦蕪城的刀。

“為什麽突然要殺我們？”慕傾姒之前并沒有在秦蕪城身上感受到殺意，那麽，是什麽改變了他的想法，讓他想要殺他們？

秦蕪城一副被逼無奈痛心疾首的樣子，配上他邋遢的形象，讓人覺得他好似一個瘋子一般，“我說過讓你們留下的！我說過的，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逼我的！”

若是要弄死他，慕傾姒自然就是一掌的事。

但秦蕪城瘋瘋癫癫的，力氣比一般的習武之人大出數倍，武功不錯，又好似一副不怕死的樣子。

更重要的是，傅紅雪說過秦蕪城是他斑衣教僅存的同教之人，還是個護法。

慕傾姒沒法下死手，還要防着他不時一刀劈向傅紅雪，雖然傅紅雪自己能應付，但慕傾姒還是有些顧頭顧尾的，行動間便頗有顧慮。

“得罪了！”怕傅紅雪吊的時間太長會難受，慕傾姒大聲對着秦蕪城道了一句得罪，便扔掉了手中的刀，拼着胳膊被他劃了一刀的代價，一掌劈到了他後腦，與此同時，手中靈力刺入，讓他昏了過去。

慕傾姒一邊把傅紅雪放下來，一邊搓了搓指尖殘餘的靈力，嘆了口氣，又沒剩多少了。

傅紅雪一下來，先抓了慕傾姒的胳膊查看，慕傾姒心虛了一下，而後便理直氣壯地舉起了胳膊，“吶，你看，傷口都好了，沒事。”

“慕姐姐哇嗚……”葉開一臉的哭相，卻聽不出半點難過，他沖進來就要抱住慕傾姒，“我找得你好苦呀……”

慕傾姒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額頭，“你怎麽來這了？”

“我是來救你們的呀！”葉開講慕傾姒的手抱住，攬到胸前，一臉笑嘻嘻的樣子，“我從馬大小姐那聽說你們被翠濃打下斷雲谷了，就趕緊來找你們了，怎麽樣，是不是突然就感動得熱淚盈眶？”

慕傾姒看着耍寶的葉開，扯了扯傅紅雪的衣袖，“我們走吧，在這呆了幾天了，你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可是秦叔……”傅紅雪看了看倒在一旁的秦蕪城，遲遲不願離開。

“我想，秦老爺子怕是不願意離開的。”葉開走過去拍了拍傅紅雪的肩膀，嘆了口氣，“他身為魔教之人，與落雁派女俠蘭小雙互生情愫，本可以借着神刀門與正派破冰之事籌謀一番，後來秦老爺子被設計掉入古墓，沒想到蘭女俠竟是個重情義的，找了過來……”

“你說的沒錯……”秦蕪城悠悠轉醒，聽到了自己的故事被說穿，他本想殺了所有人，卻發現自己全身無力，根本動不了，只能暗暗運轉內力，同時，引開衆人的注意，“我與小雙一起破了通天門，走出貔貅墓後發現天地間根本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于是我們回到了這裏，過起了與世隔絕的生活。”

“可是……”秦蕪城的聲音哽咽起來，語氣中隐隐帶着殺意，“鹿之鳴找了過來，發現了小雙，要我在斑衣教和小雙之間做選擇，小雙為了保護我死在了鹿之鳴的劍下。他不該殺了小雙的，不然我也不會殺了他！”

“你可以繼續留在這裏，或者離開去任何地方，我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慕傾姒有些明白為什麽秦蕪城一定要殺了他們了，他想讓這件事永不見天日，保住蘭女俠的名聲。

“我憑什麽相信你們。”秦蕪城冷笑一聲，他不相信任何人，除了死人。

“小李飛刀的弟子——葉開，”慕傾姒指着葉開報了他的身份，而後又走到了傅紅雪身邊，“你們魔教同教弟子——傅紅雪，他們兩個你應該信得過吧？”

“你是小李飛刀李尋歡的弟子？”秦蕪城有些驚訝，他沉默了一會，看向慕傾姒，“那你呢？我憑什麽相信你？”

“且不說你是傅紅雪的長輩，也不提我現在就能殺了你卻還在和你廢話。就說這件事，說出去對我也沒什麽好處。”慕傾姒蹲到他面前，伸出手點在他後腦，将殘餘的靈力收回，“況且，我沒什麽朋友，也不太愛和別人話家常。”

秦蕪城發現自己能動了，下意識地就想動手，但他按捺住了，他想了很久，頹然地坐在地上，看向傅紅雪，嘆了口氣，朝他招了招手，“孩子，你過來。”

傅紅雪與慕傾姒對視一眼，而後走了過去，蹲下身，視線與秦蕪城齊平，“秦叔，跟我們一起走吧，這裏不是你該呆的地方，那些酒也不該成為你的藥。”

“唉……孩子，你不懂，你不懂啊……”秦蕪城似乎想起了什麽，眼中蓄上了淚，“我不會走的……”

“孩子，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他緊緊地盯着傅紅雪，伸出手拍了拍身後牆壁上垂下來的鐵鏈，“這條鐵鏈連接着陵墓的機關，一旦啓動，整個陵墓都會塌……小雙被我放在主墓室的棺木之中，我答應過她，生不同衾死同穴的，可我沒做到……”

“秦叔？”傅紅雪越聽越是皺起了眉，這聽着怎麽怪怪的？

秦蕪城正說着，突然點住了傅紅雪的穴道。

慕傾姒本來想出手，卻停在了半空。

只見秦蕪城與傅紅雪雙手相抵，竟是将他自己畢生內力傳給了傅紅雪，還幫忙打通傅紅雪的筋脈。

傳完功，秦蕪城頓時像是老了幾十歲，眼中的精氣神都不見了，就像是即将熄滅的火苗，他留着最後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請求，“我若是死了，就把我和小雙放在一起，然後毀了這裏，永遠不要讓人來打擾這裏……”

葉開解開了傅紅雪的穴道，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節哀……”

傅紅雪沉默不語，他的眼眶紅紅的，跪着磕了三個響頭，而後抱起秦蕪城去了主墓室。

慕傾姒自然是跟過去了，她幫忙推開棺木，一個屍身保存完好的女人出現在他們眼前，“這就是蘭女俠啊……”

慕傾姒将蘭小雙的屍身移開些，然後退開幾步，給傅紅雪讓開了位置。

傅紅雪上前，将秦蕪城的屍體放入棺材中，還順手幫他整理了一番遺容，“秦叔，希望來世你們能幸福快樂地度過一生……還有，我一定會殺了馬空群，為你報當年之仇。”

陵墓的機關是由傅紅雪親手觸發的，慕傾姒和葉開都認為——秦蕪城最後還是希望由傅紅雪這個同教的後輩送自己一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