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沈家梁被打動了。

不是因為兄弟的身材臉蛋，而是就老四這幅不要臉的勁兒，幹啥事能不成功啊？

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就老四這不要臉的樣子，誰能是他的對手？

他問道，“到底是哪個廠長？你上次去公社遇到的？”

“那鄉鎮小廠廠長養不活我這樣的女婿。”沈家樹笑眯眯道，“是大城市的大廠。管着數千人的那種。”

“……”沈家梁又懷疑他做白日夢了，“到底是誰啊？”

沈家樹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現在還不能說，我得再等等，等合适的時機，處上了。我再和你說。這是商業機密。”

沈家梁：“……”

“問這麽多，到底給不給錢啊。我可和你說了，這是唯一一次投資的機會，以後你兄弟我有錢了，可也不管你了。頂多給你買點肉，還你之前給我吃東西的情分。”

“……”沈家梁真是一陣兒一陣兒的無語。

爸媽那麽老實的人，到底咋養這麽不要臉的兄弟。

他們奶也不是這種人啊。

沈家梁還是準備給他支援一點兒，但是能拿的也不多，頂多就是三塊錢。就這錢，還是他這些年攢下來的。

家裏雖然沒分家，但是自從哥哥們陸續成家之後，爹媽也開始給每個人分錢了。按照平時賺的工分來給的。賺的多就拿的多一點。沈家梁幹活不如大哥二哥，但是能拿滿十個工分，平時自然能拿到錢。但是也不多，要留一部分在爹媽那邊，以後結婚用的。

至于沈家樹，那是沒有的，他工分拿不滿，還要倒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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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梁拿出錢的時候，那是一個肉疼啊。“我可和你說了，就這些，再要就沒有了。到時候甭管你找的是廠長還是縣長，反正沒有！”

沈家樹趕緊兒道，“行，行，我知道。”然後把錢小心的放口袋裏。

他又心酸了。現在到底是淪落到把五塊錢當寶貝的時候了。

從小記憶裏，他零花錢都沒拿這麽少過的。

好在他命好，還有機會遇着一個好岳父。

這錢，沈家樹是有計劃的，想等唐年年生日的那天，請她看電影，然後吃飯的時候就告白。

最好是能買一個定情信物。

沈家樹沒談過戀愛，但是兄弟們都談過啊，平時聽他們做約會計劃的時候，他也聽了一耳朵。

那時候沈家樹還想着，反正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做這些事兒的，找個策劃的人來幹不就成了？現在是別想了，都要自己來。

打定了主意，沈家樹每天看着唐年年的時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哪怕他還沒打算告白呢，這都比告白還奔放了。

看得唐年年都不好意思了，只是沈家樹沒說，她也不好表态。

至于怎麽表态，唐年年自己也沒考慮清楚。

在這之前，她沒想過和沈家樹處對象。不止沈家樹，連其他人，她都沒考慮過。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是過一天算一天的。

現在沈家樹有這想法了，她就忍不住想這事兒，晚上有時候都睡不着。

姜紅看出來了，勸她道，“年年，你可別瞎想啊，沈家樹再好那也是個農村人，你要是和他結婚了，以後就沒辦法回城了。”

唐年年想說，咱還有機會回城嗎？

但是姜紅對她特有信心。這次唐年年家裏給她寄了這麽多東西過來，再次的證明了她家裏條件好的事實。

連葉蘭都沒再說唐年年吹牛了。

家裏條件好，總能找到路子回去的。

姜紅就不希望唐年年一時沖動在這裏結婚安家。到時候真是想走都困難了。就算唐年年家裏有本事，那以後兩個人回去了能過一塊去嗎？

差距太大了。

別看姜紅咋咋呼呼的，但是出來的時候家裏人沒少叮囑。

“反正你找沈家樹，還不如找程向陽。程向陽長的也不差啊。”

“可別提他！”唐年年頓時不高興了，“沈家樹的事兒放一邊，人家也沒和我說什麽，你也別亂猜了。至于程向陽那是根本不可能，你別瞎說，回頭人家以為我自作多情的。我可受不了別人的冷臉。”

