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攤開 (1)
虞白斂這話說的不濃不淡, 像是早上喝了杯清茶,感嘆一句, 今天天氣真好的語氣。
那幾個旁系親戚自覺走遠, 他們認出了那位楚三少爺,自然而然的聯想到聯姻的事情,他們也只是抱着看戲的态度。
甚至還認為楚三少爺是過來看虞子鋅一眼的, 多麽的深情款款啊。
但作為虞子鋅的親哥哥, 虞子霖就不能袖手旁觀了,他不清楚楚家的事情,倒是對楚樂在醫院這件事感到訝異與愉悅。
這是不是證明楚樂對子鋅有好感。
想起虞白斂晚上回來說的那句聯姻取消的話, 虞子霖不屑的笑了笑, 二叔,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你所願的。
“小樂來了怎麽不出聲, 子鋅沒什麽大礙, 就是手折了, 不過不影響你們說說話。”虞子霖擺出一副長輩親切問候的樣子。
楚樂跟虞子霖只見過一面, 那還是他小學三年級的事情。
他略微迷茫的問道:“你是?”
虞子霖嘴角的笑意微斂:“我是子鋅的哥哥。”
楚樂恍然:“虞大少爺,不過我這次來不是看虞子鋅的, 我二哥也受傷了, 我陪他來的。”
虞子霖不出聲了,臉色很平常,平常的有些陰郁,過了會兒, 他抵不住虞白斂那副淡定的模樣,問道:“那你來這是順便看看子鋅嗎?”
“不是啊, 我來找……二爺的。”
虞子霖皺眉, 面具撕裂了一丢:“你找他做什麽?”
“他在南城對我多多關照, 我來看看。”楚樂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
虞子霖再質問下去,倒顯得他無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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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白斂嫌電燈泡太晃眼,明明不耐煩,但還是輕笑着:“不去開看看子鋅嗎,他最怕疼了。”
虞子霖噎了一下:“……嗯。”
人轉身就走,楚樂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一道身影闖進他視線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楚樂回過神,看着他:“虞子鋅怎麽回事?”
虞白斂臉上淺淺含笑:“你很關心他。”
楚樂搖頭:“我就問問。”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虞白斂回虞家的消息幾乎震驚了整個大家族,當晚連帶着楚家麟都過來了,烏泱泱的一群人在大廳裏坐下,整得跟聚會似的。
不過虞白斂先是從後門進去的,那會兒虞子鋅正在二樓花園裏跟某個小情人兒聊騷,說的是英文,電話裏的可能是個外國零。
虞子鋅剛摘一朵花,放在鼻尖嗅,結果一轉頭,看到有個人影伫立在那,吓得虞子鋅一下子站起來,慌慌張張的叫了一聲,二叔。
天色很沉,夏日微風,虞子鋅連留下來的心情都沒有,電話挂斷,他轉頭就想走。
虞白斂卻淡淡地說,站住。
讓虞子鋅交代了跟楚樂的事情之後,虞白斂的臉色依舊很淡,沒什麽情緒,揚手就是一巴掌過去。
勁風掠過,虞子鋅傻呆呆的站在那,他第一反應就是發怒,可正對上虞白斂那雙震懾人心的眼睛時,所有怒火都憋回去了。
還特別委屈的捂着臉說,你打我。
虞白斂卻笑了,用手背摸了摸他的臉,感受到他顫抖溫熱的皮膚後,道,不該惹的人不要惹,好了,趕緊去擦藥。
然而虞子鋅走的時候,正巧許洛就上樓了。
小花園的旋轉樓梯口很窄,只能容單人上落,虞子鋅走路很不小心的踩到了許洛的皮鞋面上,許洛還沒喊痛,虞子鋅倒是自己滾了下去。
許洛幾乎是跑下去查看的,一分鐘後,他擡頭看向上面的人:“虞總,貌似是手臂骨折了。”
虞白斂冷淡的說:“死不了就行。”
楚錄琛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白茫茫的,靜靜的呆滞片刻後,才察覺到他身邊有人。
定睛一看,怒火攻心。
楚錄琛沒好氣的看着楚樂削橙子皮:“我不吃你的東西。”
楚樂:“……”
他無言以對,只是把一瓣橙子果肉放在嘴裏。
楚樂吃到一半才慢吞吞的問他:“你好了吧,哪裏疼。”
這話提醒楚錄琛,他動了動手,一陣尖銳的刺痛席卷而來:“哪裏都疼。”
“你別動左手,你骨折啦,好好養着吧,媽媽跟大哥待會兒就來,爸可能也會來。”楚樂這話說的沒什麽誠意。
楚錄琛現在渾身又疼,心裏又難受,他還記着以前的事情:“你還不跟我道歉?”
