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一次(1)
“怎麽了?”何深一只腳踩着電梯門,在他欲言又止之時猜測他可能會說什麽。指尖有節奏點着電梯門框,等着他。為什麽會有這樣強烈的期待感,他也參透不清。
“登山,去嗎?”
明忱到嘴邊的‘謝謝’忽然拐了彎,他果然不适合煽情。他迅速改口的模樣給人一種問完就會逃跑的錯覺。看得出他的生疏,沒邀請過人。
“啊…我其實不擅長拒絕人,你都開口了,勉強去吧。”
“嗯。”明忱重新按電梯,眼神示意何深挪開腳。那只腳非但不挪,整個人往前卡着電梯門。
“我們是朋友對不對?”何深笑着把電梯裏的人拉出來,邊往外邊說:“既然是朋友,我就有義務替你着想一下,這麽晚別回公司了,我送你回家,好好睡一覺,什麽時候去登山,一個電話我就到。”
明忱望着他的後腦勺,一時間想不出拒絕的話。
公司門口十來米有共享電瓶車點,何深掃了一輛推出來,又脫把羽絨外套脫了扔給只穿着薄西裝的明忱,拍拍後座,“來,弟弟帶你兜風回家,路費三塊,到付。”
明忱被他的操作逗笑了,大冬天好好的車不坐,突發奇想騎電瓶。
見他不為所動,何深以為他怕,驕傲說:“來吧,我技術好。”
“騎過幾次?”
“五六次吧。”
初次在高一摔了幾跤,大三兩次,最後一次是上回在福井大院,電瓶還讓人撬了,再加上還沒開始的這次。
明忱斜眼看他,套上何深給的外套,拉開他坐上駕駛位,“我來吧,你坐後面。”
何深全看他的意思,乖乖往後挪,兩個長胳膊長腿的人愣是把電瓶車襯托得沒滿月就出來工作的既視感。
開出百來米何深才想起來反問,“你呢,騎過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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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忱沒回答,何深還以為風大吹散了他沒聽到,重複了一遍。
“一次。”
“哦...”何深反應幾秒,瞳孔放大,“你說什麽!”他吸了口涼氣,本來悠閑晃着的手連忙捏着明忱的肩膀,咬牙道:“你第一次上路就敢帶我?哪來的自信?趕緊快停車。”
何深話越多明忱的車速只增不減。他的平衡感很好,起步的時候慢了些,那是他在學,現在學會了。
何深在他背後炸毛,他的心情也因此好了許多,後半段稍放慢了些提醒:“別說話,風能把你喉嚨吹劈叉了。”
“吹的是刀子?”何深說得很小聲,他發覺明忱技術還不錯,也沒那麽怕了,搓搓手,頂着嘩啦嘩啦過耳的風大聲喊:“後天有空嗎?我叔叔朋友的女兒滿月,請你吃飯,來不來?”
“沒空。”這種牽強的邀請人方式,明忱一般不會考慮。
何深就知道他拒絕,接着喊,“真的不來嗎?我媽說有東西要給你,好像是晨陽阿姨的。”
明忱答應了。
……
網上關于明忱不孝的事持續發酵,當事人始終沒有出面回應。媒體把當日采訪明忱的視頻挂到網上。
剛還‘爆’的熱搜,再點進去時已經被撤了,應該說,關于明忱的熱搜全都被撤幹淨了。
網友還在調侃,這就是資本的力量的時候,何深抱着手機靠着沙發發愁,本來出于好心幫明忱,結果又扯上這些亂七八糟的……
今天是他請明忱吃飯的日子。滿月酒是真的,要給明忱東西卻是他臨時亂說的。
怕明忱失望,何深大早起來蹲預備去公司的母親,“今天這套衣服很有品味,不錯不錯。媽,周末您還去公司?”
“你聽說過老板有休息日的嗎?”韓茹推下兒子的手,拍拍被他抓皺的衣袖,“無事獻殷勤,想幹嘛?”
“您當年和晨陽阿姨關系怎麽樣?”
韓茹狐疑,“無緣無故你問這個幹嘛?”
“是這樣的,明忱很想念他媽媽,身上又沒什麽可以留作紀念的,我就想問問您有沒有?”何深純良一笑,一副乖巧孩子模樣。
韓茹沒多想,轉身上樓拿了個鐵盒子下來,介紹完都給何深拿去給明忱,走了又折回來,“差點忘了,今天你得去見張家那個二姑娘,早就約好了的,瞧我這記性。”
“今天嗎?”
“嗯中午,地點我定了,這個餐廳。”韓茹給他一張小名片,叮囑道:“兩個人好好聊聊,不一定要奔着談戀愛,結婚去。找對象合眼緣聊得來最重要,你別有壓力,實在不行就當是去吃一頓飯。”
“好。”何深捏着名片看,越看越眼熟,下一秒冒了句國粹,這地方不正是他在明忱公司附近打過工的那家嗎...
...
