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宋風止只覺得,自己冷靜的完美表情産生了一道裂縫。

……

你一個打仗的頭發比那些養尊處優貴族Omega還長是吧?!

他指尖用力,金屬制的前座椅凹下去一塊。

宋風止很多年沒罵過人了,“憤怒”的情緒仿佛已經從他的精神域中消失。

……然後現在,突然跟着某個沒有腦子的蠢貨回來了。

沒有半點猶豫,他帶着火氣直接伸手,什麽監察廳首席的修養都忘了,狠狠扯住了一大把被風吹開的頭發。

“嘶——”

陸厭聲帶着狠戾的神情瞬間崩塌。他下意識松了拉住門框的手,反手要捏住宋風止扯頭發的手腕,對方卻在他出手之前狡黠又熟稔地躲開。

陸厭聲在機艙邊緣微晃了一下才又穩住,但他總算是救下了自己發質極佳的漂亮頭發。

他惡狠狠擰眉瞪過去:“你小學生嗎見人就扯頭發?!”

宋風止卻想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已經恢複了端坐原位的優雅坐姿,渾身上下都表明“你說的這種小學生行為和我可半點沒關系”。

陸厭聲咬牙,想不出該說什麽話。

飛行器很快穩住。

打開了自動巡航,司機回頭,認出來人後反倒少了些慌亂和恐懼,他想了一下,聲音低沉地開口,不複先前那個膽怯的樣子。

“陸元帥,幸會。”

陸厭聲一手扒着機艙門框,一手拎着看起來就十分沉重的艙門,不見愉快地扯了扯嘴角。

“你是來殺他的?”陸厭聲帶着點厭煩。

他低頭看見宋風止交疊起來的雙腿,擡腳踢了踢他懸在半空的左腳腳踝,示意對方讓個位置給自己。

這個動作宋風止見得多了——在各種冠冕堂皇的飯局桌下。

他漂亮的眉頭下意識微皺起來:“變态嗎你?”

“哈……?”陸厭聲今晚莫名其妙被連扣兩頂“變态”的大帽子,耐心告罄。

磅礴的精神力驟然彙聚,從掌心湧出。

瞬間,被他拎着的沉重艙門,無聲化作齑粉。

甩了甩輕松的手,陸厭聲一步跨過宋風止的腿,也在飛行器後排落座,努力和宋風止中間空出能塞兩個人的距離。

……怎麽坐下了?

他不動手嗎?

司機……又或者說暗殺者,看了看後排略顯詭異的氛圍,還是開口。

“陸元帥,相信我們的目标一樣。”他說,帶着些許自誇,“我是首都星下城區的第一殺手——您完全可以信任我和我的雇主。”

陸厭聲打量他一眼,一臉倦怠地開口。

“第一殺手。”

“就這?”

暗殺者頭一次被質疑業務能力,嘴角抽動着,但精神力的感覺一直在警告他,最好不要和眼前的Alpha發生沖突。

自己不會存在哪怕百分之一的贏面。

“只要您現在離開,我保證,明天您就能在帝國晨報上看見宋風止在飛行器事故裏身亡的消息。”

暗殺者的語氣帶着明顯的引誘:“而這些見不得光的事,和您沾不上半點關系。”

宋風止依然端方地坐在那裏,不開口,微微垂眼聽着,仿佛即将在百米高空被“事故身亡”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又或者他篤定,自己依然對事态有着百分之百的掌控權。

“哦?是麽……”陸厭聲挑眉悠悠開口,得到對方肯定的回複後,嗤笑了一聲。

“——那還有什麽意思。”他說。

暗殺者愣了一下:“您這是……什麽意思?”