楚樂沒什麽感情的說:“不太可能,要道歉也是你,亂扔我房間的東西,不殺了你算好了。”
楚樂把吃完的橙子皮完完整整的丢進垃圾桶裏,抽出紙巾慢條斯理的擦手,兩人互相嗆嘴,嗆到醫生護士進來檢查,說是要留院觀察,怕是會留下什麽腦震蕩之類的。
楚樂還打算等大哥他們過來之後,就慢慢退場,結果人沒等到,倒是等來了家裏的老阿姨,就是昨晚大叫又陰陽楚樂的那個阿姨。
阿姨心疼楚錄琛,拎着玉米豬骨湯過來,聞着特別香,不過楚樂喝不得,這玩意是寶貝楚錄琛的,不是他的。
好一頓安慰了楚錄琛之後,阿姨看了眼楚樂,公事公辦似的:“三少爺,夫人他們來不了了,麻煩您繼續看着二少爺吧。”
楚樂一肚子火,坐了一上午,昨晚還因為虞白斂那只老狐貍都沒睡過:“當我保姆呢,要看你自己看。”
楚錄琛巴不得他走,咬唇委屈的說:“劉姨,你留下來陪我吧。”
劉姨心髒都抽疼起來,拍着他的手背,劉姨陪你劉姨陪你。
楚樂出了醫院的大門,看見許洛杵在那,便興沖沖的走過去:“虞總叫你等我的?”
他們認識的時間不算短,虞白斂那點習慣他也漸漸能摸索出來。
許洛笑了笑:“是啊,虞總說了,您昨晚沒回去,要是沖洗的話,直接去陸海酒店就可以了,這是房卡。”
楚樂接過,又有點遲疑,幾秒後說道:“我還有東西在家裏,沒拿出來。”
許洛點頭,像是早就料到了:“那我送你。”
上了車後,發現換了車,楚樂猜到什麽,墨色的眼瞳微微一閃:“虞總現在在哪?”
“他在樂雅俱樂部裏,虞氏有幾個老股東要跟他見個面。”
那就是公事了。
楚樂挺不好意思的,這時候還得讓許洛出來。
“你送我到家之後,就回去吧,我知道地點的,你們很忙吧。”楚樂趕緊打斷許洛的皺眉,“我沒什麽事做,我可以。”
楚樂又問:“我爸媽他們是不是也在虞氏集團裏。”
許洛說:“是的,他們都在,在商量股份的事情。”
許洛虞總的心腹,很多事情不能多說,但對方是楚樂,他當是自己人了:“就等您跟虞小少爺的訂婚完成,同時虞氏5% 一同送過去,解決楚氏目前資金鏈斷裂的缺口。”
妥妥的金錢交易。
楚樂耍脾氣:“我不嫁。”
許洛抓着方向盤笑道:“虞總打算阻止股份轉移的會議,如果有需要的話……”
楚樂明白:“聯姻的事情我再跟他們商量一下,你讓那只老狐貍做自己的事吧。”
許洛一愣,老狐貍?
