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穿成陰鸷大佬的金絲雀06 (1)
不久前紀喬真向郁斯年袒露了紀長峰和馮萍多年以來的偏私, 卻對紀子瑜的态度含糊其辭。
越是含糊其辭,越留給了郁斯年猜測的空間。
如今紀長峰和馮萍的嫌惡以及紀子瑜的熱切一同映入郁斯年的眼底,無形中印證了猜測的真實性。
——紀喬真不僅在父母的惡劣态度下長大, 紀子瑜這個繼弟, 還對紀喬真抱有非分之想。
郁斯年胸腔微震。
他算計的初衷,是紀喬真為了讓父母過上好的生活而同意他的要求,事實卻截然相反。給予紀家的恩惠, 于紀喬真而言反而是一種刺傷。
即使如此, 紀喬真仍然願意主動留在他的身邊。
郁斯年斂下黑眸, 手背上爆起道道青筋。
眼看郁斯年步步逼近,身後仿佛有飓風席卷, 眉眼間俱是可怖的陰戾之氣, 紀子瑜大驚失色。
他慌亂之下不知道該怎麽辦, 竟想着向眼前人求助,扣在紀喬真腰間的手愈發收緊。
由于緊張和懼怕, 手指都在顫抖,指尖泛着蒼白,就像把紀喬真緊锢在懷。
郁斯年目光緊緊鎖住紀子瑜的動作,緊接着一個大力把紀喬真扯到自己身後,黑沉沉的眸中湧現出駭人的怒意。
男人盛怒之時,紀喬真也适時地切換了神情。
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我見猶憐, 亮澄澄的眼眸蒙上一層灰霧,裹挾着沉重的過去。
神色中“藏着”極其複雜的情緒, 既有委屈, 隐忍, 也有恐懼。
不是對別人, 正是對他紀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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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瑜有那麽一瞬間,也被紀喬真欺騙了過去——以為他飽受自己欺淩。
欺淩……
紀子瑜突然明白過來,郁斯年為什麽這個态度待他。
郁斯年是在介意他對紀喬真的親密舉動,以為他想逼迫紀喬真做一些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可剛剛明明是紀喬真讓他這麽做的。
紀喬真什麽時候有了這麽精湛的演技?
紀子瑜意識到自己悄無聲息地步入了紀喬真的圈套,可是為時已晚。
郁斯年居高臨下,眼神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幾秒,紀子瑜已經被吓得腿軟。
他被逼視得渾身顫抖,求生的本能讓他為自己辯解:“郁、郁少,是紀喬真讓我……”
郁斯年面對他的解釋沒有一聲質疑,而直接握住了他的右手,緊随其後的是一聲骨骼間的脆響,紀子瑜手腕脫臼。
與此同時,紀子瑜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他的聲音未落,郁斯年又走到馮萍面前,神色中的陰寒比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
馮萍目露驚恐,雙腿開始打顫,身子抖如篩糠。
不出片刻的功夫,馮萍右手也面臨了同樣的命運。
郁斯年面無表情地從大衣口袋裏取出濕巾,擦過與他們觸碰的地方,反反複複,周身彌漫着讓人不寒而栗的戾氣。
馮萍吓懵了,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剛才做了什麽,牙關緊咬,攢出畢生的勇氣問道:“郁,郁少,我剛才……”
