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回憶過去，傅紅雪示弱

慕傾姒先幫葉開和路小佳壓住了體內的陽蠱，而後，才開始解釋。

“之前，我記憶全無，一直找不到恢複記憶的線索，而今，方才明白，呵……”慕傾姒苦笑一聲，“原來恢複記憶所需要的線索居然是這般殘酷的……”

“姑姑的意思是……能恢複記憶，是因為現在的這種場面？”白飛飛若有所思。

慕傾姒點點頭，嘆了口氣，“我全想起來了，之前馬空群一直說我修習了《生死經》，确實如此，事情要從百年前說起……”

“百年前？這麽說慕姐…姑姑已經一百多歲了？”葉開一臉的驚訝，壓制住了體內的陽蠱，他此刻又恢複了些許活力。

“……”慕傾姒突然就覺得自己的拳頭很癢。

不過，還不等她動作，一旁的丁靈琳眼疾手快地一巴掌拍在了葉開頭上，低聲罵他，“臭小葉，女孩子的年齡是不能随便說的，你想挨揍嗎？”

葉開冷不丁挨了一巴掌，也反應了過來，吶吶地不敢再說話。

“當年，我慕家有一本秘卷，引得江湖人觊觎，為此不惜滅我滿門……後來，這本秘卷消失十幾年，再次出現是在當時的魔教教主慕傾安手中……”慕傾姒眼中多有懷念之色，“他将秘卷一分為二，上卷為生卷，修習之後可控人心神，使之成為傀儡，下卷為死卷，修習後可起死回生，活死人肉白骨……”

“所以，你修的是死卷？”傅紅雪看着慕傾姒，想想她那些逆天的能力，不難猜到。

“嗯……”慕傾姒點點頭。

“慕傾安……慕前輩，可是與他有什麽關系？”路小佳倒是關注到了兩個人同樣的姓氏，相似的名字。

“……”慕傾姒閉了閉眼，眼中稍有些懷念，“他是我哥哥……”

“哥哥怕我出什麽意外，便逼着我修習了下卷，而他，将上卷印出上千份，散播給了江湖人……”慕傾姒靠在椅子上，捏了捏鼻骨上的軟肉，“單修一卷，會有嚴重的隐患，輕者性情大變，重則走火入魔，而江湖上争名奪利者太多，很快，事情便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江湖上出現了大量的傀儡，而修了上卷的人紛紛走火入魔，癫狂而死，傀儡失去了主人的控制，見人就殺，人間成為煉獄，而這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報仇——報滅門之仇。”慕傾姒的神情有些悲傷，攜着三分痛苦，“仇人太多，他便選了最簡單、最快捷的法子，那些人為秘卷滅我滿門，他便要用這秘卷使他們滅亡。”

傅紅雪走到她身後，擡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似乎想要給她力量，滅門之仇帶來的痛苦，他深有體會，他沒想到，慕傾姒居然也曾受過這份苦楚。

慕傾姒微偏過頭，左手覆住他的手背，而後抓緊，似乎是在從中汲取力量，她稍稍平複下心情，繼續說，“事情越來越糟糕，越來越多的無辜之人因此喪命，我不能眼看着這一切繼續，我們的仇恨——不該牽扯到無辜人的性命，而唯一能解決這件事情的，就是我——唯一一個修了下卷的人。”

“下卷掌亡，不僅能活死人，也能讓活人死！”慕傾姒眼中陡然顯現一抹堅毅，“在武林盟盟主的幫助下，我服用了大量的藥物，短時間內快速地提升了力量，而後，整個武林盟全部出動，将那些傀儡引到了解楓林。”

“成了傀儡就沒救了嗎？”葉開皺起眉，在場的傀儡有近千人，而且都是江湖上的中流砥柱，近千條人命啊……

“那些傀儡的主人已經死去，體內的陽蠱炸開，混淆了他們的神志，已經無法拯救了。”慕傾姒搖了搖頭，話音一轉，“不過，我保下了馬空群的性命，現在這些人還是有救的。”

“那就好……”葉開松了口氣，李尋歡也稍稍安下了心。

“當年的那些傀儡沒有辦法救下，而他們不怕疼痛，不知疲憊，卻懂得吃飯休息，等他們自己消亡是不行的，只能殺掉。”慕傾姒緩緩吐出一口氣，“武林盟中那些真正仁善之輩全部都來幫忙，即便那些傀儡中也有他們的親友，他們依舊下定了決心——大義滅親。”

