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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城封禁!

沈玉案剛到羨城,就直接縱馬到城主府,要求全城封禁。

他比沈玉晦和蘇韶棠要了解薩安力。

薩安力也許會順從夫人,但夫人想要拖延時間,薩安力絕不會真的如了她的意願。

羨城是離京城最近的一個城池,都知曉北門禁軍是天子近臣,沈玉案的命令很快就被傳達下去,禁軍也迅速趕往城門口準備接手。

沈玉案衣裳都未換,下了命令,就出了城主府。

松箐擔憂:“侯爺先換身衣服吧!”

侯爺一日未曾合眼,如今身穿濕衣許久,他怕還沒有等找到夫人和小公子,侯爺就先倒下了。

沈玉案直接越過了他,視線沉沉投入暮色中。

适才守城軍說,今日城中的确進了西洲人。

京城的命令尚未傳到羨城,所有人都以為西洲人只是正常離京,根本不會對西洲人多有攔截。

薩安力趕的就是這個時間差。

羨城無夜市,奉行宵禁制,入夜後家家戶戶都緊閉房門,沈玉案在想,如果薩安力在羨城留宿,會住在哪裏?

薩安力未去驿站,怕顯眼,也必不可能去住客棧。

——私宅。

“城主府的人已經去查探城中各處客棧酒樓了。”

沈玉案打斷他,言簡意赅:“讓邱二去找伢子,今日是否有宅子被租了出去。”

松箐一愣,頓時反應過來:“奴才這就去!”

沈玉案看着松箐的身影消失,面色不曾和緩一分,夫人已經盡量替他争取時間,他必須在羨城內找到夫人!

與此同時。

西洲人的馬車正在前往南城門。

眼見越來越逼近城門,蘇韶棠皺緊了眉頭,沈玉晦低聲:“羨城實行宵禁,落鎖後不許任何人出入城門。”

蘇韶棠并不覺得宵禁能夠攔住薩安力。

果然,在守城軍道宵禁時,西洲人就毫不客氣地出聲:“我們是西洲使臣,急着趕回西洲,各位緊閉城門,可是要攔路?!”

凡是有例外,問題上升西洲和朝廷的方面,守城軍也不想招攬麻煩,領頭的稍作猶豫,就下令打開城門。

蘇韶棠臉色變了變,她看向沈玉晦:“我們不能出城。”

系統早就将地圖顯示給她,一旦出了羨城,薩安力想回西洲,可選擇的路線就多了,到時沈玉案想追他們,就如同大海撈針。

僅憑她們幾個人,想要逃出去,談何容易?

沈玉晦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點頭。

蘇韶棠掃了眼沈玉晦的腿,什麽都沒有說,沈玉晦是個心思重的人,她這個時候擔憂沈玉晦,只會給沈玉晦平添心理負擔。

蘇韶棠認真籌謀:“我們自報身份,守城軍攔下薩安力的可能性有多大?”

沈玉晦攔住她:“不可!羨城守城軍乃是裴氏族中子弟。”

裴氏?

蘇韶棠下意識想到裴時愠。

提起裴姓,京城人第一時間就想到鎮北侯,鎮北侯手握兵權,在朝中地位崇高,裴時愠乃是鎮北侯唯一的兒子,這才一介白身,就敢處處和沈玉案叫板。

羨城近京城,地勢險要,有裴氏做守城軍,羨城城主則立場模糊,相互牽制。

沈玉晦将要入仕,有沈玉案在,他對朝中勢力可謂是了如指掌。

鎮北侯和安伯侯府在朝廷上向來不和,如今朝堂上情勢不明,有人想要拉攏沈玉案,自然也有人想要除掉沈玉案。

薩安力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才敢帶她們進羨城。

蘇韶棠暗罵一聲。

薩安力真是精明得出鬼了。

沈玉晦不忍見她垮着臉,低聲詢問:“嫂嫂有何計劃,可否直言?”