許洛挑眉,虞總還有此等綽號,可以分享小破群裏,讓小王助理他們笑笑。
“沒關系的,小先生,您可以吩咐我做事。”
許洛是虞白斂的心腹,他既然這樣說,算不算他已經把自己當做一份子了。楚樂忍不住嘴角上揚,胸腔溢出滿足感,終于在虞白斂身上嘗出了甜味。
不過楚樂暫時沒什麽事需要他幫忙的,應該說,他盡量不拖後腿吧。
許洛送他到花園正門口,楚樂下了車便趕着他去虞總那了。
這會兒家裏冷清得很,楚樂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他完全沒料到客廳裏坐着一個穿着洛麗塔裙子的女孩子。
說是女孩子,不過楚穎今年已經滿二十歲了。
聽方晴随口提過,她被麻省保送了,前陣子才代表國家參加了什麽比賽,楚樂沒有特意關注,所以也不記得了。
楚穎揚聲,嗓音有點嬌軟:“三哥。”
楚樂看過去,楚穎的五官跟他相似的,如果對比小時候的照片,那幾乎是龍鳳胎,一個模樣出來的。
楚樂照過鏡子,知道自己長得還行,但看多了就那樣吧,可是每次一見到楚穎,眼裏還是會閃過驚豔的色彩。
楚樂問她:“怎麽回來了?”
楚穎嘴角抿着,很随意的笑起來:“二哥出事,媽媽病了,我來看看,聽說都是你的傑作,這方面比我厲害了。”
楚樂:“你這是在損我呢。”
“昀哥呢?”
楚樂:“他沒回來。”
楚穎狀似無意的問:“什麽時候回來,畢業嗎,我十月份就要走了。”
“應該不回。”楚樂打量着她,揶揄,“你還喜歡他,算了吧,他不喜歡你這類型的。”
楚樂到還記得那個烏龍,小時候楚穎被同學搶了糖,紀昀為了哄她,居然說出我是你的人,誰敢欺負你,就是跟我作對,這樣的霸道非主流的對話。
誰知道楚穎記到了現在,紀昀早就忘了,還明确說過,他喜歡辣妹禦姐,可可愛愛他不戳。
楚穎陰沉臉:“你能不能盼我好,怪不得家裏人都不喜歡你。”
楚樂不介意,反正他們的不喜歡也不完全是因為這個。
楚穎笑道:“不過算了,我很快就見不到你了,我是來參加你的訂婚派對的,三哥,恭喜你,比二哥提前一步嫁出去。”
對于這個妹妹,楚樂向來是沒什麽感覺的,但是比起其他人對他的無視,辱罵,就只有她還算遖鳯獨傢冷眼旁觀,無動于衷。
有時候這樣的态度,反而也挺好的。
楚樂心裏閃過一絲悸動,問她:“如果我不嫁,你怎麽樣?”
“不會怎麽樣,兩個草包天生絕配。”楚穎聽到紀昀不會回來,有些精神不好,說的話也帶刺,“不礙着我的事,反正關小黑屋也不會是我,但是你沒得選擇。”
火苗咻的一下滅掉了,連帶着空氣稀薄起來,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個家,真特麽的窒息。
楚樂深深喘了口氣,頭也不回的上樓了。
東西昨晚就收拾好了,拿上就走人,楚樂坐在床邊低頭靜靜的沉思了幾秒,發現自己有點想那只老狐貍了,想見他,不上床都要見他。
他知道許洛說的樂雅俱樂部在哪。
楚樂打算先去一趟陸海酒店,沖個澡換件衣服後,再過去找他。
那張房卡是金色的,那待遇得是經理級別,楚樂被他們帶進門後,衣服洗漱用品,連帶香水都準備好了。
楚樂不是沒見過世面,是沒見到有人每到一個地方都能有這樣的待遇。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們擺好的東西,整整齊齊的,蹲了下去,用手指輕碰,感覺像上供。
