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湮滅·之宴

“..”

“沒事吧沒事吧沒事吧？”莫謝謝急的不得了， 繞着被星辰這位唯一的女性魔神道主給抱在懷裏的，被迫變回了幼童模樣的小羅睺，碎碎念個不停。

他和浮釋是情緣， 而且他也看到了小羅睺的成長， 四舍五入，他也是老父親啊。

現在看到羅睺被重傷成這副模樣， 他不急才奇怪。

但是沒有任何辦法，他觸碰不到對方， 只能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轉。

浮釋和飛猿等道主都沒有說話。

良久後。

“小嬌嬌重創了大道， 現在它處于一個虛弱期。”

道主缥缈率先開了口， 他是個長相很溫柔但是平日裏總喜歡陰陽怪氣浮釋的道主， 此時走到了道主星辰的身邊， 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羅睺的臉， 笑了起來，“我看着小嬌嬌長大，卻又看着他變回幼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算得上是他的看護者。”

“雖然已經算到了有這一天， 卻也沒想到會這麽快。”

“明明是時間于我們而言不是必須之物， 可到了時間後才發現，它也确實是必須之物。”

“..”

除了浮釋， 飛猿和阿古也走了過去， 此時與缥缈和星辰站在了一起，與浮釋不過三四步遠的距離，卻好似隔了一個天塹。

浮釋：“..”

浮釋沒有說話。

因為他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說不說話的， 也就是那樣了。

“大道其實也沒說錯什麽， 它的誕生意味着萬法諸道的完整，它的确是集結了我們所有鴻蒙生靈的道心。”

飛猿咧了咧嘴，将小羅睺從星辰的懷裏給抱了起來舉了高高，“可我們算什麽東西，小羅睺才是大道真正的目标，從鴻蒙萬千生靈，從鴻蒙三千道法裏誕生的小羅睺，集結了所有「道」中所含的所有欲望，只有小羅睺沒了，大道才是真正無敵的存在。”

浮釋：“..”

浮釋微微垂了眉眼。

他怎麽能不知道呢，或者說，他應該是最早知道的一個。

“從開始到結束，從無到有再到無，這是道心所在，我們既然從鴻蒙中誕生，最終也該是歸于鴻蒙的。”

道主星辰也在笑，笑的溫婉，笑的溫柔，“我們本該是無欲無求的存在，可如今，卻也所求了。”

“我求小羅睺平安喜樂，我求大道與鴻蒙永遠埋葬于時光當中，我還求你——萬事順遂，道心穩固。”

浮釋：“..”

浮釋閉上了眼睛。

仿佛只要他不聽不聞不問不想，就可以假裝不知道道主星辰在說什麽。

他們這是要他許下願意存活下來的諾言，要他陪着羅睺，要他脫離鴻蒙，要他..眼睜睜的，還要笑着送他們赴一場湮滅盛宴。

他們，在逼着他。

“..”

莫謝謝站在了浮釋與星辰阿古等道主中間的那條天塹處，緊緊的捂住了胸口，痛的幾乎要吐出一口血來。

好痛啊。

為什麽這麽痛。

摯友，我現在真的好痛。

明明并不是很能聽懂星辰和缥缈等人在說什麽，可是現在的莫謝謝卻非常的難過，難過到什麽程度呢，難過到恨不得将自己給掐暈過去，卻又因為想要再多看兩眼目之所及的人，而舍不得将自己給掐暈過去。

他在為浮釋難過。

他在為星辰飛猿等道主難過。

他在為三千鴻蒙魔神們而難過。

此時他的情緒來的奔湧而又陌生，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

“我們從誕生起就在追尋着自己的道，也在反抗自己的道，卻又與自己的道相依相托。”

阿古從飛猿的手裏接過了羅睺，抱在懷裏仔細的打量着，一雙酷漢專屬的粗犷的眉眼裏透着幾許不可明說的，大約只有他自己才能夠明白的溫柔之意，“鴻蒙結束後，會有新的世界誕生，一個适合小羅睺生活的，沒有任何生靈能夠欺負的了他的新世界。”

浮釋豁然睜開眼，“那就讓他一個..”