蘇韶棠不曾瞞他:“我有一瓶蒙汗藥,觸聞則暈。”

沈玉晦抿了抿唇,他和嫂嫂一同出京,嫂嫂出府時,身上未帶一物,如今突兀地冒出了一瓶蒙汗藥。

嫂嫂可知這短短一日,她露出多少破綻?

沈玉晦強行忽略這一點:“讓他們出城。”

出城後,想回西洲,就要繞過松嶺山,松嶺山方圓數裏不會有人煙,只要薩安力動身,至少一整日都不能停歇。

他們昏迷了一日,但西洲人則是至今未曾合眼。

繞過松嶺山前,薩安力他們必然要停下來休整。

那時,便是他們的機會。

沈玉晦将這些消息娓娓道來,蘇韶棠聽罷,也覺得他說得對,歇了自報身份的心思,她可不想剛出龍潭,又進虎穴。

城門緩緩被推開,薩安力剛要出城門,身後就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來人高揚聲:“全城封禁,立刻關閉城門!”

薩安力頓時變了臉色,沉聲:“出城門!”

馬車內,聽見馬蹄聲動靜,沈玉晦眼睛一亮:“是大哥!”

禁軍乃天子近臣,除去邊關軍隊,只有禁軍的馬蹄會釘鐵,鐵騎聲和其餘馬蹄聲完全不同,所以,沈玉晦只聽聲,就猜到來者是禁軍!

但顯然,薩安力不想束手就擒。

馬車驟然加速,馬車內幾人東倒西歪,城門上,領軍者眯了眯眸子,副隊看向他:“大人?”

領軍者朝他看了眼,副隊額頭溢出冷汗:“禁軍出動,這是聖命。”

領軍者平靜道:“本将可沒有接到什麽聖命。”

只片刻耽誤,西洲人就闖出了城門,禁軍遲來一步,邱二冷肅着臉,擡頭看向城樓上:“你沒有聽見封禁命令嗎?!”

裴塬好似才反應過來,不緊不慢道:“邱統領息怒,您适才離得太遠,下官未曾聽清,下官派人去追就是。”

邱二不曾和他廢話,吩咐一人在這裏等沈玉案,就立刻帶人朝薩安力追去。

要是讓薩安力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他還有什麽臉面,擔着這禁軍副統領一職?!

裴塬本還悠哉,但見邱二居然留了一人後,頓時變了臉色。

副隊見狀,不解:“大人,怎麽了?”

裴塬低罵了一聲,立刻吩咐:“還愣着幹嘛!快派人去追!讓西洲人跑了,就都等死吧!”

副隊一頭霧水,不解剛才還一副未接到聖命的大人怎麽忽然變了态度。

但很快,一陣馬蹄聲逼近,看清馬背上的人後,副隊呼吸都是收緊,終于知道為何大人為何态度轉變得如此之快。

誰能想到安伯侯親自追來了?!

沈玉案聽禁軍說完剛才發生的事,轉頭看向裴塬,眼神淡漠得近乎沒有情緒。

裴塬身體僵硬,勉強解釋:“下官是一時未聽清——”

沈玉案平靜打斷他:“裴大人無需和我解釋,薩安力殺害禁軍潛逃,你不聽命令放他出城,我有理由懷疑你勾結西洲,意圖謀反,來人,将他扣押。”

冷冷清清的一句話,幾乎不夾雜情緒,甚至語氣都不曾有起伏。

裴塬臉色突變:“哪怕侯爺是禁軍統領,也不能胡亂污蔑下官!”

身為聖上親信,沈玉案這個北門禁軍統領的權限甚大。

沈玉案看都不看他一眼:“裴大人有冤屈就到聖上面前解釋吧。”

話落,他直接策馬朝薩安力離去的方向追去。

而裴塬則被禁軍直接拿下,任憑他如何叫嚣,四周守城軍面面相觑,想上前,又不敢,最終在禁軍冷面下,只能堪堪避開視線。

裴塬掙脫無法,才終于生了害怕。

叔父手握兵權良久,聖上早就心生不滿,羨城守城軍這個位置太多人想要擠上來,攝于他叔父,才叫他得了便宜,可如今相當于他親手遞了把柄上去,聖上不可能放過他!

