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香雪兒看着雙頰發脹的春花,氣便不打一處來,竟然有人敢挑釁她的權威。她指着杯子說道,“賞杯美酒給她,讓她直接去閻王那報到。”

“是。”春花忍着疼退了下去。

“這是皇後賞你的,識相點快喝吧。”春花面無表情地看着我,當那一杯毒酒離我越來越近的時候,我卻邪魅地笑了。這冷不丁的笑容讓春花莫名不安,“你笑什麽?”

“我笑你蠢。你很快就會為你的愚蠢行為付出代價。”我得意地說道,然後在心裏計算着時辰,當匆匆而來的腳步聲逼近的時候,我放聲大哭,“春花姐,我再也不敢了。你幫我求求皇後,求求她放過我,我再也不敢靠近陛下了,求求你。。。”

這一百八十度的大改變使她轉不過彎,當她看到來人時這才知曉我為何變化得這麽快,可惜晚了!“陛下,奴婢是皇後之命。。。”

“啪!”話音剛落,尚就氣極地甩了她一巴掌。她只覺耳鳴目花,待稍稍清醒才發現自己已被一群宮奴圍住,然後遭受毒打。

“陛下,不要打她了,不關她的事,是我不好,我不該按捺不住情念靠近陛下。”我掩面低泣似是楚楚可憐,落在他眼裏格外心疼。

“讓孤看看。”他擡起我的臉,見到上面青紅交加,臉色不禁沉了幾分,“她打你了?”他溫柔地觸碰着,我咬着牙使勁搖搖頭。

“回陛下,上午皇後派人将小姐和文靜小姐一頓毒打,現在又賜小姐毒酒,還請陛下開恩救救我家小姐和文靜小姐。”小紅哭泣着訴道,“小姐不想因此事讓陛下和皇後産生矛盾欲尋短見,奴婢實在沒轍這才驚動陛下,求陛下救救我家小姐。”她立即跪下直直磕頭。

“不要為難陛下,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只是一介秀女怎敢高攀陛下。”我聲淚俱下斷斷續續地哼唱着,“雨紛紛舊故裏草木深,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斑駁的城門盤踞着老樹根,石板上回蕩的是在等。。。”

這碎着音調的曲子讓她揪心地疼。這一刻他仿佛看見璐兒無助地哭泣。他允諾過會保護她的。他将我緊緊摟在懷裏,輕撫我的背柔聲安慰,“沒事了,孤會保護你的,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

“端木小姐!”文靜的丫鬟玲玲焦急萬分地闖進來,一見到屋裏的情形吓得腿都軟了,“陛下萬福。”

“怎麽了,文靜出事了?”我掙脫他的懷抱趕緊拉起玲玲,“到底出什麽事了?”

“有人在小姐的飯菜裏下毒,她現在昏迷不醒,太醫們也推三阻四不肯醫治。還請端木小姐想想辦法救救我家小姐。”她說着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拽着我不放。

我的雙眼注滿淚水,神情甚是痛苦,我向身邊的這個男人乞求道,“我知道錯了,但錯只在我不在別人。文靜只是善心地提醒我卻要白白搭上性命,我這心怎能安?不管皇後怎麽對我,我都不會有半句怨言,但文靜真的是無辜的,求陛下救她。”當額頭觸碰到冰涼的地面時,悲涼之情散布全身。

“傳旨封文靜為靜美人,端木景慧為慧妃。”他一聲令下震驚了全場,因為這是藍幺國有史以來第一次跳過選妃儀式,國主直接冊封秀女,也在這一刻注定了彼此的命運。

我的眼底流動着笑意,但仍舊凄怨地說道,“陛下萬萬不可,這會引起衆臣反對更會影響你和皇後的感情,請陛下收回成命。”

“君無戲言。從這刻起你就是慧妃,你想住哪裏就搬去哪裏。”他扶起跪地的我,心疼地說道,“孤讓你受苦了。”

“陛下的疼惜足以撫慰一切傷痛和委屈。”我欣慰地破涕為笑。

“他要是再晚些走,你這慘痛的妝容可要化了。”小紅輕輕地為我擦拭着臉,感興趣地問道,“你怎麽會想到化這樣的妝,你別說還真像是被扇了兩耳光似的。”

這叫技術,現在的演員不都是這麽化的嗎?只是這些古人不懂而已。我沒有回答她,說了她也不會明白。我小心地問她,“解藥給文靜送去了嗎?”