“子不教母之過。”郁斯年神情冰冷,不見任何憐憫的情緒,壓着漆黑的睫毛,薄唇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紀長峰哪敢再說話,拉着馮萍和紀子瑜麻溜地從郁斯年的視線中消失了。
他再不離開,恐怕下一個經歷如此遭遇的人會是他。
到了停車之地,紀長峰想鎮定,卻難以鎮定,抖着聲音對馮萍說:“我送,送你們去醫院。”
馮萍當真一個腿軟跌坐在了地上,久久不起。
郁斯年薄唇抿成直線,身形僵硬地牽着紀喬真的手向別墅走去,連空氣中都滲透着冷戾之氣。
傭人們被比往常更低的氣壓籠罩着,仿佛稍微動彈就會粉身碎骨,各個噤若寒蟬。
郁斯年出差回來已經洗過了澡,但他向來不介意多洗幾次,把紀喬真打橫抱起,和他一起進了浴室。
手指挑開領帶,喉結微滾,随後把紀喬真的衣服撕扯開,少年完美的身體随之展露出來。
幾乎是瞬間,郁斯年氣血上湧,下意識地閉了閉眼,呼吸節奏都亂了。
顯然,眼前的景象遠遠超出了心理預期。
即使知道紀喬真漂亮,也不曾想象會如此完美。渾身上下的每一處線條都如同上帝精心打磨而成。肌膚吹彈可破,白皙晃眼。嫩如豆腐塊,稍微觸碰便能留下令人心跳加速的痕跡。
郁斯年把紀喬真放入浴缸,打開花灑,取下沐浴球,擦拭着他的身體。
目光盯着他柔軟細白的腰腹,想起紀子瑜的觸碰,擦拭的力道也不由加重。
少年發出一聲輕而軟的輕咽,比起吃痛更像是撒嬌,郁斯年被磨得難耐,大掌縛住他的後腦,吻上了他的唇。
幾乎是瞬間,紀喬真仰着頭回吻他。
笨拙,生澀,卻極為動情。
郁斯年感受到少年的主動,大腦嗡然一片空白,某種念想也燃燒到極致。
郁斯年發狠地吻向少年,不多時,眼尾泛起妖冶的紅。
他把紀喬真從浴缸中撈起,長腿将他緊抵在床。薄唇貼着他耳垂,惡劣道:“把腿打開。”
停留在某處的手指修長,指甲蓋修剪得幹淨圓潤,一絲不茍。
郁斯年的狠厲體現在任何事情上。沒有循序漸進,每次都直接而重重地軋過最重要的一隅。
少年最開始還會給出回應飙一飙戲,後來實在承受不住這帶有濃烈郁氏風格的攻勢,把主動權全權交給了郁斯年,不管不顧地喊了出來。
當他的睫毛沾上清透的淚滴,漂亮的容顏流露出極致的脆弱,郁斯年脊髓戰栗,心髒狂跳。
在滅頂的舒暢中,他惡狠狠地威脅:“從今往後,不許對着別人哭。”
聞聲,一顆豆大的淚滴順着少年絕美的臉龐滑落,晶瑩而破碎。
醫院長廊。
紀家三人臉色一個賽一個蒼白。
紀長峰仔細回憶起郁斯年看紀喬真的眼神,不可置信地低喃:“難道紀喬真真的被郁斯年看上了?你們知道我說的是哪種看上。”
因為紀子瑜摟住了紀喬真的腰,就被折斷一只手?紀長峰無法理解這是怎樣一種可怕的占有欲。
馮萍嗤之以鼻:“怎麽可能,紀喬真就是個廢物。郁少可是江城的大人物,難不成留他一輩子?玩玩就膩了,等郁少厭倦,有他好受的。”
紀子瑜抿了抿唇,對馮萍的話并不贊同。
紀喬真的表現就一點也不廢物,不久前同他說話的時候,身上的氣場還很張揚,笑容極為耀眼,把他都糊弄了過去。
但紀子瑜不覺得自己會被糊弄第二次。
紀長峰也同樣不認同馮萍的說法:“紀喬真真的長得不錯,也出落得越來越好看,單憑這長相就算不上廢物,郁少會喜歡不稀奇。”
過去紀喬真的五官是精致出挑的,無論哪個年齡階段,放在周圍的同齡人中都數一數二。只是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蒼白瘦弱,給人一種精神不振的病态感。
而現在在郁宅過着不錯的生活,氣色比過去好了許多,雙眸變得清澈明亮,仿佛注入了靈魂。整個人也從精致變成了驚豔,宛如雨後初生,展現出鮮活的生命力。任誰看過去都會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馮萍眼見紀長峰在走神,知道他又想起了前妻,嗤笑道:“你是心軟了?”