下一秒,他沒有等到陸厭聲的答複,卻等到了喉間冰冷銳利的金屬觸感。

暗殺者瞳孔驟縮,想要反擊,卻被驟然充盈了整個半敞機艙的精神力,壓迫到失去掙紮的能力。

那股精神力沒有Alpha的暴烈,反倒帶着一種綿密的、帶着隐約沁香的安撫感。像水流一般浸透暗殺者的精神域,他只覺得自己像被拖入深海,壓迫感和窒息感漸漸讓他抽搐起來。

陸厭聲持握匕首的掌心翻動,輕啧一聲,快準狠地給了暗殺者一個痛快。

搶在宋風止的精神力之前。

暗殺者喉間湧出色澤鮮豔的液體,緩緩倒在操縱臺上。

機艙陷入一片死寂。

陸厭聲輕甩匕首,拖長尾音不急不緩地回答:“意思就是……”

他偏頭,看向微阖雙眸,梳理着精神力的宋風止。

“意思就是——這個人,只能我來解決。”

機艙內死寂依舊。

宋風止沒說話,沒有動靜,甚至沒有半個表示回應的語氣詞。

陸厭聲只覺得額角要蹦出無數個實體化的井字。

“不和我說謝謝?”又過了一會兒,陸厭聲開口,聲音似乎被蔓延開的鐵鏽味刺得微啞。

“謝什麽。”宋風止瞥了一眼淌到後排的血,帶了些顯而易見的嫌惡。

“謝你每次最高會議都駁回我的提議?謝你把我出差的下屬全都綁了送回來?謝你繞過監察廳和行政院勾結?”

頓了一下,他視線一轉,冷淡的灰眸在微光之下,流轉着近乎白銀的色澤。

他開口,像是立下判決。

“還是說謝你陸大元帥費盡心思回到首都星……來殺我?”

陸厭聲手中匕首靈巧地在指尖轉了一圈,發出輕微的金屬相碰聲。

宋風止才注意到,對方的半指戰術手套中,右手無名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精密的、沒有仿真皮膚覆蓋的機械手指。

他知道,這是陸厭聲在某場與親王級蟲族的戰鬥中所留下的傷——他安插在邊境星的眼線,對此一清二楚。

陸厭聲見宋風止眼神看了過來,這才滿意地收刀入鞘。

就好像剛剛他的動作是故意為之一樣。

宋風止表情凝滞了一瞬,最後還是沒說什麽。

他并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再去剖析陸厭聲的一些下意識動作。

閉了閉眼,壓下心頭已經許久沒有翻騰過的情緒,再睜眼時灰眸裏已經只剩下平靜。

“陸厭聲,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

宋風止起身,擡手拉住飛行器破開一個大洞的門框上沿,瘦弱單薄的手臂在精神力的灌注下爆發出強韌的力道。

他翻身躍上飛行器流線型的機頂。下一秒,果不其然看見陸厭聲也跟了上來,動作更為幹脆利落,黑色風衣獵獵,散亂的長發在夜色裏,被遙遠的微光勾勒成銀色的網。

“來吧。”宋風止微擡下巴,帶着掌控一切的清冷矜傲,“我看見你準備拔|槍了。”

陸厭聲眉心一跳,輕嗤:“你以為你準備偷襲的精神力能瞞的過我?”

他拔|槍的動作并不幹淨,像是猶疑着,像是自己在與自己抗衡。

槍口最終還是對準了宋風止。陸厭聲左手持|槍,右手搭在上面,機械制的無名指停頓一秒,拉開了保險栓。

宋風止無聲輕笑。

眼前的場景……着實久違。

“宋風止。”陸厭聲忽然叫他,牙關微微扣着,像是恨,卻又并不徹底。

“我等這一天等了七年……我每天都在想。”

“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再和你這樣真刀真槍地打上一場。”

宋風止淡淡“嗯”了一聲,表示已閱。

他單手解開西裝外套的紐扣,迎面的風立刻鑽進內側,将外套掀落半邊。

像經歷過一番不可言說蹂|躏的襯衫領口露了出來。

陸厭聲槍口忽然落下,眉頭皺得比他瞄準時還緊。

“……你那領口怎麽回事?”

