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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總,近日有傳言稱江氏集團的資金鏈出現問題,請問是真的嗎?”
“江總,請您正面回答我們的問題,聽說貴集團的董事會近期來有大的股權變動,請問是和收購長明地産的項目有關嗎?”
在安保人員的簇擁下走出會議廳的男人一身裁剪得體的高定西裝,純黑的衣料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他寬肩窄腰的漂亮身形,腿長而筆直。
即便在現場喧嚷的環境和此起彼伏的閃光燈下,步調也顯得從容不迫,不緊不緩。
“江總,您看這……”秘書緊跟在江故身後,見到前面把公司正門圍得水洩不通的記者,不由有些緊張。
江故淡淡瞥了他一眼,墨色極深的鳳眸仿佛深不見底的海底,毫無波瀾。
他擡手輕輕扯了一下領帶,修長的指節襯着黑色的西服,白得森冷。
“怎麽讓記者滾蛋,也需要我教你麽?”
嗓音輕緩低沉,沒什麽起伏,卻生生讓秘書打了個寒戰,立即領着一衆安保人員快步走上前。
“所有問題,江總已經在發布會上說明了,其餘的無可奉告!”
“請不要妨礙江總正常出行,否則江氏集團的律師函明日就會送到你們手上!”
扛着攝影機、舉着話筒的記者漸漸被保安驅趕到兩側,江故仿佛沒有聽見周圍嘈雜的響動,自顧自上了車,直到——
“江總,有傳聞說您對江氏集團的控股已經岌岌可危,您現在拒不回答記者問題,急着離開公司,是心虛嗎?!”
江故擡手示意司機暫緩啓動,墨黑的眼瞳掃過去,釘在了那個高聲呼喊的小記者面上。
如玉的眉眼掠過一絲慵懶随性的笑,仿佛還有些譏諷。
“我急着離開公司,是因為我的夫人還在家裏等我,我答應今晚會去陪他。怎麽——我的家事,也需要向你一一說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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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宴發出一陣引擎轟鳴後,揚長而去,留下背後一衆記者面面相觑。
“咔噠”。
一聲打火機點燃的脆響,幽冷的藍色火焰在車廂內飄忽地蹿起,旋即是一陣冷澀的煙草香氣飄蕩開來。
微弱的火光仿佛也被車內冷沉的空氣染上寒意,連帶着煙草味入肺都好像帶了冷銳的冰棱,一下下刺紮着身體。
司機勉強吞咽下一口唾沫,試探着開口。
“江,江總,您是打算現在回家嗎,還是——”
“夫人呢?”
“我現在就聯系小張助理。”
短促的電話鈴聲一陣一陣地響起,小張助理垂着頭坐在沙發上,卻不敢伸手去接。
成為周子澈的助理三年,他從沒見過對方如此失态的樣子。
在聚光燈下從來溫和禮貌的青年,如今眼尾微紅,下颌緊繃着,素來抿着笑意的桃花眼,也再沒了一絲鮮活氣。
“你實話告訴我,集團現在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況?”
資金鏈斷裂。
董事會分裂奪權。
各方資本虎視眈眈。
整整一百億的空缺,甚至還要更多。
連新聞報道都說得這樣言之鑿鑿了,可見那日林世偉對他們的威脅,或許并不是誇大其詞。
一着不慎,江氏這座大廈就會傾倒崩塌,萬劫不複。
“周哥……真不是我有意瞞你,實在是江先生也沒有同我多說,只叫我多關注你的情緒,盡量不要讓你看有關集團的報道……”
周子澈輕輕地嗤笑了一聲,不知是在譏諷什麽。
“我怕是全公司,最後一個知道情況的人了吧?”
“周哥……您要相信江先生他可以——”
周子澈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我相信先生,和公司情況如何,那是兩碼事——你現在開車,送我去公司。”
“周哥!您要是生氣就罵我吧,可別跟江先生置氣!江先生他這幾天都在忙公司的事情,他不告訴您,也是怕您擔心着急,他真的……”
“……我不是跟先生置氣。”
周子澈沉默了一下,唇角溢出一絲苦笑。
“我是在跟自己置氣……如果我不是一個什麽也不會的廢人,先生也不會那麽辛苦吧?”
他這個江夫人當的,确實像個笑話。
平日裏盡會享受江故的照顧,不能幫對方分擔一些也就罷了,到了集團出現問題的時候,也要人人都瞞着他,唯恐他出什麽亂子。
可江故也沒有做錯。
瞞着他的人都沒有做錯。
事實擺在眼前,他就算知道的再多,除了在這裏惱恨,自責,沒有一點用處。
“周哥,您胡說什麽呢?您剛出道幾年就已經有幾千萬粉絲了,那麽多人喜歡您,您怎麽會是廢人呢?”
“您只是不喜歡商業上的事情……集團出現問題,不是您的錯,跟您沒有關系的!”
房間裏冷白的光線暗沉地籠罩着坐在沙發上的青年,連續幾日高強度的拍攝工作,讓他的面色白得有些瘆人,臉頰瘦削得過分,幾乎脫相。
“……小張,你送我去公司吧,我不會跟先生鬧脾氣的。”
“我就是想去問問他,想到填補資金空缺的法子了沒有——我所有的片酬和這些年的積蓄,你都幫我轉到公司賬戶上了嗎?”
“轉了轉了,還特意按您的要求,匿名轉的……”
“嗯。”
“可今夜未免也太晚了一些,江先生說不準還在忙呢,而且您明早六點就有雜志拍攝,如果一夜不睡,身體怎麽受得了啊?”
“周哥,您要是病倒了,江先生那兒我就更沒有辦法交代了……”
“您就當為了江先生少操些心,今天先休息吧?明天,明天得空,我就送您去公司見江先生。”
房間的燈熄滅了,小張助理關門離開。
黑暗迅速占領了房間的角角落落,遠處的天幕烏雲沉沉,陰郁燥熱,似乎正醞釀着一場暴雨。
周子澈雙手抱膝,仍舊坐在沙發上沒有動。
其實去問了江故也是白問。
如果有好的辦法,江故就沒有必要大費周章地瞞着他了。
腦海裏的思緒紛紛亂亂,到最後,只有反複回響着林世偉那天說過的話,仿佛一個初聞可笑,卻擺脫不掉的詛咒。
“江故……江故……”周子澈輕聲呢喃着江故的名字,埋下了頭。
江故,我到底應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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