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西門吹雪的劍

花滿樓的話從來都值得相信，陸小鳳和葉飄飄齊刷刷地朝二樓滿是花朵的涼臺望去。

“陸小鳳！”二樓探頭出來一個穿黑紗裙的漂亮姑娘，正滿眼興奮地朝下面喊來，緊接着自己也一個翻身，就來到了他們面前。

一雙水眸專注地只盯着陸小鳳，這番熾熱旁人都感受得清清楚楚，櫻桃小口輕輕張開：“我想——”

葉飄飄猜，她要說的大概是“我想死你了”，奈何還沒說完，就被一群從天而降的青衣人打斷了，同時從天而降的還有毒粉。

“啊——”上官丹鳳驚叫着往陸小鳳身邊靠攏，瞬間變得柔弱無力了。

“有毒！”花滿樓的鼻子很靈，發現毒粉的同時便伸手捂住了葉飄飄的鼻子嘴巴，左手麻利的解決着青衣人，閉氣及時，也免不了吸進了少量毒粉，頭部有些眩暈。

人數太多，饒是陸小鳳和花滿樓武功高強，一時半會也對付不了，更何況還有毒粉助陣，束手束腳的。

葉飄飄自然也很英勇地拔出随身攜帶的匕首出來迎戰，雖然她的武功幾乎可以用“相當菜”來形容，仗着體內有哥哥輸給自己的內力，仍然可以秒殺三兩個人不成問題的。

好在大俠總歸是大俠，不會平白就喪命在喽啰甲乙丙的手中。一會功夫，青衣人傷的傷，跑的跑。正是來得快走得也快，甚至并不戀戰，相當有組織的樣子！

陸小鳳收手，懷裏靠着已經暈得很徹底的黑衣公主，突然開口：“飄飄，你的招式很奇怪，但是內功身法，我好像覺得有點眼熟呢？”

招式當然奇怪，這是二十一世紀的匕首手法，不過內功嘛，自然該是熟悉的。

沒等葉飄飄開口，花滿樓已經喊出聲來：“樓頂的朋友，看戲完畢，可以下來了吧？”他的頭雖然還有些痛，可是這并不影響“聞聲辨位”的發揮。

一襲白衣緩緩落下，面容清冷，随身帶劍，殺氣濃烈。

西門吹雪。

“你故意的！”看到來人之後，葉飄飄很不客氣地瞪着西門，送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撅嘴表示很不高興。故意看她耍刀玩都不來幫忙！就非得這麽潇灑地“飛”下來耍帥是麽……

“西門吹雪，你們認識？”認識？不可能啊，陸小鳳琢磨半天，他與西門吹雪認識的時間不短了，怎麽不知道他們認識？倒是西門身邊有個叫葉薇薇的，常住在萬梅山莊，難道葉飄飄是葉薇薇的什麽人？那豈不是，準小姨子的關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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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想問題的方式總是很精彩。

可惜，他還是猜錯了。

“嗯，”西門吹雪淡淡點頭，“來接你回家。”

“我不！”葉飄飄一下子跳開，拽住花滿樓的胳膊連帶袖子，使勁搖頭，“我才不回去！哥，萬梅山莊因為你的存在，一天比一天冷，反正我就賴在這裏，才不跟你回家！”

“你喜歡花滿樓？”西門吹雪語氣仍然淡淡的，淡的讓人發冷。傻子都知道，他現在不算快樂，也不算高興。

“哥？你喊他哥？”可是一個姓葉，一個姓西門啊，陸小鳳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果然家務事是不需要推理能力的，因為根本沒用。

西門吹雪卻并不理他，仍是瞅着葉飄飄道，“花家勢力複雜，家裏人又多，你确定不會受不了？”

葉飄飄擡頭望天，“劍神，您真的想多了！”

不知怎的，陸小鳳好像覺得“劍”這個字，葉飄飄着重了咬音，說的格外清楚。

花滿樓耳朵很管用，所以他聽出了深意，不免勾起唇角。

“這麽急着把我嫁出去，是不是山莊裏連嫁妝都一早準備好了？”

大家聽得出來葉飄飄正在很不給面子地挑戰劍神的尊嚴，但同時也感覺得到，她并不是真的不高興，而是習慣了跟他鬥嘴而已。

當然，是她單方面的鬥。西門吹雪依然好像什麽都沒聽到，只是又問她：“那我給你的內功夠不夠用？”