他眸色一沉,心底窦地湧起領地被入侵的煩躁感,糾葛着、沖擊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宋風止剛要開口,鼻間忽然又嗅到了白蘭地的味道。

比之前更加濃烈的白蘭地味道。

“你易感期不打阻隔劑?”他沒有回答,冷聲反問,神情瞬間緊繃,直接向前幾步。

明明是Omega,卻帶着讓人下意識臣服的侵略感。

夜風帶來宋風止身上清涼的薄荷味道,卻讓陸厭聲茫然了一瞬。

他感覺得到,自己的腺體正叫嚣着,如沙漠裏渴水的旅人一般,恨不得吸幹空氣裏所有的薄荷氣息。

宋風止在對方回神之前,直接奪過了他手裏的槍,警惕着後退了一步。

Alpha在易感期內,容易在不自覺的情況下令信息素外溢,所以一般都會常備阻隔劑在身上。軍|用阻隔劑的效果不亞于給Alpha造了一間随身的隔離室。

宋風止想不出,這位軍部土皇帝不打阻隔劑,除了想要熏死自己以外,還能是什麽理由。

察覺到自己思緒因為微醺感而有些滞澀,他單手舉槍對準陸厭聲,臉色更差了幾分。

“你故意找事是嗎陸厭聲!”

面前的Omega整個人都散發着冷冽的氣息,更濃烈的薄荷味道沖開,瞬間刺激到陸厭聲的神經,把他從恍惚中強硬地扯出。

“什麽……”陸厭聲剛清醒過來就被劈頭蓋臉一頓罵,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瞬間清空,心頭一股壓抑了多年的火氣竄起,怒極反笑。

“找事的到底是誰!”他近乎譏諷,“天天給軍部使絆子的是誰?這麽多年一次次駁回我返程申請的又是誰!”

宋風止舉槍的手在疾風中紋絲不動,聲音像是一道冰冷的牆:“你不需要知道。”

“我、不、需、要?”陸厭聲一字一頓,嗓音低啞着反問,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攥緊,下一秒就要揮拳而出。

“我——”

“砰!”

爆炸聲毫無預兆地在兩人腳下炸響,火焰幾乎是瞬間從機艙大開的破洞處竄出。

宋風止牙關輕咬,瞬間從于陸厭聲對峙的狀态中冷靜下來。

他竟然忘記那個暗殺者自稱下城區的第一殺手,怎麽可能沒有後手。

飛行器在百米高空搖搖欲墜。

七年未見的宿敵之間的戰鬥也一觸即發。

宋風止不想不戰而逃。卻也下意識摸向懷裏的半個金屬徽章——那是他從軍校畢業後就沒再啓用過的機甲存儲芯片。

隔着火焰,他對上陸厭聲的視線,對上那對倒映着跳動火焰的金眸。

“當我傻嗎宋風止。”陸厭聲說着,甚至莫名地笑了一聲,卻也并不暢快,“掌控我的感覺很好,是不是?”

宋風止灰眸也被危險的火焰染上一層淺淺的、愉悅的顏色。

“還不錯。”他随意開口。

陸厭聲上前一步。

宋風止的身側環繞火焰,身後就要踏空——他無處可退。

“聽說,監察廳的宋首席,去哪兒都坐的是豪華星艦,飛行器也有專人駕駛,每天養尊處優……想必連機甲都已經當做和誰交好的籌碼,送出去了吧?”

陸厭聲踩過被燒到赤紅發燙的金屬頂板,又上前一步,在宋風止面前站定。

他比宋風止高出半個頭,此刻微微彎腰低頭,揚起惡劣的笑容。

“那麽現在輪到我了……”他玩味地開口,又驟然冷下聲音,高高在上。

“現在,求我救你吧,宋首席。”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宋風止眼神微變了一下,等候片刻,忽地淡淡出聲。

“你費盡心思回來,就想到說這些?”

陸厭聲皺眉。火焰燒灼的噼啪聲中,他清晰地聽見了那個冰雪一般的、沒有感情的聲音,送了他一聲明顯的嗤笑。

“果然……”宋風止擡眸,露出今晚第一個明顯的淺淡笑意。

“果然,陸厭聲——你翻不了天的。”

未等陸厭聲開口,他擡腳後撤。

一步踩空!