楚樂洗了個澡,仰頭面對水珠,閉眼嘆氣,随即将手摸到後腰處,要不要呢……要不要提前做好準備呢。
他自己都沒碰過那個地方……
楚樂用手臂擦了擦眼睛,發現水越來越多,索性就不擦了。
一小時後,楚樂從浴室出來,穿上虞白斂為他準備好的衣服後,整個人還散發着熱氣,那張白皙發光的臉泛着粉紅色。
頭發微濕,碎發遮掩下來,将那雙藏不住事兒的眼睛遮個七七八八,因為嘴角抿着,看起來又有點淩厲的美。
他出了酒店後,便叫了車,報上了樂雅俱樂部的名字。
那司機看楚樂的眼神就徹底變了,變得恭敬許多。
樂雅俱樂部實行會員制,非會員要有人帶,而要成為會員,很簡單,有身份有地位的都可以成為會員。
但有些人只是有錢,沒有地位,那就走另一個辦法,跟虞氏集團的老股東藍總是朋友就可以了。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能去這種地方的,都不是什麽小人物。
到了地方後,看着裝潢大氣高貴的大門後,他就有點慫了……不打一聲招呼就過來,好像不太好。
對于虞白斂說,應該算不上驚喜,是驚吓。
他拿出手機給虞白斂打電話,響了會兒,沒接。
打第二遍直接說手機關機了。
算了,他自己進去。
楚樂不是會員,所以被攔在門口了,還要求看身份證。
楚樂急中生智,報了虞白斂的名字,守在門口的人本來是不信的,但楚樂又說了一句話,虞總在跟藍總談生意的,他叫我送文件的。
那人臉色微變,立刻放人進去了,連身份證都不用看了。
俱樂部不是夜店,但楚樂一進去看着來往的人群就總感覺不是什麽好地方,他腳踩着昂貴的大理石瓷磚,看着那光潔的能映出自己的臉的地面。
心裏有些忐忑。
他停頓在正廳邊,打算掏出手機給許洛打電話的時候,忽然有人從身後一只手臂橫過來撞在肩膀上,楚樂沒站穩,吓了一踉跄。
回頭一看,眼睛還沒看清楚,鼻子倒是聞到了一股酒香味。
還是個醉鬼?!
楚樂沉着臉剛想在拽開那人的手,就聽見他在耳邊噴着熱氣問道:“你是來找藍總的?”
“我找你二大爺。”
那人眉頭一皺,剛想動手,楚樂一個轉身就遠離了他懷裏,撫平了自己衣服上的褶皺後,才說:“我找二爺。”
“哈哈哈,二爺跟藍總談事呢,小朋友就不要進去了,來,跟我們玩玩吧。”
楚樂一聽到小朋友這三個字就皺眉,感覺不到尊重的意思。
那人又喝了酒,嘴上的笑容痞裏痞氣的,楚樂不打算跟他走。
“不必了。”可能是楚樂有點娃娃臉的傾向,就算黑着一張臉也沒什麽氣勢。
那人的笑容弧度擴大,能來這裏非等閑之輩,他們也不會很粗魯:“別這麽掃興嘛,我兄弟很多的,既然是二爺的客人,我們肯定會好好招待的。”
楚樂聽着他惡心的語氣,将他摸在自己背後的手往後一扳:“我不知道,我來找人的,別跟我鬧事。”
正廳人最多,大多數都是有身份的人,一般不會輕易鬧事,但也不代表那些人的手下是什麽貨色,有些大多數都是不着四六的狼狗,惡犬,專門看人找事的。
但一旦誰先動了手,那就不好說了。
許洛在屋內都聽到那一聲聲的陣仗,他對藍紋歉意一笑,然後出了門,從二樓走廊邊俯視,發現只是有個人撞到了一樓大廳的酒駕上。
全是貴價酒咣當一下,碎了一地,還有一些是藍總珍藏在此的名酒,有價無市。
這場面陣仗看着不小,許洛原本只是讓保安稍作處理,結果眼尖瞅見一道纖細的身影,那是小先生。
許洛:“!!!”
