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賀銘遠連續三天留宿在姚寫意的別墅。
第四天,他有事外出,晚些時候姚寫意也準備出門。
但姚寫意剛走出門口,就撞見了康堯。
康堯似乎無意登門,卻一副恭候多時的模樣。
姚寫意走下臺階,靠近鐵門,問:“康先生有事,要不要進來說話?”
她可不會認為康堯是來找賀銘遠的。
康堯微笑道:“姚小姐貴人事忙,我就不打攪了。”
隔着一道鐵門,姚寫意站定,先是眯了眯眼,随即便又聽他問:“我來只是問一聲,你在歷城的事已經辦完了,何時回去?”
姚寫意:“康先生希望我走。”
康堯:“歷城不太平,我只是希望姚家的人不要蹚渾水。等到來日,我必會去春城致歉。”
姚寫意也笑了,品着他的話茬兒。
她在歷城逗留,原本不關康堯的事,他也不關心,但她和賀銘遠的關系卻令他不得不重視。
姚寫意:“想不到康先生這麽關心我的行程,但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在歷城的事還沒有完。”
顯然,康堯和賀銘遠一樣,通過調查她的背景,因此得知姚思月在東南亞出了事,之前已經獲救。
按理說,她也該回了,可她沒走。
自那以後,賀銘遠就經常來,他們是什麽關系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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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是個普通女人,康堯必不會重視,但她來自姚家,康堯必會擔心賀銘遠因此如虎添翼。
康堯又問:“什麽樣的事,需要我效勞嗎?”
姚寫意:“銘遠可以幫我的。”
康堯搖頭笑了:“有些事情就不能和感情混為一談的,或許我會做的更妥當,比如王森這件事,辦得就差點意思。一旦他們查到賀銘遠,就會想到你,那你可就回不去了。王家人可不是好惹的。”
姚寫意:“原來你是特意來警告我的。”
說是警告,也可以說是威脅,只要康堯将消息透出去,王家即刻便會知道與她有關。
康堯卻說:“是好意提醒。”
姚寫意并不會被他這兩句話說動:“你就像他說的一樣,你很聰明,可惜心術不正。”
康堯沒有動氣:“他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姚寫意:“其實你很怕他,更怕我幫他。你知道自己左右不了他的意思,知道他不是個輕易上當的人,而且你擔心如果做的太多,姜先生會懷疑。你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做賭注,就只能來說服我。”
康堯不說話了,臉色也漸漸改變。
他本沒必要跑這一趟,完全可以直接将消息送去王家,現在王世川就跟瘋狗一樣,一旦知道兒子王森的事和賀銘遠、姚寫意有關,他才不會管他們的背景身份,先做掉再說。
但康堯還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
姚寫意有一點說的沒錯,他是在擔心。
那樣做,一定會引起姜林升的懷疑,賀銘遠固然會完蛋,他也會永遠失去上位的機會。
康堯自己很清楚,如果他足夠足夠狠,事情也會變得很容易。
姜林升懷疑又如何,他可以連姜林升一起套進去。
可惜……
這是他性格裏的問題,而他暫時還無法改掉。
當然,他也有點低估姚寫意,她比他想象中要聰明些,這樣幾句交談,她就說中他的軟肋。
姚寫意再次開口:“我就一次性把話說清楚好了。康先生,我雖然身在歷城,但這裏的一切,春城都知道。不管我發生什麽事,他們都不會善罷甘休。我留在這裏,不只是你以為的那層意思,也因為賀銘遠。他很吸引我,他很壞,但他也很善良,這一點和你,和王森都不一樣。這樣說,夠明白麽?”
……
康堯最終無功而返。
姚寫意看着他的車離去,笑意漸冷。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康堯被逼急了,還是只是湊巧。
下午,賀銘遠就出事了。
姚寫意接到消息後,賀銘遠已經進了醫院,尚處于昏迷中。
據說賀銘遠是遭遇伏擊,身中數刀,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但還處在危險期。
姚寫意趕到醫院,姜家幾人都已經在了。
姚寫意沒有靠近,只遠遠照了個面,直到姜林升讓人傳了口信過來,将賀銘遠的情況告知,并告誡姚寫意注意自己的安全,如果有可能,最好盡快離開歷城。
姚寫意回道:“幫我謝謝姜先生。”
随即她又朝那邊掃了一眼,自然也看到了康堯、羅珺,以及姜林升的外甥女徐海清。
姚寫意又讓那人多帶了一句話:“再問問姜先生,晚些時候,方便讓我過來探視麽。”
那人很快離開。
幾分鐘後,姚寫意接到一條匿名信息,寫道:“不便。”
……
另一邊,姜林升和羅珺已經相繼離開醫院。
徐海清沒急着走,就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發呆。
章赫給她端了杯熱水,徐海清接過喝了兩口,雙眼持續放空着。
章赫坐下說:“他會挺過來的。”
徐海清擰了下眉頭,只有四個字:“太突然了。”
隔了幾秒,她又問:“警方那邊怎麽說?”