宋風止後仰着下落,手中捏着懷裏那半枚徽章舉至眼前,按下開啓按鈕。

虹膜檢測成功。

掌心的徽章略微發燙起來,宋風止安靜等待着五秒後機甲的出現。

事情重新落入他徹底的掌控之中,他游刃有餘地擡眼看向飛行器上,卻猛地睜大雙眼。

一切在他眼裏像是被慢動作播放着。

他看見陸厭聲驚愕的視線,看見對方毫不猶豫的、飛身跳下的姿态。

看見微光下,屬于軍方的快速啓動機甲存儲器被掏出來。

一架暗金色機甲驟然出現,機體上青藍色的能源流動像這龐然大物的血管,汩汩泵去磅礴的能源。

宋風止暗罵了一聲。也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直白地罵過人了。

然而他确實生疏了對機甲的操控,沒能來得及中斷自己機甲存儲器的釋放進程。

他最後的記憶,只剩下陸厭聲在他的機甲裏如炮彈般不管不顧地俯沖下來。

兩架機甲在意外的促使下,轟然相撞!

首都星,皇家第一醫院重症監護室,這裏明明只躺着兩個病人,所有的醫生卻圍了一圈,如臨大敵。

“有反應了!!”

“2床的病人有蘇醒跡象!!!”

“注意監測!絕對不能讓任何一位出事!!”

躺在1號病床上,那位皮膚白皙到生出些透明感的Omega動了動沒有血色的唇,似乎在半昏迷狀态,也要竭力吐出某句昏迷之前沒來得及說出的話。

“您、您說什麽?”挂着院長牌子的老醫生恭謹又緊張地俯身傾聽。

“陸……厭聲……”宋風止無意識呢喃。

老院長思索了一下。

他常年呆在皇室獨屬的醫院,一心只有醫學研究,對政治不能說一竅不通,只能說是根本沒了解過,更別提知道眼前這兩個年輕人的關系了。

他看過病人的基本信息,只知道這是兩位都是帝國的青年才俊。

哇哦,帝國雙子星。

老院長點了點頭。

現在看來……兩人之間的羁絆也一定很深!否則怎麽會在昏迷時還喊着對方的名字呢?

老院長感動地回複:“活着的!別擔心啊!陸厭聲還活着呢!”

說完,他又匆匆趕向2號病床,錯過了宋風止被淹沒在儀器聲裏的後半句話。

“陸厭聲……你這……蠢……狗……”

幾乎同時。

2號病床上,原本安靜躺着的人猛地睜眼起身,頭上、身上的監測探頭瞬間被扯了個七七八八,淺麥色的身軀肌肉紋理明晰,蘊含着令人無法想象的爆發力。

是帥的……如果沒有腦袋上那圈把白色長發壓得亂糟糟的繃帶的話。

醒來的陸厭聲只覺得頭痛欲裂,思緒混亂得要命,卻依然單手撐着床沿就要往下跳。仿佛要急着去什麽地方,救什麽人。

……殺什麽人的話也說得通。

“別急!小夥子!別急啊!”老院長顫顫巍巍趕過來,指了指1號床,“他沒事哈,你先好好養傷!”

“我要去——”陸厭聲卡殼了一瞬,皺眉回憶。

他要去哪裏來着……

這裏又是哪兒?

他記得自己昨天剛過了十八歲生日,拿到了首都第一軍校戰鬥與指揮研究系的錄取通知書。

他記得,自己在朋友們面前擲地有聲地說,要打敗全系無敵手——不僅做軍區大院的老大,還要當第一軍校當之無愧的頭名。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他還記得……發小顧迎調笑自己,說今年第一軍校有個和他筆試并列第一的Omega,叫他憐香惜玉一點。

陸厭聲嘴角一擡,笑容裏帶着少年站在未來面前的桀骜。

切,Omega……?Omega只會影響陸小爺出拳的速度!