她受夠了看別人臉色過日子了。

姜紅也沒再多說，也就是随口一說。反正她覺得沈家樹不是良配。

好在沈家樹似乎也是個有自知之明的，雖然掩不住的好感，但是一直沒找唐年年開口。只是偶爾會默默的幫着唐年年搭把手。

門外，本來準備過來送東西的程向陽抿着嘴就回到了自己屋裏。

童磊正在燒火，見他回來了就問道，“不是給人送紅薯去的嗎？”

“不去了，人家大小姐，瞧不上。”程向陽生氣道。

童磊道，“我就說我去了，你非得去。知道你不喜歡人家，就別湊過去呗。”

程向陽聽到這話就很憋屈。

童磊讓他燒火，自己拿了紅薯往女知青那邊去。很快就滿臉笑容的回來了，手裏還拿着唐年年給他的餅幹。

“唐知青人就是好，我送兩紅薯過去，人家還給我餅幹呢。”童磊分給兩人吃。東西不多，就嘗個味道。

林偉麻溜的接過去吃了。

程向陽卻怎麽也不樂意吃，“我不喜歡。”

“行，我自己吃。”童磊笑嘻嘻的塞嘴裏了。“也奇怪了，不知道你是為什麽不喜歡人家，看人家處處不順眼。和葉知青一樣。”

林偉立馬不樂意了，“可不許你說葉知青壞話，我正準備和她處對象呢。”

童磊：“……你們啥時候處上的？”

“沒呢，但是我就喜歡她這種有主見，自立自強的。”

童磊道，“她脾氣可不好。”

林偉笑道，“那有什麽，咱大男人讓着點不就行了？咱們在這裏還不知道待多久，又沒有機會回去，還不如早點成個家以後互相扶持。反正都是知青，以後要是能回去，都能回去。等你再長兩年，你也趕緊談一個。唐知青人挺好的。”

童磊頓時臉紅了，唐知青是女知青裏面最漂亮的一個。白白的皮膚，曬了之後還是那麽有氣質。

聽到兩人的話，程向陽生氣的走了出去。

愣是讓童磊摸不着頭腦。

林偉倒是有些猜測，“我覺得他是不是看中唐知青了。”

童磊驚訝，“怎麽可能？他一直看人家不順眼。”

“又沒怎麽接觸，而且一個大男人幹什麽要看女同志不順眼？我看就是關注的太多了。他這人就這樣，有些清高。之前女孩子追他，他也總是不理人。”

童磊就沒見過這樣的人，只覺得要是這樣下去，程向陽絕對要一直單身的。

既然知道了程向陽喜歡唐知青，那童磊就一點心思也沒了。

他本來年紀也不大，沒往那方面想，所以心裏完全沒有心理壓力。

而且和唐知青比起來，他覺得姜紅同志挺好相處的。

沈家樹每天數着日子呢。因為領證看的是陽歷生日，所以沈家樹也看的陽歷，是這個月二十號。九月二十號。

這還是他偷偷摸摸找唐年年打聽出來的。

他也已經做好了計劃了。

就等着唐年年成年，就開始追求人家。争取用一年的時間追上，然後處一年就結婚。

這是沈家樹認為的最合理的時間安排。他可不想長跑。誰知道老丈人……那個廠長爸爸啥時候就把閨女弄回去了。

計劃做好了，他就趁着打豬草的事兒，偷偷的和唐年年使了個眼色，兩人離得其他人遠了點，他才滿臉期待的開口問，“你生日那天有計劃嗎？”

“什麽計劃？”

“就是過生日啊。”沈家樹問道，“你有沒有安排啥的，和朋友去逛街，吃東西？”

唐年年苦着一張笑臉，勉強笑道，“在這地方不方便，我不打算過了。就和平時一樣算了。”

沈家樹心裏就高興了，沒安排就好啊。“那可不行！那是你成年的日子，可是重要的日子，怎麽能随便呢。那既然你沒安排，我就提前和你說好了，到時候我給你安排慶祝。”

聽到這話，唐年年頓時抿住了嘴，都不敢看沈家樹，怕人家看到自己眼紅。

她長這麽大，都沒人給她慶祝過生日呢。

家裏沒人記得住她的生日。每一年她自己都是偷偷過的，許願，希望以後能陪她一起過生日。一直到下鄉，這個願望都沒實現過。

“沈家樹，不用慶祝了。生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唐年年現在還沒想好自己對沈家樹的感情，不想接受被人對她的這樣的好。