他甚至來不及回頭禀報,也來不及下樓,在二樓喊了一聲:“你們不許動他!”
楚樂率先聽到聲兒,揚起微笑跟他招手:“許總,是我。”
許洛轉過身,趕緊下樓,沒幾分鐘,他就來到楚樂身側,檢查了一下,發現沒受傷,頓時松了一口氣:“小先生,您怎麽過來了。”
楚樂說:“就……”
楚樂看着這裏人多,腦袋稍微冒了一下煙後,随便找了個理由:“找虞總有點事。”
不遠處的保安,還有幾個人都站在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發生什麽事了?”藍紋走了出來,那杯摔了的人立刻找到救星一般,左右全是藍總之類的。
楚樂這才看了他一眼,傳說中的藍紋嘛,道上混過,牢裏待過,出來了,還有一群忠誠的弟兄。
盡管都洗白了,但那身□□的氣質,怎麽也洗不掉。
虞白斂還跟這些人混嗎……
楚樂心情頗為複雜,他還以為老狐貍只是來談談生意的,最多就坐在這兒等會兒,沒想到……
藍紋講義氣,看見自己的手下被砸得頭破血流,确實不大高興了,許洛看得出來,正想說幾句話。
虞總在後面出來了。
許洛立刻閉嘴了,喚了一聲虞總。
藍紋轉過身,情緒切換的很自然:“那小孩你認識?”
楚樂站在中央,面色倒也不算煞白,就是有點想脫離人群的模樣,吓着了,呆着不動。
虞白斂走在楚樂身側,他體格高大,幾乎在藍紋面前把楚樂護在懷裏一樣,适時遮擋住藍紋的視線。
他伸手碰了碰楚樂的臉頰:“吓着了?”
楚樂并不領情:“沒有。”
他現在心裏想的是,虞白斂不會是混/黑的吧,這要是真的,他還挺害怕的。
怎麽北城這地方,都沒有什麽正常人嗎?
兩句話,藍紋倒是看出來不對勁了,無視旁邊人的哀嚎,他開口:“打傷了我的人,怎麽算。”
楚樂不怵:“他先騷擾我的,有意見就報警吧。”
周圍有人笑了起來,笑聲裹挾着輕蔑與不屑。
楚樂臉色一黑。
“藍紋,他是我的人。”虞白斂淡淡的說,“為了一條狗,不值當破壞我們的合作。”
事情因為虞白斂的一句話,輕描淡寫的散了。
保安連同剛才好幾個起哄的人,臉色青白的離開,怕藍總怪罪,不敢再出現。
合作已經談完了,楚樂雖說沒什麽通天的本事,但有些事情他第六感不錯。
虞白斂确實結束了,只是成年人的結束還不是真正的結束,所以多待了一會兒。
許洛跟虞總彙報說,楚樂沒有受傷。
但虞白斂不放心,開了一間包廂,專門檢查一下。
包廂鎖上門,裏面什麽房間都有,平時應該是拿來開派對的地方。
楚樂還沒坐下,虞白斂神情淡淡的說,把衣服脫了。
楚樂:“……幹嘛?”
“看看哪裏受傷了。”
“沒傷着。”楚樂懷疑他又犯了精/蟲病。
有一段時間,虞白斂就很想問他:“你小時候的資料裏,好像沒學過格鬥,你打架不錯,藍總剛才跟我誇你了。”
這話聽起來真的很社會。
楚樂輕描淡寫:“你要是經常被人欺負,你就學會打架了,無師自通。”
“把手拿來。”
楚樂伸過去,才發現自己的食指被酒瓶子碎片割傷了一小塊,因為傷口太小,也不疼,一時間沒注意。
就一點傷,擦幹淨血漬,貼個創口貼就可以了。
楚樂心裏有事,看着虞白斂那修長的手指在繞,下意識的用指腹摩挲片刻。
虞白斂動作一頓,伸出長臂摟住他的腰,往自己懷裏坐下。
貼得太緊,兩人的胸膛互相輕輕挨着,快擦出火了。
楚樂想到什麽,一把推開他,将手摁在肩膀上,戰戰兢兢的問他:“你……你不會是什麽□□的吧,這可是違法犯罪,我不跟你搞。”
虞白斂眼神難得滞緩了一瞬,随即放聲大笑,笑後收斂神情,眼裏纏繞着滾燙的情,他捏着楚樂的下巴,說:“他不是以前。”
楚樂不可置信:“你以為這麽容易洗白的嗎,你別沾我,這可是道德問題。”
虞白斂沒說太多:“放心好了,你男人沒做過犯法的事。”
楚樂稍微放心了點。
但還是不太行:“你跟他合作了什麽。”
“你想知道?”