“浮釋，你從未和我們說過你的道心是什麽，哪怕是與我等論道的時候，你也只使出了三分的心思。”阿古直接打斷了浮釋的話，憨厚的眉眼中透出了幾分的凜冽，“只留下羅睺，他會瘋掉的，不要說可能，是一定。”

浮釋又不說話了。

羅睺的性子本就扭曲的不行，倘若他睜開眼後發現一切都沒了，那他的确會當場瘋掉。

不會有第二種可能。

“浮釋，在鴻蒙生靈裏，小羅睺獨獨偏愛你，你也是偏愛着小羅睺。”

“小羅睺是從鴻蒙世界的欲望裏誕生的，越深的欲越深的情緒他越喜歡，浮釋，你的道心，是囊括了小羅睺本性的欲望之道是嗎？”

“..”

浮釋不置可否，而是朝着阿古平靜道：“我與你論道的時候，從來都是使上七分力的，不像與飛猿論道時候的那般，一分力我都能切成三塊來随便應付他。”

飛猿：“..”

飛猿：“？？”

飛猿：“你還是個東西嗎你？！”

太欺負人了吧！他可是五位道主之一诶！這麽欺負自己浮釋的心難道不會痛嗎？！

..啊這，實不相瞞，不僅不會痛，他還美滋滋的诶。

“小羅睺需要一個監護者，浮釋，你是最好也是唯一的人選。”平日裏碰到浮釋就立馬陰陽怪氣的缥缈這次也沒有陰陽怪氣，而是很平靜的說道，“我們無法保證大道會不會留下複生的火種。”

“只要欲望存在，小羅睺就是永存的，但是他這個性子..總是需要人來看管一下的，我可不想新世界還沒成形，就被他給毀的幹幹淨淨。”星辰聳了聳肩膀，如是道。

飛猿也點頭：“就是就是，毀了新世界都還是小事，小羅睺沒事才是真的沒事，哦，老子的意思是，能保持不正常就行了，別瘋。”

道主們都在笑，只有浮釋沒有笑，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這不公平。

莫謝謝捂着胸口看着飛猿和阿古等道主。

這不公平，這對浮釋來說一點也不公平，他一點也不想被留下，你們為什麽要決定他的想法，你們這是在強迫他做出選擇——做出一個你們拍板同意的，卻與浮釋的心思截然相反的決定。

你們都走了，讓他留在原地，這不公平。

這一點也不公平！

“別繃着張臉，浮釋，多笑笑，多笑笑你一定會是新世界裏最受歡迎的存在。”阿古憨厚的笑了起來，“再說吾等也不算徹底徹底消亡，我将以身證道，用身軀為你和小羅睺重構起一個新世界。”

浮釋：“..”

浮釋依然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看着阿古和飛猿等道主。

不過他此時的眼神格外的沉寂，大約是自他們認識以來，最出神最認真的一次打量了。

“..”

“我們的道心将化為萬物，你和小羅睺看到的任何存在都會有我們的道意，大道與鴻蒙共葬，我等的道心永存，已經進化完全的三千法道皆會以不同的形式存在。”

阿古靠近了浮釋，伸出手輕輕的捶了一下他的胸膛，真摯道：“所以讓小羅睺悠着點，千萬別把從我們的道心中衍化的萬物給玩的不成樣子，不過他玩歸玩，別把自己給玩沒了就行。”

“阿古會以身證道，而我們會和已經被小嬌嬌給重創的大道開最後一場戰役，湮滅它随後推翻整個鴻蒙，然後三千道心盡歸阿古的身上..所以阿古說的沒錯，此後你和小嬌嬌看到的一切，皆為我們。”飛猿也咧着嘴笑眯眯道。

“..”

