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西門有了夫人

馬車到了江南，比預想中晚到了三個時辰。

因為路上玉三和容五一言不合打了起來，她這個不會武功的小女子也只好坐在旁邊觀戰，看累的時候，還順便睡了個午覺。他們的兄弟相處之道實在太彪悍了點！有任務的時候給面子喊句“主人”，玩鬧起來的時候又要互相攻擊，真是無法理解！

葉飄飄下了馬車，站在樓下安靜地看着鮮花小築，裏面黑黑的，沒有點燈。可她也不知道，是裏面沒有人，還是主人不需要。

葉飄飄也沒有點燈，在這裏住得不算太久，可她很清楚地知道東西放在哪裏。或者說，她突然想體會一下這種黑暗中完全不需要眼睛的感覺了。

她緩緩地扶着牆走上樓梯，并沒有摔倒，可是卻格外的艱辛。這種很怕下一腳踩空，或是下一腳就被絆住的感覺，是對心理的一種挑戰，更是折磨。

“小心！”花滿樓無聲無息地出現，及時伸出手，扶住被最後一截樓梯絆住的葉飄飄。

“花滿樓……”葉飄飄突然抱住他，分開的這些日子，她很想他。

花滿樓輕輕拍她的背，柔聲問：“怎麽不點燈？”

“不用了，省蠟燭。”葉飄飄把臉埋在他肩膀的衣物之上，不好意思地笑笑。

其實玉如玉本想等鮮花小築裏面有亮光的時候，就走開的。可是他等了許久，那裏面還是一片黑暗，好像沒有人似的。他突然嘆了口氣：“她一定很愛他，可是自己卻不見得知道。”

喜歡一個人，是想盡一切的辦法讨好。可是愛一個人，便會無聲無息地想走入對方的內心，想體味對方的感覺，不由自主。所以說“愛”這個字，本身就是個偉大的字。

容五倚着車門框閑閑地打擊兄弟：“如果她不愛你，就算你是個處男也沒用！”

玉如玉躍上了馬車，放下車簾，閉目養神：“老五，我現在沒有力氣再跟你打了，能不能別跟我提那兩個字？”

“哼，看我心情。”容五擡頭望着天空，摘下了黑紗帽，“天色不早了，咱們走吧。”

馬車靜悄悄地走到路口轉角的時候，鮮花小築的樓上才亮了起來——是花滿樓點的蠟燭，他說：“花家還不至于省這點小錢呢，你可以盡情的用。”

“嘿嘿，好冷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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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花滿樓，你怎麽知道是我的？”葉飄飄聞聞自己的衣物，“趕路這麽些日子，我身上早就臭烘烘了。”總不會是他聞出來的吧？那她可糗大了！

花滿樓并沒回答，只是淺笑着往廚房走去，葉飄飄問道：“你做什麽，我不餓的！”她才不是時時刻刻都只想着吃，雖然她不餓的原因是因為……在馬車上已經吃過晚飯了。

“廚房有許多熱水，可是王伯已經回家了，所以我只好暫時擔當一下他的工作咯。洗個熱水澡，你會舒服些。”

“好的好的，”葉飄飄開心地笑了起來，突然想起來陸小鳳的事還沒解決呢，雖然她知道陸小鳳就是那打不死的小強，可那麽活潑的開心果突然消失，誰心裏都不會好過。“陸小鳳有消息嗎？”

“不用擔心，西門今日早晨還來信說，陸小鳳帶着一個很美麗的女子出現在萬梅山莊，然後又走了。”花滿樓向來很會安慰人，每句話都說得正好在關鍵點上。

“我哥，給你寫信？”葉飄飄驚訝的卻是前半句話，就算劍神再有人情味，也不可能跟花滿樓書信來往吧！

“那是因為我昨天晚上用信鴿往萬梅山莊送了信，說你很有可能近日到江南，會來鮮花小築，請他們放心。”花滿樓來來回回幾次，洗澡水已經足夠用了，“然後今天收到的是信鴿帶來的回信，看回信人的語調，該是西門夫人的。”

是孫秀青啊，這就難怪了。等下……“他們成親了？”為什麽她這個做妹妹的連這個都不知道啊！

“嗯，其實成親本就是兩個人的事情。”花滿樓會知道，只是因為陸小鳳的大嘴巴。

“也對。”