楚樂皺眉:“不可以告訴我嗎?你就随便說說,我随便聽聽,保證不說出去。”
“也不是,怕你聽不懂。”
楚樂:“……”
有點傷人了啊。
但虞白斂對這件事沒什麽好說的。
藍紋是虞氏集團的老股東,手裏的股份是籌碼,現在的董事長是虞子霖,虞白斂想回去的話,第一步就得先拿回以前自己的股份。
這點楚樂倒是聽懂的,他想拿回虞氏集團。
“股東投票的話,你有優勢嗎?”
虞白斂擡眸:“沒有。”
虞子霖又不是吃素的,在虞白斂不在的那些年,他自己也有下功夫,多少叛變的名單,在虞白斂的手裏,都快成一本小冊子了。
楚樂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只是應聲:“你別做犯法的事。”
虞白斂:“……”
他有些不解:“我看起來,很不靠譜嗎?”
“還行吧,就是那個藍總有點吓人。”
虞白斂:“他平時不這樣,回頭介紹給你們認識。”
楚樂想起剛才的畫面,心有餘悸:“他聽你的?”
“嗯,聽我的。”虞白斂低頭咬了一下楚樂的嘴唇,混着煙酒味兒,“你也要聽我的。”
兩人低頭熱吻,唇舌纏繞,攻掠十足,倒有點戰後撕扯的味道。
一個剛打完架,一個剛談合作。
不過楚樂今晚沒什麽興致了,撇過頭說:“你送我回酒店吧。”
“來不及。”虞白斂已經開始動手了。
楚樂守着一副已經沒有了的貞潔,掙紮喊道:“我不做,我沒心情。”
掙紮的太厲害,到底不是小個子,壓不住了,虞白斂将他的頭摁下去,像是随了他意思,粗聲粗氣的問他:“今晚為什麽找我?”
楚樂看着他繳械,扯了扯唇,故意撩他:“想你了呗。”
虞白斂呼吸一熱,又把人抓上來,咬了幾下,楚樂哇哇大叫,兩腿瞪着空氣:“我,我真的就見見你……而已。”
就真的很欠收拾。
那東西咯人,楚樂想站起身,虞白斂不給。
兩個人保持了詭異又暧昧的姿勢互相對視了幾秒後,虞白斂用指腹狠狠的按壓他柔軟的唇角:“那換個方式。”
楚樂心一梗,想拒絕。
虞白斂聞言就想把他翻過身來,楚樂不讓,那腰扭得柔韌苗條,看得人簡直,燒在心裏。
虞白斂皺眉,顯然不耐:“就兩張嘴,你選一個。”
楚樂:“……”
楚樂想了想:“這沙發也太窄了吧……”
虞白斂二話不說,攔着他的腰身,一把扛在肩膀上,單手推開桌球室的門,上面的臺球一掃而落,有些還滾到了腳邊。
媽的,又來主題炮。
楚樂皺眉,嫌那桌子摩擦的皮膚疼,稍微碰一下,都顯出紅痕。
虞白斂說他細皮嫩肉的嬌氣。
楚樂一腳踹他。
沒踹動,放棄。
“你自己弄過了?”