可那并不是你們。

湮滅了就是湮滅了，無論此後衍化出來的生靈是什麽模樣，有多麽的像你們，可那都不是你們。

新的就是新的，舊的就是舊的。

他很清楚。

他非常的明白。

浮釋的薄唇抿的更緊了。

他們所說的一切他都懂，可他現在并不想懂。

鴻蒙生靈沒有畏懼死亡的，他自鴻蒙誕生，現在既然所有人要拖着鴻蒙湮滅，卻又将他和小羅睺給排除在了外面。

他和小羅睺，算什麽呢？

鴻蒙世界不要他和小羅睺了，是嗎？

你們也不要我們了，是嗎？

“..”

盡管浮釋并沒有說話，但是莫謝謝卻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他隐藏在沉默中的真實情緒。

莫謝謝蹲了下去，緊緊的捂住了心髒位置。

如果說方才他的情緒是泛濫成災的難過，那麽現在，就是無數的銀針在戳着他的綿綿密密的疼痛。

“..這不公平。”

莫謝謝喃喃道，“這真的不公平，被留下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你們怎麽忍心将他們倆人給留下..”

“诶，等阿古以身證道，等我的道心歸到他的身軀裏，想必此後肯定會衍化出不少的新世界生靈-你們知道的，老子雖然是戰心，可總的來說其實修的是兇道！”

飛猿忽然興致勃勃的雙手抱臂道，“修兇道的生靈可以有萬萬千，但是老子希望能真正傳承老子的兇道的只有一個！”

“之前浮釋還笑話老子只有嘴對不對，嘿嘿，老子還希望這個「有且僅有一個」的特色就是只有一張嘴！”

“哈哈哈，想想老子就快樂！不僅要有嘴，還得繼承老子的氣度，繼承老子的體格，繼承老子這頭炫到不行的紅發！”

“有這麽一個就行了，阿古啊，你以身證道的時候記得給老子的道心開個方便之門——”

飛猿将胳膊放到了阿古的肩膀上，美滋滋的如是道。

阿古：“..”

飛猿，為什麽你的腦回路總是與大家格格不入。

你怎麽不說你還要個崽子陪着你呢？

“我倒是沒什麽想法，飛猿說的沒錯，繼承我道法的生靈肯定有萬萬千，但是我希望繼承我唯一道心的生靈可以不那麽寂寞，也不要沾惹太多的因果，最好能誕生就有陪伴之物..”

“星辰，你也有這種慈愛之心大發的時候嗎？老子對你有了新的認知！”

“诶嘿，不過要是你的道心繼承者有陪伴之物，看在大家相識一場論過道的份上，別那麽小氣，也分給繼承了老子道心的生靈吧！湊湊咱們就是一個窩的-四舍五入就是再重逢了啊哈哈——”

“也帶我一個，阿古你聽到沒有，你要努力一點，争取給咱們的星辰道主的道心繼承者弄個超然之物出來..”

“我們是不行了，但是可以讓小羅睺和浮釋來養，讓小羅睺也知道養個生靈有多辛苦。”

“我是以身證道，不是以祈願證道！罷了，我争取吧，別抱太大的希望，不過如果成功的話，就讓我的眉，我的眼，我的口我的足我的身軀都偏愛于超然之物。”

“..”

浮釋看着忽然跑題跑出了鴻蒙世界的飛猿和阿古等人，眉眼一派沉寂。

他不想——

“浮釋，我們當中任何一個都壓制不住小羅睺，因為我們的道心與他的存在并非同源。”

“沒有生靈會不産生欲望，沒有，哪怕是法則，也會有着私心與偏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小羅睺是很難，近乎于永不可能湮滅的存在。”

“我們知道這樣對你而言不公平，可如果你也離開他，浮釋，小羅睺睜開眼後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所以就像最開始說的那般，我們不敢保證大道不會留後手，如果它重生于在新世界之中，浮釋，小羅睺就是危險的，因為大道的目标就是讓小羅睺隕落。”

