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赤金與淚痣（五）合作意向

齊恒已經在商所門口等了，他看到韓骁的車，立刻過來幫老板拉開車門。

“按您的要求，定了一天。”齊恒說。

“嗯。”

韓骁大步進門，又吩咐道：“你聯系《諸侯》的制片人，就說我要見他。”

“啊？”

齊恒顯得非常驚訝，顯然是沒想到老板來東郊影城，是奔着《諸侯》這部劇。要知道，《諸侯》目前最大的投資商是頂輕娛樂，那家公司的董事長，據齊恒所知正是自家老板的親二叔。先不說這位二叔在韓家的風評地位如何，就齊恒看來‘血濃于水’，老板就算看上了《諸侯》這部劇的商業潛力，總不至于挖自家人牆角吧？

還是說，老板已經提前和那邊打過招呼了？

韓總家事，齊恒不敢妄加揣測，卻難免有些走神兒。

韓骁看一眼齊恒，“怎麽？有疑問？”

齊恒想了想，還是問：“頂輕那邊需不需要提前知會一聲？”

“不用。”韓骁道，“還有什麽想問的？”

“沒有了，”齊恒忙道：“我立刻聯系。”

齊恒邊陪韓骁進門，邊拿出手機，飛快翻起通訊錄。

東郊影城附近的商務會所，建築風格都比較統一，一水兒的仿古建築。

齊恒今天定的這家離影城最近，三層複古小木樓，裏面的裝修風格走輕奢華夏風，處處可見蘇繡屏風，蜀錦垂幕，鎏金的蠶絲紗、帳，金屬鑲嵌的極簡黑白石桌椅——将時尚和沉穩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結合得恰到好處。

韓骁讓齊恒定了一天，價格自然不菲。不過，對于韓骁來說，他要在這裏見的人是陳久傾，私密性和安全性才是他考慮的首要因素。

Advertisement

韓骁把三層樓看了一遍，選中了二樓一間帶外延露臺的雅室。這雅室裏四面牆上挂滿了垂紗繡的繡畫，其中有一幅畫，繡的是将軍出征。韓骁看着這幅畫，想起上一世的自己——出征那天，是他死前，最後一次見他的陛下。

齊恒将室內的中央空調打開，風從屋頂吹下來，掃到牆壁上的垂紗畫，絲綢被吹起了小小的氣褶，一股推一股，如水波微動，落在韓骁眼底，好似那天的情景越發鮮活起來。

齊恒見老板望着牆上一副畫悶不做聲，等了一會兒後，只好開口打擾：“人已經約到了，一會兒就會過來。”

“嗯。”韓骁回神，卻走到門邊，“你也下來吧。”說完，見齊恒要關空調，又道：“空調開着，不用關。”

“哦，好。”

齊恒跟着韓骁來到一樓的大廳，見韓骁直接坐在了一塊劈山石的寬大茶桌後，便自覺拿起茶葉充當起了茶博士。他洗茶煮茶手法娴熟，看得出來，作為韓骁的特助，商務禮儀這塊，他下過很大功夫。

幾乎是在齊恒剛把茶煮上，門口就傳來了說話聲。齊恒起身走了過去，就見一個黑瘦的中年男子正跟門口的保安說着什麽。

那人也看到了齊恒，忙堆起笑臉，問：“我找骁久娛樂的韓總，剛剛有位齊先生給我打過電話。”

“我姓齊。”齊恒笑道。

“哎呀，看我，都沒認出來。您好您好。我是《諸侯》的制片人，劉年。”制片人邊熱情地和齊恒握手，邊把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

齊恒收好名片，說：“韓總在裏面等您，您随我來吧。”

制片人連聲說好，顯得非常激動。他能不激動嗎？骁久娛樂的韓總是誰？娛樂圈裏的人就沒有不想和他搭上關系的！如果說骁久娛樂是當下娛樂行業的巨無霸，那麽韓總，就是這個行業的第一人。更何況在劉年眼裏，韓骁是一個具有神秘色彩的商業奇才。

不得不說，今天在接到齊恒電話的時候，劉年激動得手都在發顫。他做制片很多年了，投資商的人脈關系也攢了一大把，但是，在他心裏，最頂級的人脈依然是韓骁。哪怕這次的投資商也搭上了韓家的邊兒，可劉年還是覺得，能搭上韓骁才是他制片生涯中最高的成就。

