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多少年了怎麽活還這麽爛!”
中天滿月, 白羽有些絕望地抱着鄒翎,懷裏的人聒噪非凡,和以往溫柔體貼的不離簡直就是兩個人。
正這樣想, 鄒翎便環着他脖頸快活道:“歸許歸許, 我煩了你有兩柱香時間了,你都沒推開我,證明你現在也不嫌棄我對不對?”
“嗯。”
“不嫌棄就是喜歡, 喜歡就是熱戀, 熱戀就該睡覺。”鄒翎親吻他耳垂,“大晚上不睡覺吹冷風真是蠢透了, 走走走, 抱我往床上去, 我要醬醬釀釀。”
“!”白羽耳朵炸紅, 猛然松開人,“你……”
鄒翎卻拽住他衣襟把他扯回來,一歪頭覆來柔軟唇瓣, 猝不及防地把他親了個大腦空白。
白羽腦子裏蹭蹭冒煙,反複滾動着“他主動親我”的字幕, 字幕還沒滾動完,柔軟唇瓣離開他, 銀絲藕斷絲連, 暗紅雙瞳殷紅唇珠的鄒翎睨着他, 笑得像只搖動尾巴撩撥人的狐貍:“歸許, 我有好多秘密好多往事沒跟你說, 這夜多長啊, 我們可以在被褥上探讨, 我慢慢說, 你慢慢做。”
白羽口幹舌燥,眼神繃着清醒:“你……”
“我知道,你以為我現在變成了個騷斷腿的下流魅魔是吧?不不不,你搞錯啦,我現在頭腦清醒口齒清晰,根本不是只會勾着你求草的傻子,初九夜裏只知道叫你快點幹的那個不是我,那個才是只剩一副空空軀殼的低等魅魔。”
他笑着說不不不的時候一把握住白羽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捉着他的指尖來戳自己的梨渦:“歸許,我就是鄒翎本人。我生來半人半魔,心魂既有人性的善良,也有魔性與生俱來的邪惡。少年時候為了搞事情,我煉化了第二把本命靈武,我給自己這個特殊武器起名叫安魂鈴,鈴聲只要一振響,我就可以催眠任何人。你猜我這把安魂鈴第一個催眠的人是誰?”
白羽看着他天真燦爛的笑臉,拇指撫着他的梨渦,徹底被他帶走節奏:“誰?”
鄒翎哈哈一笑,啵唧親他掌心一下:“當然是我啊!”
白羽心髒驟停。
“為了避免将來哪一天人性會被魔性吞噬,我設了點小巧思,我把自己拆成兩個人格,人性主人格,魔性副人格,主副共存,主的絕對壓制副的。”鄒翎叼住白羽食指,唇齒輕摩,笑意是那樣快樂,“我是屬于鄒翎自私自利、道德淪喪的魔部分,我不會遮遮掩掩只會單刀直入,我不當體面人只當不講理的熊孩子,我不會對你說謊,我好喜歡你,我好愛你,好想和你睡覺,來嗎?來吧!”
白羽無法及時反應過來,他要宕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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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翎亮晶晶的眼睛眨吧起來像流星,他等了好一會,見白羽滿臉震驚不給反應,他眉梢笑意消失,擡起兩手捏住白羽的臉,捏着他臉上的肉往外輕拽輕搖:“臭木頭硬冰塊,給我點反應行不行?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大聲告訴我,你要不要鄒翎?”
“……我怎麽可能不要?”
“要的話就聽我的,服從我,順我哄我,疼我愛我,能不能做到?”
白羽此時就如同在冰與火當中掙紮。他習慣了鄒翎三百年的柔情似水,眼下鄒翎突然變成一個毫無束縛、步步緊逼、滿口情愛的率性半魔,他無所适從。
鄒翎變臉了,兇橫道:“能不能的!不能就休想複婚!”