這話一說，陸小鳳就明白了！江湖中确實有挺多種暫傳內功的方法，不管哪一種，都不可能永遠獲得，除非傳功的人油盡燈枯，而且，不管哪一種，都有前提，就是有共同的血脈，至少也要是有一半血脈的。

所以他忍不住好奇：“怎麽飄飄跟你不一個姓的？”

西門沒有要回答問題的意思，所以葉飄飄回答了，“跟他一個姓？薇薇姐只是因為傳說據說有可能成為‘西門夫人’，便有那麽多人打她的主意，我要是姓西門，恐怕後山也只是多我一個牌位而已了！”

“所以你跟薇薇姐的姓？”花滿樓仍然是溫和的聊天，任葉飄飄抓着袖子也仿佛沒有感覺，反正這裏是自家院子，而他們似乎也并沒有要進小樓吃喝的意思。

“是呀！”

“你怎麽會突然有了個妹妹？”陸小鳳還是好奇得不得了。

“不是突然。”西門吹雪明明是在說話，可周遭的氣氛卻已經被他感染的冷上加冷。

可陸小鳳就是陸小鳳，不把問題弄清楚，哪肯罷休！“可我去你家許多次，怎麽沒見過？”

“你上一次來的時候，她在後山作畫。”

“那上上次呢？”

“上上次她自己出去游山玩水。”還認識了洪濤。

西門吹雪并不是多話的人。陸小鳳問一句，他才肯答一句。

“上上上次呢？”

“……”西門吹雪轉身，他已經不想再答了，說話這方面，他向來吝啬得很。

“哎呀，我平時都睡到很晚，下午又會跑出去玩，不天黑不回家的啦！”葉飄飄忍不住一次給陸小鳳解釋清楚，他這人可真有耐心，跟劍神一問一答，玩得倒是不亦樂乎。可她這個旁人聽着都嫌累。

“唔……”他倒是從來沒有天黑還在萬梅山莊之中，因為萬梅山莊天黑不見客。

所以他認識西門吹雪這麽久，竟也不知他有個妹妹？每每想起這種感覺，他都覺得自己好像白癡！好在江湖中也沒有別人知道這件事，能讓他心理平衡一點點。

葉飄飄拿着自己那把小匕首，走到西門身旁，在他的寶劍上蹭了幾下，完全當是磨刀石了。

西門吹雪的劍是難得的利器，吹毛斷發，可是她這把匕首卻并不是名家手筆，對于寶劍來說可以算得上“軟”匕首，因此利用某些物理原理，葉飄飄很喜歡把利器當一下磨刀石來使用。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陸小鳳老實交代，“我一直猜你會不會跟葉孤城有什麽關系。”畢竟，江湖上沒什麽太出名的人姓葉，他知道的也不算很多。

西門瞅着葉飄飄過分滑稽的動作，流露出一絲無奈的表情。“陸小鳳，你前日去萬梅山莊找我，何事？”

“西門，我有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要你幫忙……”

“不去。”果斷的拒絕，那眼神分明在說：跟你有關的事，哪件不麻煩了？

“你……”陸小鳳無語。

果然求劍神幫忙是太想不開了，因為他不等你把話說完，就先拒絕了。

葉飄飄本着大致劇情的原則，壞笑着提議：“哥，咱們把陸小鳳的下面兩條眉毛刮掉，然後再答應他，這個主意如何？”

西門吹雪撇了下嘴，露出一個類似笑容的表情。“好。”

陸小鳳哀嚎，是剃胡子好，還是幫忙好？他當然知道，是剃胡子好。

花滿樓莞爾，“現在我忽然覺得，還是看得見東西比較好。”

“快點快點！”葉飄飄在旁邊催促，“我還等着沒有胡子的陸小鳳給我一些靈感呢，下一幅畫的！”

“你這丫頭！”陸小鳳苦笑，她幫了他說動西門吹雪，卻也害了他即将成為許多人的笑柄了。這許多人，包括他的好哥們好朋友，也會包括他的紅顏知己。

還能怎樣，誰讓他有這麽多損友呢？唯苦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