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主角的校霸哥哥 (1)

阿姨和管家卻把他拉到身後護着他, 兩道纖瘦的身影卻把他保護的那麽好 。

“住手！”一道氣息十足的喝道叫停了客廳裏所有的人。

顧合川氣喘籲籲的快走到幾人之前 ，兩只手分別把兩撥人分開。他從接到姚睿的消息後就往家趕，他了解姚卉的性格, 知道可能會出問題。沒想到還是出問題了。

公司的事情就讓他有些應接不暇，沒想到家裏更是一團糟。他面色不悅地問管家：“怎麽回事？”

管家見到把情況敘述了一遍，在場的所有人都等着顧合川的反應。甚至姚卉看向顧合川的眼神充滿期待，這是她信任的男人。她一生都在等待這個男人的接納，不知不覺, 這個男人成了她全部的希望。

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次這個男人再次讓她失望了。

顧合川看了一眼姚卉, 卻對着顧寧安說道：“寧安, 我會讓他們搬出去的。姚睿畢竟也是我的孩子, 是爸爸對不起你, 沒有關心你。”

“顧合川你說什麽？”姚卉抓着顧合川的領口，滿眼通紅, 血絲滿布。這個男人在說什麽, 她愛了一輩子，等了一輩子的男人, 竟然會這樣對她。

顧合川有他自己的考量，現在正是和尹家的關鍵時候。衛家靠不上, 不能把尹家的關系也給丢了。而且又不缺房子，可以讓姚卉母子先住其他房子，剩下的事情以後再安排。

他按住姚卉的手，從襯衣上拽下握在手裏, 眼神誠懇的說道：“先聽我的, 你也該懂點事了。睿睿, 把你媽先帶到樓上。”

姚睿也知道不能讓姚卉再這樣說下去了, 再這樣下去情況只會越來越亂。這件事不會這樣結束。他還有機會。

他對顧合川點點頭，趁着姚卉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摟着她上了樓。

顧合川猛地揉了幾下頭發，趕走了管家和保姆，碩大的客廳裏獨留他們父子倆。顧合川環顧四周，這套房子确實是尹欣的名義買的。他不知道顧寧安怎麽知道這一切的，包括姚睿的關系。

“兒子，我和你姚阿姨的關系沒有你想的那麽不堪。”

“不要說了，希望你盡快履行承諾。”顧寧安轉身離開，并不想和顧合川多說。真實的情況只會更加的不堪，顧寧安是看過劇情的人，他們怎麽欺騙原主的他都一清二楚。他也不想聽顧合川在這打感情牌。

顧寧安回到房間，一直未出聲卻圍觀了全程的223終于敢偷偷出現在他的意識裏，像只偷窺的小老鼠。

顧寧安笑它，“怎麽這麽膽小，原來你不是很支持我做反派。”

【我才沒有膽小，雖然我只是一個系統，但是我覺得你做的很好，我會給你申請嘉獎的！】

223看着顧寧安拿着手機在發消息，沒有理自己。對着自己一通操作，在顧寧安的腦子裏拉出一條清單。第一條就是破壞姚睿的比賽資料。

大大的黑體字讓顧寧安一個愣神，“你能從我腦子裏出來嗎，雖然過去這麽久了，還是有些不習慣。”

【我試試。】223在顧寧安的意識裏融合成一個小白光點，不斷變大，“噗”的一聲，顧寧安瞬間覺得腦子都清醒了，眼前卻多了一個包子形狀的透明小球。

【安安，安安，我出來了！不過你放心，經過我的調試，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能看到我。】

“嗯，很可愛。”顧寧安把手機舉起來，223馬上湊了過去，“你看，任務已經完成。”

手機上是顧寧安給衛高馳發的消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不得不說，衛高馳一直對顧寧安懷有的歉意，終于在現在可以派上用場了。

【主角攻不會告訴主角嗎？】

“不會的，他答應我了。”姚睿母子估計現在忙着搬家的事情，哪有時間處理比賽資料。

第二天，顧寧安到班級的時候，衛高馳早早的在班級後門等他，看到他的時候，下意識地露出了笑臉，“你來了。”

“嗯，”顧寧安看衛高馳手裏厚厚的文件袋，“你給我确定沒關系麽，畢竟是你和姚睿辛辛苦苦做的資料，不怕我給你毀了？”