“我們做了那麽多，都拖着鴻蒙共同消散了，還能毀在這明知道有可能會出問題的一步上嗎？”

浮釋又咽回了已經說出了幾個字的話。

“所以，浮釋，答應我們。”

“與整天和自己過不去的飛猿不同，你這家夥，重諾。”

星辰彎起了眉眼，“向我們承諾吧，浮釋。”

“承諾你不會插手鴻蒙的湮滅之戰。”

“承諾你會照顧好小羅睺。”

“承諾你不會主動自我湮滅。”

“承諾你一定會成為我們的眼睛，替我們看着新世界的秩序重新建立。”

“..”

“住嘴！”莫謝謝紅了眼眶，情緒徹底崩壞，捂着疼到麻木的胸口吼道：“你們住嘴你們住嘴你們不要說了！！你們在說什麽，你們怎麽能讓浮釋立下這種誓言，你們明知道，明知道他重諾的..”

你們怎麽忍心的。

你們怎麽舍得讓浮釋立下這種誓言的。

“..”

“我答應你們。”

不知道有個在線隐身的，未來的自己的情緣緣正在替他難過，浮釋在沉默了許久後，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吐出了這麽五個字。

如果這是他的友人們最後的唯一期待，那他又怎麽能夠辜負這份期待。

“浮釋，笑一個吧。”道主缥缈忽然開了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外，他似乎朝着莫謝謝所在的位置瞟了一眼，然後挂着不陰不陽的笑容開口道，“開心一點，高興一點，老是板着一張三千血債起步的臉，不容易騙到新世界的生靈的。”

“小嬌嬌，就交給浮釋你了！”

飛猿也在哈哈大笑，雖然有那麽一點點的不舍，但是他更加期待最後的湮滅盛宴，他的道法所向披靡無人可敵，他是戰，他是兇，他是狂，他是狠虐暴戾。

星辰笑彎了眉眼，“嬌嬌醒了肯定會鬧呢，浮釋你可得做好準備才行。”

“我努努力，争取證道的時候給你們說的要求都給實現。”

飛猿和阿古等人和浮釋說了好一會兒話，又互相仔細的打量了好幾遍，仿佛要将對方的氣息，對方的道意，對方的音容相貌全部記在道心上似的，然後才朝着彼此揮了揮手。

“浮釋，你看着吧，老子絕對給你一場好看的盛宴！老子最後的登場，必須要好看，必須要炫，必須讓你和鴻蒙法則都得給老子叫好的那種！”

飛猿滿臉的魔神紋路盡顯，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浮釋看到了他臉上完整的魔神紋路。

“祝你們，一切順遂。”

浮釋單手抱着還在沉睡進行着自我修複的羅睺，露出了一個若是遮住眉眼那必然真的顯得溫和無比的笑容，然後站在原地，目送着飛猿與阿古等人的離開——他就站在原地，不曾往前一步，也不曾往後一步。

就這麽看着他們離開，沒有再開口挽留。

“..”

莫謝謝半蹲在了浮釋的身邊，沒有說話，只是在落着淚——浮釋不願意落下的淚水，此刻仿佛由他來替他流，浮釋不願意表達出來的心傷，由他來為他難過，浮釋不願意表露出來的任何情緒，由他來為他表達個淋漓盡致。

摯友啊，你多傻。

一個諾言就将你困在了原地。

莫謝謝就這麽蹲在浮釋的身邊不言不語只是落着淚的陪着他，而浮釋則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任由過路的風撩起他的衣擺，一張鋒芒盡顯的臉上此時有着兩分的失神。

不知道為誰，又或者為自己而失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

整個鴻蒙世界開始發出嘈雜無比的聲響，鴻蒙世界的魔神們不約而同的來趕赴了一場湮滅盛宴：

“哈哈哈，痛快！我從鴻蒙來，如今歸于鴻蒙！”