“諸位前輩是真英雄，值得我等敬佩。”李尋歡感慨，他最是敬佩這種英雄。

“要殺那些傀儡，須得将我所修的極陰靈力打入他們體內，陰陽和合，化掉那些極陽靈力……”慕傾姒抿起唇，似乎想藏起唇角的悲意，“諸位前輩将自己的功力分批源源不斷地傳給我，由我轉化之後散發出去融入那些傀儡體內，可是，太多了……”

“傀儡實在是太多了……”慕傾姒的聲音有些抖，“太陽升了又落，傀儡們朝着我不停地湧來，我身邊的人因為各種原因倒下，功力盡失的，擋不住傀儡的，保護我的……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所有人都死了，一切都似乎平靜下來了，我也力竭倒下……”

“意識模糊中，我聽見了哥哥的聲音……”慕傾姒閉上眼搖了搖頭，“他說，他不是一個好哥哥，但他不後悔，為父母報仇，是他為人子應該做的，他唯一對不起父母，對不起我，沒有好好照顧我，其實，他哪裏對不起我呢？是我對不住他，沒有從始至終站在他身邊……”

肩頭傳來暖意，是傅紅雪将慕傾姒攬進了懷裏，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好似想安撫下她，“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慕傾姒伸出手抱住了傅紅雪的腰，感受到那瞬間繃緊的肌肉，嘆息道，“我現在終于明白，我看到你的時候，為什麽覺得自己應該跟着你，無論你做什麽都支持你，不是因為你像小書生，而是你跟哥哥，你們兩個的氣質真的很像……”

她擡起頭看着傅紅雪，嘴角扯出一抹笑來，“就算我失去記憶，我也深深的愧疚着，所以那個時候，才會跟着你，保護你，直到發現你是當年我救下的那個孩子……”

“咳咳……”感受到兩個人之間的溫情，其他人有些不自在，王憐花輕咳一聲以示提醒，而後問她，“後來呢？”

慕傾姒回過神，倒沒什麽不好意思，“我強撐着睜開眼，便瞧見他自刎在我面前，後來，我昏過去了，我以為我也會死，卻不想還會再次醒來，失去了記憶，遇到了小書生……”

“聽了這麽久，我想大家也應該明白了，現在，只有我，能救這些人——”慕傾姒看着傅紅雪，這些人中，她最在意的，是傅紅雪的意見。

“沒有其他辦法嗎？”傅紅雪抿起唇，沉着臉。

“有，但來不及了，”慕傾姒搖頭，“我方才注意到，他們被喂了藥，這種藥，我知道，是玉澤研制出來的，服下之後會潛藏在人體內，等到太陽落下，月亮出來，他們就會發狂，而且，他們的力量也會增強。”

“又是玉澤！”白飛飛氣急了，恨不能現在就去找他，在他身上戳上幾個窟窿。

“我們沒有解藥，沒有別的辦法，”慕傾姒的視線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而後落在了傅紅雪身上，她看着傅紅雪的眼睛，“即使有，時間上也來不及了，這是小書生珍視的世界，我不能看着它毀掉……”

“那我呢？”傅紅雪垂下眼眸，避開了她的目光，突然開口打斷了她。

問出這句話，他身上的孤寂之意更濃了。

“傅紅雪……”慕傾姒的心口有些疼。

“你只為你的小書生……”傅紅雪極力壓抑着自己，他的眼眶已經紅了，卻努力平抑着自己的語氣，藏着自己的脆弱，“你願意為了他哪怕付出性命，那我呢？你要……放棄我嗎？你也……不要我了嗎？”

“呵……”慕傾姒輕聲笑了起來，她摸了摸傅紅雪的頭，“傻阿雪，我保護這個世界，不僅是為了小書生，更是因為這個世界有你啊，聽別人說話要聽全嘛……”

“我很害怕……”傅紅雪定定地看着她，“以前，不管前行的路上是福是禍，我都不會害怕，可是現在，我害怕你會離開，我害怕，因為我覺得無力，我發現以我現在的能力根本保護不了你……”

慕傾姒只覺得心裏暖暖的，很高興，她雙手捧着傅紅雪的頭，将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他們的眼睛離得很近，似乎睫毛都要糾纏在一起了，“阿雪，我不會丢下你的，為了你，我一定能撐住，上一次我沒有死，這一次情況還要好一點，我更不會有事的。”

最終，慕傾姒還是說服了大家幫忙，沒辦法，誰叫她說得那麽有道理，而且信誓旦旦地說自己絕對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