衛高馳鄭重直言：“我相信你不會 。”

顧寧安冷笑一聲，接過文件袋，“你不後悔就行。”

衛高馳簡直就是一張白板，經歷過姚睿的事情還是如此的非黑即白，不知道該讓人說純粹還是不走心。他也沒有義務去教這個人道理。

顧寧安率先走回座位，衛高馳緊随其後走到他身邊，“其實我做了備份，所以你不用擔心。雖然你沒有告訴我你想幹什麽 ，但是我想—— ”

顧寧安在自己的座位前突然停住，轉身看着他，“感謝你的提供，不過你不應該去關心關心你男朋友嗎，說不定他今天不會來上課了，而且是我導致的。”

衛高馳的眉頭緊皺，随即松開，不知道是因為擔心姚睿，還是對顧寧安的話疑惑。不過确實不再多言，回了自己的座位。

何楚早就在顧寧安前排把兩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甚至有些不悅地看向衛高馳的方向。

顧寧安随手拿着文件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隔絕了他繼續看下去的視線。

“看什麽呢，他臉上也沒有字。”

何楚也不生氣，突然湊近顧寧安，炙熱而溫柔地看着他，“那讓我看看你臉上有沒有字，值得他那樣湊近看。拿的什麽？”

“一些感興趣的資料。”顧寧安說着就在桌子上攤開。

何楚一眼就看出來這些資料和以前顧寧安做過的題類似，“這些不是國外的一個比賽麽，你有興趣？”

顧寧安搖搖頭。他只是想要知道衛高馳和姚睿自己搞得這份資料具體哪裏有錯誤，他确實要毀掉這份資料，但是這不是最終的目的。

何楚接着問：“你想出國，那我們一起怎麽樣？”

顧寧安好不容易聚焦的思路快被一旁的何楚打斷，他無奈只能先收起來，“我不會出國，我哪也不會去。”

話音剛落，倒是讓他想起一些事 。最近他不想回那個家，以防再遇到姚卉。他看着一旁吃早餐的許致，在這個班裏他和許致的關系可以說是最好的，但是許致家情況特殊，他還要照顧他媽媽，不方便登門。

轉頭看向何楚，何楚也一臉認真期待地看向他。

顧寧安說：“你不是說随時歡迎我去你家嗎，方便去住一晚上嗎？當然不方便就算了，我去住酒店。”

何楚沒想到顧寧安這麽直接，瞬間從意外轉為振奮：“方便方便，怎麽會不方便呢。”

“嗯？哥怎麽不去我家？”許致也在一旁問，甚至對何楚比了個中指。

顧寧安拍了拍許致的肩膀，“沒事，我去何楚家就行，正好沒去過，挺有興趣的。”

許致點點頭，也不強求。這是讓顧寧安覺得最舒服的地方，他們之間不需要多說什麽，不需要客氣不需要解釋。

何楚對他來說是有些特別的存在，畢竟他也沒想到一個反派會和男二成為朋友。如果說自己是這個世界的變量的話，那麽何楚就像是空降在這個世界的，他根本不在乎主角們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随心所欲的。

顧寧安作為一個感情中的小白選手，不理解何楚對自己的感情，但是何楚對于他來說，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一只修長白潤的手突然出現在眼前，不斷打着響指，顧寧安這才注意到自己走神了。

“想什麽呢，那麽入神，叫你幾聲都不理我，該不會是反悔了吧？”

“沒有，不會反悔。”顧寧安把眼前的手揮走，“去把我的作業寫了，別在我眼前晃。”

“遵命，我的小少爺。”何楚嘴裏的寵溺讓顧寧安都忍不住晃了兩下濃密的睫毛，這都是他不曾遇到過的相處。

姚睿果然一天沒來上課，顧寧安也不關心他們一家三口具體的安排，只要不出現在自己面前就行。

他放學很自然的跟着何楚回了家，他從223那了解過，何楚家的經濟條件也是很不錯的，畢竟作為男主的癡情男二，沒有厚實的家底怎麽能擔得起，雖然何楚也沒有扮演好他男二的身份。