“郝仁跟去解毒了。你說這文靜怎麽就這麽相信我們,萬一她服毒後我們不救她,她豈不得不明不白地死了。好在有這一出,不然也不會這麽順利封妃。”她對我越發佩服了,居然會想到服毒陷害皇後,這下那女人不得氣得半死。

氣得半死?她那是大發雷霆,永安宮霎時一片狼藉。尤其是她看到被擡回來的春花時,這滿腔怒火愈燒愈烈,恨不能将那個鬼心眼的端木景慧撕成碎片。自己還真是小看她了,沒想到她大大咧咧粗魯莽撞都是僞裝出來的,自己還偏不信了,治不了一個丫頭,“她封妃之後搬去哪個院落了?”

“回娘娘,聽說她搬去梅園了。”侍女小心回複。

“梅園?”一想到這兩個字,她全身發麻。怎麽會搬那去了,那可是所有人都避諱的地方,“陛下去哪了?”她對他的行蹤只得依靠宮奴捕捉,這悵然就會漸漸浮上心頭。她幫他拿回屬于他的一切,他就是以冷漠回報嗎?

“陛下和黑澤國主同去狩獵了。”宮奴翻開記錄陛下每天行蹤的小冊子細細研究一番,然後小心答道,“按以往計算,該是傍晚歸來。”

“擺駕梅園。”他這會不在,看誰還能就得了她。一想到這香雪兒大步而出卻在踏入梅園的那刻,收起了這份盛氣淩人,這裏讓她覺得不安和寒冷。

“皇後來了,切不可惹怒她。陛下不在宮中,沒人保得了你。”小紅低聲囑咐我,然後趕緊出去迎接。

“臣妾給皇後請安,皇後萬福。”我作恭敬狀,她卻毫不買賬依舊讓我跪着。

“聽說陛下逾越祖制寵幸秀女又封秀女為妃,本宮就特意過來瞧瞧,原以為是傾國傾城之貌,現看來也不過如此。”她的目光從我的臉掃到腳底,然後不動聲色地問道,“封妃是件喜慶的事,怎麽會想到住這鬼屋?”

鬼屋?她害死梅璐難道還要诋毀一番不成?我這壓下的恨意不禁又沖上頭,“梅皇後是藍幺國人人敬之的鳳神,能住進她住過的地方是我的榮幸。皇後似乎對梅皇後頗有怨言,可你現在居住的永安宮不也是梅皇後所住過的嗎?”

“放肆!”她沒料到我會當面頂撞她,當場拉黑了臉。她手一甩,茶杯就碎在了我的腳邊。這清脆的響聲将小紅吓了一跳,她趕緊跪下請罪,拉着我的衣襟示意我賠罪。可我忍不下這口氣,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仍舊這麽高傲地看着她,這份高傲自是她所容不下的。她緊握雙手,指間發出“咯咯”的響聲,似是屠夫在磨刀,而我就是她眼裏待宰的豬。

她在我的意料之中向我走來,如準備發動攻勢的獅子要将我一口吞下。這一刻我突地笑了,然後起身向她靠近些,附在她耳邊呢喃,“你晚上做過噩夢嗎?當你逼她跳崖的那刻心中可曾怕過?她現在就在你的身邊死死地盯着你。”

她明顯一顫,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這個屋子,牆上挂滿了梅璐的畫像,一個個似是在對她微笑,又似是在怨她。這盤縱交錯的凄怨聲響徹在她耳邊,她恐慌不安,急欲逃離這裏卻被我一把抓住,她瞥到我邪惡的笑容似是從中看見了璐兒的影子,着實把她吓得不輕。她奮力撇開我,大步跑開,宮奴不明所以地趕緊跟上。