他陸厭聲什麽漂亮美人沒見過?男的女的B的O的……通通無趣!

陸厭聲左右環顧四周環境,偏頭看過去,目光忽然被什麽輕輕扯住,整個人突兀定住。

和他同一間病房的,還有一個病友。

“你為了救他,不小心兩個機甲撞到一起啦。”

老院長适時出現,自顧自解釋着,絲毫沒有看到旁邊各個科室主任們一言難盡的神色。

陸厭聲也沒看到——他的眼神完全移不開了。

這是……他昏迷之前要救的人嗎?

首都星特有的人造陽光透過窗棂,暖融融地灑進來,病床上的青年像是纖薄的、誤落人間的細雪,稍有不慎就要被融進陽光,被這片暖意留在春色裏。

陸厭聲的心髒猝不及防地重重跳了一下,像炸開了一朵悄無聲息、卻盛大璀璨的煙花。

——啪。

他敏銳地察覺到出于身體本能的反應,那是本能的心跳加速。

有些像怒氣上湧的感覺……但他又怎麽會對這樣的一個人動怒?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麽只有一個答案——

他,陸厭聲。

和一個Omega……一見鐘情了!

陸厭聲嘴角揚起笑意,開口:“他——”

聲音忽地頓住。

……他是誰?

陸厭聲忽然覺得心頭像是缺了什麽,空落落了一大塊。

難道是機甲老婆丢了……?

他摸向自己的衣兜,使用後收回的機甲存儲器正安安穩穩地躺在那裏,只是觸感有些陌生。

陸厭聲随手掏出來,差點手一抖掉地上去。

機甲存儲器上刻着一個碩大的、軍部元帥的象征符號。

“我去……”陸厭聲下意識倒抽一口涼氣。

他這麽能耐??把他暴躁老媽的機甲偷來了??

他偉大的母親、帝國軍部第一位女Alpha元帥陸芳菲女士,如果發現自己的機甲失竊,還是家賊難防,恐怕……

“陸元帥……您、您快躺回去吧!”

一直沒敢吭聲的醫生護士彼此對視,試探開口。

陸厭聲下意識皮一緊,隔了兩秒,才意識到這幫人喊的是他自己。

他,陸厭聲,本人。

——陸元帥。

陸厭聲茫然了一瞬,偏頭,猛然看見身邊光潔似鏡面般的儀器映出自己的樣子。

映出連他自己都有些陌生的樣子。

那張臉絕不屬于18歲的少年人,帶着磨砺和成年人特有的棱角,右手無名指甚至被冰冷的機械手指代替,不知是受過什麽嚴重的傷。

陸厭聲甚至能從中嗅到硝煙與血的味道。

他清楚的知道那是他自己……是長大後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的他自己。

陸厭聲緩緩皺眉,帶着浮躁的心緒沉澱下來,什麽都沒說,坐回了自己的病床上,任由護士給自己重新粘貼冰涼的探頭。

“有動靜了!1號床有動靜了!”

“院長!1號床的病人也要醒了!”

陸厭聲視線下意識跟過去,視線不自主地黏住了那枚虛弱地落在病床上的小雪花,冰涼的探頭漸漸溫熱起來,開始工作。

“哔!哔!哔!”

儀器突然開始報警,頻率不高,卻把護士和陸厭聲都吓了一跳。

“心、心率有有有點快了元帥!”護士結巴道,“元帥您您您冷靜重症監護室不能殺人——”

陸厭聲沒注意到護士的話,輕咳一聲,收回視線,耳根卻染了一抹薄紅。

他沒敢再看1號床,耳朵卻努力捕捉着那邊的聲音,很快聽見老院長欣喜的聲音。

“您醒了就好!儀器您不要碰它,休息一個小時,之後我們會再來給您做檢查。”