章赫:“聽方隊的意思,動手的應該有兩個,他們是想要他的命,但銘遠也不是好欺負的,那兩個兇徒也受傷了,現在警方正在追捕。”
徐海清轉向他:“王家人做的?”
章赫:“目前看是的,應該是王森的事消息走漏了,或是王家人查到銘遠頭上。”
徐海清喃喃道:“他們的消息倒是快。”
正說到這,康堯過來了。
章赫起身打招呼,随即讓到一邊。
徐海清叫了聲“堯哥”就不再說話。
直到康堯開口了:“你是對的。”
徐海清擡眼。
康堯又道:“對王家,一次又一次的放過,是縱容。”
徐海清沒接茬兒。
康堯嘆了口氣,話鋒一轉:“但是你看現在,這就是我們一直以來最擔心的事。如果不能一擊即中,讓對方有機會反擊,結果就是兩敗俱傷。”
他指的是,王森在逃,賀銘遠卻躺在裏面。
徐海清又落下眉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康堯坐下繼續說:“我知道你擔心銘遠,但現在最要緊的事,是替他讨回公道。”
徐海清終于開口:“你打算怎麽做?”
康堯:“血債血償,連同上次姜爸被襲擊,兩件事一起算。”
這話落地,康堯起身便走。
直到康堯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章赫才走過來問:“你相信他?”
徐海清搖頭:“我舅舅遇襲,他都沒這麽亢奮。他只是在借題發揮。”
章赫:“我不是陰謀論,但這次的事,我總覺得和他有關。”
……
三日後,賀銘遠的情況終于穩定,且終于從昏迷中蘇醒。
不僅姜家人紛紛探望,警方也過來做第一次詢問口供,只是因身體情況特殊,不便問太多。
再者,賀銘遠的記憶也輕微受損,一時還不能完全想起始末,只隐約記得對方的樣貌。
至于當時的情況,大概是賀銘遠正準備去停車場取車,但剛走到車子跟前,身後就鑽出來兩個男人。
他們身手敏捷,雖然身材不如他高大,卻很靈活,而且手握兇器,他一時沒防備,就中了幾刀。
幸而他的身體已經形成條件反射,即便受傷也立刻做出回擊,而且他們刺中的地方偏離要害寸許,這才讓他撿回一條命。
另外,停車場的監控設備被人動了手腳,賀銘遠遇伏又是在角落,沒有目擊者,警方已經從他身上提取到歹徒的DNA,但礙于技術尚不發達,DNA數據庫建立不久,結果就和之前的案件一樣,沒有比對到歹徒身份,要靠其他破案手段繼續追查。
待方振新出來,徐海清正好來探視。
方振新跟民警交代一聲,便和徐海清來到一旁說話。
賀銘遠近來和什麽人結了仇,或是得罪了誰,家人是否有懷疑對象,這些都是要問的問題,也不是方振新第一次問徐海清。
但徐海清的答案依然是保守的:“所有人都覺得和王世川有關,但我保留意見。”
方振新:“你有其他懷疑對象?”
徐海清的腦海中快速略過康堯的臉,随即搖頭:“沒有,只是一種感覺。”
方振新看出她有隐瞞:“你只有跟我坦白,對我們破案才會有幫助。”
徐海清卻笑道:“那兩個人是亡命之徒,就算抓到人也會把責任推出去,興許主謀已經給過安家費了。”
方振新一陣無奈:“這話不是你該說的。”
徐海清:“那什麽是我該說的?這可能是最貼近事實的版本。”
方振新又追問了兩個問題,徐海清便去探視賀銘遠。
但賀銘遠十分疲倦,又睡了過去。
徐海清回到大宅時,姜林升正在小廳裏喝茶。
徐海清在跟前坐下,說:“遠哥現在的情況還算穩定。”
姜林升:“醫院有自己人在,還加派了人手,放心吧。”
徐海清喝了口茶,接道:“這回是真有人想要他的命,和你上次遇襲的事性質不同。會是什麽人呢?”
姜林升動作頓住,掃過徐海清意有所指的眼神。
幾秒的對視,姜林升開口了:“想說什麽就直接說。”
徐海清:“我需要更多權限,還想動一個人。”
姜林升緩慢露出笑容:“決定了?”
徐海清:“決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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