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穿成總裁的白月光替身36

阿景,  景川,許景川。

許景銘前一刻仍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後一刻不僅被拖拽出來,  還狠狠地挨了一巴掌。他的動作猛地頓住,嗓音控制不住地抖:“你說什麽,  你再說一遍,  紀喬真。”

許景銘強穩住情緒告訴自己,是紀喬真最近在《起點》片場和許景川相處時間久了才會喊錯,  就像學生時代,  夢見考試的頻率比其他雜事要多,這很正常。

然而鋪天蓋地的緊張感把他全身都緊緊锢住,  讓他無法動彈,  唯有掐着紀喬真纖腰的手在輕輕顫抖。

紀喬真醉酒後比平時更多了幾分懵懂天真,  渾然沒覺得有什麽不對,輕柔的光線下,  望向許景銘的雙眸純粹剔透,  一句話說出來還有種被欺負的委屈感:“我在喊你名字。”

“喊我的名字?”許景銘眼神沉了下去,  低首,帶着懲罰力道重重碾壓紀喬真的唇,還嫌不夠地啃咬了下,動作兇狠像在威脅。他俯耳低低問詢,  仿佛紀喬真說錯一個字就會把他拆吃入腹,  “你再說一遍,我是誰?”

紀喬真承受着他來勢洶洶的吻,茫然不解地看着他,  像他們戀愛的時候一樣,  甜而不膩地喊他:“阿景。”

許景銘知道這兩個字對自己的意義,  是他和紀喬真回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是夢境中最讓他貪戀和心安的字眼。紀喬真也不是第一次在床上提其他男人的名字了,只是許景川比其他人更容易激起他的妒火。如果可以重新從他的回答裏聽見許景銘三個字……許景銘想,他可以看在他們歷盡千辛破鏡重圓的份上,對這件把他尊嚴踩進泥地的事情既往不咎。

他盡力維持着這輩子最充足的耐心,忐忑問:“阿景是誰?”

紀喬真舔了舔唇,眸中笑意閃爍,答得毫不猶豫,一如剛才,聲線中還有幾分篤然:“許景川。”

他的模樣有多勾人,許景銘就有多痛楚。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沉痛地閉了閉眼,扣着紀喬真雙手,再次帶着掠奪意味吻向了他。

許景銘強勢撬開紀喬真的齒關,像是要把稀薄的空氣連帶着他惱人的回答悉數掠去。

阿景怎麽可能會是許景川,阿景明明是他。

許景川從來沒有阿景這個名字,一定是紀喬真醉酒記錯了。

什麽酒後吐真言,通通是謊言。

但許景銘卻想起許景川的名字中也有一個景字,許景銘和許景川,姓氏之外,偏偏重了一個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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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昭示着他們的手足之情,此時于他而言,卻是最深重的諷刺。

許景銘想着這最壞的可能放開了他,眼眸深黯,身形因震怒而顫抖:“紀喬真,就算你喝醉了也不可以胡說,再說一遍,阿景是誰?”

紀喬真皺眉的同時偏過了頭,翹了翹唇道:“我沒胡說,你不要這麽兇。”

許景銘不許他偏頭,冰冷的指尖捏住紀喬真下颌把人轉了回來,逼他與自己對視,沉怒道:“那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誰。”

紀喬真耷拉着眼皮,眼眸微阖,精疲力竭地和他打起商量:“你不要鬧,我好累,先睡覺好不好?”

嗓音落下,濛濛的水汽在少年眸中迅速擴散開來,像起了霧的湖面,迷離而飄渺。好像一旦打湖邊走過,不小心溺進那片霧裏,便很難再出來。

“好,一起睡。”許景銘凝視着紀喬真,作為深陷湖底的人,因着他的敷衍态度聲線寒涼,如同極寒之地的冰川,一字一句鑿進紀喬真耳膜,“你還沒有滿足我,紀喬真。”

感受到讓人心驚的輪廓和熱量重新逼近,紀喬真身體無意識地一縮,瞳孔輕微地震了震,被迫從游離的狀态裏清醒過來。

許景銘在很多事情上都天賦異禀,作為偌大一個集團的繼承人,心理素質也比一般人強大。上次他問1551的時候,1551說許景銘作為這個世界核心人物,身體健康,沒有疾病,不會在任何方面留下終身問題。于是他想,不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怕它幾個月應該不成問題。沒想到許景銘不僅一夜都不怕,還和打了雞血般逆而行之,不按常理出牌,把他推向了一條自虐道路。

許景銘這不是開了挂是什麽,太狗了太狗了太狗了太狗了……

紀喬真知道自己在劫難逃,疲憊碎碎念的間隙,男人冷沉的聲音再次落下,愠意更深處,還裹挾着隐隐的痛意:“你在想什麽?”