“剛才真把我吓死了。你跟她說什麽了,她那麽急着逃離?”小紅拍拍胸口舒緩口氣,“你這性子太急躁了,現在還不是跟她争鋒相對的時候。”

“一看見她,不知怎麽就是壓不下這口氣,下不為例。”我向她調皮地吐着舌頭,然後大呼,“我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所以無所畏懼。”

“真不知怎麽說你好了。對了,我看見後山有許多野生菇,郝仁說多食有益,要不我們從後門溜出去采摘?”她笑着提議。

“又是郝仁說的?只要是郝仁說的話你都當聖旨了?看樣子我把郝仁帶進宮當太醫挺合你心意的。”我不忘偷瞄那小妮子的表情,只見她有些羞囧,我更是笑意濃濃。

“你胡說什麽呢!他是郝神醫的孫子,醫術自然高超,帶在身邊有備無患嘛。快走吧,不然天都黑了。”她死拖着我往外走,我只好跟着。

“皇後,你沒事吧?”水玲珑見到逃似的香雪兒,好奇地問道,“出什麽事了?”

“她回來了,她回來找我們報仇了?”她恐慌不安,甚至還有些顫抖。

“你說誰,梅璐?”水玲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說什麽胡話呢?”

“我看見她了,她就在梅園,她一直在梅園不肯散去,就連那個剛搬進去的端木景慧身上也有她的影子,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她使勁拽着水玲珑,希望她能幫幫自己。

“你先別急,若她真在梅園,那我們就放把火燒了那裏,順便也能除掉端木景慧。”水玲珑不帶感情的話語就像告知同學解決的方案一樣,什麽時候她也開始視人命如兒戲了,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另一頭,狩獵場上洋溢着男人們的歡聲笑語和汗水。他們策馬奔騰盡情地宣洩着壓抑和煩擾,放下彼此的成見和身份,馬背上馱着的只是兩個平凡的男人。

“沒想到一向溫文爾雅的尚居然會做出離經叛道的事,想必那讓你心動的秀女定是絕色佳人。”黑澤長明不忘調笑,這茫茫的大地上回蕩着他的笑聲。

“呵,你除了美色就看不到其他嗎?”尚不想與他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趕緊調轉馬頭,“天色漸晚,還是回去吧。”馬骥似是聽懂了主子的話,用尾巴抛出一條條完美的弧線,黑澤長明随後跟上。

“出什麽事了?”一回宮就見到宮人們匆匆忙忙地提水撲火,一打聽才知曉梅園着火了。顧不得一切,他跳下馬直奔梅園。

“梅園怎麽會着火?”尾随而來的黑澤長明也躍下馬背,撣了一下披肩上的灰塵。

“屬下也不知。今早慧妃才搬進去,現又着火,這位妃子怕是難逃火劫了。”黑澤侍衛謹慎回複着。

“慧妃?新封的妃子?”難道是那個秀女?黑澤長明饒有興致地問道,“什麽來歷?”

“大財主端木宏之女端木景慧。”侍衛還沒說完就早已不見黑澤長明的身影。

火勢越來越旺,催出滾滾濃煙,讓人不敢靠近。香雪兒和水玲珑見狀不禁相視一笑,這場火足以摧毀一切包括她的影子。

“陛下萬不可啊!”宮奴和侍衛拼死攔住想要沖進火場的尚,香雪兒聞之匆匆趕來,眼看宮奴們抵擋不住,她随即抱住他。

“你瘋了嗎?這麽大的火就算你沖進去也出不來了,那個端木景慧早已燒成灰燼了!”香雪兒緊緊抱住他,硬是不讓他走近半步。

“是你,對不對?”他眼裏的怒火已和這場大火融為一體。他不顧這麽多人在場,使出全身力氣将她甩倒在地,怒吼道,“現在你滿意了!”

