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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皓把兩匹紅布、兩匹花布抱下了車,大丫驚喜的嘴角一翹, 趕忙接了過去:“謝謝舅舅!”
明皓回頭瞧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後當鴕鳥的阿音:“是你舅母要買的, 說你秋後要成親了, 需要用紅布的地方很多, 她還要親手給你繡個紅蓋頭呢。”
明青枝見阿音躲在明皓身後不想出來, 就有點擔心了,找了個借口,把弟弟拉到一邊兒, 低聲問道:“真是她樂意買的?上個集,你又是給布又是給糕點的,前兩天又剛送了半只羊來,現在又買四匹布,你那娘子能樂意嗎?她是不是跟你賭氣了呀, 你可別這麽花錢了, 快攢着點兒吧,還得養孩子呢。”
明皓噗嗤一笑:“沒事姐,你就放心吧。阿音是城裏大戶人家的閨女,怎麽會為這麽一點東西斤斤計較呢。她就是害羞了,被你說侄子說的。”
明青枝有點兒不解:“我說侄子怎麽了?誰家成親以後,不得生孩子呀。”
明皓覺得, 如果把自己跟阿音還沒有圓房的事兒告訴姐姐, 姐姐肯定就坐不住了。已經處好的關系, 說不定就要因此破裂, 阿音也會怨他。所以, 他就糊弄姐姐說道:“這不才成親沒幾天嘛,人家是新嫁娘,又臉皮薄,還不好意思呢。”
明青枝這才舒心的笑了起來:“這女人呢,剛開始都抹不開,多睡幾回就好了。你這大身板子,還收拾不了她?”
“俺們兩口子的事兒你就甭管了,俺倆好着呢,你別着急,用不多久就抱侄子了。”安撫好姐姐,明皓帶着阿音回家。
出了三十裏鋪,阿音就好奇地問他:“剛才姐姐跟你說什麽了?還故意躲着我,哼!”
明皓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輕聲笑道:“你說說什麽了?說抱侄子的事兒呗,咱姐這麽多年,就盼着我趕緊給明家留個後,好不容易盼到我帶着娘子回來了,你說她能不急嗎?要不今兒晚上,咱倆就試試,看能不能一槍命中?”
阿音見他又開始說渾話了,就乖乖的閉上嘴,不接話茬,紅着小臉兒看路邊的風景。天氣熱了,水稻也都成熟了,沉甸甸的穗子垂下了頭,在微風中輕輕擺動。收獲的季節,農戶們都在田裏忙着,收水稻雖然辛苦,可臉上洋溢的卻都是豐收的喜悅。
“阿音,等時間久了,咱們攢下些錢,也買幾畝地。不過不用你下地幹活兒,我一個人就夠了。你就在家做飯,帶孩子。我去山裏打獵,去田裏種水稻怎麽樣?”
林婉音知道他是故意拿話逗她,不過默默想一下,其實這樣的日子也不錯,簡單又溫馨。雖然有點辛苦,不過很快樂,就輕聲說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樣的日子也不錯。”
“那……如果雷霆軍就這麽解散了,不再重新集結,我可能就要做一輩子鄉下人了。你願意留在這裏,一輩子和我在一起嗎?”
其實這是埋在他心底很久的一個問題了,若雷霆軍東山再起,他還會成為明将軍,可以給她一座将軍府。可是,如果王星和張晨找不到太宗,最終雷霆軍有可能銷聲匿跡,世上也就再無什麽明将軍,只有一個鄉下的獵戶糙碾子,不知道,她還樂不樂意留在這?