“我弱小卻不畏懼湮滅！如今來赴一場湮滅盛宴，與道主們同歸！”

“鴻蒙法則，既然你想要讓大道滅了吾等，吾等絕不讓你順心如意，無論是大道還是你——飛猿道主，我追随你到最後一剎那！”

“吾等與星辰道主共存亡——”

“我等是缥缈道主的追随者！”

“來吧，我自誕生起到至如今從未參與過戰役，而這場湮滅盛宴，足以肯定我的存在，也足以彰顯我的存在！”

“讓我的道心歸于阿古道主！我心甘情願将一切力量贈與阿古道主！”

喧嚣聲越來越大，仿佛每個魔神的聲音都在此方天地炸開。

擡頭看，鴻蒙世界的天空被魔神們的劫灰而照亮。

好像是約定好的，又好像沒有約定好，來赴一場湮滅盛宴的魔神們紛紛避開了羅睺與浮釋的名字，仿佛鴻蒙世界從來沒有過五位道主，只有阿古飛猿星辰和缥缈四位，也沒有一個整天哪裏有事哪裏有他，哪裏有他哪裏必有事的羅睺。

羅睺與浮釋的名字，沒有在這群赴宴的神魔們的嘴裏出現。

好像鴻蒙世界從未出現過浮釋與羅睺一般。

“..”

浮釋單手抱着羅睺，擡起頭，就這麽看着遠處的天。

本來黑色的，自布滿了細碎星光的鴻蒙天幕中出現了幾千顆亮閃閃的大星星，每一個都是那麽的耀眼，每一顆都有着自己的形狀，每一顆都有着屬于自己的顏色。

其中有四顆，最大最奪目。

可是很快的，有星星炸開，發出了絢麗無比的光芒，成為了破碎的星輝。

“..”

浮釋很想閉上眼睛，但是他不能。

因為他知道，每炸開一顆星星，他就失去了一位鴻蒙故人。

或許是他認識的，或許是他不熟悉的，或者是他不認識的。

每一縷星辰的破碎，都意味着一位故人名諱的漫滅。

所以他就這麽單手抱着只有七八歲的羅睺站着，他只是擡頭看着，卻不可也不能有任何的動作。

他許下了諾言，他不會插手鴻蒙湮滅之戰。

“..”

莫謝謝依然什麽話都沒有說，他太疼了，疼到極致的時候人都是恍恍惚惚的，感覺腦袋轉不過來彎，或者說，他的腦中是一片的空白，什麽都想不到，什麽也不用去想。

天上的星星在不停的減少。

是誰發出了不甘心的怒吼聲，是誰在朝着鴻蒙法則尋求庇護，是誰發出了最後一聲不可置信瘋狂的嘶吼。

天空中只剩下了三顆布滿了裂痕和一顆完整的大星星。

地面似乎在震動。

混沌阿古出現在了浮釋的面前，他的身體随着他的出現在不停的巨型化，他渾身上下布滿了各種各樣的魔神紋路——破碎的星星們将道心彙聚到了他的身上，三千魔神的魔紋皆彙聚在了他的身上。

似乎能夠響徹整個鴻蒙位面的聲音響了起來，還是熟悉的渣渣嗚嗚聲，還是熟悉的陰陽怪氣：

“若是看到能繼承老子道心的生靈，記得對他好一點！不要再嫌棄他「渾身上下就一張嘴」！”

“浮釋，好好活着，替我看新世界長什麽樣。”

“別讓小嬌嬌發瘋，浮釋，要順遂，要溫和，要享受新世界，而不是與它隔離開來..多笑笑，浮釋，多笑笑，若是能有超然之物，也分給你養一養，我們依然是一個窩的。”

“走了走了！”

“..”

“好。”

浮釋笑了起來，就說了這麽一個字。

然後很快的，天上的大星星只剩下了一顆。

“吾友啊。”

阿古的身軀已經很巨大了，巨大仿佛下一秒就要撐開一個新世界，此刻朝着笑的格外的憨厚。

“吾等知道對不起你，但是飛猿說的對，反正對不起你的事情做的太多了，所以吾等也就不再說對不起了。”

浮釋：“..”

