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當然。”喬喬說。
他本以為紀卻秦會對高爾夫或者讀書興趣更高, 沒想到會是看電影。
紀卻秦倚着貢多拉,被他的反應逗笑了。
“你肯定在想我喜歡讀書。”他說。
被點中心思的喬喬輕咳一聲,轉過腦袋, “你怎麽知道?”
紀卻秦:“昨天有人猜我是個詩人。”
他漫不經心說着, 金屬般冰冷的眸子掃過街邊的商鋪和行人, 貢多拉從橋下駛過時,還會仰頭去看潮濕, 布滿青苔的石壁。
兩人并肩而坐, 偶爾交談。
除去工作時間,紀卻秦的話其實很少。
在他面前, 即使有話要說,喬喬也不敢提。
漆黑的貢多拉在水面行駛, 行過聖馬可廣場前的大片水域,穿梭在狹窄的水道裏,又鑽進更窄的巷子裏。
船夫的技術很好, 幾乎察覺不到晃動,聽着耳邊的潺潺水流聲和喧鬧的人聲, 紀卻秦十分惬意。
反觀身旁的喬喬, 腰背挺直,戰戰兢兢, 一動不動, 宛如廣場上的雕塑。
貢多拉慢慢前行,天不遂人願,半路下起了雨。
兩人無奈,只好匆匆結束這場短暫的劃行。
亦或者老天開了場無傷大雅的玩笑, 在提及酒店名稱時, 兩人住的竟然是同一家。
貢多拉慢慢悠悠劃向熟悉的酒店時, 喬喬抱着相機,腦袋裏什麽都無法思考。
他竟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紀卻秦住在同一棟房子裏!
仿佛從天而降的彩蛋,砸的他眼冒金星,卻又喜不勝收。
這意味着,會有更多的時間和紀卻秦相處。
紀卻秦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心思,悠閑地倚着貢多拉,伸出手掌,看着雨滴一點點落在上面,浸濕皮膚,劃過紋路,只餘下輕柔的瘙癢。
“咔嚓”一聲微響,紀卻秦擡眸瞥向喬喬。
“偷拍我?”
喬喬搖頭:“沒有。”
他對上紀卻秦淺淡的眸子,過了會兒,悻悻點頭,“只有兩張。”
紀卻秦笑了,不再面無表情逗他玩,“沒關系,你想拍就拍吧。”
喬喬松了口氣,随即反應過來紀卻秦在和他開玩笑。
他睜大圓溜溜的眼睛盯着紀卻秦,似乎發現了新奇好玩的事情。
貢多拉已經停到岸邊,雨也漸漸大了起來。
紀卻秦付過錢,率先上岸,又轉過身來拉喬喬。
“怎麽這樣看我?”他問。
喬喬也上了岸,“我以為……學長不會開玩笑。”
聞言,紀卻秦愣了下。
想起別墅書房裏,柏侹也說過這句話,随即露出抹苦笑。
怎麽每個人都對他會開玩笑感到不可置信?
“難道我平時很嚴肅?”
喬喬點頭又搖頭,“不說話的模樣很吓人。”
紀卻秦身上有種金屬般的冰冷,在公司時不茍言笑,溫柔只在特定的人身上展現。
光是那雙藏在銀絲鏡框後的眼眸,就足以讓大部分人望而卻步。
遑論和他不熟的喬喬。
紀卻秦怔愣,手指撫過下颌,竟然從沒想過這種事。
難怪柏侹總是說他冰冷到不近人情,看來,這張臉功勞不小。
他輕笑,不再想下去。
說話間,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酒店。
他們淋了雨,沒有必要穿着潮濕的衣服坐在休息廳裏聊天。
等電梯的間隙,喬喬欲言又止,眼看着電梯越來越近,心底焦急。
“有話要說?”紀卻秦微微側首,用餘光掃過低垂着頭的喬喬,和緊握着相機的手。
喬喬慢吞吞擡頭看他一眼,“嗯”了聲,“明天……我還能見到學長嗎?”
恰好電梯到了,“叮”的一聲,掩蓋他的嗫嚅。
紀卻秦沒聽清,和喬喬走進電梯後,湊近他問:“你說什麽?”