從進紀家的門起,馮萍就在給紀長峰吹枕邊風。說現在教育難,既費金錢也費精力,在資金有限的情況下,着重培養一個就好。
而這個人自然不可能是原主,而是她的親生兒子紀子瑜。
馮萍這麽做,除了出于對紀長峰的感情,更因為無法忍受外人的閑話。
為了加深紀長峰的觀念,馮萍沒少在背後說原主的不是。
即使原主什麽都沒做,馮萍也可以憑着一張嘴,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全然無視是非真相。
原主又是自卑木讷的性子,從來不懂得為自己辯解,偶爾開口也說不過馮萍,反而越描越黑。
久而久之,紀長峰被馮萍成功洗腦,原主能怎麽打發就怎麽打發,多在他身上花一分錢都覺得浪費。原主申請的貧困補助,毫不猶豫用在紀子瑜身上。
這個家庭并不富裕,紀子瑜卻衣食無憂,在寵愛中長大。
紀長峰沒什麽心軟不心軟,紀子瑜平白無故地受了這麽一遭,他也心疼不好受。
但郁氏他招惹不起,不僅僅是他,江城任何一個人都招惹不起。
本來宋氏還能與之抗衡,近年來連走下坡路,郁氏徹底地成了一座不可撼動的大山。
就連龐大的宋氏都做不到,更別說他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這次前去是郁斯年答應的事情沒有兌現,他們本來占着理,但看郁斯年态度分明,再腆着臉就是不識時務了。
馮萍見紀長峰不出聲,冷着臉色道:“難道你想就此罷休?”
紀長峰聲音也冷下來:“難道你想和子瑜再斷一次手?”
“你怎麽說話的?”馮萍想到紀長峰自己畏畏縮縮一聲都不吱,什麽苦楚都讓她和子瑜母子倆承受就氣得不行。
紀長峰懶得和她吵,現在計較再多也于事無補,迫在眉睫的是紀子瑜一擲千金給溫瑤買了頂奢服飾,用的都是家裏的存款。
郁斯年沒替他們把這個窟窿補上,存款所剩無幾,一旦出了什麽意外,他們可能面臨有上頓沒下頓的生活。
馮萍和紀子瑜以為紀長峰擰着眉梢想出了什麽可行的辦法,沒想到等來一句——
“子瑜,要不你想辦法把給瑤瑤買的衣服退了?”
紀子瑜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比被郁斯年擰斷手的反應還大:“不行!”
雖然商場支持七天退換貨,但這次溫瑤的室友們都在場,把送出去的禮物收回來,讓他和溫瑤的面子往哪兒擱。
就算溫瑤的室友們不在,他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下輩子都不可能。
紀長峰認真和他分析:“你們總共沒交往多長時間,走到最後的概率……”
“很大。”紀子瑜信誓旦旦地打斷,他想起溫瑤看她目光的缱绻深情,語氣也柔和下來,斬釘截鐵地說,“瑤瑤很愛我。”
“我是我們專業的系草。”
“她說什麽都不在乎,只想和我在一起。”
“畢業了我們就會結婚。”
家電風波還未過去,紀家成了街坊四鄰茶餘飯後的笑柄。
想起馮萍最初炫耀的神色,他們就想上去奚落幾句,千方百計紮她的心。
可惜破天荒地,一整天都沒見着紀家人影,主人公不在,少了不止一星半點的樂趣。
傍晚時分,紀長峰在吃瓜群衆的翹首以盼中扶着紀子瑜和馮萍走進巷弄,三人的身影剛踏進視野,一聲聲質疑就從各個犄角旮旯裏飄了出來,争先恐後地揭他們傷疤。
“老紀啊,銀行卡取到了嗎?那些家電還買不買?我還等着去你們家見見世面。”
兩個傷患在身側,紀長峰沒理他們。
衆人這才發現馮萍和紀子瑜打上了石膏,還是同一只手,同一個位置。
“子瑜你手怎麽了?”
