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窩的爹是粑粑
程濤離開之後, 程大江和李盼弟領着程小墩在家裏玩了會兒,接着大隊就通知要開播種前的動員大會。說是大隊長程相文要宣布注意事項,請全體社員都聚集到廣場上。
夫妻倆就直接帶着程小墩來了。
小廣場上人不算多, 不過都是平常關系比較好的。
“大嫂,今天怎麽是你和大哥帶孩子,濤子呢?”
“濤子去公社了。我們主動幫忙帶的,家裏只有我和你大哥, 有個小孩跟着, 顯得熱鬧。小墩聽話,還很黏你大江,倆人親的很。”李盼弟指着不遠處,程小墩正學着他大爺蹲下, 小崽兒腿短短腿蹲也蹲不住,只能伸手扒拉他大爺, 畫面看上去滑稽又溫馨。
“哎呦呦,小墩這麽黏大江啊?”胖嬸驚訝的不行。
“是啊, 這不是那天他跑得太快,差點被石頭絆倒, 讓大江一下子給提起來了,之後就跟他大爺好的跟一個人一樣。濤子說在家也整天吵着鬧着要見他大爺呢。”李盼弟笑的合不攏嘴。
“要說這親大爺就是不一樣,咱就說除了濤子兩口子,小墩還黏過誰?”胖嬸一怕膝蓋, 越說越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道理。
“小墩這孩子可聰明着呢, 你們不知道, 就昨天, 濤子不是做了糖葫蘆出來發散, 像我他就給插一個山楂紅的, 像給過他糖吃的我們家蓁蓁,他就給拿兩個山楂的,成精了都這小娃兒。”
“小人兒也有一副玲珑心腸,我昨兒上午受托在家照顧了他一會,也得了倆山楂紅。”花大娘接話,“都說隔輩傳,我看小墩是像他爺了。”程青松,那打小就聰明,到現在村裏老人還經常提起呢。
“是啊,是啊,我也這麽覺得。”
大家連連複合,當然也有那潑冷水的。“不過就是一袋山楂紅,就值得你們這麽拼命的說好話,那山楂紅可是公家的,他們私自摘這麽多是占公家便宜,沒人鬧到大隊部算他們好運氣。”
“富貴家的,不就是你家小貴兒沒吃上糖葫蘆,用得着這麽小心眼子嗎?那濤子是多富裕,弄筐糖葫蘆還必須保證村裏每個人都能分到?”慶嫂直接反駁,“說到占公家便宜,我看你家大貴也沒少幹,之前我看他背半筐山桃回家,你可沒說分給大隊裏誰吃一個。”
農村管理松塊,哪能說上面一個規定下來就把人框死在裏面?尤其像他們這種靠山靠水生活的,大隊又不組織上山豐收,那還能讓山上的果實都爛掉不成?村裏半大小子,沒事就去山上轉轉,今兒弄下來半筐果子明兒砍下來一捆柴,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往細了算,村裏誰家都說不上誰,大家都這麽幹。
當然,要是有人惡意報複就得另外算,規定畢竟還是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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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說糖葫蘆的事兒呢,你提我們家大貴小貴幹啥?”富貴媳婦反駁,明顯外強中幹。
“就是讓你知道,沒事別瞎胡咧咧。自以為抓住了別人的把柄,要是你能把自己摘出去說啥都好,大家也該聽着。但是你自家屁股都不幹淨,說話也只是招大家笑話罷了。”李盼弟說道。
她說完發現周圍全都安靜下來了,李盼弟不明所以的擡頭,發現花大娘胖嬸和慶嫂都驚奇的看着她。“咋了這是?”
“這麽些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嫂子怼人。”慶嫂說道。
“呦呵,原來盼弟也不是泥捏的性子啊。”胖嬸笑呵呵,瞧這怼人的話說的都比一般人文雅,這就跟那軟刀子一樣,割着也疼。
“這麽多年,我這是第二次見你跟人撂狠話。看來你們和濤子相處的不錯,小墩也很讨人喜歡。”花大娘則說。
李盼弟笑笑,“哪有你們說的那麽誇張,我也是有脾氣的。”
婦女們正說的高興,就瞧見程小墩跑了過來,他站在李盼弟跟前,把手攤開,就在他小手心裏放着幾個紅燦燦的棗子,“大娘,給你吃!”