浮釋依然在笑，“到最後，你們都還要來氣我一下，是嗎？”

“吾友，吾等希望你能夠愉快，也希望小羅睺能夠開心。”阿古身上的魔紋似乎活了起來，在來回的滾動游走，仿佛在應和着他的話似的，“小羅睺比你放縱，也許很快就能在新世界裏找到屬于他的快樂與圓滿，而你，吾等卻不能夠放心你。”

“浮釋，帶着吾等的祝福好好的活下去，在新世界裏感知一切，也擁有一切。”

“三千魔神為你祈福，三千魔神為你祈願，浮釋，你一定會擁有屬于你的圓滿。”

阿古又深深地凝視着幾秒浮釋與羅睺，此時并非他一個人在看，而是三千魔神在透着他的眸共同注視着浮釋，從他的眸中透出了魔神們想要表達的，希望他和羅睺能夠圓滿快樂的祝福。

浮釋微笑着點頭。

而站在他身旁的莫謝謝仰着頭與阿古對視，有那麽一剎那，他竟然覺得在對方的眸中看到了他的倒影——一個站在抱着小羅睺的浮釋身邊的，與他比肩而站的自己。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他只是旁觀者，一個對過去的時間無法有任何改動的，只能麻木旁觀的旁觀者。

最後一顆大星星開始布滿裂痕。

道主阿古拎出了自己的武器，是一把斧頭，此時狠狠地的劈向了鴻蒙世界。

有玻璃破碎的聲音響了起來。

震動四起，仿佛有什麽在上升，又有什麽在下沉。

“吾為混沌阿古，今齊聚三千道心，以身證道！”

“吾的一切都将成為新世界的載體，萬千新的生靈将于吾的軀體上誕生，萬法諸道将有獨屬于它們自己的定義與表達！”

“道法自然，道法無垠，吾等從鴻蒙中誕生，卻将在新世界裏獲得新生。”

“羅睺無道心，不再隸屬于鴻蒙世界，他會是寄托了吾等期待的，新世界的監管者。”

“自此，也再無道主？混沌浮釋，新世界允許浮釋的存在，是吾等以身證道後的唯一祈願。”

“自此，新世界再無鴻蒙法則，也再無鴻蒙生靈——所有鴻蒙生靈的道心全部彙聚于吾的身軀，無任何遺漏之人，無任何遺漏的道心，更無任何遺漏的碎片。”

【鴻蒙法則認同三千六百五十一位生靈的祈願，鴻蒙法則認定新世界即将開啓，鴻蒙法則進入湮滅與沉睡倒計時。】

“吾友，你要仔細的瞧着，瞧瞧吾等開創了一個比鴻蒙世界要好上不知多少的新世界是何等面貌！”

“..”

“好。”

浮釋嘴角挂着弧度不改的笑容，未曾眨眼的看着阿古開了天。

看着他的眼睛化成了金燦燦和銀閃閃的光源。

看着他的呼吸變成了風和雲，他的四肢成為了方向的引向标，有了東南西北的四極。

他的肌膚化作了遼闊的大地，他的血液變成了無數的江海湖泊，他的聲音——

“吾友啊，帶着吾等的祝福，和小羅睺找到屬于自己的圓滿，快樂的活下去吧。”

這是阿古留給浮釋的最後一句話。

此後，沉悶但隆隆的雷聲代替了他的語言，仿佛帶着三千魔神們的歡呼，在新的世界響徹了蒼穹。

鴻蒙世界，徹底下線。

彙聚魔神們道心的以身證道的新世界，開天世界？正式宣告上線。

作者有話說：

天色不早了，大家晚安！！【溜了溜了.JPG】-（づ￣3￣）づ╭？——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可愛：52095666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