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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北檸接連後退好幾步,同他拉開安全距離,捂着胸口有些氣惱,“我那是被你吓的!孟顏柯,你吃錯藥啦?!”
她此刻無法照鏡子,沒有辦法提醒自己做好表情和情緒管理,而她此刻的種種反應,都與原主天差地別。
孟顏柯卻是還不打算放過她,繼續語出驚人:“從前你不是總想得到我嗎?怎麽現在我主動靠近你一些,你就吓成這樣?”
紀北檸有一瞬間覺得,莫不是孟顏柯被人奪舍了,這副身子裏的靈魂裝的已經不是原本的他,否則怎麽會說出這些混話?
她身後已經沒有路,緊緊貼在牆壁上,神色緊張慌亂,任誰看了都會大吃一驚。
娛樂圈人盡皆知的“女魔頭”紀北檸,竟然也會變成被人欺負的小綿羊。
孟顏柯瞥了一眼她緊緊攥着的雙手,這個力道,怕是指甲都陷進肉裏了。
眼裏閃過一抹不明的神色,孟顏柯神色少斂,語氣也恢複正經,“別緊張。我不過是想确認一些事情罷了。”
“什、什麽事情?”紀北檸緊張地問。
孟顏柯微微垂眸,似乎在思索要不要說。
沉吟片刻,他擡眼,“最近我的情緒被一個人影響得有些奇怪,但她本該是最不可能讓我這般的人,為此我感到苦惱煩躁。後來我發現,或許影響我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另一個人。若是确定這個結論,那我會好受得多。”
他沒有說得特別清楚,但聽在紀北檸耳裏,如同驚濤駭浪。
“行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孟顏柯扯扯唇,轉身回了他的家。
紀北檸在原地愣神許久,回想最近兩人的點點滴滴,回想他的話,結合起來,莫不是他已經察覺自己不是原主了?
紀北檸很慌,她雖然大概知道原主的行事作風,也知道她對孟顏柯有不軌之心。她以為自己圓得很好,但與孟顏柯的相處,對他的關注與照顧,皆是出于她自己的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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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兩次也就罷了,累積起來,總是會讓人覺出不對的吧。
她只沉溺在孟顏柯不再排斥讨厭她的喜悅中,卻忘了也許原主從未也根本不可能會做出這些事情。
做飯、種花、送早餐等等,這些怎麽可能是那個傲慢跋扈的紀北檸會做的事呢?
最多,她會為了達成某種目的裝一下,所以每每她對他們釋放善意的時候,他們都會懷疑她是否在算計什麽。
而她照顧最多的人就是孟顏柯,這麽久以來,她最大的破綻,或許就是沒有任何算計吧。
紀北檸心驚得有些站不穩,換了靈魂這種事,他真的會這麽容易相信嗎?
如果他真的确定自己不是原主了,會做些什麽?拆穿她嗎?
紀北檸真的覺得很心累,她每日都要努力戴上原主的面具生活,可總歸是避免不了疏漏,她的靈魂是她自己,沒辦法真的融合成另一個人。
她還能演多久?
孟顏柯都看出來了,別人也早晚會看出來。
到時候她該如何解釋?如何自處?
天氣越來越涼,紀北檸在外面站了許久,鼻尖傳來癢意,接連打了兩個噴嚏才後知後覺地感到冷。
搓搓手臂,紀北檸神不守舍地回到家。
這一晚,紀北檸都在為這件事憂思。
着了涼,再加上思慮過重沒有休息好,紀北檸生病了。
早晨将将眯了一會兒,鬧鐘便響了,她頭腦昏沉,鼻子也不通氣,渾身無力肌肉酸痛難受極了。
強撐起意識推掉今天的工作,又外賣叫了感冒藥,扔下手機,很快就沉沉睡過去。
同樣一夜沒睡的孟顏柯,給自己跑了一杯清晨的催眠咖啡,站在窗邊呼吸新鮮空氣。瞥見自家的小花園,有些日子紀北檸沒有來給它們澆水了,葉子都有些微微泛黃。
看了一會兒,孟顏柯去拿了水壺,親自給它們澆澆水。
一個外賣員跑進來,直奔紀北檸的家門。
孟顏柯漫不經心地澆着水,耳朵留意着那邊的動靜。
敲他手上拿着的,也不像是吃的。
這大早上的,叫什麽外賣?
外賣員按了好一會兒門鈴都沒人開門,孟顏柯側眸看去,他似乎在給紀北檸打電話,但還是沒有人接。
外賣員神色焦急,這樣會耽誤他送下一單。
孟顏柯放下水壺走過去,對外賣員說:“把東西給我吧,我跟她認識,也是鄰居。”
外賣員有些遲疑,“可這……”
萬一東西最後沒有到本人手上,被投訴可就得不償失,這樣的例子也不少見。
孟顏柯彎了彎唇,“放心,不會投訴。”
外賣員見他容貌氣質不俗,瞧着不像是會說謊的人。何況那外賣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單子上寫的就是感冒藥罷了,這主人遲遲不開門也不接電話,他也不能硬耗在這裏。
權衡一番後,他将東西遞給孟顏柯,“麻煩您了!”
孟顏柯看了看單子,眉尾輕挑,這是生病了?