電梯裏只有兩人,喬喬背靠一角,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面前,強烈的害羞讓他想要逃避,恨不得找個縫隙鑽進去。
與之相對的,他讨厭懦弱的自己。
不過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話,為什麽說不出口?
也許……這是唯一說的機會呢?
電梯在緩緩上升,眼看着就要到他的樓層了。
喬喬深感缺氧,幾乎是在靈魂出竅的狀态下,顫/抖着問:“學、學長,明天還能見到你嗎?”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
紀卻秦沒回答,喬喬靜止不動,掌心又冒出了汗。
其實不過幾秒鐘,他卻以為過去了幾分鐘。
“可以。”紀卻秦點頭,“我要在這裏住一個月,沒有意外都不會離開。”
這時候電梯門要合上了,他手疾眼快攔住,又在樓層鍵上點了下。
“我就住在這層,你随時可以來找我。”
他話語輕柔,唇角含笑。
喬喬看的迷迷糊糊,怎麽回到房間的都不清楚。
助理正收拾行李,見他這副模樣,不免打趣,随即又覺得惋惜。
“如果你早兩天見到他就好了。”助理嘆氣,“可惜啊,咱們明天就要回國了。”
喬喬的假期本來就短暫,這次威尼斯之行,也是硬擠出來的三天。
喬喬摘下棒球帽,露出柔/軟的頭發,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全神貫注地盯着相機裏的紀卻秦。
他成熟、溫柔,憂郁,每一處都散發着令人窒息的荷爾蒙。
安靜的模樣漸漸和印在記憶裏的側臉重合。
喬喬幾乎沒有遲疑。
一面是工作,一面是獨自出行的紀卻秦。
工作固然重要,可紀卻秦對他而言更重要。
他那麽憂愁,或許需要有人陪。
喬喬沉默想着,一個大膽的想法應運而生。
窗外,成群結隊的海鷗翺翔而過,快意灑脫。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放縱一回?
為了紀卻秦,也是為了自己。
他有種預感,如果錯過,以後再也不能靠近紀卻秦了。
這是唯一的機會。
喬喬“啪”的放下相機,轉向助理,帶着從未有過的強硬說道:“我不回去,我要留在這裏。”
助理目瞪口呆,不管怎麽勸,喬喬都不松口。
他無奈,只好妥協。
面對雇主,他能做的只有聽從。
之後幾天,喬喬如願和紀卻秦共游威尼斯。誰都沒有主動提出拒絕,一切都那麽順理成章。
兩人從酒店外坐上貢多拉,随着蕩漾的水面,穿街走巷,沉浸在慢悠悠的搖晃中,穿過了數不清的橋洞。
随着相處時間增長,喬喬的害羞漸漸褪/去,開始展現只有少數人見過的一面。
與紀卻秦對他的印象相同,他滿身書香味,腦袋裏也盡是些有趣的東西。
短短幾天,紀卻秦對他的好奇突增猛漲。想要知道喬喬究竟為什麽會進娛樂圈。
憑着他的知識能力,在另外的一些行業似乎更加如魚得水。
他還看過喬喬拍攝的照片,非常好看——這是紀卻秦能給出的最質樸的贊美。
盡管他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人,也不免被喬喬身上的矛盾吸引。
喬喬自然能察覺出來,在他談及自己的愛好,或是擅長的領域時,紀卻秦總是毫無保留地看着他。
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首先讓他害羞,然後欲罷不能。
因為那個人是紀卻秦。
今天兩人乘坐貢多拉短暫離開了主城區,回來時已經筋疲力盡了。
可他意猶未盡,望着擦黑的夜,敲響了紀卻秦的房門,想要請他一起吃晚餐。
不多時,房門開了。
紀卻秦攏着浴袍,胸/前露出大塊皮膚,若有若無散發着潮濕的水汽,甚至發尾在滴着水。
“紀……學長。”喬喬騰的紅了臉,直勾勾盯着,忘了回避。
好在紀卻秦不介意,他側過身讓出路來,笑說:“怎麽不在房裏休息?”
喬喬輕輕合上門,“我想請你一起吃晚餐。”
紀卻秦了然,在桌邊倒了杯酒,遞給喬喬。
“吃晚餐?”他輕笑,“是有些餓了,在這裏吃可以嗎?”