“大娘不吃,小墩吃。”李盼弟搖頭,她拿出手帕,給程小墩擦了擦手。
“咱們小墩怎麽這麽孝順呀?胖奶奶想嘗嘗,能行不?”胖嬸伸出一只手索要。
程小墩糾結片刻,忍痛分出一顆給她,“給。”
“喲,還真給啊。”胖嬸沒想到這麽小一個娃竟然不護食,“來來來,胖奶奶這裏還有幾個瓜子都給你了。”說完從衣裳兜裏掏出幾顆西瓜子。
程小墩接過來,先遞給李盼弟,然後才自己吃,他當然不會嗑瓜子,就是整個塞到嘴裏一塊嚼,“呀,香!”
“你個小娃還是懂貨的,這可是你蓁蓁姑她姨從外省寄來的,香的很!”胖嬸接着就開始說她們家蓁蓁。
李盼弟一邊聽着一邊伸手湊到程小墩嘴邊,讓他把嘴裏的渣渣吐出來。
“蓁蓁姑?”程小墩抓到字眼,他好像知道這個人又好像不知道。
“不知道?”李盼弟往四周看了看,在知青堆裏裏看到了盧蓁蓁,“那,那就是蓁蓁姑姑。”
“哇!”程小墩認得盧蓁蓁,“姑姑給窩糖,我給她糖咕嚕,倆。”
程小墩努力的伸出兩根手指頭,但是總也不成功,第三根手指頭總是跑出來,他把手裏的東西塞到兜裏,強制把翹起來手指按回去,重複了一遍,“倆!”
“我們小墩最懂事了,蓁蓁姑姑肯定很高興。”李盼弟誇獎道。
“嗯,爸爸也誇窩。”程小墩神氣的翹起了小下巴,“呀,小順哥。”
“去玩吧,不過不能離開小廣場。”李盼弟叮囑。
“好。”程小墩跑到李順身邊,被後者直接扛了起來。
李盼弟這才收回眼神,聽身邊幾個婦女說話。
“……你們家蓁蓁也不小了吧,她的婚事怎麽說?”這話花大娘問的,不知道怎麽的就聊到這兒了。
“說小是不小了,不過別看我是她親姑,她的婚事我說了可不算。他爹我二弟是什麽人,你們還不知道,那是個說一不二能拿主意的,她娘也是個有主見的,沒準哪天就有回城機會了,我哪敢跟她張羅這些。”
胖嬸連連擺手,說完這些又壓低聲音,“我這個侄女看起來好說話,性子倔得很,雖然不見得是壞事,但她不願意的事,我提都不敢提。”
“這倒是,爹好不容易走出去了,閨女哪能再回來?不過我聽說過幾天城裏還要來一批知青,這要是回不去,大好年華可就蹉跎了。我記得她家不是她自己吧?”
“三兒兩女,她卡正中間,”胖嬸也跟着嘆了一口氣。
李盼弟沒摻和這些,她身邊沒有男青年,打聽女青年幹什麽。再說盧蓁蓁的家世好,村裏哪個不知道,凡是有想頭的都盯着呢,不過照她看這天鵝誰都吃不嘴裏去。
回頭看了眼程小墩,他被李順抱着去姑娘那邊說話去了,眯眼笑了笑,現在小年輕都挺積極的,湊上去的方法也不差。
不過事實卻沒有李盼弟想象的那麽和諧,李順原本計劃着抱着程小墩湊到劉麗英身邊,但是中途程小墩就鬧着下地,然後走到盧蓁蓁跟前不走了。“蓁蓁姑姑,蓁蓁姑姑。”
盧蓁蓁正在和朋友說話,就聽見有人喊她,低頭就看到程小墩舉着兩粒瓜子兒給她看。“好不好吃?”
“香!”
盧蓁蓁從兜裏拿出一顆糖,晃了晃:“要不要?”
程小墩眼睛都直了,是糖,還是家裏沒有的橘子糖。嘴裏開始分泌口水,好想吃哇!下意識伸手去接糖,手都要碰到糖了又趕緊縮回來,然後又伸又縮,最後他只能把兩只小手背到身後去。
“窩不要。”
“怎麽了?”盧蓁蓁不明所以,看向他身後的李順。
李順搖搖頭,他也不知道啊。
程小墩糾結的小臉都皺到一塊去了,最後他皺着小臉跑到李順身邊,抓着他的手使勁晃了晃,“走,走了。”
“?”盧蓁蓁鬧不明白這是咋了。
李順比她還懵。
就在這時候,鑼聲響起,大會開始了。
大家只能各自收起疑惑,專心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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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門口站着一個中年人,穿着板正,上衣口袋裏還放着一支鋼筆。
這人,程濤當然不認識。不過,餘晉和楊哥正在打招呼,“丁副廠長。”“副廠長,你怎麽過來了?”