何楚住在距離學校不遠的一個高檔小區，顧寧安跟着進門才發現家中空蕩蕩，就連空氣中也是孤僻的氣息，家裏的裝修也陰沉冰冷，倒是和他的表現出來的性格完全不同。

“進來啊，愣着幹嘛？”何楚給顧寧安拿出拖鞋，開了家裏燈，“我一個人住，偶爾會有阿姨來打掃衛生？”

“你不是跟着你爸來的嗎？”

“是啊，但是我不和他一起住。”何楚很自然的接過顧寧安的書包，轉身去了廚房，“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随便。”顧寧安在客廳裏四處打量，何楚的家和他想象中的一點都不一樣，成熟內斂，甚至讓人覺得這不是一個十八歲的人會喜歡的類型。

但是反而讓他想起了一些自己一直忽視的細節，何楚一點都不比主角們差，學習優異，性格開朗，人緣好，會照顧人，甚至非常含蓄內斂。讓他覺得對何楚的了解，只有表面的一點點。

顧寧安跟着來到廚房，何楚站在流理臺前彎腰處理着手裏的食材，随後熟練的起鍋燒水 ，洗菜做飯，他的所有動作穩練娴熟。

真正的安全感是在無形中游刃有餘的保護，你從來不會看到他的上限，他在你面前永遠是無所不能的。

顧寧安側頭有些疑惑自己怎麽想起這句話來，轉身準備回客廳，聽到何楚叫他。

“微波爐裏給你熱了牛奶，我手髒，你自己拿出來，小心燙。”

原本還想偷偷摸摸離開廚房的顧寧安，只能轉身回去，從微波爐裏取出牛奶，索性站在何楚的旁邊看他做飯。

“晚上不能吃太多，給你做個雞蛋面，再來一個油焖大蝦怎麽樣？”

顧寧安看着他利索地給大蝦處理幹淨，鄭重地點了點頭，“你竟然會做飯，有些意外。”

何楚眉眼鋒利，卻看向顧寧安時總是多了幾分潋滟的光芒，“我還會別的，有機會都讓你見識見識。”

沒說幾句話，顧寧安被何楚趕出廚房，顧寧安趁機問了下家裏的情況。據說姚卉跟顧合川鬧一天了，姚睿卻頭腦清醒，趁機從顧合川那得到不少好處。

【她和你爸說，給你多少就要給姚睿多少。讓她搬出去可以，大別墅她也少不了。】

顧寧安看着這條消息，感慨于姚卉的貪婪，當一個人用了十八年下注，又怎麽會能容忍自己一無所獲呢。

“223，明天姚睿會來學校嗎？”

223早就成了顧寧安随身攜帶的寵物，正窩在顧寧安的懷裏如同貓咪一樣休眠，被顧寧安叫起來後，喃喃回話：【會的。】

“嗯。”顧寧安的手掌能感受到223弱弱的電流，不斷刺激自己，來提醒自己的潛意識，這裏不屬于自己。

何楚做的飯比顧寧安想象的好吃，甚至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飯後顧寧安想洗碗，都被何楚攔住，說會有阿姨來。

“好吧。”顧寧安和何楚一起坐在沙發上，拿出今天衛高馳給他的資料，才有空詳細看了起來。何楚就坐在他旁邊，替他寫作業。

碩大的客廳裏只有沙發旁的立式臺燈發着暖光，房間內的空調發出嗡嗡的輕微聲響，顧寧安的翻書聲配上何楚筆芯在紙上的摩擦聲。

是顧寧安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是真實存在的。

顧寧安在何楚的家裏度過了一個舒适的夜晚，第二天早上還能享受到何楚給他熱的牛奶和早餐。他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還不錯。

“介意我在這再住兩天嗎？”

何楚想都沒想就說：“你住一輩子都行。”

顧寧安沒有把他的話當真，但是這樣的話聽起來還挺不錯。以至于他到班裏看到姚睿的時候還是輕松放肆的笑臉。

甚至讓姚睿誤以為他在嘲諷自己。經過前幾天晚上的那件事，姚睿也早就知道顧寧安一直以來的不對勁都是什麽緣由。不過沒關系，只是把矛盾放在了顯眼的地方而已，其實什麽都沒有變。