今天，他終于獲得了一次機會。

劉年此刻完全一副粉絲見偶像的心态，忐忑又期待。他跟着齊恒走進大廳，短短幾步路，就連續做了三個深呼吸，直到繞過一座八臺疊水的巨石影壁，他一眼看到坐在寬大劈山石茶案後的那個青年，深呼吸什麽的都無法緩解劇烈的心跳了。

“韓，韓總！”

劉年緊張得都有些結巴了。

韓骁到沒在意，神色如常道：“坐吧。”

劉年坐下後依舊緊張，手直接平放到了大腿上，顯得非常古板。

齊恒也在一旁落坐，為劉年斟了一杯茶。

韓骁道：“《諸侯》這部劇，目前一共有多少投資？”

劉年一聽這話，就來了精神，說：“一共8000萬，我們請來了視帝顏華疊，有他加盟，收視率肯定是穩的。再加上男皇後這個題材本身的話題性，相信後期營收肯定是不成問題。韓總如果您有興趣，真的可以考慮追加投資，這樣劇的質量就更有保障了！”

“嗯。”韓骁又問：“這部劇的轉播權，二級市場和三級市場談妥了幾家？”

劉年說：“最近幾年二級市場的審核卡得雖然松了，但咱們這個題材可能還是有點困難，所以，我主要看中的是三級市場。現在幾大播放平臺基本都在聯系，談妥了兩家。”

韓骁笑了下，說：“不上星，國內影視劇幾大重量級的獎項基本也就無緣了。完全放棄二級市場并不是明智的選擇。主攻三級市場也沒有問題。不過，既然請了視帝級的演員，8000萬的投資就顯得有些緊張。除非，你們壓縮集數，或者在其他方面壓縮成本支出。不過，一部歷史劇低于40集，成本的回收也很有限。”

韓骁這番話幾乎一針見血，直戳劉年的心窩子。可這部劇能拉到8000萬投資，其中還有5000萬是頂輕娛樂那位韓家二叔為了哄人開心随手掏得——劉年原本能拉到的投資，其實只有3000萬。

如今，為了給韓家二叔的小情人擡轎，他咬牙答應請來了顏華疊。顏華疊的片酬一集80萬，原定的60集電視劇，總共就是4800萬。在總投資才8000萬的情況下，這種費效比已經可以預見劇的質量會爛成什麽樣子——作為制片人，劉年并不希望自己費盡心血拉起來的劇組最終卻拍出一部爛片。所以在開拍前，他就已經将劇集壓縮到了40集，可就算這樣，目前來看資金依舊緊張。

這些天，他不止一次跟那位韓家二叔提過追加投資，不過那位似乎沒這個打算。不得已，他也已在多方尋找新的投資商，不過哪個投資商也沒有骁久娛樂更可靠更合适！

所以，今天能見到韓骁，劉年也是抱着一定要争取一部分投資的決心。這會兒他又被韓骁一針見血地扯掉了遮羞布，他已經沒有什麽好顧忌的了，于是就說：“韓總，您說得這些都是我們目前存在的切實問題。不瞞您說，我也确實在尋求新的投資夥伴，如果骁久娛樂願意注資的話，條件随便您開！”

“除了頂輕，還有哪幾家注資？”韓骁問。

“還有著褐、睨好好睨……”劉年一口氣說了七八家，說完後臉有些紅，實在是因為後面的幾家小投資商注資有的只有一、兩百萬。

“嗯。”韓骁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眸光微垂，似在考慮。

制片人劉年緊張地盯着他，且下意識不停地重複吞咽。

十幾秒後，韓骁放下茶盞，說：“這樣吧，我可以再追加一個億的投資，但是《諸侯》的宣發、後期制作包括二、三級市場以及海外市場還有相關産品的研發、售賣權也全部都由骁久負責。在你與其他投資商簽署的協議之外，另行補充協議，我不接受任何其它投資商的意見。這事，你也不用立刻答複我，三天的時間，如果你覺得可行，聯系齊恒。”

韓骁話音落，齊恒立刻将自己的名片遞了出去。

他此時已明白韓總這番話的用意——《諸侯》未來要想火，後期運營至關重要，如果主動權不能在骁久娛樂手上，各方聲音太多，定會影響劇組各項進度的推進。因此，韓總一開始便将條件擺明，如果制片人無法滿足，那麽這部劇的投資意義也就不大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身為商人，每天要面對的都是社會最現實的一面。這幾年齊恒在韓總身邊，對此深有體會。同樣的，他相信制片人也能明白韓總話裏的意思，進而做出合理的決斷——把一切交給骁久娛樂，相當于韓總帶制片人躺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