“你。。。”香雪兒怎麽也料不到他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推到自己,尤其是大家像看笑話一樣盯着自己時,她又氣又惱。

“那裏怎麽冒黑煙?不對啊,是梅園!那裏是梅園!”小紅突地見到梅園的方向直冒黑煙大驚不已,“梅園出事了!”

我悠哉地品嘗着烤好的紅薯和野生菇,全然不把它當回事。

“別吃了,快回去看看吧。”小紅急匆匆地拉扯着我,見我不願邁步,似是有些會意急忙問道,“你又有什麽計劃了?”

“你不覺得很有趣嗎?香雪兒前腳一走就立馬火燒梅園,她這不是在給自己掘墳墓嗎?既然這樣,那咱們也別扮菩薩了。”說着我将紅薯上的黑灰往她臉上使勁抹。她不樂意了,伸出魔爪将我變成了包公。

“人救出來沒有?”匆匆趕來的黑澤長明見到熊熊大火,當場就愣住了。待他清醒過來,整個人有種被抽空的感覺,這感覺近似于他聽到璐兒跳崖時一樣。他痛苦掙紮着,雙眼蒙上了一層血紅。

“國主。”水玲珑剛走近就被他無情地推開了,現在的他已近似于一頭發狂的獅子,無人再敢靠近。

“救命!救命啊。。。!”有氣無力的求救聲斷斷續續地飄來,尚聞之趕緊尋向聲源,黑澤長明則是快他一步将埋于木塊下的我抱了出來,宮奴随即圍上來将另一頭的小紅拉出來。我吃力地喘着氣,含着感激之情對他說道,“謝謝。”

“傳太醫,快傳太醫!”尚的聲音回蕩在這座化為廢墟的園子裏,當我被他摟在懷裏的那刻,所有人都驚呆了。這麽大的火勢絕不可能生還,難道她有神靈庇佑?還是梅皇後的神靈救了她?一時間關于梅皇後顯靈之事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香雪兒更是躲在宗廟不敢出去。

“啓禀陛下,慧妃只是吸入了大量濃煙并無大礙,休息一陣就可痊愈。”太醫開好方子就退了下去,黑澤長明退在門口,尚則是坐在床邊。

“好痛!”我不住呓語,全身像是被煮熟了一樣通紅。緩緩睜開眼對上了他焦慮的雙眼,我心疼地呢喃,“陛下不要擔心,臣妾沒事。這次能躲過火劫全靠梅皇後相助。剛才在夢裏我看到她了,她說就是她們放火燒我,讓陛下為我做主。”我一張一息費了好大勁,表情甚是痛苦。

“是皇後嗎?”他心中已有答案卻不知如何處理。香雪兒現今掌握兵權又貴為花韻國公主,不是說動就能動的。他有些為難甚至還略帶掙紮。

“臣妾死不足惜,但她們害死梅皇後,也就這樣算了?”瞥到門口的黑澤長明,我似是無意地說出了心裏話。

“你說什麽?”他們二人異口同聲。黑澤長明箭步趕來,激動地問道,“你再說一遍。”

他的急切正是我想要的結果,我輕聲哽咽搖搖頭不敢說。

“你快告訴我!”他全然忽略了我的疼痛使勁搖晃我,疼得我喘不過氣,尚趕緊拉開他,但他仍舊急切地追問我,“你知道什麽,快說!”

“剛才在大火中我迷迷糊糊地看到了皇後和水玲珑的身影,我看見她們把梅皇後推下了懸崖。我不知道我腦海裏浮現的是不是真的,但我清晰地看見梅皇後在哭,她說她好疼。”我斷斷續續地訴說着這份悲慘,淚潸然而下,為我可悲的命運。

黑澤長明二話不說就沖出大門,尚則是輕撫我哄道,“沒事了,你放寬心養傷。”