楚樂臉頰倏然泛紅……赧色大喊,要幹就幹,不幹就滾。
幾小時後,許洛從門縫裏送來一張薄被,虞白斂将人卷在裏頭,保證不會漏光之後,把人扛在肩上帶走了。
楚樂送回車上時,有那麽一瞬間的回光返照,接着看見了自己被卷成春卷,心想,他不會是穿越侍寝了吧。
他動了一下,扯到口子了,低低的叫了一聲後,感覺到有人伸手把他抱在懷裏。
“在過減速帶。”
楚樂:那怪不得腚疼。
他窩在懷裏,感覺得到虞白斂溫熱的氣息與微微起伏的胸膛,心裏嘆了一聲:“我爸以前也這麽抱過我,下次我也想喊你……”
虞白斂聲音淡淡的在上方清晰說出來:“你要是再胡說八道,車上不介意繼續。”
楚樂閉嘴:“……”
過了會兒,車內很安靜。
楚樂嫌熱,動了動,肩膀窸窸窣窣的露了出來,被虞白斂扯上去,他小聲地說:“我不想回家,行李已經拿出來了。”
虞白斂沒說話,而是看向後視鏡跟許洛對視。
許洛說:“小先生,我怎麽沒看見你的行李?”
“哦,那些衣服什麽的,我都不用,我帶的都是證件,其他的……不要了。”楚樂嘀嘀嘀咕咕,“要不要都那樣,我想着還給他們二十幾年的生活費呢。”
可能是太累了,氛圍又很安靜,深夜總是令人沉思。
楚樂自個說了很多話。
“不過我就算還了,他們可能不要,除非破産了呗,但是我也要跟他們證明,就算沒有他們,我也能養活自己。”
虞白斂用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的意思。
楚樂蹭蹭他的胳膊:“我也不靠你。”
虞白斂笑:“你畢業了,倒是可以出去闖闖。”
雖說他一開始有養貓的心思,不過溫室花朵始終太脆弱了,野貓利爪,鋒利沉默,更适合楚樂的成長方式。
“十月份開學,等校招了。”楚樂安心的閉着眼,嘴裏還在叨逼叨,“這次我會繼續投簡歷,所有南城的大廠一個都不放過,我特想知道為什麽那次講座,宿舍的人一個都沒選中。”
虞白斂輕挑眉,這事他向來不管。
許洛适當插嘴:“講座招聘名單少,僅限于公關跟宣發部門,公司內還有其他部門沒參與招聘,等待十一月底的校招會,機會會更多。”
許洛補充:“總助辦也要招人。”
項目多了,人手不夠。
虞白斂一直沒說話,很沉默,但睜着眼,在深夜裏像一頭幽幽等待獵食的猛獸。
許洛說,總助辦的人選是虞總親自問候的。
楚樂睜着眼睛,睡意消散,他擡起眼皮,看着虞白斂的雙眸,鬼使神差的問:“所以你不是不管,是沒到你眼裏是吧。”
虞白斂看了他許久,嗯了一聲。
“那你等着吧。”楚樂大言不慚,哼唧的說。
虞白斂笑了笑:“好,我等你。”
像是得到了一個安心又暖意的回複,楚樂嘴角微翹着,在虞白斂的懷裏,頭一歪就睡過去了。
現在是特殊時期,按理說虞白斂不應該陪着楚樂回酒店,但他還是待了一晚上,清晨六點就走了。
虞氏集團內部深如海,多年沉疴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
虞子霖想借助外部的力量幫忙,楚家倒是一顆很好的棋子,不過他的楚樂不是棋子……
虞白斂扣好最後一顆紐扣後,低頭在楚樂的額頭親吻。
楚樂稍微有醒來的動靜時,是早上十點多,他翻了身,揉揉腰,埋頭繼續睡。
徹底醒來了,已經是午後了。
他僵硬的起身去上廁所,站了半天,明明有尿意,但是!!拉不出來了。
楚樂穿着睡袍在浴室裏踱步,百度了一下,半小時後成功診斷出尿道炎……去你媽的胡說八道。
他想了想老狐貍昨晚那勁兒,該不會是被/操/壞了吧,救命。