他沒有擦幹頭發,水珠貼着修長的脖頸沒入浴袍中,在水晶燈的光照下映出一條蜿蜒的紋路。
喬喬看呆了,随即意識到不妥,移開了視線。
喬喬:“好。”
在哪裏吃無所謂,他只是想見到紀卻秦。盡管整天都在一起,好像還是不夠。
他太乖巧聽話,不同于和柏侹在一起時,只想給他一耳光的忍無可忍,紀卻秦從心底泛出了溫柔與耐心。
餐桌上,兩人各坐一邊。
紀卻秦搖晃着酒杯,側首望向窗外的水道。這麽晚了,仍然有游客乘坐貢多拉游玩。
威尼斯的确是座快樂的城市,紀卻秦暗想。連帶着從京城帶來的傷痛都被溫柔的水慢慢撫平了。
離開京城半個月了,一想到快要離開,還是有些不舍。
可他不能離開公司太久,堆積太多工作是件很痛苦的事。
談到工作,紀卻秦看向喬喬。
他雖然不紅,但不代表時間多到可以旅游。這樣一想,喬喬已經陪他一周了。
自從上次酒店的事情過後,紀卻秦辭了之前的經紀人,給喬喬換了新的後便忘了個幹淨。
這種無關痛癢的小事,他向來記不住。
于是他問:“新經紀人對你怎麽樣?”
“很好。”喬喬真心實意,“工作安排很合理,最重要的是,給我的休息時間足夠。”
休息時間?
紀卻秦咳了聲,擺出老板的派頭:“你會在這裏住多久?”
喬喬低頭:“和你一樣,住一個月。”
他說的隐晦又直白,紀卻秦怎麽會聽不懂——意思是剩下的時間,喬喬都會陪着他。
紀卻秦雖然不讨厭喬喬,還是悄無聲息皺了下眉。
他望着桌子那頭的青澀男人,忽然想起頒獎典禮後臺的擁抱。
眼下沒有煩心事幹擾,輕而易舉察覺到喬喬那時的情緒。
難以忍受的喜歡,強烈分享喜悅的欲/望。
紀卻秦側首叼住根煙,在柏侹那裏遭受到的打擊,此刻在心底一覽無餘。
“學長?”喬喬見他發呆,輕輕喚了聲。
紀卻秦擡眸看他。
“好不容易有假期,”他假意輕松,“你不打算去其他地方看看嗎?”
“梵蒂岡,佛羅倫薩或者那不勒斯?”
他吸了口煙:“你想去哪,我都可以安排。”
喬喬咀嚼的動作一頓,随即被香料嗆到了,趕忙抓起手邊的杯子喝了口。
咽下去,才發現是辛辣的酒。
他眼眶發紅,濕漉漉的,像只兔子。
“學長去嗎?”
紀卻秦但笑不語。
“我不想走,”喬喬帶着少有的執着看向紀卻秦,“我只想留在威尼斯。”
“和你……在一起。”
喬喬一不小心,竟然将心裏話說出來了。
他想陪在紀卻秦身邊,哪怕是以下屬,或者朋友的身份。
只要能留下,一切都無所謂。
他垂下眼皮,不敢去看那雙金屬般的眸子。心裏一沉再沉,沮喪的認為威尼斯之旅要到此為止了。
在這裏能遇到紀卻秦,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當時有多喜悅,現在就有多難過。
幾天來同乘貢多拉,反而成了這次旅行最快樂的時光。
原本美好的氣氛此刻戛然而止,只剩下讓人難以逃離的沉默。
紀卻秦毫不誇張地感到了他的悲傷。
他不讨厭喬喬,恰恰相反,而是抱有好感。
但也只限于此。
經過這麽一遭,他身心俱疲,眼下實在沒有過多的精力去面對一份新感情。
盡管如此,他還是問:“能告訴我原因嗎?”
原因?
喬喬咬住下唇,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他要怎麽才能對紀卻秦說清心底的感情?