泡在溫熱的洗澡水中，葉飄飄的身體以及心情都是感到說不出的舒暢，心情舒暢主要還是因為知道了宮九是朝廷的人。

那麽即便他有多失控有多變态，也會以朝廷的利益為先，那麽他便不可能與那個傳說中的“小老頭”合謀。

“花滿樓？”葉飄飄并沒有很大聲地喊，因為她相信花滿樓的耳朵。

“什麽事？”果然，廳裏傳出花滿樓好聽的低沉嗓音，他這會大概正在“看”書，他的作息一向都很有規律。

“那新嫂子有沒有說，陸小鳳身邊的姑娘有多漂亮？閉月羞花或者傾國傾城？”

“沒有，你可以自己問她，你們應該會很談得來，”花滿樓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擔心葉飄飄對孫秀青的抵觸，“從往來信件的只字片語也可以看出，她是個挺不錯的妻子。”

“我知道的，”他們可是官配呢！葉飄飄笑了笑，“她做菜也很好吃的。”

“她說過你喜歡吃魚，還委婉的在信裏面告訴我，要為你準備一些。”

“唉，原來有嫂子的感覺這麽棒！”葉飄飄有感而發，“不過她這話說得也不全對，只要是好吃的東西，我都喜歡吃。”

真是好奇得不得了，沙曼會是個怎樣的女子呢，面貌和性格又是如何？這是葉飄飄昏昏欲睡之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飄飄，飄飄！”

是誰呀，這麽吵？茫然的夢一下子碎掉，周身一片冰冷，冷到滲透毛孔的寒。葉飄飄猛地睜開眼睛，她竟然在泡澡的木桶中睡着了，而且整顆蠟燭都幾乎燃盡，她究竟睡了多久啊？

“阿嚏！”

“飄飄，你醒了？”門外再次傳來花滿樓的聲音，他就這樣站在門口，已經敲了許久的門。

“我睡了很久嗎？”葉飄飄覺得渾身都軟軟的沒什麽力氣，有些掙紮着爬出木桶，裹到被子裏。她貌似發燒了，這一覺不僅沒有補充體力，反而更加困乏了。

聽到聲音，花滿樓有些自責了，他知道她大概是在水中就睡着了，必須要叫醒的。可雖然自己看不見，這也于理不合。

他們認識的時候是在春季，相熟是在夏季，現在也還未入冬，所以花滿樓并不知道她特別的怕冷。

他怎麽忘記了，她沒有內功，身體比不得江湖中人。

“對不起。”

“唉，禮法害死人啊。”天是真的冷了，窗外夜風陣陣地響，連棉被中也都是涼飕飕的，葉飄飄打了個冷顫，咬牙切齒道，“花滿樓，你下次再敢這樣迂腐，我病死之前，一定先掐死你！不對，我打不過你，那我病死之後也要找你算賬！”

“……是，”哪有女孩子都生病了還這麽兇的，不過，花滿樓也只有遵命的份兒。

“對了，飄飄，我還是去給你煮碗姜茶吧，好不好？”

屋裏安靜，沒有答話。

“飄飄？”這下花滿樓真的不敢再猶豫了，所以他推門而進，走到床邊，仔細探探她的呼吸，又摸了脈搏，才放下懸着的一顆心，還好，只是受涼發燒，沒有別的症狀。

葉飄飄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天已經又暗了，她整個白天都在睡覺？

完了，她默默的想，她越來越像睡神了，以前還至多只是睡到中午！

葉飄飄動動好像被什麽束縛住了的手腕，才發現花滿樓的手一直放在自己的右手之上，難怪睡覺的時候她感覺很舒服很暖和，原來是他啊。雖然花滿樓不能直接輸功力給她強身健體，可是過些真氣，畢竟有助于血液循環。

“原來不管女一號還是女Ｎ號，病了的時候都有這麽好的待遇！”葉飄飄微笑着小聲嘀咕，這種感覺就叫做幸福吧！

“醒了？”花滿樓被她的微動作“吵”醒，他馬上端來床邊矮桌上，那碗溫着的湯藥遞給她，“喝藥。”花滿樓一天一宿沒睡，所以有些困，才一睡着，就被手邊的動作驚醒了。

“唉，花滿樓，你還要給我喝這麽苦的東西！”剛才的粉紅泡泡一下子全都破碎掉了。葉飄飄只好皺着眉頭乖乖喝藥，她可以很痛快的把苦東西喝下去，可這并不代表她喜歡啊。

“是我的錯，”花滿樓淺笑，并不退讓，“要不，我陪你喝？”

“……”葉飄飄扁扁嘴巴，“算了，反正有甜棗，我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