前段時間姚睿都把收作業的任務交給了小組長，今天他主動去收顧寧安的作業。

顧寧安聽見“作業”兩字，也沒有在意，低着頭對前排的何楚一指，說道：“找他。”

“啪！”

一只手按在了顧寧安正在看的資料上，動靜大到驚動了前後兩排的人，都好奇地朝着他的方向張望。尤其是當事人顧寧安更是察覺到了來者不善，擡頭一看正是他“期待”見到的姚睿。

顧寧安往後一撤，靠在水泥牆上，沒想到會這麽巧的願者上鈎。

而姚睿根本沒有注意到顧寧安玩味的表情，怒火攻心的看着他桌面上的資料，上面的每一個字、每一個符號他都認識，這個東西對他來說太過熟悉，陪伴他走過了大半年。不管他怎麽樣，都覺得這東西不可能出現在顧寧安的桌子上。

“顧寧安！”姚睿的驚呼讓整個原本嘈雜的教室瞬間安靜，可見他已經不在乎引起別人的注意。

“這東西怎麽在你這？這是我和衛高馳的比賽資料怎麽會在你這？你說啊，是不是你偷的？”

姚睿一句一句急促地質問，他腦子裏有無數種可能，不管是哪一種，都是他不想接受的答案，但是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把所有的問題問出來。

“是我…… 借的。”顧寧安的冷靜簡直和姚睿就是完全反面的對比，不過這句話對姚睿來說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你借的？衛高馳竟然把這個借給你，騙鬼了吧你？”

沒等顧寧安說話，許致直接站起來，指着他說：“你罵誰呢？”

顧寧安把許致拉回座位上，又對上了何楚投來詢問的目光，他搖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

顧寧安迅速地拿着資料站起身，把一打資料摔進姚睿的懷裏，目光不悅地看着他，“不就是一份比賽資料麽，你以為你多出色，上面至少有兩處錯誤。拿着這種東西，還指望能得獎嗎？”

姚睿只當顧寧安惱羞成怒，滿嘴謊話，根本沒把他的話當真，反而滿臉怒氣：“你、說、什、麽？”

“衛高馳！”顧寧安正對着門口的方向，一眼就看到剛到教室門口的衛高馳，而他也注意到這邊的氣氛，還未走進就看到了姚睿手裏拿的資料，瞬間就明白了。

姚睿看着他等他的回複。

“是我借給他的。”

衛高馳話音剛落，姚睿拿着資料摔在了衛高馳的臉上，吼道：“這麽重要的東西你竟然借給他？你借給誰不好，你借給他。他是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嗎？”

突然從教室的一角傳出一個女聲：“怎麽樣都比你好。”

聲音雖然不大，卻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姚睿不用看都知道是誰，他也一直都知道印文文在和別人說自己的壞話。只是他不在意這些，可現在，在這樣的場合下說出來，可想而知其他同學會怎麽想自己。

顧寧安打破了詭異地安靜，他看向衛高馳：“你們的這份資料裏最少有兩處錯誤，你男朋友不信，你信不信也無所謂，我反正已經告訴你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至于你男朋友對我的污蔑，也怪我只是找你借，沒有事先告知他。該說的都說了，麻煩就不要在我這影響我學習了。”顧寧安坐回自己的位置，顯然沒有想再理他們的意思。

何楚卻突然開口：“等一下，我覺得你還是最好道歉。我聽說班長在班裏人緣好，成績優異，沒想到也會在班裏對着同班同學辱罵，不道歉說不過去吧？”

“辱罵？”姚睿剛想對何楚提出抗議，被衛高馳拉住，看着顧寧安說了聲“抱歉”，直接拉着姚睿出了班級，一直到班級同學看不到的位置才停下。

“你怎麽回事？你怎麽會這麽沖動，是我沒有告訴你，因為顧寧安說看一天，你也正好沒有來，我就答應了。我知道這很重要，我也做了備份，我們更是能證明這是我們的作品，你怕他抄襲嗎？還是怕他代替你？”

人在沖動的時候說的話可能是氣話，也可能是內心深處的真話。

可是不管如何，衛高馳的話都透露出他明白姚睿的擔心，可是他依然那麽做了。

姚睿的眼眸布滿血絲，一滴淚流出眼眶滴落在地，他抿唇點頭，帶着哭腔說：“我懂了，你根本不想和我一起出國。甚至也不在意什麽比賽，你早就做好了決定，選擇其他的路。可偏偏不告訴我，讓我一個人傻乎乎的相信着我們的夢想，我們的目标 。”

