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看着陸厭聲的神情, 宋風止還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或許是自己記錯了,又或者是因為角度問題……看錯了呢。他想。

忽然, 兩人的終端同時震動。

“這麽巧?”陸厭聲好奇。

宋風止打開終端看了一眼, 失笑:“不巧。應該是群發來的。”

他把自己終端轉向陸厭聲,上面顯示的,是來自他們還沒來得及去的母校——首都星第一軍校的邀請函。

“又請我們?”陸厭聲說着, 湊近了些, 讀起上面的內容。

“這次是……誠邀優秀校友宋風止……至邬爾倫星畢業考試……擔任……”

“考核官??”

宋風止也愣了一下,湊過去對着上面的字出神。

陸厭聲緩了好一會兒才說:“總感覺有點不真實。”

“咱們兩個……學還沒上呢, 就去給人家當考官了……噗。”

“你看看什麽時候。”宋風止把終端遞過去。

陸厭聲掃了一眼:“一個月後。”

“那還早。”宋風止想了想, “主要是我總覺得……能源這件事兒沒這麽簡單。”

“你覺得太順利了?”陸厭聲問。

宋風止搖頭:“也不算。順利是因為你比較強……你這是什麽眼神?”

陸厭聲嘴角抑制不住地翹起, 在宋風止疑惑又帶着點嫌棄的視線裏, 伸手按着嘴角試圖往下拉, 卻始終以失敗告終。

“……你算了。”宋風止終于也沒忍住笑出聲,“你能不能嚴肅一點?陸厭聲!我們在談正事!”

“可是你誇我耶。”陸厭聲無辜。

宋風止擡眉,涼涼開口:“那我以後不誇……”

“不不不你誇、你誇。”陸厭聲立刻正襟危坐, 神情嚴肅,“我不能剝奪你的言論自由。”

宋風止斜靠到床頭的軟墊上, 随意道:“嗯,那你很棒棒。”

觀察了兩秒陸厭聲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宋風止才輕笑了一下,把話題拉了回來。

“監察廳本來以為,行政院和貴族代表會趁我們來西格瑪基地的這段時間, 在首都星搞一些小動作。”他說,“但他們沒有。”

“所以他們的關注點, 到現在還放在西格瑪基地?”陸厭聲問, “這裏應該已經是他們的棄子了吧。難道都到這個地步了, 他們還想保下西格瑪基地?”

宋風止擡手撐着一邊臉頰,另一只手随意垂落在小腹上,思索般不時輕點着。

“現在的行政院和我們那個時候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陸厭聲思索着說:“你是說他們有可能……破罐子破摔?”

宋風止神情有些凝重。

“現在這位行政院的掌權人……他的執//政風格,不像是會做出這種選擇的人。”

“但貴族代表那邊,迪亞艾丁。他就不一定了。”

“總之還是謹慎。”陸厭聲說,“明天我會在星艦接應你們。如果出現什麽意外,你就在精神域裏告訴我。”

“精神域?”宋風止忽然擡眼看他,“陸元帥,你在暗示我什麽嗎?”

陸厭聲反應了一下,耳根瞬間通紅:“我沒有。”

“嗯。”宋風止淡淡,“那就是明示。”

陸厭聲喉結抑制不住地明顯滾動,卻還是搖頭開口:“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有點想說,“這次把話題引走的可是你了”,但說不清是出于什麽樣的心理,最終還是躊躇着沒有開口。

像是在期待宋風止說出什麽,開啓什麽。

宋風止沒有讓他等待太久。

“眼睛閉上。”他說。

陸厭聲閉上眼睛,視線裏頓時只剩下一片昏黃的光感。

然而等了許久,又或者是黑暗裏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陸厭聲一直沒有感受到宋風止的靠近。

他猶豫着,睜眼的想法越來越強,但最後還是被理智按了回去。

“寶貝你人還……在這裏嗎?”他頓了頓問。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

陸厭聲心裏咯噔一下,不可抑制地浮現出兩個猜測。

要麽就是……宋風止只是跟他鬧着玩。

要麽……有沒有可能……他……

他在準備什麽、驚喜?

陸厭聲抿了抿唇,搖搖腦袋把第二種情況丢了出去。

就在他忍不住要做點什麽的前一秒,忽然間,他感受到一陣無形的、熟悉的精神力緩緩靠近。

那股精神力分出一只小觸須,在他腦海裏精神域外側,禮貌又挑逗地輕輕敲了敲。

擁有着軍部最頂尖精神力壁壘的陸元帥,頓時潰不成軍。

他袒/露着精神域,接納了宋風止微微帶着薄荷味道的精神力,任由他在自己的精神域內,留下了一個散發着冷月般光澤的錨點。

那個錨點柔和地向四周散布着微涼沉靜的氣息,陸厭聲原本強行按捺下的躁動都被一一撫平。

他剛想挽留,那條精神觸須就驟然消失。

精神域內瞬間空落,陸厭聲呼吸一滞,有種被引/誘着吊上半空,最後卻上不去、又下不來。

他猛地睜眼。

宋風止正坐在燈下,灰眸安靜地看着他,眼底神色變幻,最後歸于他甚少看得見的茫然。

“就……沒了?”陸厭聲試探着問。

宋風止眨眼:“我們只是打一個錨點而已,你不是這個意思嗎?”