甚至,他可能因此拖累叔父。

只要一想到這裏,裴塬就悔恨不已。

薩安力到底做了什麽,難道搶了沈玉案媳婦兒不成,居然讓向來鎮守京城的沈玉案窮追不舍?!

裴塬不知道的是,他無意中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而另一邊,蘇韶棠被颠得都快吐出來,她近乎失語地喃喃:“這都能讓他跑了?”

她麻木地閉上嘴。

知道沈玉案就在後方不遠處,她不想再等了,将蒙汗藥拿出來,同時讓絡秋等人掩住口鼻,她掀開簾子:“薩安力!”

薩安力到底顧及着她,聞聲上前,揚聲道:“夫人歇了逃跑的心思,等出了羨城範圍,他沈玉案再有神通,也休想追趕上我們!”

西洲乃游牧部落,京城養出的馬可比不上他們精良,想要追趕他們,簡直癡人說夢!

蘇韶棠像看傻子一樣看向他。

薩安力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但來不及,他仿佛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等他說話,意識頓時變得輕飄飄,攥着缰繩的手陡然放松,他整個人都從馬背上摔下來。

四周烏丸人見此,都不由得驚恐出聲:“将軍!”

有人對蘇韶棠怒目相向:“你做了什麽?”

衆人停馬,靠近薩安力去扶起他,也有人想去将蘇韶棠等人拽下來,但一靠近馬車,就聞到一股香味,漸漸地竟覺得腿軟。

接二連三地有人倒下,終于有人反應過來:“不要靠近她!”

衆人忌憚地看向她,又得照顧薩安力,還要防範後面追來的人。

西洲人擅弓箭,身上也常備這些裝備,蘇韶棠觑見倒下的人腰間的弓箭,手疾眼快地抄了一把弓箭,她曾兌換過騎射的技能。

手中有武器,她就有了一半的底氣。

身後有馬蹄聲接近,有人罵了聲:“帶将軍離開!”

衆人不敢靠近蘇韶棠,只好抛下馬車,準備逃離,至于等薩安力醒來會不會怪罪他們,他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離馬車越來越遠,有人陰森盯着蘇韶棠,擡起了手中弓箭。

“小心——”

聽見熟悉的聲音,蘇韶棠正要回頭,随後有人攔腰她轉了圈,蘇韶棠聽見來人抽刀出鞘的聲音,利箭被刀刃橫劈而斷,她能感覺到抱住她的人渾身浸濕,她有點怔愣出聲:“沈玉案?”

“夫人,是我。”

話音甫落,就有聲音從頭頂傳來,低沉清潤,似清泉撞擊玉石,汵汵悅耳,他話中帶着安撫,讓人不自覺就放松下來。

蘇韶棠立即回神,她剛要推開沈玉案。

但一擡頭,她就楞在原地。

穿書一年,她從未見過沈玉案如此狼狽的模樣,他仿佛剛從水池爬出來的模樣,渾身濕透,衣裳依舊是她昨日見的那一身,往日衣冠整齊的人,如今連玉冠都歪了些。

他看似平靜,但只有蘇韶棠知道,他禁锢在她腰間的手指都泛白,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氣。

但沒讓蘇韶棠疼痛一分。

蘇韶棠想要推開他的手不知為何頓在了原處,她堪堪回神後,仍是冷聲抱怨:“你真沒用。”

沈玉案不反駁:“嗯。”

蘇韶棠繼續惱瞪他:“我們被擄了将近一日一夜,你才找到我們,你是不是想要換夫人了?”

沈玉案垂眸看她,一日不見,她風姿不減,哪怕在這惡劣的環境中,她依舊如明月般耀眼,讓人眼中只裝得下她一人,沈玉案忽然将她摟進懷中:“沒有。”

怕懷中女子聽不清,他低聲重複:“沒有。”

他不想換夫人。

一點都不想。

夫人嫌他來得晚,可他真的全速趕來了,一刻都沒有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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