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人跟人一起,其實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兒,有時就差一個臺階,比如,我想你,我愛你,或者我們住在一起吧。
就這麽簡單一句話。
反正那以後,丁煜航再往這邊跑,我也沒攔着他。也不知什麽時候,這厮配了把鑰匙,進入我家更是光明正大了。
我想,肯定是一個人太寂寞。
我的房子需要人氣,他出現在客廳裏、廚房、卧室、洗手間、陽臺,不知什麽時候沾上他的味道。屬于丁煜航的味道,特別是沙發靠枕,有時我抱着枕頭,會産生他就在身邊的錯覺。
洗手間裏多了他的一份毛巾、洗面奶、牙杯牙刷、刮胡刀、保養水、面膜貼等等生活用品,他還挺懂得保養的,跟女人似的,總是沒事往臉上抹些有的沒的,我取笑他,他說保養是生活态度。
我去你的生活态度。
他說,“你就是天生小白臉,不保養那臉也嫩的能掐出水,一個男的長的怎麽這麽白。”
“管得着嗎你!”我嗆他。
****
四月份,我就向上申請出差,當然順便把顧北捎上。
我們倆去了趟廣州。定了一間房,公司對出差經費還是比較摳門的。
頭兩天我們主要跑廣州這邊市場,趕巧有個展會,是國際性質的,還挺大。我們倆想方設法挖掘新客戶,一整盒名牌都發光了,也收獲不少名片,談得攏趁熱打鐵,初步抓到兩條大魚。
顧北傻頭傻腦說,“見你交際,大開眼界啊。”
我笑着說,“學長,這只是杯水車薪,要學的多了去了。”
“難怪你爬這麽快,不得不承認能力才是至關重要。”
要不然呢,我又不是女的,抛個媚眼嗲兩聲就升官進爵,這些年累死累死,誰又能真正清楚,都是生活所迫!
最後一天,我讓顧北自己在廣州逛逛,我獨自調查一些事。萬總交代過的,凡事不要聲張,謹小慎微,以免打草驚蛇。
到了公司,門口坐着一位年輕漂亮的前臺小姐,一直低着頭玩手機,我說,“請通知一聲,我跟陳總約好的。”
她打電話确認,放下電話對我說,“陳總臨時有事出去,讓你改天再來。”
老狐貍!我暗暗罵他。
躲得了初一還能躲得了十五?明天就要回去了,我想今天怎麽着也得見上一面。
直接潛伏在地下車庫,等到中午飯點,這老狐貍夥同一個男人邊說話邊走出電梯,我趕緊堵了上去,笑着打招呼,“陳總,好久不見啊。”
他顯然沒料到會在這裏碰到我,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帶着廣東人特有含糊不清的普通話說,“這不是南經理嗎,你好啊。”
“剛剛上門找您來着,貴公司前臺說您不在,我想您是貴人事忙,就在這裏碰碰運氣。”
他跟那名男子用粵語說了句“你先過去,我這邊處理點事”,那男人瞟了我一眼,灰溜溜走了。
“先去吃飯吧。”陳總邊說邊朝奧迪車走去。
我趕緊跟了上去。
到了飯館,要了間包廂,都說廣東人什麽都敢吃,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
我愣是不太敢下筷,倒是陳總吃的不亦樂乎,還拼命招呼我吃。這只老狐貍,知道我不敢吃,裝的比誰都要熱情,弄的我吃不是不吃更不是。
“陳總,我們言歸正傳,我想知道您這次為什麽撤銷合同,您一向是我們公司的大客戶,合作這麽多年都挺愉快,我實在想不通您為何這麽做?”