程濤這才知道這是紅鸩紡織廠的副廠長,“副廠長你好,我是程濤。”
“哈哈,程同志不用拘束,你剛剛說的就挺好的,安排也很合理。”丁副廠長笑呵呵說道,“現在機修組就剩你們仨人了,幹活的就你們倆,再像往常一樣接到報修單就去修,可跑不過來。一次性把一個車間該修的都解決了是個好辦法。”
“是,”餘晉和楊哥一起答應道。
“小晉年紀小,你可是老員工了,怎麽也這麽慌亂?到最後還得讓第一天上班的程同志來主持大局。”丁副廠長點名批評楊哥。
“誰叫他們這麽不負責任,留下這麽多活。怪不得我去這幾個車間都不受歡迎,言語帶刺,我以為是突然換人他們不高興,原來他們幾個替機修組把人給得罪了。”楊哥直接說道。
哦豁!這麽敢說。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你現在說的這些有證據證明是他們故意為之?或者你了解他們咋操作的,有就說清楚,沒有就閉嘴。”丁副廠長教訓道。
“那姐夫你說說我該咋說?”楊哥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一臉無所謂。
哦,原來是姐夫小舅子。
過了會兒,楊哥開始收拾工具包,還警告丁副廠長:“這是機修組內部矛盾,我抱怨兩句就得了,你可別多事兒捅出去,要不然回家我就勸我娘去你家住幾天。”
說完扛着工具包走出了辦公室,餘晉趕緊拿起桌上的單子跟了上去。出門前,他看了程濤一眼。
程濤沖他點點頭。
“哎,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不聽話,叫程同志看笑話了。”丁副廠長言語之中都是無奈。
程濤搖搖頭,“沒有,楊哥真性情,我反而喜歡和這樣的人相處。”
丁副廠長看着程濤,“說起來我還認識你爹娘。”
整個萬福公社認識他爹娘的人多了去了,不缺這一個倆。而且這麽多年也沒見他和家裏有什麽來往,關系可想而知。不過人家都專門提出來,适當表現出激動還是要的,“真的啊,我爹娘走的時候我還小,對他們那時候的朋友都不怎麽了解。”
“你長得更像你娘,想當初我抓特務腿上中了一槍,就是毛護士給我做的手術。”丁副廠長言語之間帶着懷念。
“我娘醫校畢業,當了十幾年戰地醫生,救過的人不計其數,難為丁副廠長還能記着。”程濤笑笑。他雖然沒有真正見過那個女人,但是在記憶裏,她是一個愛笑、堅強、有堅定理想,并且為了理想甘願奉獻一生的女人,一個絕對值得敬佩的女人。
“哈哈哈,你說的對。不愧是程青松的兒子,說話語氣都一模一樣。”丁副廠長突然大笑。
“好好幹吧,千萬別墜了你爹娘的名聲。”丁副廠長拍拍程濤的肩膀,出門去了。
“是。”程濤應了一聲。盡管然他并不認同這句話,因為在那對夫妻看來兒女做什麽都好,他們絕對不會希望自己的名聲累及子女的。但是在外人看來不是這樣的,如果你做的不夠好,就是丢你爹娘的臉。改變人的固有想法太難,所以他也就不反駁。
丁副廠長走了,程濤想不明白他到底想表達啥?緬懷過去?還是只想親眼看看故人之子,現在也只能這麽解釋了。
辦公室裏又只剩下程濤,他把剩下的報修單,按照車間分出來,然後又大致确定了維修順序,這樣後面就會方便很多。
快中午的時候,餘晉和楊哥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四個人,年紀和楊哥相仿。程濤不知道他們是啥人,不過聽他們說話很快就明白了,他們就是機修組被調走的那四個人。
“就當是做兄弟的對不住你們倆,我們也不知道自己會調走啊。這兩天我們加班加點把自己的工作量完成總行了吧。”
“你們那是一點工作量嗎?半個月之前的報修單都沒解決,下個月就要進入第四季度排查期,要是完不成做不好挨罵的可是我和晉兒。”楊哥不吃這一套。
程濤幫着算了算,現在離下個月還真不遠了,也就在十三天後。
說到這裏,楊哥又想起一件事來。“怪不得你們幾個每到月底都忙的不行,原來是忙着趕工呢。”