“我……”陸厭聲忽然覺得嗓子幹澀,說不出話。

他只能點頭。

宋風止看着他,滿意颔首,垂眸掩住自己眼裏的笑意。

“關于畢業考試,我們是不是要先了解一下考試程序?”他問,“你還記得嗎?”

陸厭聲失憶得比他還徹底,這種時候只能遺憾搖頭。

“不過我記得第一軍校的畢業考試,應該都是有錄像存檔的。”他說,“我發消息問一下吧。”

“好。”宋風止點頭。

他遲疑了片刻,還是開口。

“我今天上午,收到了我哥哥的消息。”他說,語氣難得有些遲緩,“他……找到了一位新的Alpha伴侶。”

“是嗎?”陸厭聲笑道,“恭喜。”

宋風止頓了頓。

“你沒有什麽別的要說的嗎?”他問。

陸厭聲思索着,過了好一會兒,大腦裏卻還是一片空白:“比如……呢?”

宋風止移開視線:“我應該跟你說過,我不接受完全标記的原因。”

陸厭聲恍然。

“你是說這個啊。”他笑了一下緩解自己突如其來的緊張,說,“我是覺得……雖然致使你有這個想法的導火索已經解決了,但人的思想轉變總需要一個過程……”

他看着宋風止的側臉,心頭一片酸軟,聲音更輕。

“所以你不用着急去改變什麽,标記的事……不急。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

宋風止略帶愕然地回頭。

“誰跟你說我急着——”完全标記。

視線裝上陸厭聲微微歪着頭的,無辜又單純的眼神,宋風止下意識收回了自己的後半句話。

他輕咳一聲掩飾尴尬,聲音放低下來。

“我以為你會很急。”他說。

畢竟陸厭聲幾次處于易感期邊緣的時候,所展現出來的、他心裏的真實想法,總是迫切着想要靠近自己的。

宋風止理解,這是信息素的高匹配度使然,本應該是他最方案的、捆綁一樣的關系。

但陸厭聲的理智,一次次地在和本能地拉扯中獲得勝利。

一直以來,宋風止只是沒有摻合AO之間情情愛愛的想法,并不代表他就是個冷心冷情的人。

他不知道為什麽二十八歲的他和陸厭聲,還保持着那種純潔的關系……

好像也沒有很純潔。

總之最起碼,二十八歲的宋風止,沒有松口,答應完全标記。

大概是異地戀太久了,兩個人之間交蘿白流內心的時間太少,一直沒有機會說開吧。宋風止想。

“每個人都不一樣嘛。”陸厭聲說,“不管你想不想得通,或者以後怎麽樣選擇,我都支持。”

“畢竟一開始我連一輩子不标記都答應你了……那現在有盼頭了,不是更好嗎?”他笑了笑。

陸厭聲想了一下,又說:“而且說實話,即使不完全标記。你又不會真的在我易感期的時候放着我不管。”

宋風止有一瞬間的心虛。

“咱們倆剛醒來的那天……我讓你一個人在隔離室過的易感期。”

“啊。”陸厭聲愣了愣,旋即輕笑,“你不知道嗎?那裏面有你的味道。”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這種……比較厲害一些的Alpha,易感期只靠自己就能撐過去吧?”

“不是嗎?”宋風止問。這是生理健康課上沒學過的東西了。

“一般在易感期前,我都會提前注射抑制劑。”陸厭聲說,“所以正常來講,能最後爆發出來的易感期也并不頻繁,我查了這些年我的醫療記錄,大概也就是一兩年一次。”

宋風止問:“所以你要我以後一兩年陪你一次?”

陸厭聲沉默兩秒:“嗯……如果你覺得太頻繁的話,那兩三年……”

“陸元帥。”宋風止開口打斷他,微微挑眉。

“你确定……只要一兩年一次?”

他的聲音不像往常一樣清冷平淡,尾音不經意間輕挑,空氣中似乎有隐約的馥郁花香流竄。

簡短的話語落進陸厭聲耳朵裏,癢癢的。

陸厭聲呼吸下意識屏住,看他一眼,試圖分析出什麽。

宋風止只是安靜地、專注地看着那雙金眸,任由金眸的主人剖析自己的情緒,毫不設防。

陸厭聲幾乎要溺進那雙灰眸。

他看出了宋風止眼神中無聲的引導,只是無法确定前方會是什麽。

“我……不确定。”他緩慢地開口,像是給自己一個試錯的機會。

他的評判者沒有說話。

灰眸之上,纖長細密的睫毛扇動,好像在告訴他。

[說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兩天有一丢丢忙……只能淺更3000(滑跪.JPG)再加上馬上快恢複記憶了,有點卡文。不過可能就這幾天的事兒,周末休息,我努努力,可以養肥我到周日!我掐指一算應該就是周日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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