他接着按了幾下門鈴,毫無反應。
孟顏柯後退幾步,打量紀北檸的房子,果然瞧見側邊的一扇窗戶沒關。
也是這裏的治安好,否則她這樣不關好門窗,可不是什麽安全的行為。
他單手撐住窗臺,輕而易舉翻越過去,跳進紀北檸家中。
掃視一樓一圈,沒看到她人。
拿出手機撥通紀北檸的電話,循着鈴聲找到二樓的卧室。
紀北檸趴在床上昏睡不醒,手機就在她枕側振響,她都沒有絲毫反應。
孟顏柯走過去,伸手探了談她的額頭,比正常溫度燙一些。呼吸也很灼熱,小嘴微張,眉心緊蹙,很不安穩的樣子。
孟顏柯輕撫她眉心的褶皺,該不會是昨天被他吓成這樣的?
倒還知道給自己點感冒藥,也還算聰明。
孟顏柯起身去樓下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回來,坐在床頭,将她稍稍扶起,一手牢牢撐住她的後腦勺,将水杯送到她的嘴邊。
杯口太大,紀北檸又沒有意識,只能潤潤唇,根本喂不進去,都順着唇邊流出來,沿着脖頸落入鎖骨。
孟顏柯收回杯子,看着她有些蒼白的嘴唇,思索某種方法的可能性。
她已然親了自己兩次,自己主動一次,應該也不為過。況且,他也是為了幫她。
孟顏柯含了一口水,俯身覆上紀北檸的唇瓣,将溫水渡進她嘴裏。末了還封住她唇瓣幾秒,确認她咽下去才退開。全程睜着眼,瞳孔一片清明。
将感冒藥拆開來,拿出兩片放進紀北檸嘴裏,再用剛剛的方法給她渡水。
但要将藥片吞下去得稍稍用力,況且藥片遇到水就開始融化,苦澀的藥渣在嘴裏蔓延,孟顏柯嘗到都蹙了眉。
啊,失敗了。
他端着水杯,感到有些棘手。
苦澀的藥味嗆得紀北檸醒了過來,但也沒完全醒,渾渾噩噩的,看見孟顏柯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但是這個夢太痛苦,她快被藥苦死了,根本顧不上孟顏柯。
紀北檸微微撐起身子,嘴裏的藥吐不出來咽不下去,只能難受地幹嘔。
眼前遞來半杯水,她迷迷糊糊聽見孟顏柯說:“大口喝。”
沒做多想,接過水杯仰頭一口氣喝得精光,藥渣混合着水勉強咽下去,但苦澀的氣味遲遲難以揮散。
紀北檸委屈地癟嘴喃喃:“想吃糖。”
糖?
孟顏柯愣了愣,一時半會兒去哪裏找糖?
但紀北檸此刻半眯着眼,小臉因為發燒而緋紅,因為藥哭委屈得都染上了淚意,模樣十分可憐。
孟顏柯再次俯身覆住她的唇瓣,溫柔舔舐安撫,雖沒有糖,但能轉移她的注意力,分走她的苦澀。
紀北檸一下子就安靜了,也或許是吓住了。
她緩緩睜大眼,對上孟顏柯那雙清冷的眼睛,意識逐漸清醒。
受驚般地推開孟顏柯,慌亂道:“這、這次可不是我親你的!”
孟顏柯用食指指腹輕拭了一下濕潤的唇瓣,暧昧撩人,繼而不置可否地颔首,“嗯,是我。”
“你你你、你怎麽進來的?!”
從昨天開始,紀北檸覺得自己面對孟顏柯結巴的毛病越來越重了。
“翻窗戶進來的。”
瞧着紀北檸震驚不解的神色,孟顏柯便解釋:“外賣員聯系不上你,托我将藥轉交給你。我看你窗戶沒關,就翻進來了。要不然再晚些,你可能得一個人燒死在家裏了。”
紀北檸緩緩眨了一下眼,她确實生病了,早上外賣買了藥之後就沒了意識。這麽說來,還是孟顏柯幫了她。
她神色稍緩,試探地問:“那剛剛?”
“你神志不清,我只是幫你渡水喂藥。”孟顏柯淡定道,“放心,不是占你便宜。”
這話說的,好像在諷刺之前她占了他便宜似的。
紀北檸臉紅了紅,眼神躲閃,小聲說:“謝謝你了。”
她長發淩亂,有些被汗意沾濕,素淨的小臉蒼白虛弱,鎖骨處還有水漬滑落,是剛剛流下去的水,但她毫無所覺。
此刻的紀北檸有一種破碎脆弱的美,讓人想保護,又想□□。
孟顏柯忍住去幫她捋順發絲的沖動,“這是第二次見你生病了。以前你的身體似乎也沒這麽虛弱。”
他一說起以前,紀北檸就忍不住虎軀一震。
昨晚想了一夜的擔憂又浮上腦海,下意識揪緊了被子。
孟顏柯瞧見了,盯着她的眼睛問:“你很怕我知道你不是她的事情?”
若是昨天他說的話還有些婉轉迂回,那此刻便是十分直白,把紀北檸最後那一絲僥幸都摧毀得幹幹淨淨。
她猛然擡眼,又驚又怕地看着他,一時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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