“你們娘倆還挺有緣,受傷都傷一個地方?”
馮萍早就備好了一套說辭,視線掃過門窗探出來的腦袋,傷春悲秋道:“你們敢信?紀喬真出去賭博,把家裏的錢全部輸光了。”
如此一來正好解釋了為什麽紀長峰卡裏突然沒錢——紀喬真偷去賭博了。
一樓老太太推開吱嘎作響的門:“以前怎麽沒聽你們說過?喬真斯斯文文的性子,應該……”
馮萍嗐了一聲:“我們這不是也才知道,如果早能想到,當然早攔着他了啊。”
老太太打量着她的神色,皺了皺眉。
對于其他人來說,別家的糗事,當然沒什麽不敢信的。
由此,議論的焦點從家電風波轉移到了紀喬真身上。
“那可真是個敗家玩意兒。年紀輕輕就賭這麽大的,以後還得了,阿萍啊你也是不容易。”
“早就覺得紀喬真性子孤僻,遲早走上歧路,沒想到預感成真了。”
“沒事千萬不要走什麽藝路,我看畫畫啊就容易畫出精神問題。也沒什麽出路,賺不到錢,走歪是遲早的事兒。”
“是啊,一分錢不指望他掙,反倒給我賠得幹淨。”馮萍見大家都為她說話,今天受的氣終于平複下去,面上卻冷笑道,“不僅如此,他到處借錢,還惹上了債主,把我和子瑜的手都打傷了。”
馮萍想擡手給他們看看,佐證所言的真實性,卻忘記受傷了會疼,動作幅度一大,痛得她失态地叫出來,五官誇張地扭曲着。
她這話說完,有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突然嚴肅起來:“這麽誇張?那你們那什麽債主,會追到咱們這裏來嗎?可別因為你們家的事情,影響我們所有人啊。”
馮萍聽着這無厘頭的擔憂就重新來了氣,沒想到附和的人竟然挺多。
瓜果再怎麽飄香,自家利益永遠是第一位的。
溫瑤回到家就去溫夫人面前轉了一圈,嬌聲道:“媽,你看我男朋友給我買的裙子好看嗎?”
溫夫人皺眉:“你們還沒分手?”
在江城,溫家雖然比不上郁氏和宋氏,也遠比普通家庭優渥。在溫瑤的大部分同學中,都是望塵莫及的存在。
而宋氏三少宋浔自小對溫瑤情根深種,溫瑤卻完全看不上——因為不好看。
至于現在在交往的什麽紀子瑜,簡直聞所未聞。
有了宋浔的追求在前頭,除非紀家低調行事隐藏財力,否則這門婚事她絕不同意。
溫瑤語調輕快,毫無懼色:“沒呢。”
說罷便哼着歌,愉快地把房間門鎖上了。
次日,溫瑤一眼看見女生宿舍樓下纏滿繃帶的紀子瑜,訝然道:“你手怎麽了?”
紀子瑜悶悶道:“脫臼了。”
溫瑤啊了一聲:“那下星期的考試怎麽辦。”
紀子瑜為難地道:“緩考吧。”
“你一定要考好一點。”溫瑤抿了抿唇,“不然我媽問起來,真沒法和她交代了。”
紀子瑜:“抱歉,我也沒想到我哥……”
說到一半紀子瑜突然意識到這是馮萍的說辭,而他一直沒告訴溫瑤他有個哥。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溫瑤是個不折不扣的顏控。和他在一起的主要原因便因為他是級草,就算他的顏值在年級裏數一數二,紀喬真也比他出色多。
這不是個人的主觀審美,是每個見到他們的人最直觀的感受。所以馮萍聽見的閑言碎語一直比較多,也不讓他同別人提起紀喬真。
在過去亦是如此,更何況今天。紀喬真在原有容貌的基礎上竟能更加驚豔,把人呼吸奪走都不罷休。這樣的驚豔給紀子瑜帶來強烈的危機感。
“你還有哥哥?”