“……能!”白羽心口突突,無措得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裏放,“你、你給我一點适應的時間。”
鄒翎又瞬間變成天真快活的笑臉,親親他鼻尖,親昵道:“你頭一回搞我時幹得我死去活來,我流血流汗時可沒這樣請求你啊。”
白羽一口氣沒松泛,震驚伴随尖銳的疼痛席卷心頭,窒息得喘不過氣來。
“來,抱我回屋裏,我們慢、慢、說。”
白羽抱起他回去,回到屋裏榻上,鄒翎扯開他發簪,哇哈哈大笑着把他長發揉成一團糟,随後蠻橫地坐到他腹肌上,俯身與他鼻尖輕蹭,親一口咬一口,笑嘻嘻地得意道:“其實就算你不愛我也沒關系,我已經發現了,我的白大劍仙,我的歸許啊,不管我變成什麽樣……你都再也離不開我了。”
白羽說不出話,脊背一寸寸繃緊。
他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鄒翎,想起那夜說着“歸許,你的滋味很好,可我終究還是倦了”的鄒翎,彼時和此時都是這個姿勢,他坐在自己身上含到深處,只是那夜的鄒翎柔和平靜,此時的鄒翎神情鮮活,先苦着臉嚷難受,半晌才眯着眼笑起來。
面容相貌還是那個人,神情也依稀可窺熟悉的影子,但……
他在刺激裏惶惑又難過。
鄒翎眯着眼笑,指尖卷起長發,彎腰用發梢去輕搔白羽的心口,笑得像個天真的豔鬼:“你此時心裏一定在想,這不是我的不離,可我喜歡的不離該是什麽樣子的呢?”
什麽樣子?
白羽握住他為非作歹的手,心口起伏着想起從前。
他想起第一次看到鄒翎,那時他因強行突破修為遭雷劈,半死不活躺在病榻裏,睜開眼,第一眼看見床邊一襲白衣的鄒翎,那張臉美得過于沖擊,他低頭問他“還疼不疼”時的悲傷神情,白羽記了三百年。那時他一直在想,如果鄒翎不是懷瑾的師弟就好了,他可以義無反顧地為他赴湯蹈火。
他想起最初在逍遙宗養傷的歲月,拄劍外出行院中,門內弟子皺眉看他的不悅眼神,和各種惡意中傷的私語。他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趁鄒翎熟睡,拄劍一步步走出逍遙宗,即将快出山門時,背後傳來淩亂的腳步聲,鄒翎慌得披頭散發赤足追來,拽住他衣角啞聲:“不要走,外面戰亂,我怕你再受傷,我真的怕死了……”
他想起第一次和鄒翎雙修,結束後被褥狼狽泥濘,鄒翎看起來比被褥凄慘,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鄒翎起身取過道服,指尖微抖地給他穿上,因哭了一夜而紅腫的鳳眸只有柔和的笑意:“不要緊……下回我們再試試。”
他想起這漫漫三百年,戰場厮殺結束後的無數次劫後重生,鄒翎提着刀在他身旁,牽着他的衣角疲憊又滿足地笑:“歸許,我們回家,我溫一壺熱酒。”
鄒翎伸手觸碰他眉眼,邊笑邊含:“你終于不是顏面神經失調的鬼樣子了呀,你看起來好難過,在想從什麽時候起對我由警惕厭憎變成愛恨夾雜再變成眷戀喜愛對不對?溫水煮游魚,你跳不出去喽。”
白羽翻身一把将他壓制在下,喘息着啞聲:“是,跳不出去了,你開心嗎?”
鄒翎臉色一白,屈起手肘先揍了他重重一下:“弄疼我了,慢慢來啊喂!多少年了怎麽活還這麽爛!慣得你蠻橫!難怪那天給你一耳刮子!”
白羽被數落得懵了,忍得青筋暴起,一動不敢動。
鄒翎小口呼吸,紅潮從眼角蔓延,得趣後又笑起來抱住白羽:“開心,當然開心,就是你問這句話的時候滿臉不甘讓我覺得很可愛哈哈哈……”
白羽不知所措地摟住他。
“歸許,你從前一直覺得是被我當工具使是不是?你覺得我救你回來是看中你天賦,利用你來幫我報仇和振興師門,假如我在廢墟裏撿到的不是你而是別人,我也會跟那個人合盟結成道侶,是不是?”
白羽說不出口,只能以沉默相對,懷裏的人卻登時語氣重了,抓着他脊背大喝:“回答我!”
白羽抖三抖,只好答了一句“是”。
作者有話說:
白羽:想動,但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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