楚樂拿着手機坐在床沿,眼神呆滞,被手心裏的手機震響給拉回了人間。
“爸。”
“回家一趟。”
楚樂輕微蹙眉,實話實說:“回家被你關去小黑屋啊,我都不是小孩子了,那地方我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不關你,很久沒見你了。”楚家麟的聲音極致溫柔,在楚樂年紀很小很小的印象裏算是溫暖的一撇痕跡。
不過這撇溫柔在他被關進地下室的時候,不複存在了。
楚樂另一只手的手心出汗,貼在睡袍上摩擦了一下:“你騙我回去的吧。”
“一部分吧,不過爸爸想你是真的,回來吧,我們說說話。”
楚樂嗯了一聲:“我先上個廁所再回去。”
楚家麟笑道:“這些事情還要跟爸爸說,又不是小孩子了。”
楚樂:“……”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拉出來啊……什麽亂七八糟的。
楚樂自己放了首口水歌,還一邊抖腳才慢慢的抖出尿意,好家夥,再這麽下去,他早晚腎虛!
解決完洗了個澡後,換了衣服他就出發了。
到了楚家,楚樂想過家裏會很多人,但沒想到這麽多人。
先不說骨折了的楚錄琛,已經住院出來在家休養了,還有楚錄銘跟大嫂也在,楚穎、方晴,還有幾個七大姑八大姨的。
親戚尴尬症都被逼出來了。
不過沒什麽人理他,只有幾個小時候玩的還算可以的表弟表妹跟他打了招呼,直到方晴冷冷一瞥,打斷了寒暄:“你爸在書房等你。”
楚樂才清傲的哦了一聲,頭也不回上樓去,背對一群人的時候,還隐約聽見有人在說,這是什麽态度,叫都不叫人了。
書房在三樓,楚樂敲了下門,裏面傳來楚家麟的聲音。
裏面開着壁燈,窗簾是緊閉,因為是紗窗,透着絲絲縷縷的光線,不暗也不亮。
楚家麟在書桌前擡起頭,看見楚樂的那一瞬間有點恍惚,那張神似自己的臉……許久未見了。
“樂樂,過來我這裏。”
楚樂面無表情的走過去,楚家麟跟着站起身,他快六十歲了,面容身材保持的很好,像四十多。
他伸手捏了捏楚樂的肩膀,大拇指摁在那條深陷長長的鎖骨處:“住哪?”
楚樂:“酒店。”
“看起來臉色不好,昨晚沒休息?”
“熬夜呗。”楚樂皺眉,嫌他抓的疼,“別弄我。”
楚家麟放下手。
兩人之間沒有敘舊的必要,楚家麟也開門見山的說:“我其實也很舍不得你,不過家裏确實出了問題,你也看到了,下面一群人等着讨要說法。”
楚樂倒也不至于袖手旁觀,佯裝關心:“發生什麽事了?”
“之前在南城接了個項目,投入資金較大,錢收不回來,流動資金鏈斷了,有個大缺口。”
錢的方面,楚樂沒法:“幫不了,我自己都欠債。”
“你幫得了。”
楚樂嫌惡的皺眉:“你以為你是皇帝呢,還聯姻,大清早就亡了,我不嫁,我不喜歡虞子鋅。”
“除了阿穎外,你是所有男孩子裏最像我的,你以為我就舍得嗎?”楚家麟皺眉,居高臨下的看他,忽然蹙眉,伸手拽着楚樂的領口。
楚樂攥緊衣領:“別動手動腳啊,吓死人。”
“這麽明顯。”楚家麟臉上溫煦的笑意散去,陽光透在他身上,氣質都變冷了,“誰碰了你?”
楚樂破罐子破摔:“反正不是虞子鋅,還有別摸我,我已經二十四了,別随便碰。”
楚樂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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