溫瑤清脆的聲音把紀子瑜從神游中拉了回來。
紀子瑜忙說:“是。”
溫瑤好奇道:“是親的嗎?”
紀子瑜不好否認,不情不願地說:“……是。”
溫瑤努努嘴:“以前怎麽沒聽你說起過。給我看看照片呗。”
“看我哥照片做什麽。”紀子瑜用沒受傷的手攬過她的肩膀,笑着道,“他已經離家了,很少回家,我也沒有他的近照。走了,吃早餐去。”
經過一夜的鏖戰,紀喬真癱軟在床,臉色蒼白有種漂亮得透明感。清透的陽光從窗戶傾瀉進來,照清他明豔的五官,以及臉上細小的絨毛。
郁斯年比他更先醒來,粗粝的指腹撫着少年眼尾,揉着他的耳垂。
視線一寸一寸地掃過他的五官,心髒以一種幾近瘋狂的頻率跳動。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血骨是冷的,現在才知道,不僅可以灼熱,還可以沸騰。
這種陌生的心緒讓他脊髓都在發麻。
紀喬真甫一睜眼,就對上了郁斯年深沉漆黑的眼。
他敏銳地察覺到,郁斯年看他的目光不一樣了。
除了平時喪心病狂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還多了一絲偏執病态的迷戀。
紀喬真見過無數追求者的目光,本應面不改色心不跳,此刻卻被郁斯年看得頭皮發麻。
由于昨晚哭得厲害,他眼皮紅腫,嗓音微啞:“天氣暖了,我想去外面看看。”
少年的音色讓郁斯年眯起狹長的眼,手又探入了他的睡衣下擺,磨着他腰上細致的肌膚,一字一句地回答:“不行。”
若說昨天之前,他的願望僅僅是不被其他人觸碰。那麽昨天之後,他的要求更上了一層樓。
紀喬真拉着男人的袖口,眼睛彎起漂亮得弧度,打着商量道:“去踏青也不行?”
郁斯年俯身親吻他的指尖,腹部肌肉緊繃:“我不想讓別人看見你。”
紀喬真:“…………………”
郁斯年嘶啞着嗓音:“以後你就待在這裏。”
“哪兒都別去。”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原來出門才會被剝奪的自由就這麽毫無波折地失去了——可能是他演過頭了,一夜過後,郁斯年的好感度以令人驚嘆的速度徑直沖向滿格。
自此哪怕傭人們只是向紀喬真投去眼神,都能讓郁斯年黑沉沉的眼眸染上愠氣,涼得瘆人。
但傭人們卻發現郁斯年冷峻的面龐上也難得會帶上柔和情緒,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愛意。
他們想,比起情人,紀喬真更像是郁少的愛人。
哪怕郁斯年尚不會表達愛,甚至不會付出愛,但他深邃眸光中的情感完全遮藏不住,充滿迷戀的炙熱,仿佛可以把人熔化。
在這過去,沒有人敢預想郁斯年這樣陰鸷的會愛上誰。他對任何人事的态度冷漠令人發指,且不說愛人,連友人都沒有。
但在這過去,也沒有人想過,會有誰站在郁斯年面前毫無怯意,眉眼彎彎笑容燦爛,坦誠地說我喜歡你。
就算郁斯年長相俊美,一張臉放出去是可以登頂娛樂圈的水準,郁氏也如日中天,讓人觊觎垂涎,郁斯年的性情卻過分冷戾可怖,手腕也十分狠辣。
就算有小姑娘被他顏值或是能力折服春心蕩漾,也不敢在他面前多說一句話。
紀喬真是唯一的例外。
他不但有驚豔的容顏,讓天地都為之失色。更有溫暖的性格,暖化着郁斯年的冷骨,像雨夜盡頭的唯一光亮。
甚至讓人忍不住對擁有他的郁斯年生出欽羨。
紀喬真一筆收尾,雨霧中綻放的薔薇躍然紙上。
他取出手機,給江昭發了條信息:“近況如何,找到新工作了嗎?”