“南經理,古人言說吃飯皇帝大,就是說吃飯比什麽都重要,在飯桌上我們不講公事,來,嘗嘗這個,我們這邊的特色菜,你們那邊沒有的。”說着給我夾了一筷子。
我盯着炸過的蠍子,嘴角有點抽抽,在陳總的注目下閉眼往嘴裏塞。好在是炸過的,味道還不錯,就是想想有點反胃。、
陳總見我肯吃,不遺餘力往我盤子夾了很多菜,我連連說,“陳總太客氣了,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這老狐貍皮笑肉不笑說,“你今天是客人,難得來趟廣東,我盡地主之誼是應該的應該的。”
最後我連話都不想說了,光被那些菜惡心的夠嗆。去了趟廁所,對着馬桶幹嘔,再惡心的東西一旦進了胃消化,怎麽也嘔不出來。
就這般你推我往,陳總擅長打太極,又不好急功近利,一頓飯下來,什麽也沒挖掘到。
陳總要送我回去,問我住在哪裏。正巧他手機響起,他對裏面說了些場面上的應酬話,粵語我還是聽得懂的,畢竟大學念書時特喜歡看港劇。
他放下手機轉向頭招呼我,“南經理,你不是有話要講嘛。”
我謹慎盯着這只老狐貍,他笑着說,“這幾天都很忙,現在有飯局,南經理一起吧。”
我随他過去,才知道這場所謂的飯局實則是場鴻門宴。那些肯定都是跟陳總同一道上的,死命灌我喝酒,你來我往,慢慢的我有了醉意。
本以為酒桌好辦事。酒桌确實好辦事,但必須付出點代價,喝酒要夠勁兒,扭扭捏捏幹不成大事。
我借着酒意聽到陳總話裏帶話表示,他對我們公司産品質量一向很放心,不過這回扣年年漲,越漲越過分,想跟他公司合作的多了去了,也不稀罕你公司!……話說到這份上,我大概能猜出老曹這只蛆蟲,背地裏沒少撈好處。
後來我還打聽到,老曹這出只算是導火線,真正背地裏搞鬼的恐怕是其他集團利益糾紛使出來的手段。鹬蚌相争,陳總樂的當漁人看場熱鬧,他深知市場經濟下的競争守則,最後得利的都是他。
在的車上,我尚存一絲理智給顧北打了電話。到了旅館,顧北早早等在旅館大門外,連忙把醉酒的我從車裏攙扶出來。
“幹嘛去了,怎麽喝這麽多!”顧北邊扶着我邊問。
“辦事呗,男人辦事有幾個不喝酒的,酒桌上好說話……”
他看着像不太高興,沒再說話,一直把我攙到房間。
“我要洗個澡。”我從行李包裏拿出幹淨衣物,去了浴室。
泡在浴缸裏,所有疲憊瞬間消失。迷迷糊糊也不知泡了多久,直到有人敲門,顧北在門外喊,“南方,你睡着了嗎?”
我才知道自己竟然睡着了。穿好衣服,走出浴室,看顧北迎上來說,“還以為你在裏面睡着了,這都洗了快一個小時了。”
“我出去買解酒茶吧,你喝了會好受點。”他看我有些難受揉着太陽穴說。
“沒關系,睡一覺就好了。”雖說如此,估計真的喝多了,胃難受的要死。
“那你早點睡吧。”見我拿起桌上的手機,突然有些異樣奪過我手機,二話不說關了機,“我自作主張幫你關機了,睡個安穩覺吧。”
我想想也對,這些年二十四小時都必須開着機,有時半夜三更會有些老外客戶打電話談公事,因為時間差,他那邊正好是白天,所以常常沒有打擾別人睡眠的意識。我把手機放在枕頭邊,明天一大早就會響起鬧鈴,我想起一件事問顧北,“車票買好了嗎?”
“兩張火車票,明天七點四十的票。”
我安心了。困的要死,一沾枕頭就睡。
好像做了夢,夢裏臉上濕乎乎的,有點往春夢的勢頭發展,吻着吻着突然冒出老鼠蠍子蠶蛹這些莫名其妙的廣東菜肴……頓時,春夢變成了噩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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