可他知道,紀卻秦已經察覺到苗頭了。
也明白,現在不說,以後坦白的機會微乎其微。
“告訴我,喬喬。”紀卻秦柔聲。
他不願意逼迫,可如果這件事不說清楚,他想未來的半個月,兩個人都無法安心相處。
明亮的水晶燈下,喬喬只看到自己投在餐桌上的影子。
他十指攥緊,搭在腿上,柔/軟的頭發遮住了眼睛。
“我……”他嗫嚅,“想要陪在你身邊。”
“不論以什麽身份。”喬喬看向紀卻秦,始終無法将“喜歡”兩個字說出口。
究其根本,是怕紀卻秦露出讓他心碎的表情。
房間裏很安靜,輕而易舉能夠聽到貢多拉在水面上劃動的聲音。
兩人的心都随着水聲浮動。
紀卻秦很平靜,平靜的可怕。
只淡淡的聽着,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這讓他也極為詫異。
沉默讓喬喬懼怕,幾乎想逃離這個房間。他不安的蜷着手指,甚至想要再喝一口酒。
終于,紀卻秦動了,他鄭重其事:“喬喬。”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喜歡我。”紀卻秦說,“但我可能暫時沒辦法回應你的感情。”
聽他直白說“喜歡”,被戳破心思的喬喬吓了一跳。
紀卻秦露出左手,在空蕩的無名指上摸了摸,“我剛剛結束一段婚姻,或許一段時間裏都不能走出來。”
“我認為有必要對你說出這個事實。隐瞞、欺騙,對你和我都不是件好事。”他頓了下,“喬喬,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坦白,是尊重喬喬,也是為了給他選擇的餘地。
他可以拒絕,也可以繼續。
喬喬被接二連三的話語砸懵了。
婚姻?結束?沒辦法回應?
他臉上的血色褪的一幹二淨,蒼白的唇也在微微顫/抖,心底的苦澀比咽下去的酒都要猛烈。
一陣天旋地轉後,他突然看到紀卻秦眉心的憂慮。
原來是與離婚有關?
喬喬喉嚨發幹,又喝了一口酒。
盯着紀卻秦光禿禿的無名指,目光深處染上一抹痛苦,冰涼的心卻漸漸開始回溫。
眼前人是他的夢想,是他永遠追逐的存在。
可若是……可若是……這唯一的機會都不敢把握,他自己都會唾棄自己。
紀卻秦被他臉上的痛苦驚到了,快速思考是不是吓到他了。
正想着如何補救,喬喬開口了。
他問:“你還想他嗎?”
紀卻秦實話實說:“我們結婚三年,不可能一夜就忘記。”
他看着喬喬露出蒼白苦澀的笑,心頭沉重。
“但我現在想忘了他。”
有這句話就夠了。
喬喬深吸口氣,硬生生憋回鼻尖的酸澀,用盡最大的勇氣,“那為什麽不試試呢?”
“什麽?”
喬喬手心發涼,“就這剩下的半個月,忘掉過去,只做你自己。”
“……和我一起。”
紀卻秦沉默不言。
喬喬說的,何嘗不是他想要的。
可如果真那樣簡單,他就不會離開京城,只身到威尼斯來。
喬喬等待回答時的目光太過熾烈,與他乖巧的樣貌很不符合。
紀卻秦久久不回應,讓他忍不住催促:“學長?”
“你真的想好了?”紀卻秦再次确認。
喬喬重重點頭:“嗯。”
他喜歡紀卻秦,也深知感情需要自己把握。
可還是忍不住心懷僥幸。
紀卻秦在他眉間看到了熟悉的影子,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在與柏侹的糾/纏中,他早已經偏離軌道。離婚後,更是飛往未知的黑洞。
他不是墨守成規的人,知道往事不可追憶,只能向前看。也許喬喬說的對,要想回到以前,他需要忘掉過去的感情。
哪怕只有半個月。
“所以……你願意嗎。”喬喬褪/去總是挂在臉上的羞澀,近乎執着的詢問。
紀卻秦回過神來,忽覺半濕半幹的頭發被夜風吹的冰涼。他笑了,舉起酒杯:“希望接下來的半個月,你和我會過得很快樂。”
那瞬間,他又聽到了久違的破碎聲。是什麽,他不得而知。
只明白,有些東西徹底回不去了。
在喬喬帶着喜悅離開後,紀卻秦仍舊保持着熟悉的姿勢,倚在沙發上望着窗外。
晚上下起了雨,水道上行駛中的全都貢多拉消失匿跡。
即使這是座水城,在雨天也要慢慢歸于沉寂。
紀卻秦腿邊的茶桌上擺放着部私人手機,半個月來第一次開機,叮叮咚咚的信息提示音足夠譜成首音樂,甚至稍微卡頓了下。
紀卻秦沒理,等到平靜下來後,才慢慢翻看。
聯系他的都是些朋友或者生意夥伴,沒有……柏侹。
似乎從簽署了離婚協議後,柏侹像是踢走了礙眼的皮球,真的放下了。
那麽,又為什麽要去爺爺家找他?
