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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丫頭叫香兒,是從小就伺候祈止的丫鬟。

祈止忍不住心裏琢磨,原來自己這具身體還是個有錢人家,怪不得能和那位渾身金燦燦的商小姐聯姻呢。

看着香兒在屋裏忙活,祈止托着腮幫子琢磨自己怎麽才能離開乾月宗。

原身的父母早亡,家族也逐漸沒落,弄到現在聽說就留下一個老宅子和幾間鋪子在打理,全家都指望着祈止和商煙浮聯姻後幫襯一把,可商家是名門望族,早就想踹掉祈家了,只不過不知道什麽原因,到現在還沒有解除婚約。

不進內門就不能和商煙浮結籍,而今年又是最後期限。

祈止試着運了運功,發現自己的體內殘留下來的靈力很少,大概是原身用了禁術,散盡了絕大部分修為吧。

看着手中的靈力波紋忽明忽暗,祈止有些不明白,原身到底為了什麽要獻祭自己的生魂。

難不成,她也不想活了?

祈止低垂着眉眼,收起靈力看着自己的屋舍,這裏其實就是一間弟子房,只不過被商家買下來讓她住着而已,而商家人則住在內門的一處寶地上,距離這還是比較遠的。

一整天的時間祈止都在梳理現在的情況,晚上收拾了一些細軟,準備明天一早跑路。

安安穩穩的睡了個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祈止就出了門。

可剛出了門就看到了香兒正在旁邊的柴房裏燒着水,看到祈止開門出來就跑了過來:“小姐,我還沒叫你起床呢,你怎麽就起了啊?”

祈止看着小丫鬟髒兮兮的樣子,就掏出手絹給她擦了擦,說:“我今天想出去随便逛逛,你不用跟着我。”

香兒聞言就趕忙說:“小姐今天還是別出門了,我聽乾月宗的弟子說山下好像有妖怪,現在出去不安全。”

祈止不信,笑着對香兒說:“我也是乾月宗的弟子啊,遇到妖怪也跑得掉的,況且我就去街上買點東西,你不用等我,如果你沒啥事的話可以回自己老家一趟,就當給你放個假了。”

香兒不解的看着祈止,伸出手抓着她的衣袖說:“小、小姐,你是要趕香兒走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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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止揉了揉她的臉頰笑道:“沒有這個意思,就是讓你休息休息,不要多想。”

反正等自己走後,這小丫鬟會發現自己壓在枕頭下的字條,到時候自然就什麽都明白了。

重新踏上這條街,祈止才知道這個小鎮叫做祈陵,是十年前故聽霜命人建造的,聽說是為了紀念亡妻。

對此,祈止表示:“……”

突然覺得重新活一回的感覺也不錯,不僅能看到自己的墳墓,還能聽到為她編織的故事。

生前做不到的事情,死後竟然一一都實現了,可真是諷刺。

看着街道盡頭立着的‘祈陵’倆字,祈止真覺得心裏不痛快,可一想到她沒有靈力,萬一被發現了什麽就不好了,現在緊要關頭還是先離開這裏在說。

祈止都想好了,她生前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姑蘇,聽着那裏的呢喃軟語,享受着煙霧蒙蒙的江南景色。生前因為守着故聽霜一直都在乾月宗,現在她無牽無挂,想着怎麽着都得去一趟才行。

到了驿站,祈止才發現這裏的門關上了一半,說來也奇怪,今天街上的人比昨日少了很多,連昨天開茶攤的說書人都不在了,整條街就只有三三兩兩的人,還都行色匆匆。

‘咚咚咚

祈止敲了敲半開的門,沖屋裏詢問道:“有人在嗎,我想租匹快馬。”

聲音傳達出去,可屋內并沒有人回應。

祈止大着膽子走了進去,看着翻倒在地上的幾把椅子,又望了一眼周圍安安靜靜的氛圍,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鼻尖能夠聞到一股很難聞的味道,應該是牲畜身上的臭味,可除此之外,祈止還能聞到一股不同于這種牲口的臭味。

就仿佛是帶着一絲危險的味道,讓祈止覺得頭皮不由自主的發麻。

祈止:“……”

她不會那麽倒黴吧?

今天是她複活的第二天,就要離開這具身體了嗎?

祈止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正當她轉身想走的時候,驿站原本半開的門‘嘭’的一聲就關上了。

一股若隐若現的黑紫色霧氣圍繞在門上,祈止不敢去碰,只能離它遠遠地,環顧四周說道:“你是妖是鬼?是鬼有話好好說,咱們還算是同類,沒必要自相殘殺。”

可祈止的話并沒有得到回應,她只聽到最裏面那件卧房裏嗚嗚咽咽的,似乎是什麽人在痛苦的低吟。

“額啊啊啊啊……”

那聲音虛弱又痛苦,聽得祈止都害怕起來了,她沒敢去看,随手抄起一把椅子就往門上砸去,‘咚

“一家人不打一家人!”祈止雙手合十舉過頭頂,求饒道:“我也是鬼,因為機緣巧合占據了這具身體,你要是把我吃掉了,待到我魂魄離體咱們見面多尴尬啊!”

可那妖怪似乎聽不懂祈止的話,胡亂的在狹小的房間裏刮起了風,而祈止還看到原本在裏屋嗚嗚咽咽痛苦低吟的人此刻已經爬了出來。

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的眼睛漆黑一片沒有眼白,整個人趴在地上只能用兩只手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祈止,大張着嘴巴‘啊啊啊啊’的喊叫着什麽。

祈止一眼就看到了那男子的舌頭上長着一張人臉,頓時吓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人差點背過去!