前段時間忙明老爺的事,這兩天明忱忙得腳不沾地,出一天差回來直接回了公司。孫傑老樣子彙報這幾天工作安排,念到下午的飯局,明忱喊了停,“晚上我另有安排,看看酒局能不能挪一挪,我們請客。”
“好的明總,我馬上去協商。”
肖律師來的時候明忱剛好解決完桌上的文件,他其實不太想見這個肖律師,但出于禮貌不僅見了,還倒了杯茶給他。
肖律師看上去四十不到,眼神犀利,即便笑着也給人嚴厲感,他并沒有喝那杯茶。
“昨天來沒趕上,所以今天又來了。”肖律師始終坐得拘謹,不急不緩說:“我今天來只為一件事,蕭雨涵和你爸爸當年只辦理了婚禮,并沒有到民政局登記結婚,法律上不屬于明家人。”
“說這些做什麽?”明忱以為人都已經走了,再說這些意義不大。他唯一想知道的,是蕭雨涵到底和明朝野說了什麽,導致他病發得這麽急。
按照蕭雨涵那種性格,應該不會這麽不理智。還有一種可能,她篤定明朝野不會再醒,所以不管不顧。
這就能解釋通,為什麽明朝野醒來他們兩人都不見了。
“一切都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肖律師說:“明總臨走将這些事交給我處理,是不想你被這些煩心事所打擾。現在蕭雨涵自己走了也好,如果她哪天回來胡攪蠻纏,我會第一時間出來。”
明忱頓了頓,“比起這些,我更想知道,她跟我父親說了什麽?”
“抱歉,我答應過明總不能說。”肖律師終于端起那杯茶,淺淺抿了一口放下,“總之,不是什麽好話。”
明忱再沒什麽好問的,安靜聽肖律師念完明氏集團股份相關事宜,然後送客。
正值晌午,明忱在孫傑的提醒下出門吃飯,電梯裏沒信號,明忱沒能接到何深打過來的電話,好在何深打不通誓不罷休,又來了一個。
“在哪呢?”
明忱直截了當道:“下午才有時間,現在沒空。”
何深聽到‘沒空’倆字,生怕明忱在公司,百分之一的概率偶遇都不行,他說:“不是,我就問問,咱們還是下午約,我來接你?”
“不用,我自己開車。”明忱看了眼天,只有頭頂這片蔚藍晴天,遠處匍匐着大片墨黑,随口提了句,“記得帶傘。”
何深的重點不在帶傘,追問道:“你到底在哪?”
“明宅。”
一旁的孫傑狐疑,忍不住想笑。
什麽時候小明總說起謊來,眼皮都不眨一下。
但其實,明忱是怕何深來公司鬧騰他,才故意這麽說的。
“真巧,我也在家。”何深頓了頓,“我不想開車,要不,你下午來接我?”
“好。”
挂了電話,孫傑打了把傘遮太陽,往明忱這邊挪了挪。
“小明總,中餐廳您常坐的位子被人預訂了,還在那吃嗎?還是換一家?”
“下午工作緊湊,坐哪裏都一樣吃,就那家。”
...
何深中午出門時嘴角始終上揚,韓茹從公司回來見他這模樣心裏複雜得很,說他這兒子開心吧,喊他去相親的時候想都沒想被拒絕了。
說不開心吧,現在去見面嘴巴都笑歪了...
由此得出一個結論,他兒子是個很被動的人,得趕着上。
再度回到這家餐廳,老板看何深的眼神始終透着打量,或者說不敢認。
臉還是當初應聘那張臉,穿着高了不知道幾個檔次。
難道真讓他傍上大款了?
“何先生,這邊請。”服務員标志性露着八顆白牙,帶何深前往他媽媽事先定好的位子。
緣分這種東西有時候真是妙不可言。這位子正是之前明忱和那小老外坐的,靠窗,一眼能看到明氏的高樓大廈。
他坐下沒多久,相親對象掐着點來。
穿得大方得體,圓臉,毛絨的羊毛卷松松紮在腦後,有幾分俏皮可愛。米色大衣,棕色長裙,品味好,但是她不适合這麽成熟地穿着。
女孩放好包脫了外套,邊說:“不好意思,路上堵了會兒車有點趕。我叫張夢蕾。”
何深點點頭,“何深。”接着等她坐好推餐單給她,“你看看想吃點什麽。”
“沒事沒事,你點就行,我都可以。”
張夢蕾捏着手機的手出了點汗,看得出是個內斂的女孩,難怪需要相親…
他很想反駁韓茹之前那句‘你們認識的’這句話,誰說在一所學校讀書的人一定會認得,他連同班同學的名字都認不全,更別說其他班的...
後來,何深非常不善解人意,點了一桌自己愛吃的。
韓茹自己說的,就當出來吃一頓飯,吃飯不就圖個開心嗎?
何深愛吃辣,顯然張夢蕾吃不了,沒怎麽碰臉也辣紅了。索性要了杯檸檬水,看何深吃。
“韓阿姨說你兩個月前才回國,學的是什麽專業呀?”張夢蕾試圖找話題,沉默着她只會更尴尬。
“金融。”何深想了想,接着說:“就是個半吊子,我現在還是無業游民,過兩天準備去我爸公司啃老本。”
作者有話說:
二狗來也。
共享電瓶小劇場:
明忱去的方向是何深家,等何深反應過來,都到門口了。還車的時候,何深說什麽也不肯讓剛失去父親的明忱獨自一個人回去。
兩人僵持不下,何深撒潑打滾又掃了輛,結果沒等他坐上去,明忱直接開走了…
何深:?我呢!我還沒上去啊喂!你把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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