“……好的。”陸厭聲聽到了那朵小雪花的聲音,沁涼的、帶着初醒的虛弱和茫然,讓他整個人都一激靈。

好聽。

眼看着心率又要飙到報警的界限,陸厭聲趕忙把自己塞進被子裏,堵住耳朵閉目塞聽片刻。

他也只忍了不到一分鐘,整個人在被子裏度日如年,直到用精神力探測到病房裏的醫護人員都走了個幹淨,只留下智能護理機器人——或許是為了給他們休息的空間,總之陸厭聲眼前一亮。

他又一次掀了被子,剛要急匆匆看向1號病床,忽然頓了一下,又低頭扯掉自己身上剛粘好的探頭,這才頂着裹纏着紗布的腦袋,同手同腳地走了過去。

1號病床上的人似乎只是短暫地轉醒了一下,此刻又陷入了沉眠。

陸厭聲臉頰耳根發熱,擡手按住自己的心髒部位,那裏明顯沒有安安分分地正常跳動,好像急不可待地要代替主人,将情緒傳遞給另一個人一般。

別吵。

他又按了按自己的心髒,在腦海裏警告。

噓——你會把他吵醒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元帥的心髒:啊啊啊啊是敵人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我要鯊仁辣!!!

小陸(面紅耳赤):住嘴!你動心的太大聲了!

小宋首席的心髒:聽到了!是敵人的戰鼓擂動!我要打架辣!

小宋:……zzz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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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學講師和他的瘋批A[ABO]

京晝x夏聽意

A裝O西裝暴徒優雅瘋批大美人xB變O雞湯成功學講師小美人

夏聽意穿進了自己正在追的一本連載文,主角是一個身世悲慘的鹹魚美人o,而自己穿成了裏面對主角不聞不問的豪門Beta丈夫。

讀遍萬卷網文,夏聽意瞬間意識到自己怕是個炮灰攻,以後八成要被正牌攻天涼王破的那種。

夏聽意為了保命,看了看菟絲花般躺在玫瑰浴缸裏的美人o,挺直身板,氣沉丹田。

“起來!”

“幸福在于一個人真正的工作之中!”

“年輕時躺在玫瑰上,年老時就會躺在荊棘上!”

豪門圈傳遍了,說夏家那位嬌弱的Omega夫人天天被家主折磨。

夏聽意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

可他的Omega夫人似乎什麽都天賦異禀,應對自如。

在自己的鼓勵和灌輸下,嬌弱O不僅琴棋書畫數理體育樣樣精通,還把夏家公司發展成全球第一,創辦數個基金會,甚至在政壇都有了一席之地。

豪門朋友紛紛羨慕夏聽意有這麽一個能幹的夫人,夏聽意幹笑着轉移話題。

不要亂說!萬一被還不知道在哪裏的正牌攻聽到怎麽辦啊你們賠我命嗎QAQ!

從那以後夏聽意夜夜輾轉反側,越來越擔心自己的小命。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分化成了O。

他的大佬夫人把他攬進懷裏,溫聲關心:“剛分化的時候是會有些難受,別哭。”

夏聽意止不住喜悅的眼淚:“太好了京晝!你可以做我一輩子的好姐妹了!嗚嗚有你這樣有錢有權的Omega姐妹真好啊我好幸福!!”

他哭着哭着,忽然發現大佬夫人輕輕貼上自己的後頸。

“好姐妹……?”大佬夫人緩緩開口。

夏聽意淚眼朦胧地點頭:“嗚嗚我怕哪天你的Alpha吃醋,介意我和你在一張床睡了三年,半夜把我砍了嗚嗚嗚嗝!”

“動動鼻子夏聽意,聞到我的味道了嗎?”大佬夫人輕笑。

“告訴我,我是什麽?”

帶着侵略感和獨占欲的Alpha信息素,在夏聽意腦海裏轟地炸開。

【小劇場】

京晝低笑:你那些雞湯呢?沒有合适現在場面的了?

夏聽意輕顫咬唇:……世上沒有絕望的處境,只有對處境絕望的人!

京晝興致盎然:那你現在什麽想法?

夏聽意被他的動作染上哭腔,磕絆開口。

“……京晝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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