這是什麽陰間玩意!!!!

那舌頭上的人臉似乎目不能視,整個人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祈止看的心都抽在一起,只看了一眼就大叫了起來!

不能怪她,實在是這個場景太吓人了!

祈止的叫聲引起了那在地上趴匐的男人注意,他很快就用漆黑沒有眼白的眸子看向祈止,手一伸就爬了過來。

“別過來!”祈止跳上櫃臺,整個人都吓哭了,她想試着施展自己為數不多的法力,可這具身體早已經被掏空,根本一點靈力都不剩。

男人在地上爬的很快,宛如是一條游走的蛇,他感知到祈止上了櫃臺,又順着櫃臺爬了上來。

“啊!!!!!”

祈止吓得大聲尖叫,把周圍能扔的東西都扔了過去,眼看着那男人越來越近,他口中的舌頭上的人臉也逐漸清晰,它們都死死盯着祈止,仿佛把她當成了一盤美味佳肴。

正當男人打算撲過來的時候,一柄長劍長劍帶着銀白色的劍穗直接插入了男子的後背,把他釘在了櫃臺之上。

随後驿站的大門被從外面踹開,一瞬間昏暗的驿站裏就傾瀉進了大片的光芒,一群穿着淺藍色弟子服的人湧了進來,把狹小的驿站占滿了。

其中一個紮着高馬尾的女子走了進來,她看了一眼祈止,又看着被長劍釘在櫃臺上的男人,口中念決手中掐指,一道金色的符文驟然在男子上空升起。

金色的星辰落下來之後,原本哀嚎的男人逐漸失去了神志,就這麽趴在櫃臺上失去了動靜。

女子看了那已經死去的男人,轉身對門外的一個人說道:“師父,這個人已經沒救了。”

很快,一個穿着藍白色羽衣的女子就這樣走了進來,祈止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頭腦一陣空白。

當那炳銀色的長劍帶着流蘇從天而降的時候,祈止是震驚的。

特別是她看到進來的人裏有故聽霜的時候,那臉色真的直接變得慘白。

乾月宗的弟子分為外門和內門,外門弟子一般都是粗布深藍色服飾,而內門則是絲綢質地的藍白色服飾,腰間配着一枚月牙形狀的腰牌,在那腰牌後面會寫上所屬人的信息。

只不過這種腰牌只有內門弟子才能佩戴,上面還會有五個內門自己的獨特标識。

而現在站在故聽霜身邊的人都佩戴着腰牌,可以見得這些都是修為頗深的內門弟子。

為首的一個弟子走了過來,她看了一眼祈止,便把目光放在那已經死去的妖物身上,轉身對故聽霜行禮:“宗主,這妖物已經死了,正是前些日子逃竄的妖匪。”

故聽霜站在人群之中面容冷清,雖說過去了十年的時間,可她依舊是20出頭的年紀,美的不可方物。

她眼中依舊是星眸閃動,只不過卻在星辰中帶着金色的光暈,看起來倒是神秘了些。

故聽霜看着縮在牆角的祈止,覺得她過于面熟,微微想了一下,才想起這是昨天在茶館攪亂說書的那個女子。

祈止發覺故聽霜在看自己,瞬間心提到了嗓子眼。

雖說祈止已經作為游魂在人間徘徊了十年,對于故聽霜的情感按理來說早已經消散,可此刻和她四目相對,祈止只覺得心中痛的要命。

痛到呼吸都難以維持的地步。

“你是什麽人?”故聽霜看着祈止,語氣淡漠的問她。

祈止攥着自己的行李,慘白着臉開口說:“我……我不是鎮子上的人。”

故聽霜身邊的弟子聞言便說:“那你叫什麽名字。”

祈止看着故聽霜不敢吭聲。

故聽霜倒是不理會祈止那熱切的目光,手一招,那插在妖物身上的銀劍便飛到了故聽霜的手中,祈止看到那劍穗微微搖晃着,第一感覺就是這劍穗和故聽霜真的很配。

她還記得那劍穗還是自己給故聽霜挑選的,當初故聽霜收下之後就扔到了一旁,卻沒想到十年後竟然還能再看到它。

只不過物是人非,即便劍穗還在,祈止已經不在了。

大約是察覺到了祈止的目光,故聽霜再一次回頭看了祈止一眼。

說來也奇怪,她總覺得這姑娘的目光帶着一絲熟悉的感覺,可那感覺太過久遠,故聽霜恍惚之間想不起來當初到底在哪裏見過。

和祈止四目相對的時候,故聽霜只覺得心口處的藤蔓又勒緊了她。

這植入在她心髒裏的鳳尾鳶其實早就可以剔除,可故聽霜偏偏就留着它長在自己的心髒裏,每當她想起祈止的時候,這鳳尾鳶的藤蔓就會纏住她,讓故聽霜永遠都記得她。

可故聽霜現在并沒有想到祈止,為何這鳳尾鳶依舊發作?

故聽霜眉頭微皺。

她不走,站在屋子裏的人都不敢動,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正當衆人以為故聽霜要做些什麽的時候,卻看到她擡腳走到了祈止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盯着對方淺色的瞳孔。

故聽霜心口越發的疼,讓她的臉色變得慘白,卻依舊站在祈止面前。

“你叫什麽名字?”

故聽霜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讓祈止忍不住渾身一哆嗦。

實話是絕對不能說的。

祈止抿着蒼白的唇角擡起頭,張開口剛想胡亂編個名字,眼角餘光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擠了進來,竟是商煙浮,她那個便宜的未婚妻!

只看到商煙浮目光落在祈止身上的時候瞬間眉頭緊皺:“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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