“嘿嘿,我們是真沒想到會被突然調走,要不然怎麽也不能這麽幹。”起碼這個月不會。
“楊哥,餘晉,還有新同事。這是我們幾個給你們添麻煩了,中午,中午咱們萬福飯館搓一頓,我們請客。”
“我稀罕你們那頓飯?”楊哥略帶不滿,但是對他們的提議卻沒拒絕。
程濤慢慢又坐了回去,他必須得承認他對楊哥的認識并不完全,本以為他性子直,脾氣直,說話沖,現在看來人家心裏也是有成算的。
就像這事兒,确實惹惱他了。當然,別管是誰,手裏突然多出好些活兒,都會覺得惱怒。但是他并沒有無腦往上沖着去舉報,去告狀,他姐夫可就是副廠長,往上面遞話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了。
由此可見,機修組剩下的兩個工人,為人辦事都有自己的一套。
別管怎麽說,上班第一天,程濤就被幾個人拉到了萬福飯館。
因為是賠罪,對方又是四個人,這賠罪飯當然不會擺得太磕碜,燒雞,紅燒肉,面片兒湯,兩個炒蔬菜,肉火燒素火燒都要了十個,另外還有一瓶南春酒。
“楊哥,這事兒是兄弟們不仗義,在這給你賠不是了,不可能再有下次了。”四人選出了一個代表,給楊哥敬酒。
楊哥端起酒杯,卻沒有立刻喝,而是敲了敲桌子,“你們幾個瞞得倒嚴實,同一個組的我和晉兒愣是沒有發現貓膩。你們既然叫我一聲哥,我就再多說兩句,這次是沒出事兒,那萬一出事了呢,以後可不能這樣幹了。”
“是是是,楊哥說的有道理。等我們調回去,你再看我們表現。”
楊哥把杯裏的酒一飲而盡,那四個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氣,再敬餘晉和程濤,就随意了很多。
“我們機修組已經好久沒有進新人了,上次還是餘晉,不過他從小在廠裏玩到大,沒有新鮮感,不算。這次終于是見到新面孔了。”
“唉,要是我們還留在機修組就好了,能好好照顧照顧你,現在只能指望楊哥和餘晉了。”
“那可能不大行,要是幾位哥哥都還留在機修組,可就沒我進來的機會了。”程濤笑着說道。
幾人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就是哈哈大笑,可不就是這個理兒。
總體看,這頓飯吃的算是不錯。
飯後,距離上班還有點時間。程濤跟餘晉打聽了一下肉聯廠,既然答應了程小墩今天晚上讓他吃上肉,那是無論如何也要叫他吃上的。
程濤當然也想買現成的,一份其實也不貴,但是就算不貴,多出來的票和錢都能再多買半斤豬肉了。現在家裏的情況是一分錢分成兩半花,程濤的宗旨就是花最少的錢,吃最多的肉。
餘晉給他指了路,“濤子哥,你現在趕快過去興許還能買到新鮮的。他們中午一般會殺頭豬,供給廠裏食堂和萬福飯館明天。”
又說:“你今天提的晚了,如果早提可以和咱食堂采購幫買,下班去提走就行。”
程濤點頭表示知道了,初來乍到第一天,他真沒盤算這麽多。
手裏只有兩斤肉票,程濤全都買成了肉。一斤五花,一斤純肥油。
肉連廠的工作人員給他勾了條麻繩,讓他提着,程濤則在肉的外面包上一層油紙。他待會兒還要去上班,肉總不能在車把上挂着,肯定要拿進辦公室,這樣更方便。
下午的工作和上午差不多,已有報修單整理好了。程濤又去各車間取了報修簿,完事兒就跟着餘晉去了車間。
腳動縫紉機,程濤還是在小時候見過,他奶屋裏就有一臺。說是她出嫁的時候,她的父親給的陪送。據說她結婚的時候因為這臺縫紉機,全公社都轟動了。
不過程濤也只是聽程紅秋說,從來也沒有掀起那個蓋簾看看那臺縫紉機到底長什麽樣?他們搬了無數次家,丢了很多東西,那臺縫紉機卻被保護的很好,一直都放在程紅秋的房間裏。
餘晉雖然年輕,技術卻很好。往往踩兩下就知道哪出了問題,哪個零件該換新,哪個零件該上油。不好使的機器經他一弄就變得好使起來。
程濤在旁邊看着,只能默默把機器狀況和處理方法記下來,其他的就得靠他慢慢琢磨了。作為生面孔,程濤還得到了額外的關心,那些女工恨不得把他祖宗八代都給扒出來。
等走出三車間的時候,程濤狠狠松了一口氣,“終于出來了!”