他們之前約定,十分鐘內沒有回複,則不用再回複。
但江昭每次回得很快,一次都沒有缺席。
“找到了,我現在在宋家。”江昭說。
紀喬真揚眉道了聲恭喜,江昭介紹起情況:“在這裏挺好的。我有了很多自由時間,周末還可以去醫院照顧家人。只是家人快要動手術了,我還沒有攢夠錢,計劃再去外面做一做兼職。”
紀喬真聽後,給江昭轉了一筆錢。
是他從上個世界積累下的財富,存在系統的小金庫裏,跟随他來到這個世界。
這樣的打款,郁斯年再怎麽權力滔天也查不到。
只是沒想到,江昭剛好去了宋氏。
原劇情中在畫展上向原主告白的總裁,就是宋氏長孫宋硯——他對原主一見鐘情。
宋硯模樣生得出衆,清風霁月青年才俊,只可惜畫展後不久雙目失明,從此拱手讓賢,無緣繼承人的位置。
可能是郁斯年的報複,也可能是宋家奪權的紛争。
目前不得而知,但直覺告訴他,他們的命運可能捆綁在一起。
所以紀喬真在諸多炮灰中鎖定了宋硯,他需要宋硯的幫助,他也會幫助宋硯扭轉他的命運。
紀喬真下了某個決定,對1551道:“就今晚吧。”
上次離開世界的時候,1551幫他完成了托夢的心願。
如今他聯系不上外界,江昭無法幫他太多,所以大膽地向1551提出了預想。
1551表示可以做到,只是能量受限,能夠傳遞的信息量和次數也十分有限,同時要扣除積分。
紀喬真通過資料卡确定了宋硯心理素質優異,不怎麽會被靈異神怪事件吓出心理問題,其他則沒有過多考慮,果決地進行了嘗試。
當夜,宋硯夢見了喧嚣雨夜中的薔薇花叢。暗沉天色中,一簇簇白薔薇在凄風冷雨中開得妖冶。而花叢中放置着一只金色的囚籠,流光溢彩,隐隐閃爍着光亮。籠中的雀兒被打濕了羽翼,凄切哀鳴。
是極美的畫面,卻給人窒息之感,仿佛一種迫切的求救信號。
宋硯深陷在夢魇中,胸口沉重,被壓得透不過氣。醒時陣陣心悸,額角綴着薄汗。
宋硯坐在床沿緩了一會兒,只當近來壓力太大所以做了這樣的夢,沒有過多地放在心上,夢裏的窒息感卻若有若無地伴随了他整天。
宋硯不僅在健身鍛煉上從不懈怠,也時常關注自己的心理狀态,這是身為宋氏繼承人的必備素養——強健的體魄和心髒,缺一不可。
第二天晚上,他在睡前做好了充足的安神準備,卻非常詭異地夢見了昨天一樣的場景,而他在夢裏近乎怔忪。
宋硯是被鬧鈴從睡夢中拉醒的,即使他信仰科學,也無法說服自己這只是巧合。
因為玄而又玄的是,他感受到了強烈的來自未來命運的指引和召喚。
清晨時間緊迫,宋硯沒有停留太久,起身吃早餐。
宋硯不是宋家獨子,他還有兩個弟弟。
二少宋枞出國深造,與宋家人交流甚少,關系也不親密。
而三少宋浔一直在他身邊。
宋浔雖然只比宋硯小三歲,但自小生活在宋硯的光芒下,自卑敏感,謹慎怯懦,同他說話時聲音也是輕細的。
他從房間走出來,看見宋硯時和他打招呼:“哥,早上好。”
宋硯對他點頭,和往常一樣在餐廳落座。
吃早餐的時候,夢中的畫面不斷在腦海中閃回。宋硯不經意問出口:“你有沒有在什麽地方……看見過大片的薔薇?”