我偎在他懷裏,眼底流露出得意的神采,真想知道她們二人如何收場。

“國主,玲珑不知做錯了什麽。”水玲珑跪在他身邊感受他濃烈的怒意。

“你十歲就跟在本王身邊,料理本王的日常生活。你細心體貼,處理事情從未讓本王失望過,你一直是本王的得力住手,本王也從不懷疑你的忠心。但是這一次,你沒有對本王說實話,本王一直在等你開口。”他一直都不願意相信她會背叛自己,他能舉箭射殺背叛他的伊梨子,卻對她下不了手。她陪自己度過了陰暗恐怖的童年又默默地站在一邊守護自己。這一路走來她一直就在身後不曾離去。他以為他們的這份守候會永遠延續,可璐兒被推下山崖的那刻就打破了一切,他最信任的人傷害了他最愛的人,他真的難以接受,真的很痛苦很掙紮。

“玲珑還是不明白。”她把頭壓得很低,似是在掩飾這份心虛。

“今天縱火的主意是你出的嗎?”他冷冷地問道,眸子裏的寒意比外面的寒冬更冷冽。

“我為何要這麽做?我和端木景慧無怨無仇為何要火燒梅園?”她還是不肯承認。

“梅園內一直充斥着她的氣息,讓你恐慌不安,你怕被你推下崖的她會來找你報仇。你和她究竟有何冤仇?”他不想點破,可。。。

“玲珑無話可說,請國主治罪。”她知道不可能瞞住他,她也清楚地知道背叛他的下場,唯有一死。

“為什麽?”他不願她這樣認罪,他多希望她為自己辯駁說這一切與她無關,只要這樣他還是會給她生路,為什麽她要直接認罪,為什麽?

“為什麽?國主真的不明白嗎?當年皇後用砒霜害她,我逼她跳崖都是一個原因,因為我們愛你,深愛着黑澤國高高在上的國主。我們都不希望你為了一個女人而瘋而狂,可你為了她做了多少不明智的事。你傷了太後的心也讓相國大失所望,為了她你覺得值嗎?”她說着緩緩掏出袖中的匕首,還沒來得及插進胸口就被飛來的镖打斷。

“你走吧,本王不想再看到你。”這是他第一次對背叛者選擇仁慈,這個陪伴他左右的女子他真的是下不了手。不顧她的哭泣與乞求,他大步踏出不再回一個頭。

“梅璐!”水玲珑緊握雙拳恨得咬牙切齒,不管她是裝神弄鬼還是陰魂不散,自己一定要拉着她一起下地獄。

另一頭的香雪兒則是徹底陷入了恐慌,她将自己包裹地嚴嚴實實縮在角落,一聽到臨近的腳步聲心下更慌了。待看到來人的臉龐時,這才漸漸舒緩一下情緒。

“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嗎,現在怎麽會害怕了?”他雖是譏笑卻能咀嚼出幾許苦澀,悵然浮上心頭現在眉梢,“你為我做了這麽多事情,可你知道嗎,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居于這深宮之中你可曾覺得快樂?被這龍袍鳳衣裹住的人生你覺得有意義嗎?這裏面摻雜了太多無辜的生命,讓我多少次從夢中驚醒,到頭來才發現我們什麽也沒得到,反而失去了更多。”

這一刻她徹底讀懂了他眼裏的憂郁,那不單是因為梅璐的離去而落寞。她是想幫他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好讓他記住自己,只是事與願違。

他上前摟住她,輕撫她,“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現在藍幺國正需要我們,也只有你能輔助我一起治理它。”

“你真的不怪我了?”她有些不敢置信,疑惑地看着他。

“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功德去彌補你犯下的錯誤。”他摟着她直至天明,這也是入宮以來他第一次好好陪她,為此她落下了感激的淚花。

怎麽會這樣?黑澤長明氣勢洶洶地跑出去就是把她趕離了身邊,香雪兒也安然無恙。那梅璐的仇呢,他們都不理了?當小紅把結果告知的時候,我氣得直跺腳。藍殇,蒙氏父子以及梅璐,這個仇我一定要報,我一定要讓他們嘗到痛心疾首的滋味。

“黑澤長明明天就啓程回黑澤了,你這仇還怎麽報?”小紅急切地提醒道,“到時你與他怕是再也見不上一面。”

“孤注一擲。”這四個字被我拖得很長很長,就像今夜一樣漫長得讓人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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