“濤子哥,這可是個好機會。要是入了他們的眼,你很快就能給小墩子找到一個後媽。”餘晉笑着說道。
程濤趕緊擺手,“別,還是不了,我現在挺好的,程小墩也不需要後媽照顧。還是我們爺倆兒抱團活吧。”
現在孟曉琴的事情還沒有傳出來,等再過幾天,程濤就不相信公社裏聽不到一點風聲?到那時候他可就出名了,恐怕這些嬸子大娘躲他都來不及,還給他介紹對象,做夢去吧。
餘晉看程濤對這事兒避之蛇蠍,就沒再接着提。
倆人回到機修組辦公室,差不多也到下班點了。餘晉和楊哥要陪着其他四個人去收拾爛攤子,程濤因為家離得遠,又不住在宿舍,就先走一步。
從紡織廠出來,經過供銷社,國營飯店,派出所,到鎮口往西拐,一路往西走到萬福河,再往南拐,走到萬福河大橋往西拐,就到了程倉裏。
路不難記,就是難走。路是泥土路,石頭還不少,騎車的時候感覺很颠簸。
程濤來回走好幾次了,到現在還不能完全适應。每次騎車到家,腦仁子都疼。
小廣場上沒有一個人,程濤隐約想起來昨天程相文好像說今天開始就要播種了,所以說小崽兒跟他大爺大娘下地去了,沒事兒吧?
程濤打開大門,把肉栓裏頭,騎洋車直接下南窪。
果然,大家夥兒都在那兒呢。
大人們在田裏,地頭一群孩子追逐打鬧,喊都不聽。
程濤下車看了一圈也沒找見人,就聽見程小墩的聲音,“爸,窩爹回來了。”
程濤差點被口水嗆着,這是啥稱呼?
“爹,爹你回了。”程小墩跑過來,頓着嗓子說道。
程濤捏了捏他的腮幫子。“幹啥?這都是跟誰學的?亂七八糟的。”
程小墩被迫嘟起嘴巴,“他們都這麽叫,只有窩不一樣。”
孩子的世界裏,和別人不一樣就意味着要被排斥。程小墩想着改變稱呼,應該是被糾正也或者是被嘲笑了。
“叫什麽都行,只要你高興。”程濤蹲下來,擦掉他額頭上的汗,又給他擤鼻涕,“不過,他們的爹是爹,你的爹是爸爸,也是可以的。下次如果哥哥姐姐再說你,你就可以這樣回答他們。他們問為啥,你就說爸爸說的。”
“真噠?”程小墩的眼睛“biu”亮了。
“嗯。不過你要喊爹,也行。”和大家一樣,也沒什麽不好。
“窩知道了,”程小墩依在程濤身上,開始邀功:“爸爸,窩今天沒有吃糖。蓁蓁咕咕給橘子糖,我都沒要。”
程濤失笑,盧蓁蓁這是跟糖杠上了,怎麽每次小墩子遇到她,她手裏都正好有糖。還是說她專門準備好了糖塊等程小墩過去呢。
應該不會吧?
“爸爸?”
“好,爸爸回家就給你滾糖葫蘆,還給你做肉吃。去,給你大爺說一聲,咱回去了。”程濤扯了扯他的小衣裳,早上送到程大江家的時候身上衣裳幹淨的,現在又是泥又是灰的。
要不是這一整天都沒見着小崽兒了,程濤都不願意抱他。他決定了,回家就燒水給小崽兒洗澡。
程小墩跑去程大江身邊,拉着他指着地頭的程濤說着什麽?
程大江看過來,程濤沖他揮了揮爪子,本意只是和他打招呼,沒想到程大江直接走了過來。
程濤以為有什麽事兒?快走兩步迎了上去。
“大哥。”
“第一天上班,感覺咋樣?”程大江語氣稍僵硬。
程濤簡直受寵若驚,這是第一次,大哥直白的對他表示關心。這對一個傲嬌來說,應該是跨出了很大一步吧?
“挺好的,兩個同事很照顧我,中午還跟着他們蹭了頓飯。”
程大江點點頭,“也不能總吃別人的,想辦法把這頓飯還回去,別總想着占人便宜,沒得叫人背後說閑話。”
“好,”程濤也不解釋其中原因,只是單純享受兄長直白的關心。
“行了,回去吧。小墩也跑了半天,回去都好好休息。”程大江又問了幾句,就叫程濤回去。
“好。”程濤把踩着自己的腳往自己身上爬到程小墩撈起來。
“對了,明天送孩子過來的時候就不用拿布袋了,今天都沒用上。”
程濤愣了一下,回了聲“好”。
把程小墩抱上車,程濤載着他回家。
之後幾天,程濤的行程和今天相差不大。
這天中午,吳公安找來了紡織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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