衛高馳确實早已作出決定，但是他對姚睿還是于心不忍，“你放心，比賽我會幫你的。包括出國，只要你願意我都會動用我們家的資源幫你。”

“可是只有我一個人對不對？”

衛高馳沉默着沒有回答。

姚睿一直以為自己和他媽媽是不同的。他媽用十幾年等一個男人，每天活在幻想中，去依靠一個男人，靠着男人的施舍才能活下去。

他以為自己聰慧、獨立，從小就以他媽媽的人生為戒，所以他步步為營，僞裝自己。他以為他和衛高馳是天作之合，是不可拆散的一對兒。

他以為他會擁有所有他想要的——家庭，愛人，事業，成功。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以為，他比他媽媽更離譜、更可笑。他才是活在幻想中的那個人。

“衛高馳，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就因為顧寧安嗎？他有那麽好麽，他從小什麽都有，而我和我媽卻要租房子艱難度日；他有父母的陪伴，而我只有一個歇斯底裏每天瘋狂所求的媽；我從小就要努力，因為我什麽都沒有。為什麽他确什麽都有，這對我不公平，根本不公平！”

衛高馳一直希望姚睿能對他敞開心扉，這樣自己就能幫助他。可是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

“只要你想，你會擁有你想要的一切的，只要用正确的方法。”衛高馳還是不忍心，掏出紙巾塞進姚睿的手裏。

姚睿看着手心的紙巾，這大概就是衛高馳最後能給他的，只是遞過來一張紙巾而已。

“你喜歡顧寧安嗎？”姚睿問出這句話時，異常的冷靜。或者說這是他最後的掙紮。

衛高馳向來不會說謊，有話直說，他自己都有些困惑地扶額，“我，我不知道。我承認我對他改觀了，對他也比較關注。我對他，對你，都很複雜，我理不清楚。”

“我知道了。”都是顧寧安的錯。

“我知道了。”如果沒有顧寧安就好了。

姚睿手裏拿着那疊原本被他視為無比重要的資料，請衛高馳替他請了假，自己沒有回教室，直接回了家。

他和姚卉還沒來得及搬家，這一系列的事情讓他有些應接不暇。

姚卉正在家裏指揮搬家的工作人員收拾東西，就看到姚睿失魂落魄的進來。

“睿睿？你怎麽回來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姚睿搖搖頭，“沒事，我就是有點累了，回房間休息會兒。”

他也不想再應付身後姚卉的問東問西，進房間就把門反鎖，把資料随手扔地上。疲憊不堪地倒在地板上，他不能允許就這樣結束，他不接受。

腦子裏如同惡魔在低語，一遍遍的重複着對顧寧安的審判。好像有種聲音一直在告訴他，顧寧安才是那個惡人，是他奪走了屬于自己的一切。本該屬于自己的一切！

學校內。

顧寧安看着姚睿沒有跟着衛高馳回班級，大概猜到了兩個人之間的矛盾。

系統223檢測了顧寧安的反派任務，好像都有認真完成，劇情卻越來越和自己的原本劇情偏離。經過測算，兩位主角都偏離了原本的命運軌跡，但是好在偏離度只有百分之20。

它覺得都是在可接受範圍內，就沒有向主神報備。

可它卻也沒有注意到，顧寧安有些不安的把手放在胸口的位置，指肚在胸口處輕輕按壓 ，□□內的心髒跳動的有些劇烈。

【安安，這個任務完成了，你就可以短暫的休息一下了！】

“好。”顧寧安放下手，只當是自己剛才太激動導致的。

何楚轉身看着顧寧安沒什麽異常，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今天晚上要不要去我家？降溫了，我們吃火鍋。”

“好啊，那等放學我去買菜。”顧寧安很快把那個念頭抛在腦後，十一月份降溫确實很快，外面落葉紛飛，樹木露出原本的棕色，肉眼可見的凋零。

“不用了，我已經讓阿姨準備好了。你想吃什麽都有。”