紀卻秦冷淡想着,撥通了許韬的電話。
他一直最放不下的就是工作。習慣了忙碌,乍一清閑,便覺得哪裏都不對。
許韬接到他的電話并不震驚,似乎知道遲早會打來。
兩人談了會兒工作,确保沒有問題時,彼此都松了口氣。
紀卻秦:“最近京城怎麽樣?”
“很安靜,”許韬說,“您和柏先生離婚的事只傳了幾天,沒有預想中的嚴重。”
本來紀氏和柏氏聯姻在圈子裏就不算秘密,只不過兩人離婚,徹底印證了人們的猜測——到底是柏家的混世魔王先忍受不了,還是紀家的浪蕩子重回情場。
他們猜對了,又沒完全對。
紀卻秦想起這一茬,輕輕笑了。
他又問了爺爺的情況,直到要結束通話,也沒問過柏侹一句。
許韬思來想去,還是說了:“您離開的第二天,柏先生回C市繼續拍攝了。但是……”
“但是什麽?”
紀卻秦晃着酒杯,漫不經心觀察着金黃/色的酒。語氣毫無波瀾,宛如在聽許韬報告行程。
他想,柏侹無非是又鬧脾氣,打了這個,罵了那個。
沒什麽可稀奇的。
許韬:“但是,柏先生在地下車庫打了汪總。”
沉默,電話那頭像是漩渦,吸走了一切聲響。
許韬沉默且忐忑的等着回答。
“哦。”紀卻秦随聲應和,“打殘了?”
“沒……”許韬哽住,一時間不知該為誰感到難過。
紀卻秦“嗯”了聲,挂斷了電話。
他眉頭皺起,對這件事很不滿。
不是為了維護汪識,而是兩人前腳離婚,柏侹後腳打汪識,傳出去很難聽。
他望着陰沉沉的天,薄唇開合,吐出兩個字:“幼稚。”
今天不僅威尼斯的天空陰沉,C市同樣在下雨。
不用出外景,柏侹難得有了休息時間。
他靠在落地窗旁,一手夾煙,一手握着手機,面色陰郁,從眼底透出了兇狠。
小寧進來就看到這一幕,頓時吓得不敢出聲。
自從柏哥從京城回來,就成了這副模樣。除了在鏡頭前正常,其餘時間讓人看了都腿軟。
他知道紀總和柏哥離婚了,卻不敢試着安慰。碰到逆鱗誰也不會好過。
小寧靜靜做自己的事,隐隐約約聽到柏侹提到“威尼斯”、“手機”等字眼。
他推測了下,懷疑紀總在威尼斯。
正凝神聽着,忽聽柏侹說:“知道了。把他盯緊,我會過去。”
柏侹起身,今天的休閑服寬松,俯身時,從領口望進去,優秀的身材一覽無餘。
他問小寧:“半個月,這裏能結束嗎?”
小寧:“可以。”
上次柏侹只請了三天假,但十幾天沒回來的事惹怒了導演,這次說什麽都讓他拍完了才能走。
柏侹沒辦法,只能集中精神,提高通過率。拼死拼活拍攝,能将剩餘部分控制在半個月內已經很不錯了。
“好。”柏侹點頭,“之後的工作全推掉。”
“您要去哪?”小寧一驚。
柏侹又叼住一根煙,側首點上,“威尼斯。”
煙霧從唇角溢出,模糊了疲倦且陰沉的眉眼。
他沒想到紀卻秦會一聲不吭躲到威尼斯去,他要親自把人抓回來,看看他到底還要耍什麽把戲。
更要問紀卻秦,口口聲聲說喜歡他,怎麽就能痛痛快快同意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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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