薔薇多見,大片的薔薇卻不多見。宋浔想了想:“植物園?”
宋硯沉思了片刻,放下刀叉,随後起身。
宋浔愣了愣:“哥,你不吃了嗎?”
宋硯嗯了一聲,延後了當天的事務,換了身休閑服便出門。
別墅門口停着輛蘭博基尼,司機畢恭畢敬地拉開車門,見他今日裝束微微驚異。
宋硯吩咐道:“今天去植物園。”
一個多小時後,宋硯抵達。
植物園的薔薇生長在溫室之中,沒有風吹雨打,從各個角度看都是一番歲月靜好的模樣,和夢境中的凄清迥然不同。
宋硯斂了斂眸。
即使有大片的薔薇,能開出驚心動魄氣勢的也并不多見。
……
當日中午宋硯小憩的時候,夢中的場景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仍舊是黑沉沉的雨夜,怒放的薔薇,卻聽不見畫面中任何聲音,場景靜如默片。
囚籠已經生鏽,金絲雀奄奄一息。
宋硯驚醒,一個念頭突兀地劃過腦海——整幅畫面都在向他傳達沉默二字。
他從此沒有再過問任何人,包括心理醫生,而埋藏在心底。
調查卻沒有停止。
自從那夜過後,郁斯年待在別墅裏的時間越來越長,能在家解決的事情絕不出門,宴席能推則推。
郁斯年逐漸離不開紀喬真一分一秒,甚至會抱着他去書房。
書房是郁宅最私密的場所,存放很多重要文件。除了郁斯年自己,沒有人可以踏進一步,連傭人都沒有資格進去打掃。
但郁斯年會沉默地抱着紀喬真坐在西褲上辦公,随心情在他後頸種上草莓。
興致上來,把少年壓趴在桌上或者抱在書桌上,與他沉淪,任由重要文件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
他的所有潔癖都為紀喬真讓步。
郁斯年行事依舊淩厲,紀喬真會喊停,但他的任何反應于他都是極佳的催化劑。
有時候電話打進來,郁斯年用寬大的手掌捂住少年的唇,堵住含混着哭腔的低嗚,卻不停下動作,不厭其煩地重複。
情到濃時,郁斯年只是輕蹙了一下眉,腦海中卻炸過數不清的絢爛煙花。
少年徹底成為了他的所有物。
紀子瑜以前也脫臼過,但得益于郁斯年非凡的手法,這次愈合得極其緩慢。
不僅臨近一周的考試趕不上,下下周,下個月的很多門都趕不上。
不能和班裏同學參加統一考試,就只能參加緩考。緩考門數過多,會影響評優評先,影響保研。
由于手頭資金緊張,紀子瑜擔心溫瑤再讓他買什麽東西,最近也在有意地避開見面。
在過去,他有兼職,有獎學金,有父母給他錢。而現在,兼職被迫終止,獎學金因為緩考無望,父母……不讓他還錢都不錯了。
紀子瑜事事不順,躁意自心底席卷。路過學校薔薇叢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郁氏的花園。
沒有郁氏,沒有紀喬真,他就不會走到這樣尴尬的境地。
紀子瑜随手撿了個石子,狠狠地砸了過去。一朵薔薇被砸偏,花叢發出窸窣的聲響。
溫瑤來找紀子瑜,正好看到這一幕,吓了一大跳。
她及時收住了腳步,打消了同他約會的念頭。
紀子瑜再見到溫瑤的時候,發現她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
紀子瑜問原因溫瑤不說,這才有些慌了,意識到感情需要維系,開始後悔他刻意的疏遠。
紀子瑜放不下面子,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繼續送溫瑤價值不菲的奢侈品,只能向親朋好友借錢,窟窿越來越大。
而紀家的生活平靜地持續了一段時間,終于向他們展露了兇狠的爪牙。