沈家樹就不樂意了，“怎麽能不慶祝呢，生日是一個人最重要的日子，是來到這個世界的紀念日。必須慶祝。”

每年他生日，家裏都會提前幾個月開始準備，請很多人一起過生日。他有時候不樂意，覺得麻煩。還不如就給媽買個禮物感謝一下呢。

但是家裏人都不同意，覺得生日是越熱鬧，越有福氣。“這次有人陪你過生日，以後每一年就會有人陪你過了。然後你會發現，你的生日越來越熱鬧了。”

“真的嗎？”唐年年問道。

“當然是真的，我以前就是這樣的。”

唐年年抿着唇，“那，那我好好考慮一下，到時候再答複你。”

她的回去考慮一下自己對沈家樹的感情。

沈家樹卻覺得這是女孩子的矜持，于是欣然同意，“那我等你答複。到時候我肯定安排的妥妥的。”

沈家樹安排的挺好的，連結婚的時間都在考慮了，結果沈家人和他想一塊去了。

也開始商量着他結婚時間了。

農忙馬上要過去。

沈家梁的婚事要提上日程，老三婚事一辦，老四的自然也要趕緊辦起來。

因為老四結婚了，才能分家啊。

三媳婦進門之後，家裏人太多了，到時候要是懷上了，家裏更是擁擠。還不如早點分家，大家各自過各自的。所以老四結婚，是一件關系到全家人的大事兒。

原本不怎麽關心這事兒的大嫂和二嫂都特別積極的參與讨論了。

沈家樹最近在家裏絕口不提相親的事兒，就希望家裏人忘掉這事兒，沒想到家裏人又說起來。

而且他們那意思是，三哥辦完之後，就能辦他的了。

沈家樹驚恐道，“不行，爸，我還沒到法定年齡呢。”

“啥法定年齡？”沈金山問道。

“那當然是我的結婚年齡啊，不到二十不領證。”他生日十月呢。

劉桂花道，“領證幹啥啊，就直接接回來睡一個屋就成。”

沈家樹：“……這是非法同居，犯法的，不行，絕對不行！”

沈金山直接拍桌子，“別給我扯一些有的沒的，人家都這麽幹的，也沒見誰家犯法的。就這麽定了！”

大哥沈家柱勸道，“老四啊，你別和爸媽作對了，都是為你好。我當初和你嫂子也結婚早，現在孩子都這麽大了。結婚早點挺好的。”

大嫂周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勸小叔子，“就是，早點結婚，孩子長大了你還年輕，還能幫着帶孫子。”

沈家樹差點被這話吓得吃不下飯。

二哥沈家棟也道，“就是，我和你二嫂還是青梅竹馬呢。”

二嫂孫豔掐他一把，“當着孩子的面說啥呢。”

幾個孩子們都笑了起來。特別是大孫子沈有明道，“那我是不是過幾年也要結婚了？”

劉桂花聽着大孫子都惦記結婚的事兒了，高興的眼睛眯成一條線，摸着孫子的腦袋道，“等幾年奶也給你相一個。咱好好念書，以後相個公社的姑娘。”

那模樣看得沈家樹牙疼。果然只有大孫子是親的，小兒子是撿的。

他放下碗筷，十分堅決的表态，“現在婚姻自由，我有想結婚的對象了，你們要是搞破壞，我就……我就一輩子光棍！”

“想得美呢，一輩子光棍，誰管你呢！”劉桂花面對小兒子，一秒變臉。“還有想結婚的對象，啥時候有的，咋沒聽你說過？”

“我自己相中的，正在追求，等成了在和家裏說。”

二哥沈家棟道，“哎，誰啊？哪個隊裏的，是不是咱們這隊裏的？”

“……算是吧。”沈家樹道。

大嫂周紅眼睛一眯，“你平時都往那割豬草去裏，哪裏還有機會接觸別的姑娘……不會是知青吧。”

這話可把全家人吓一跳。

能不吓着嗎？

知青那可不是能幹活的人啊。就目前隊裏這些知青，沒一個人能看上的，勉強那個陳青知青幹活還成，看着是個老實的。其他的比如那個唐知青，嬌嬌的，一看就不是幹活的樣子。

老四要是找個知青回來，豈不是讓這個家庭雪上加霜？

一不小心，大夥兒都還冒出個成語出來了。

作者有話說：

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