紀喬真的分神讓許景銘更為惱怒,雖然和一個醉酒的人置氣很沒道理,但他無法壓制住此刻在胸腔裏劇烈翻湧的情緒。

許景銘恨不能紀喬真每時每刻腦海裏只想着他,就和他每時每刻都想着紀喬真一樣。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事,全部與他們無關。最好世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許景銘篩掉了所有背面的選項,讓紀喬真直面他,不僅為了把他所有狀态都收入眼底,更為打破他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許景銘不知道此刻紀喬真眼裏的人是不是自己,他的黑眸卻無比清晰地倒映着少年過分昳麗的眉眼,驚心動魄而無可替代。

這樣不平等的認知,讓許景銘心髒痛到麻木,不知道如何進行思考,更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行。只想下意識汲取他身上的溫熱,來填補心髒空掉的一塊,不斷有刺骨寒風湧入的缺口。

很長一段時間後,紀喬真有些精疲力竭。他覺得自己如同随時斷線的風筝,漂浮着可能被浪潮淹沒的舟,稍不留神就會被吞噬在這個夜裏。紀喬真毫不留情地刻上印記,手指蜷縮着,不停說着疼,希望能喚回男人的理智。

“不疼怎麽清醒?怎麽認識到你面前的人是我。”過了良久許景銘才低聲回應,他眼眶通紅,語尾還混着一絲難以察覺,随時要被其他聲響淹沒的哽咽。但許景銘也有疼惜,紀喬真疼了千分,他便心疼了億分,稍緩下來,拉着他的手感受自己的心跳,啞聲說:“你能感受到我的疼嗎,紀喬真。”

紀喬真一陣難以抑制的嗚咽後,艱難問道:“你、你是許景銘對不對?”

許景銘見他終于喊對了自己的名字,心中一顫。

紀喬真面頰上卻淌下兩道清淚,斷斷續續地道:“只有你會讓我這麽疼。”

一語說完,許景銘冉冉亮起的眸光再度寂滅。

紀喬真在所有溫存的時刻沒有認出他,卻在最痛的時候認出了他。這就是他給紀喬真留下的印象。

可他明明想過好好愛他,也付諸了行動。

“你記不住。你為什麽記不住。”

“什麽是只有我,你還和誰……”

許景銘沉痛質問,回應給他的卻只有寂寂的空氣。

紀喬真認出他是許景銘後,好像一句話都不願和他說了。

許景銘心痛得快要喘不過氣。

什麽禮物,什麽複合,什麽破鏡重圓……都是假的。

第二天是個陰天,城市氣溫下降,清晨的光線清冷而蒼白。

紀喬真撐開眼睛便對上了男人黑沉冷冽的眸,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墨色,如同最寂寥的永夜,最曠遠的深空。

許景銘不知道什麽醒了,也可能是一夜沒睡,他穿着居家服,領口微敞,寬闊結實的胸膛上密布着他留下的抓痕。

俊美的臉龐肅冷,薄唇緊緊抿着,牢牢盯着他,像是要透過他的軀殼,把他所有的想法都看透。

紀喬真和許景銘視線短暫相觸,移開,神色中劃過轉瞬即逝的訝然。開口時除了嗓音啞得過分,語氣已經恢複了這段時間的冷靜:“許景銘?”

許景銘習慣捕捉紀喬真的細微情緒,而此刻捕捉到的驚訝,讓他薄唇褪去最後的血色。

他不敢去猜,紀喬真是抗拒和他上床,還是發現躺在身邊的人是他,然後失望。

顯然這兩者可能中,後者殺傷力更大。紀喬真低聲補刀:“怎麽是……”

“你以為是誰,我的好哥哥?”許景銘聽不下去,迅速打斷了他,指骨捏得泛白,反問得十分僵硬。

紀喬真睫羽微垂,不置可否,空氣跌入冷寂。

他沒有一句解釋的話,每每這時,便等同于默認。

許景銘心裏又酸又痛,嫉妒得快要發瘋,把少年撈至自己懷裏,把一個個問題艱難攤開,急促地問向他:“紀喬真,你為什麽會在我的床上喊他的名字,你和他睡過了?我不能滿足你嗎?你要這麽急切地和我分手,然後去和他在一起?我到底哪裏不如他?紀喬真,你回答我。”

“我把你當作替身,你為什麽一點都不介意?你以前不是說愛我?那天上午到底發生了什麽?我的生日禮物在哪裏?你說過要和我說清楚,你現在就和我說清楚。”

說到最後,許景銘胸腔起伏,近乎悲恸。

紀喬真卻忽然擡起眼眸,“好。”

許景銘微微一滞,沉默地看着他。

“我和許景川很早就認識了,我喜歡他,喜歡了很多年。”

“我也一直都知道路景的存在,還模仿了他的性格,因為想讓你有一些對我好的表現。”

“你問那天上午發生了什麽,是許景川回國了,我和他久別重逢。”

“許景銘,我只把你當作許景川的替身。”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許景川的小名,叫做阿景。”

“我從始至終,都對你沒有任何感情。”

他聲音很輕,語氣很淡,卻是世界上最尖銳的刀,向許景銘刺去。

擢筋割骨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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