某天紀長峰和馮萍突然被公司辭退,雙雙成為待業狀态。
他們無法探查這是不是郁斯年的手筆,在同天遭到變故,實在巧合得讓人毛骨悚然。可若說這是郁斯年的操作,中間又确實隔了一段時間。
他們失去了所有的收入來源,不得已賣房,雖然地段偏僻不是小區房,值不了多少錢,但不賣,真的會有讨債者會找上門來。
不是馮萍口中紀喬真招上來的,是紀子瑜。
他為了給溫瑤買單,借空親戚後,他開始網貸,沒過多久就負債累累。
只是他們離開的時候,附近的人都以為是紀喬真賭博成瘾才造成了這一切,無不對紀家經歷的一切表示惋惜。
這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馮萍的心理負擔。
紀長峰帶着紀子瑜和馮萍搬進了潮濕昏暗的一居室。房屋漏水,半面牆都發黴了,空氣中都彌漫着一股難聞的酸氣。
三人擠在狹小的室內,大眼瞪小眼,氣氛無比沉悶。
紀長峰用命令的口吻道:“紀子瑜,你讓溫瑤把東西都還給你,能退多少是多少,退不掉就當掉。再不行挂二手平臺賣了。
紀子瑜本是要開口拒絕,忽然吃到一口發酸的肉,反胃到嘔吐,眼眶裏湧出生理性淚水。
紀長峰看向他的目光毫無憐惜,嚴厲得不容拒絕。
紀子瑜被迫妥協,但想到要向溫瑤開口,臉頰火辣辣地疼。
宋硯時不時夢見相同的畫面,胸口墜着塊巨石,一天比一天沉重。
他下意識覺得這場夢與金絲雀、甚至于自己的命運線息息相關,不能放任不管。
紀喬真原計劃在畫展上公開那副畫作,如今江昭正好在宋家,便想托江昭把那副畫給宋硯過目,如此看到的人更少,會更為穩妥。
郁斯年好感度的進展快出預期,計劃也随之可以提前。
紀喬真覺得時候差不多了。第一天夢見一個意象未必會引起宋昭的注意,持續一段時間則不同。如果宋硯沒有懷疑自己精神分裂……應該已經領悟到了夢境的特殊之處。
他對着那張畫拍了下來,準備通過彩信發送給江昭。
他在第二晚過後就修改了一些內容,讓宋硯對夢境內容保密。
倘若不出意外,宋硯的夢境會成為傳達信息最私密的場所。
“江昭,能不能幫我個忙?”
如今的江昭對紀喬真感激涕零。他更換了工作,得以在家人險些發生意外的時候及時按下呼叫鈴。紀喬真又救急了他家人的醫藥費,從生死線上挽救回來。面對紀喬真需要的幫助,江昭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好。”
紀喬真和他囑咐:“給宋硯看完就可以把這條信息删掉了,不要和別人說。”
其實不止這條,所有信息江昭都會随手删掉,以防萬一。這點在他們起初通過信息聯系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了。紀喬真仍特意強調了一次,可見這條信息的重要。
最後江昭自己都沒看,拿着手機來到宋硯書房門口,動作極輕地敲了敲門。
宋硯正在走神,無意識地應了一聲“請進”。話音落下才想起,他還沒有問對方是誰,眉間習慣性蹙起。來不及重新拒絕,對方已經推門而入,宋硯只好将筆記本熄了屏。
江昭鞠了一躬,小心開口:“我有個朋友,托我把一樣東西拿給您看。”
“我很忙。”宋硯下了逐客令。他看起來性情溫和,實則骨子裏冷清。除了生活中的瑣事,一向不和傭人過多交流。
如果每個傭人都有這樣的朋友,他不會擁有任何個人時間。事實上他也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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