其實明皓心裏一點兒底都沒有,甚至可以肯定她會拒絕。過慣了千金大小姐的日子,讓她在這裏忍耐幾日,或許還行,要一輩子過這種鄉下的生活,她肯定受不了。
可他就是執着的想問問,或許只是想試探一下自己在她心裏有幾斤幾兩,看看她拒絕的是快還是慢,是否有那麽一絲猶豫。
問完之後,他就靜靜的等待着阿音回答,甚至都不敢轉頭看她,只豎着耳朵使勁聽着。可是,他問完之後,身邊就陷入了沉默,姑娘一聲不吭,不知道在那裏做什麽。
明皓有點兒後悔了,何必這樣打自己的臉呢?明知道她會拒絕,何必傻乎乎的非要問。他剛要轉過頭去看她,肩上忽然一沉,是她把頭輕輕的偎在了他肩窩上,然後,他聽到了夢呓般的一句:“我願意。”
明皓只覺得自己的心跳漏掉了兩拍,連呼吸都忘記了。傻乎乎的盯着烏骓馬,卻好像什麽都沒看見,眼前迷迷茫茫的一片,最終都化作了她的笑臉。她說她願意,他萬萬沒想到,她會說願意。阿音願意嫁給他了,願意做一個鄉下人的娘子,和他在這裏過一輩子。
明皓不知該怎麽形容自己內心的喜悅,若不是身邊的田地裏那麽多農人在忙碌,他真想抱着自己的小娘子,狠狠的親上一口。
他默默轉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飛快的親了一小口,伸出大手攬在了她的後腰上:“阿音,我……”
他激動得不知說什麽才好,林婉音紅着小臉兒調皮地笑道:“是不是很感動啊?其實我騙你的,逗你玩兒呢,你還當真了。”
心情一下子就從萬仞高山之頂,跌落到山底的深潭之中,驚得他無所适從。果然,她還是不願意,她本來就不可能樂意,怎麽自己就傻乎乎的信了。
他悄悄地松了手,掩不住滿臉的落寞,就擡手扶額,用一只大手來遮擋洩露自己心情的面容。
林婉音在他肩窩裏擡起頭來,探究地看了一下他的臉色,撲哧一笑,沒說什麽。
這一天,明皓的心情都很郁悶。吃晚飯的時候,勉強笑了笑,笑的比哭都難看。
躺在床上,阿音很快就睡着了,他卻翻來覆去睡不着。借着朦胧的月色,使勁兒看身旁那張嬌俏的小臉,想把她深深地刻在腦海中,也許過上幾天,這張臉他就再也看不見了。
第二天,阿音把給他做的那件衣服拿了出來,說今日把袖子縫好,衣服就成了。
明皓先是一喜,緊跟着,心情又落到了谷底。做成這件衣服,她是不是就要走了?
明皓特別想再抱抱她,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要是能再出現一只老鼠就好了。想到這兒,他靈機一動,去田裏捉一只田鼠來,不就行了嗎?
明皓說幹就幹,一陣風似的出了門。尋尋覓覓許久之後,終于被他找到了一個田鼠洞,從裏面揪了兩只小田鼠出來,他高高興興地拎着田鼠往回走。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正碰上從田裏回家的明鐵柱。
見他拎着兩只老鼠朝家裏走,明鐵柱納悶兒的問道:“碾子,人家都是抓老鼠往外扔,你怎麽抓老鼠往家裏拿呢?”
明皓嘿嘿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吧?老鼠有老鼠的用處,有時候,家裏還是需要那麽一兩只的。”
明皓自以為離家門口還有那麽一小段距離,阿音聽不見他說話。卻沒想到,她給他做好衣裳之後,就拿到溪邊去洗了一下,此刻剛好走回他身後,把他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明鐵柱走了,明皓信步回家,走到家門口卻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把老鼠藏在身後,探頭往裏面瞧。見小娘子沒在院子裏,他就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卧房門口,推開窗戶一瞧,裏面沒人。他這才轉動背後的手,想把兩只田鼠從窗口扔進去。
“你幹什麽呢?”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嬌喝,吓得明皓趕忙轉過身去,把兩只老鼠死死地掩在身後。
“你幹什麽?故意捉兩只老鼠來吓我,是吧?你怎麽這麽壞!”阿音氣得瞪圓了雙眼,把手裏的木盆當啷往地上一放,撅着小嘴兒怒瞪着他。
做壞事被抓包的男人,此刻十分尴尬,再想把老鼠放進去是不行了。他只得硬着頭皮走出家門,一揚手,把兩只老鼠狠狠地扔到了遠處草叢裏。
回到家,明皓垂頭喪氣的給小娘子賠禮道歉:“我其實……不是讓它們故意吓你的,就是……就是想。”
林婉音冰雪聰明,有什麽想不透的,那天晚上有老鼠,自己就主動爬到了他身上。今日他去抓老鼠回來,自然是想讓自己再主動投懷送抱一次。可是,如此惡劣的行徑,決不能姑息。
她冷着臉氣呼呼的坐到躺椅上,說道:“我好心好意的給你做衣裳,還去溪邊幫你洗了,你呢?就是這麽回報我的嗎?故意捉兩只老鼠來,讓它們咬我的臉,你就這麽恨我嗎?”
“阿音,不是……”他蹲下的高大的身子,雙手扶住她膝蓋,輕聲說道:“我一點兒都不恨你,也不會讓它們咬到你的,我就是想抱抱你,又怕你不肯……答應,你罰我吧,罰我給你洗腳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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