許致在旁邊呼叫：“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何楚毫不意外的和他打起了嘴炮，顧寧安知道，他們都是想讓自己忘掉剛才的不愉快，他們都是自己冬日裏的暖陽。

冬日傍晚太陽落山的早，等他們幾人結伴回家的時候，外面已經黑漆漆，只有幾個不算明亮的路燈亮着，好在有人作伴，也不顯得太過無聊。

聽說今天吃火鍋，顧寧安的那些“好兄弟”一個個都要跟着去何楚家，何楚也來者不拒，畢竟自己曾經也是主動勾搭吃飯的一員。

“哎，你們聽說了麽，今天學校辦公室樓聽着的那輛庫裏南是衛高馳他爸的，據說來給他轉校。”

“啊，都高三了還轉，有錢人真會玩。”

顧寧安倒是剛知道這個消息，意外的是223竟然沒有告訴他。

何楚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走過去摟住了他的肩膀，“幹嘛呢，舍不得嗎？”

“不是，就是有些意外。”顧寧安說的是實話，現在人多不方便，準備等空閑的時候找223問問情況。

“顧哥，你們等下，這哥們兒要和啤酒，我們進去買點，很快的。”幾個男生作伴進了路邊的便利店。

顧寧安點點頭，“去吧。”随之而來的心跳再次加劇，顧寧安不由得用手按住想要跳出來的心髒。

【警告！警告！突遇危險，宿主逐步抽離。警告！】

“不要！”顧寧安猛然渾身如同過電，全身如同被巨鐘震碎，頭腦昏沉，行動失控。只有一聲猝不及防的喊叫。

随之而來，他感覺到自己被人推了一把，身體卻遽然倒地，如同失去控制的玩偶。周圍的喊叫聲、人影晃動，全都漸行漸遠。

“223，223你在哪？”

顧寧安的眼前一片黑暗，周圍寂靜無聲，他被困在一望無垠的黑暗中，無聲無息。

“何楚！許致！”

“223！”

顧寧安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沒有喊出來，因為自己的耳邊聽不到任何聲音。

過了有幾分鐘，對他來說卻有一個世紀那麽長，他的眼前終于亮起一個小白光，随後慢慢變大，恢複成了包子的形狀，223終于出現。

【安安，我在！不要怕，這裏很安全。因為遇到危險系統自動把你脫離出世界，但是因為任務沒有全部完成，所以把你暫存在虛無世界中，接下來的選擇還要再決定。】

“我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一切在顧寧安眼前變化的很快，以至于他什麽都沒看清。

【是主角受。】223的包子扭成了一團，像是在虧欠內疚。

【都是我不好，我檢測到了劇情脫離，卻沒有告訴你。我沒有想到百分之20的劇情脫離，就導致主角受作出傷害你的事。我通過回放發現，他從放學就跟蹤你，一直在尋找合适的時機，他想把你推到路上被車撞…… 】

223的聲音越說越小，甚至不敢直面顧寧安。

“那我被撞了嗎？死了嗎？”

223急忙回答：【沒有沒有，只是檢測到危險臨近，何楚提前看到了主角受，救了你。他們為你出氣，還把主角受打了一頓。你現在的身體陷入昏迷，在醫院躺着。】

“那就好。”顧寧安聽到這才放下心來。

姚睿真是把自己最後的退路都給斷送了。不過，這一切都不值得同情。

“那我能回去嗎？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

【當然！安安你現在要回去嗎，可以閉上眼睛，我把你送回自己的身體。】

顧寧安照做，覺得自己渾身從冰涼變得溫熱，一陣微風吹拂過耳邊的頭發。

這時，223在他的耳邊輕聲說：【安安，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顧寧安慢慢地嘗試睜開眼皮，刺眼的白光讓他再次閉上眼睛，但是那種光是他還活着的證明。顧寧安睜開眼，眼睛因為長時間的閉着，面前景色重疊朦胧，隐約看到自己的床邊坐着一個人。

“寧安，寧安你醒了。”顧合川守在顧寧安的床邊一天一夜，顧寧安一刻不醒，他的心就如刀絞般。誰能想到，自己的一個兒子會去傷害自己的另外一個兒子。

明明手心手背都是肉，卻要拿一把刀把手捅穿。

“爸？”顧寧安這才看清是顧合川，說實話對他來說有些意外。不過想想也合理，畢竟兩個都是他的兒子。

顧合川扶着他躺下，“你等我先去叫醫生，等我很快。”說完就跑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顧合川果然帶着醫生進來，醫生對顧寧安上下檢查一番，确認無事後離開。

顧合川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想要去拿煙，才反應過來是在醫院。

他看向顧寧安的眼神中有不安和虧欠，“寧安，爸爸和你說說你昏倒後的事吧。你昏倒後，你同學替你出氣，打了睿睿一頓，睿睿手臂骨折，也住在這家醫院。姚卉我已經讓她搬出去了。”

“爸，就這樣算了嗎？”顧寧安的語氣明明沒有任何波折，卻如一把利器再次刺向自己的胸口。逼得他必須做出選擇。

許久之後，顧合川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我決定了，讓睿睿出國念書，等他好了就走。會讓你姚阿姨陪他一起去。我也只會給他們最少的生活費，以後沒有意外，都不會接納他們回來了。”

顧寧安閉上眼睛，沒有表現出滿意或不滿。

父子二人就這樣用沉默維持着平衡的氣氛。

一到晚上，原本安靜的病房擠滿了前來探病的同學，他們得知顧寧安醒後，說什麽都要放學來。

顧寧安有些歉意地看着他們，說道：“對不起，答應你們的火鍋要過幾天吃了。”

“說什麽呢顧哥，我們一直都在，想什麽時候找我們吃什麽時候吃。”

“是啊是啊。”

不知道是誰開的頭，讓原本沉默的病房活躍起來，像是舉行一場盛大的聚會。顧合川悄悄退出來，站在走廊中聽着裏面的歡聲笑語，他才發現自己對這個兒子這麽不了解。

如果不是他優秀，又怎麽會有這麽多人願意陪在他身邊，在第一時間來關心他。而對比自己的另外一個兒子，受傷後沒有任何人來看他。

哦，對了，衛家的孩子打來了電話，說是沒想到姚睿會做出這樣的事。已經取消和他一起比賽的打算，甚至說不會幫他推薦國外的學校。

這件事，到底還是姚睿做錯了。

顧合川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病房內的客人陸陸續續離開，他轉身去了姚睿所在的病房。病房中姚卉紅着眼守在兒子身邊，看到顧合川後，眼神瞬間變成了仇視。

十幾分鐘後，顧合川帶着姚卉母子二人來到顧寧安的病房，打開門意外裏面竟然還有一個人。

顧寧安看着門口的三人，知道是有事要說，轉頭對何楚說：“你現在外面等我一會兒。”

“嗯。”何楚點點頭，從三人旁出去，關上門後站在牆邊，如果有任何意外，他都會用最快的速度進去。

顧寧安靠坐在病床上，在病號服的襯托下單薄無辜，無懈可擊的臉龐，看向三人時的眼神漫不經心。

顧合川雙手插兜，直視着他，話卻是對姚睿說的：“姚睿，跪下，給你哥道歉。”

聽到這句話時，姚睿冷笑着扯動嘴角，但是他還是跪了下去。

同樣穿着病號服，姚睿的手臂還打着石膏，從冰冷的地板磚裏透上來的寒氣直擊整個大腦，讓他再清醒不過，他輸的徹底。他輸給了顧寧安。

“說話！”顧合川大聲呵斥。

一旁的姚卉掉着眼淚，伸手要去拉他。姚睿固執的沒有動，嘴上沒有感情地說着：“對不起。”

“好了爸，我擔不起這麽大的禮。只是我不想再看到他。”

“嗯。”顧合川一點頭，帶着母子二人走出病房。

何楚比他們都要緊張，看着三人各異的表情，側身進了病房，跑到顧寧安身邊對他上下大量，“你沒事吧？他們沒欺負你吧？”

“沒事。”顧寧安搖搖頭，甚至又看着他對他露出一個無與倫比的笑容，可融化所有的冰霜，可化解所有的劫難。

“快要結束了。”

那一個笑，讓何楚後來的時光裏，都久久難以忘記。

作者有話要說：

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沒有在6點寫完，四舍五入萬字更新！

本來想收尾的，發現還得再來一章